第045章
宝贝是不是跳订了?等一天就能看了哦但是他们毕竟也是第一次当时候, 不知道消息该怎么传达, 模糊的一句有人,连这些人什么穿着扮都没看清。
“停下。”林渊发号施令。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他们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姜桂也很害怕, 他问:“四弟,眼下怎么办?”
“先不急。”林渊,“等前面的消息。”
他们这么多人, 藏是藏不了的,也不可能往后撤,带着这么多粮食根本跑不快, 不到万不得已,林渊真的舍不得这些粮食,这些粮食代表的是明年秋收前那么多人活命的本钱。
前边又传来消息。
“是一群乞丐。”
林渊松了口气,乞丐,身体素质还比不上这些被他刚买来的人,至少这些人在自卖自身前还是吃过饱饭的, 而乞丐一般都过不上什么好日子。
很快,他们就和那群乞丐遭遇了。
一群老弱病残, 徒步走在山林间,他们几乎是逮着什么吃什么, 一个个都佝偻着身子, 面黄肌瘦, 双目无神, 宛如行尸走肉。
他们看到板车上装着粮食的粮袋时,一个个就像狼一样,双眼冒着绿光。
围在粮食旁边的人们则是如临大敌,他们知道这些粮食也是他们的活命之本,冬天就要到了,只要跟着新主人到主人的庄子上去,他们就能活下去。
如果这群乞丐抢走了粮食,伤了新主人,他们也就完了。
但这群乞丐并没有贸然上前,他们只是站在原地盯着,一动不动,像是一尊尊石像,外界的变动无法影响他们的行为。
林渊也没动,双方就这么僵持着,隔着树木和草丛,寒风吹过,竟有种绝世高手在对峙的错觉。
过了半个时辰,林渊实在不想浪费时间在这儿干耗着,于是高喊道:“你们那边有领头的吗?出来话!”
乞丐们这才变了表情,他们似乎是在商量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走出来一个年轻男人。
林渊也走了过去。
姜桂拉住林渊的手腕:“四弟,你……”
林渊安抚地拍了拍姜桂的肩膀:“三哥,别担心,我自有算。”
年轻男人穿着破衣烂衫,却难得的没有佝偻身形,他皮肤稍黑,身材健壮,脸上有些斑,不能是好看,也算不上难看,他走到林渊面前:“这位公子……”
林渊却断他的话:“我粮食有限,正急着赶路回去,能给你们的也有限。”
意思是愿意拿粮食买路,但是对方不能狮子大张口。
林渊他们现在没有武器,也不想真的和这群乞丐硬拼,到时候谁输谁赢不一定有定数。
这话的时候林渊想想粮仓里现有的存粮,心里这才好过一些。
年轻男子倒是挺识趣的,他忽然:“我们准备往江南走。”
林渊又量这一眼男子,奇怪地问:“去江南为何?”
男子笑道:“撞撞运气吧。”
最近几年,旱灾,蝗灾,瘟疫,许多农人出逃,民不聊生,林渊看对方还算有礼貌,像是读过书的,于是:“江南怕是有些危险……”
他也是出于好心。
年轻男子:“如今这天下,哪里不危险?”
“未请教公子大名。”年轻男子问道。
林渊让后面的人搬一袋粮食过来,一袋并不多,这点血还出得起。
“我姓林,林渊。”林渊又问他,“兄弟,你叫啥名啊?”
年轻男子一笑,露出白色的牙齿:“朱八八。”
林渊:“……”这世上有人会给自己儿子取名叫猪爸爸吗?这是在占猪便宜还是被猪占便宜?
男子又:“也能叫我朱重八。”
林渊双膝一软,跪了。
一身乞丐服地朱重八以为林渊这是走累了脚软,却还是笑道:“林公子因何初次相见便行此大礼?”
林渊:“……”我你是朱元璋,明朝开国皇帝,你信吗?
我最后是你败了陈友谅他们得到了江山你信吗?
我马皇后死了,你把所有功臣全杀了你信吗?
哎,知道太多有时候也是一种痛。
林渊的脑子有点懵,但他还是迅速的权衡利弊起来。
朱元璋从元顺帝四年开始就到了村子附近的皇觉寺当和尚,当了几十天就被发出门,云游了四年,元顺帝八年才重新回到皇觉寺继续当和尚。
因为当和尚,所以朱元璋有了文化。
因为云游,所以增长了见识。
因为娶了马氏,所以摇身变成了地主阶级,有了招兵买马的本钱。
现在是元顺帝七年,距离朱元璋回到皇觉寺,只剩下一年的时间。
林渊想了半天,没想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只:“朱兄身强力壮,我倒很缺你这样的人才,若是不嫌弃,倒可以与我一起走,别的不敢,吃饱肚子不是难事。”
那什么……能帮一把就一把,他也不是非要抱大腿。
而且朱元璋还不一定能同意,毕竟他身后还有一群乞丐,他应该不是那种能够抛下乞丐们独自求生的人。
“林兄弟竟如此善心!”朱重八双眼冒光,他已经好些天没吃饱肚子了,别看他年轻,可抢不过那些经验丰富的乞丐,朱重八,“这便走罢!”
林渊……不是……好的爱民如子只斩贪官呢?
爱民如子?
也不知道刘福通那个富二代是什么时候起兵反的,林渊就记住了这么个人,没记住时间。
张士诚和陈友谅什么时候造反他也不记得。
反正走一步是一步。
朱重八忽然问林渊:“林兄弟?”
林渊指了指他背后的乞丐:“那这些人?”
朱重八:“萍水相逢,分聚都是缘分。”
林渊:“……”
朱重八声:“我已经好久没吃饱了,别看他们瘦,抢吃的厉害着呢。”
林渊目光复杂,他遇到的一定是假的朱元璋。
不定只是同名同姓呢?
杨予安站在一旁没话,他出去一趟,整个人都变得阴郁起来,他蹲坐到刀哥旁边:“大哥,是我没看好人。”
刀哥一抹眼泪,往地上啐了一口:“不怪你!怪这天杀的老天爷!怪那天杀的朝廷!但凡给人一条活路,哪里就会成现在这样!把我们当猪狗!猪狗还有口吃的,我们可没有!”
当年朝廷的赈灾粮发下去,那是什么粮?石子混着糠,原本能吃的糠混了石子,有人没挑拣出来,吃了几次,人就不好了,何况只有那么一点,就算挑拣出来了,还不是一样饿死?
“四弟得对!”刀哥站起来,脸上还带着泪痕,“就该反他狗日的!”
“大哥!”杨子安连忙劝道,“慎言!”
刀哥摸了把泪,终于恢复了一些励志,他吸吸鼻子,不再话了。
死在外面的那些人,是被杨子安就地掩埋的,只有木牌当碑,刻着他们的名字。
他们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从生来开始,就在社会最底端艰难求生,人生最幸福的时候,大约就是一家人还在一起,过年的时候尝尝肉渣的日子。
刀哥使劲吸了吸鼻子,挥手让杨子安走。
“我再跟二会儿话。”
杨子安只能点头:“大哥,也别太伤心了。”
刀哥:“我知道。”
人死了,可该过的日子还是得过,新来的人被剃了光头,许多人连下头的也剃了,现在天气暖和,洗澡不用烧水,了水晒一天就能洗了。
这些人都很惶恐,他们基本都是被主家卖给了人牙子,人牙子带着他们一路走一路卖,现在买人的也少了,他们大多数每天就只有一个豆渣饼,里头混点糠——那还是人牙子做了生意,心情好的时候。
他们都不愿意逃跑,跑了,豆渣饼就没了,被人牙子带着,好歹还有豆渣饼吃。
一路长途跋涉,就靠一个豆渣饼,他们早就瘦的没什么人样了。
林渊观察着这些人,发现他们已经被原本的主人们给“驯化”了,自己不会做选择,也不会去思考,主人叫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在原先家里的时候,他们听主家的,被卖给了人牙子,就听人牙子的。
现在被卖给了林渊,他们就理所应当的听林渊的话。
只要有主人,他们就安心。
这些人瘦的皮包骨头,杨子安原本买了一百多人,但现在在林渊面前的,只有五十六个人。
都是男人,杨子安没敢买女人。
“女人和孩子我不敢带回来。”杨子安解释道,“路上太危险,买下来也活不下来。”
林渊明白,他叹了口气:“没什么。”
杨子安却道:“四弟,你也别内疚,只有城墙建起来了,里面的人活命的机会才会变大,我们不出去买人,以后就只能等流匪杀进来。”
经历过两次流匪的杨子安认真:“做任何事,都得有取舍。”
林渊伸手抹了把脸。
他心里一方面清楚,如果不买人回来,不填充人口,这个庄子就不能良性循环下去。
但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那些人是因为自己的指令死的,而他原本可以避免这些。
巨大的愧疚和自我怀疑快要把他淹没了。
在现代,他做的最大的决策也不过是一个项目要不要进行下去,评估这个项目的价值可以注入多少前期投入,决定的也不过是他自己个人当月的奖金如何。
现在,他做的每一个决策都关乎着人命,他犯一个错,就得有人命填进去。
林渊终于知道上战场的时候,不是每个人都能当将军。
一定要足够冷静,要心硬如铁,才能做出正确的抉择。
杨子安目光坚定地看着林渊:“这件事,你没做错。”
林渊仰头看天,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可不能哭出来,等他再次低头的时候,他的目光变得冷静锐利起来,冲杨子安:“我们必须在明年开春之前把城墙弄出来,除了种地的以外,所有人都得去弄。”
林渊:“我带人铁,把武器弄出来。”
“炭我会想办法。”林渊,“我会想出办法的。”
杨子安拍了拍林渊的肩膀,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四弟,这样就对了,现在谁都可以倒下,你不行。”
林渊现在是所有人心中的“东家”,代表的不止是决策人,代表的更是安稳的生活,一旦“东家”倒了,他们就会心慌,会忙乱,人心不稳,浮躁的时候就会出事。
林渊:“我知道。”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杨子安带着人挖窑,找烧砖用的土,漫山遍野的找,有时候直接睡在野外。
林渊则是带着人去山上分辨不同种类的树,一次次的实验那种木材能烧出更好的炭,还有适合的温度——没有温度计,自己一次次的用手背去试,林渊的手背也因此全是烧伤的痕迹。
如果能找到煤矿就好了,可惜他们根本没有人力去漫山遍野的挖可能有煤炭的地方。
比起杨子安和林渊,反而是捕猎队的人收获要大一些,他们最近抓到了不少竹鼠,全部养在了庄子里,竹鼠能啃食木材和洞,所以只能关在屋子里,大多数时间竹鼠都很安静,只有被抓住的时候才叫。
吃的也很简单,跟猪一样好喂,基本是什么都吃。
秋天的时候,不少竹鼠都已经怀崽了,林渊让他们先把竹鼠养着,每天喂点草籽和竹叶,多的猪草也能喂两把,竹鼠长成快,一窝能下好几只,等第二批长大了,就能过上有肉吃的日子了。
兔子也了几只,不过都瘦的可怜,回回都是单只,一共就抓了四五只,就直接给吃了。
现在每天能尝到的肉味就是鱼汤,很多人把杂粮馒头泡在鱼汤里,馒头吸满了汤汁,也算得上是美味。
果儿,林渊现在唯一的妹妹,因为是孩子,失去姐姐的伤痛过去之后,就开始每天跟着二两和狗子跑。
林老爹倒是过几次,都被杨氏撅回去了。
杨氏:“我不求她日后富贵,知书达理,但求她平安长大,如今这世道,她能跑能跳,才是活命的根本。”
林老爹讲不过妻子,了几次没用,便也不了。
果儿是个黄毛丫头,她在娘胎里长得不太好,头发发黄,细胳膊细腿,二两和狗子也不敢带她去池塘摸鱼,就带她去摘山上的野果,就在捕猎队旁边,他们可不蠢,知道得跟着大人们,不能去见不着的地方。
人多,野兽也不敢来。
果儿拿着一个竹篮,里面放满了深红色的果子,每一个大概只有一颗珍珠那么大,但是很甜,吃进嘴里,舌头都能被染红,在这个没有糖的庄子里,这点甜蜜的味道就足够让她满足了。
“二两,狗子,吃。”果儿把篮子凑到他们跟前,她长着雀斑,皮肤偏黄,笑起来却很有感染力,“很甜,你们吃。”
二两虽然一直跟着林渊,但以前在林家的时候,也跟果儿过交道。
这几位姐和少爷一样,都是顶良善的人,得知二姐和三姐夭折消息的时候,二两也真心实意的大哭过。
“谢四姐的赏。”二两毕恭毕敬的跪下去,果儿,“快起来吧,你别跪我,我不许你跪。”
二两站起来,拿了几颗塞进嘴里,冲果儿笑:“甜,四姐摘的就是甜。”
着还用手去推狗子。
狗子本来想跪的,果儿却拦住了他,她:“你也别跪我,不然我就跟大哥。”
狗子茫然无措地看了看二两。
二两:“狗子,听四姐的。”
狗子站起来,果儿上手抓了一把果子给他。
果儿:“真甜啊。”
“我得给哥哥多带点!”
她兴奋极了,在山上带了几乎一天,要不是捕猎队要下山了,她能一直待在山上。
林渊看到那些浆果的时候也很高兴,确实很甜,含糖量高,就是个头太,他问果儿:“这果子还多吗?”
果儿点头:“多!山上都是,就是枝上有刺,要心些才行。”
林渊准备先用果儿拿回来的这些果子试试,看能不能熬出糖来。
如果可以,正好这段时间女人们也不用缝制衣服了,叫她们跟着捕猎队上山踩采果子。
甜食,有时候真的可以慰籍人的心灵。
“四弟,叹什么气?遇到难事了?”杨子安问。
林渊挠挠后脑勺:“想着城墙的事,我们这虽然四面环山,但是也不安稳,武器都只有十几把锄头,真来了人怎么办?别流匪,就是流民来了,我们也得完蛋。”
杨子安:“城墙?”
林渊也没想着杨子安能出什么主意,就直道:“青砖买不着,就算买得着钱也不够。”
“我当什么事儿呢。”杨子安挥挥手,“不就是烧砖吗?这个我懂。”
他家以前的砖都是自家长工烧的,土泥砖,没青砖好看,但也能用。
林渊看着杨子安的眼神瞬间就不同了,变得异常殷切热烈。
杨子安摸摸下巴,也有点得意,他时候常去烧砖的地方玩,玩得没事也跟着烧砖,长工们自然是知无不尽。
“我们成立个烧砖大队!”林渊拍板道,“二哥,你就当队长!”
杨子安还挺乐意的,最近刀哥当了猎队的队长,虽然大家伙都不太懂队长到底是干啥的,但是日积月累,也知道当队长有好处,杨子安现在也就管管种地,但他也不想一直种地,烧砖大队队长,听着还挺有派头的。
毕竟是“大”队长,跟“”队长又不一样。
“还得弄点人来。”林渊,“我们人还是太少。”
现在庄子上壮年汉子有一百多个,另外有一百多个老人女人和孩子。
孩子最少,加上狗子和二两还有果儿,统共不到十个。
林渊不想这些光棍把女人们霍祸了,平时他们都是分开做工。
但男女之间的事也不不太能管住,这个时候也不讲究什么礼仪道德,男女看对眼了,也就会发生点啥,现在已经有三个女人怀上了。
这时候人们没什么娱乐活动,天一黑就没事干了,被窝里的那点事就成了唯一的活动。
林渊也就明白为什么古人会生那么多孩子了。
没有避孕手段,娱乐活动基本就床上那点事,孩子不多就怪了。
不过因为现在这些人身体都虚,所以怀上的不多。
尤其是女人们,大多都面黄肌瘦,养了这么久也没怎么养好。
杨子安:“我带人去买人吧。”
还是买人安心,找流民来,只要有一两个心怀不轨的,那麻烦可就大了。
有些流民手上可是沾过人命的。
杀人这种事,只要开了头,心里少了敬畏之心,人就会变得越来越扭曲。
所以现代的士兵上过战场后都要去做心理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