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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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恭啊, 既然遗产的事情,你们已经商量出章程来了,那我们这些老头子也就不多留了。乐-文-至于你和你父亲那件事, 我们日后再谈。”撂下这么几句话,一干陈家长辈落荒而逃。

    陈子恭咬牙切齿, 一群老不死的东西,都到这个时候了, 还想着从他手里讹钱。

    等到腿脖子不再颤了,陈子恭一把推开搀扶他的保镖, 走到邵云去身旁, 脸上强行挤出一抹笑,把他请到上座。

    陈子恭卑躬屈膝,眼底满是惊惧,他拱起手, “这位——”

    方先觉白了他一眼,咬牙切齿:“这位是我方家专程从内地请来的邵爷。”

    他加重了方家这两个字的语气,谁能想到他家浪费了一次求助机会千里迢迢请过来的人,最后竟然便宜了陈家。

    这让他怎么能不郁闷。

    陈子恭眼前一亮, 方家之前发生的事情,他略有耳闻,只听那方士元是被内地一位本事卓绝的年轻大师给救了,莫不就是眼前这一位!

    他笑的更加自然,话也的顺溜了,“原来是邵爷, 久仰大名,多谢邵爷刚才的救命之恩。”

    着,万分诚恳的给邵云去鞠了一躬

    “举手之劳罢了”邵云去眼睑微垂,“陈二少不妨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味儿挺大的。”

    陈子恭这才回过神来,好不容易平复的脸色当下又是一白,他滚了滚喉结,直接转过身,踉跄着跑上了楼。

    佣人重新上了茶,陈子仁端起茶杯猛的灌了一大口,这才彻底冷静下来,他看向邵云去,显然是心有余悸,“邵爷,难道害死我大哥和两个弟弟的——真是我父亲?”

    邵云去把玩着两只猫爪,颇为淡定的点了点头:“虎毒不食子,听起来的确是不可思议。”

    陈子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呐呐道:“怎么会呢,我明明都请陈医生私底下检查过了,老头子既没中毒更没有得过什么突发性的病症,确确实实是死在老家的肚皮上……”

    听到这儿,张琴冷哼一声,讥讽的道:“也亏得你们处心积虑的把脏水往我儿子身上泼,现在好了,先是老,然后是老大,老四……要不是邵爷那一脚,老二肯定也没了。这么看来,老头子是想斩尽杀绝啊!”

    陈子仁脑中一片混沌,都这种时候了,他也不想再和张琴争论,“老头子的死和我们没有一点关系,那老头子为什么会想要除掉我们兄弟?”

    到这儿,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该死的青云大师,老子花了三百万请他过来开坛做法,他可是拍着胸脯保证老头子已经被超度了。”

    着,他一巴掌拍在茶几上,上面的茶杯,烟灰缸被震得嗡嗡作响。

    “怎么?”邵云去不禁问道。

    陈子仁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他当下也不再隐瞒,道:“是这样的,外面传的那些流言都是我和老二陈子恭捏造出来的,老一家的死暂且不,老大陈子正怎么看都死的诡异,加上当时老头子的棺材确实是怎么抬也抬不起来。下人们都在传是不是老头子贪念人间富贵,跑回来了。我们三兄弟将信将疑,就从林家请了他家的供奉青云大师回来,开坛做法,想着把老头子超度回去。”

    “等等,”听到这儿,邵云去颇为疑惑的问道:“为什么要请林家供奉的大师过来,你陈家没有专门供奉一位大师吗?”

    陈子仁两眼一暗,“那是因为老头子本身就通晓玄术,据是他母家那边的传承,他没被接回陈家之前,跟着他外公走了十几年的江湖。正是靠着那一身手段,他才坐上了陈家家主的位置。只是从我们几个兄弟出生之后,他就不爱再在人前显露本事。不过慑于他的威名,一般人倒是不敢轻易得罪我陈家。”

    邵云去仔细的看了看陈子仁,回想起方才在灵堂里看见的遗照,心里顿时有了计量,他最后问道:“那尊府可曾想过把那些手段传授给你们。”

    陈子仁摇了摇头,“老头子好享乐,不爱待在家里,更不喜欢和我们这些儿子亲近。”

    “原来如此,”邵云去轻笑一声,“那我大概知道这位陈二爷为什么死了还不消停,想要你们给他陪葬了。”

    陈子仁等人包括正从楼上下来的陈子恭登时齐刷刷的看向邵云去。

    邵云去轻笑着道:“尊府当年既然能踩着一众兄弟的尸骨,以一介私生子的身份破陈家家训,坐上家主之位,可见当年是何等的壮志凌云。即便是再沉迷美色,也不至于到头来落个志气消磨,英雄迟暮的下场。”

    他顿了顿,自问自答:“也是,愣是谁发现自己拼命下来的基业最终无人传承,怕是也都会像尊府那样灰心丧气,索性放浪形骸。”

    “什么?”无论是陈子仁,还是正从楼梯上下来的陈子恭都蒙了。

    橘猫也随之睁开眼看向邵云去。

    邵云去伸手揉了揉它的耳朵,“时人常,玄学来源于生活,回归到生活,用之于生活,所以平日里并没什么不好的地方。除非利用玄术窥探天机,强行插手因果,那便会招来无妄之灾。当下术师界多是如此,因而术师多犯五弊三缺。”

    “所谓五弊三缺,三缺是指缺钱、缺命、缺权。至于五弊,不外乎鳏、寡、孤、独、残。老而无妻曰鳏,老而无夫曰寡,老而无子曰独,幼而无父曰孤。”

    “既然尊府乃是倚仗玄术起家,必然逃不过这五弊三缺。且看尊府这一世,家财万贯,权势滔天,活到六十来岁也算是善终了,三缺是没落上。他沉迷美色,仅家里就有三位太太,更别外头数之不尽的所谓真爱,鳏寡也就算不上了。又尊府四肢健全,听陈先生所言,起码尊府成年之前,父亲是建在的。”

    “如此看来,尊府除了命犯独字,似乎别无他选。”完,邵云去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喝完,他放下茶盏,看向眼神闪烁的张琴:“大太太,你觉得我的对吗。”

    在场的一干人等顿时齐齐看向张琴。

    张琴面上青白交加,过了好一会儿,她长吐一口气,正色道:“听了邵爷的话,我突然觉得很多事情现在都可以解释清楚了。”

    “我执意要跟陈二爷那一年,正是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当时他家里已经有了好几位太太,但是名下却没有一个孩子。我进门不过半年,陈二爷前往欧洲谈生意,大太太隔天就传出了两个月的喜讯,没成想陈二爷刚回来没几天,大太太就落水没了,一尸两命。”

    “陈二爷当时格外暴躁,那时我们也没多想。反正从这以后,家里几位太太先后怀上了身孕。而我进门将近三年,眼看着家里孩子成群,自己的肚子却一直没有鼓起来。偏偏陈二爷行事越来越荒诞,房事上对我们非即骂,我心中怨恨日增,也不知道犯了哪门子的混,和家里的司机走到了一起。”

    陈子恭两兄弟目瞪口呆,怔怔的看着张琴。

    张琴继续道:“我心里有鬼,怀上身孕之后,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哪儿都不去,等我把孩子生下来,才发现前头几位太太连同她们的孩子一起全都因为各种意外没了。没等我从恐慌里挣扎出来,陈二爷大手一挥,我成了陈家大太太,我儿子成了陈家大少爷。再之后,他把外边所有生下孩子的情人都接回了家,给了太太的名分。自那以后,家里几乎没再轻易死过人。”

    “现在看来,当年那些死掉的太太和孩子,恐怕都是老头子的手笔。”张琴深吸了一口凉气:“他看似糊涂,行事全凭自己喜好,可他什么都知道,他什么都看在眼里,我们背叛了他,心翼翼的恭维他,他索性把我们当成乐子,高兴了给点甜头,不高兴了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给发了。”

    她平静的总结道:“白了,不过是狗咬狗一嘴毛而已。”

    陈子仁缓过神来,他万分确切的道:“所以他知道自己要死了,玩不下去了,干脆让我们几兄弟全都下去给他陪葬!”

    邵云去笑了笑,没话。

    陈子恭心有余悸,他疾步走到邵云去身前,急声道:“邵爷,既然你看破了这些,还请你务必救我兄弟俩一命,我陈家必有厚报。”

    邵云去沉了沉气:“陈先生方才也听了,我是方家花了大力气请过来的。”

    陈子仁闻言,当即对方先觉道:“方叔,听方家最近正在和陈氏科蒂集团香水亚洲地区代理权,我陈家退出,让给你家了。”

    方先觉不为所动。

    陈子恭咬牙道:“我再给你陈氏集团百分之二的股份,不能再多了。”

    方先觉登时笑了。

    站在楼梯拐角处的管家默默的退了出去。

    邵云去这才道:“我看这陈二爷的面相,算是寿终正寝。魂魄应该已经下了黄泉了,留在这儿的不过是几缕执念,要解决他也不难,烧了他的棺椁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