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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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夏柳死了。

    死在黄宇文头七过后的第六天。

    那天晚上, 元夏柳难得睡了一个安稳觉。

    第二天早上她起来的时候,脖子上的掐痕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要不是看见床头前躺着的那个巴掌大的草人以及旁边白色的瓷瓶, 她险些以为这些天以来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她恍惚着,喃喃自语。

    “黄宇文,没了……”

    着着,她眼底渐渐的有了光芒。

    “黄宇文没了!”

    她终于解脱了——

    元夏柳直接坐起身来,伸出手捂住双眼,喜极而泣。

    只是不等眼泪落下来,一股凉意袭来,她身体一哆嗦,默默的收回手, 重新缩回被子里, 然后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声欢快的猫叫声。

    隐约着又听见了邵云去用着半分无奈半分宠溺的语气道:“这么喜欢下雪?”

    窝了好一会儿, 她鼓足勇气掀开了被子。屋里倒还好, 有空调吹着,冷的不是那么明显。等她洗漱完了,一拉开房门,雪花漫天卷地的落下来,犹如鹅毛一般,纷纷扬扬。地面, 房顶, 一片雪白, 好象整个世界都是银白色的, 闪闪发光。

    扑面而来的冷风让她不由自主的缩手缩脚,紧接着鼻子一酸,了个喷嚏。

    穿的有点少了,谁叫昨天还是个大晴天呢,这场大雪明显来势汹汹,老天爷就是这么翻脸无常。她想着,等会儿回去就得把压箱底的羽绒服翻出来。

    她往前一看,院子里已经堆好了一个雪人,一人高,鼻子上插着一根胡萝卜,脑袋上趴着一只冰雕猫,看起来栩栩如生。

    旁边的雪地里,邵云去弯着腰,手里托着一只橘猫,积雪几乎没过他半个腿脖子。

    橘猫张着精致的猫眼,伸出爪子,左一下右一下的去扒拉地面上的积雪,时不时的扭头冲着邵云去叫唤一声。

    这个画面格外温馨,橘猫也长得好看,元夏柳来了兴趣,她掏出手机,咔嚓一声拍了一张照片下来。

    听见快门的声音,邵云去扭过头。

    元夏柳果断的保存照片,收起手机,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

    邵云去并不在意,他手里的橘猫挣扎着一跃而下,直直的栽进了积雪里,只露出一根毛茸茸的尾巴在外面。

    橘猫在雪里拱了好一会儿,这才钻出来半个脑袋。

    邵云去正算伸手把它抱出来,只看它两腿一蹬,直接跳了起来,带起的雪花溅了邵云去一脸。

    它两耳一抖,落地的瞬间又再次跳起,像极了撒欢的二哈,大概是上了兴趣,它围着邵云去一连跳了好几圈。直到老沈从厨房里走出来,喊了一句吃饭了,它这才跳出雪地,意犹未尽的钻进了房间。

    邵云去当下引着元夏柳去客厅,元夏柳还沉浸在橘猫撒欢的模样里,心里一飘,忍不住的问道:“那猫是学弟你养的吗,看起来特别可爱。”

    邵云去唇角一弯:“算是吧。”

    不仅可爱还特别乖巧,他想着,怎么着也要养一辈子。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过了那么十几分钟,卫修洛走了进来,他裹得严严实实的,眼底是还未散去的愉悦,和元夏柳了声招呼之后坐到了邵云去身边。

    吃过早饭,老沈开车把三人送到了京大校门口,分开的时候,元夏柳一脸诚恳,什么也要请两人吃饭,以报救命之恩。

    邵云去推脱不过,应了下来。

    只可惜这顿饭两人最终也没能吃上。

    元夏柳和邵云去两人分开没多久,她的导师就来了电话,她只能放弃了回宿舍把压箱底的羽绒服翻出来的计划,匆匆忙忙的赶去了和导师约定的地方。

    晚上她就感冒了,当时只是鼻子堵住,额头有点发热,总得来不算严重,所以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请舍友帮忙去医务室拿了点感冒药,就继续忙着导师交给她的任务去了。

    第二天她果然病情加重,热伤风变成了高烧,昏倒在了办公室里,多亏了她导师发现及时,把她送进了医院。

    之后元夏柳的病情一直反复无常,加上前头大悲大喜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她就这么被迫在医院里住了下来。

    这场大雪断断续续的下了五天,周日的时候,天气终于放晴了。

    经管学院学生会的一些干事算趁着好天气一起去医院看望元夏柳,卫修洛也报了名,领队的自然是现任学生会会长赵景铄。

    到了地方,元夏柳的母亲也在,这是一位和蔼可亲的阿姨,四十来岁上下,看见赵景铄等人过来,连忙招呼起来,“哟,又不是什么大病,还辛苦你们跑这一趟。”

    赵景铄脸上挂着关切的笑:“可别这么,我们都是夏柳的朋友同学,夏柳病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好,我们要是不过来看看怎么能放心!”

    着,他转头看向病床上面色苍白,强起精神的元夏柳,“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医生那儿怎么?”

    “还好,总的来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这段时间出的事情太多了……”元夏柳一脸憔悴,“医生病一场也好,再调理几天应该就差不多了。”

    赵景铄点了点头:“那你好好养病,我们可都等着你回来呢!”

    在场的其他人当即出声附和,就这么聊了一会儿,护士推着车敲门进来,喊着:“该针了。”

    “好。”元母应道,随后看向病床上的元夏柳:“先去上个厕所吧。”

    “嗯。”元夏柳点了点头。

    护工有事不在,在场的又都是男生,也不太好上前帮忙。元母只好一个人去扶元夏柳。

    勉强着下了床,没想到刚刚走出两步,本就体虚使不上劲来的元夏柳两腿一软,拉着元母一起倒了下去。

    卫修洛手疾眼快,扑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快速向前走了两步,这才勉强的扶住了两人。

    只是他动作幅度太大,一不心和元夏柳脑袋撞到了一块儿。

    “唔。”两人忍不住的先后痛呼一声。

    病房里瞬间乱成了一团,一旁的护士也顾不上捯饬药品,赶紧上前帮忙,这才终于把元夏柳送进了卫生间。

    卫修洛回到座位上,揉着脑袋,那儿果不其然肿了一个大包。

    就在这一按一压之间,几根头发顺着他的指缝颤巍巍的飘落到地上。

    见此情景,正谋算着怎么再接近卫修洛的赵景铄呼吸一滞,他不动声色的用脚踩住了飘到他身前的一根头发,然后趁着元夏柳从厕所里出来,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的功夫,故作镇定的弯下腰把这根头发捡了起来。

    他把手缩进口袋里,牢牢地握着这根头发丝,手心里慢慢的渗出汗水。

    他心里一片火热,哪里还顾得上元夏柳他们了什么,只是在心中默念,这根头发,值二十万。

    他越想越急不可耐,好在卫修洛他们顾及到元夏柳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叨扰她太长时间,也就过了那么十几分钟,一行人起身告辞。

    出了医院,有人提议一起去附近的游乐场转一圈,然后聚个餐什么的。赵景铄哪还有心情玩乐,随便找了个借口,匆匆忙忙的回了学校。

    他这一走,剩下的人或多或少有些意兴阑珊,玩了一会儿也就各自散了。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学生会例行午会上,元夏柳病逝的消息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