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瘸腿大佬的小娇妻
夏秋是被清脆的剪刀声剪过什么的声音吵醒的。
她有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除了投进巨大的落地窗的明媚的阳光, 就是戴着宽大的草帽的少女,被蕾丝边环绕的草帽上扎了一朵清丽的粉色百合花,女孩穿着花匠一般的牛仔大兜兜短裤, 露出修长漂亮的大腿,蕾丝花边的衬衣却显出了几分少女般的俏皮,她站在半开的落地窗外,戴着手套, 手里抄着一把大剪刀,朝着窗子伸出脑袋的爬山虎进行了一番惨无人道的修剪。
夏秋怔怔的看了半晌,脑袋还有着宿醉的阵痛, 她躺在床上,身上被人理的很干净,连衣服似乎都被人换过了。
其实平时都是她自己理身体,虽然费力,但是习惯了,也没有什么不方便。
可是……
夏秋大脑放空了半晌, 有点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侧眼,看到桌子上有一杯蜂蜜水。
所以……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秋不急着起来,只是躺在床上,静静的回想, 但是怎么想,也只能想起来一鳞半爪,都是些不重要的东西。
也就是因为,喝了酒,醒过来之后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她才会在重要的日子喝酒。
无论是痛苦的,还是悲伤的日子,只要喝了酒,就会像被时间之手砍掉了那一天一样,不会在记忆中留下喝醉后的任何事,醒来之后,虽然会有些头痛,却不会有那种浑身发冷的孤独。
可是……这次,显然和那些自己放任自己一个人喝得烂醉的情况不太一样。
夏秋试图用柔软的被子把头蒙住,她没发觉自己幼稚的像个孩子,只是觉得好苦恼。
显然就像玩游戏一样,一味逃避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路悔一下就发现了床上的动静。
“啊,你醒啦?”
半开的落地窗将女孩的声音清晰的传递进来,那个穿着背带裤拿着大剪刀的女孩兴奋的直接在窗外扔了剪刀,踢掉了自己干净的板鞋,一尘不染的白袜踩上柔软的羊毛地毯,无声无息的跑到她床前,眼里的开心几乎快溢出来了。
她一把拉下了夏秋盖着自己的辈子,笑嘻嘻的,“太阳晒屁股啦,该起床咯,夏秋姐?”
尾音拉长,带着俏皮的愉悦。
被子被拉下来,夏秋一下对上了路悔的眼神。
那种。
看见你,真的很高兴。
那种单纯的,因为你的存在而快乐的眼神。
夏秋一时间有些失神。
“你要不要起来啊,我扶你。”路悔着,就把她扶起来,夏秋在那种眼神里恍惚着,没有拒绝。
昨天……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感觉……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一瞬间,头疼的大脑里,似乎闪现了一个景象,红裙灰发的女孩背着手凝视着她,她的背后,天空的星火与城市的灯火连城一线,她站在天与城之间,像是站在童话与现实的交界,嘴角的笑意如此刻般轻快,眼底却染着深而浓重的悲伤。
夏秋倚靠在床上,眼里还有着深陷回忆的茫然。
“蜂蜜水都凉了,你昨天真的喝了好多酒,我给你热热啊。”路悔抱着蜂蜜水,踩着轻快的步伐出去给她热了。
夏秋按着头疼的太阳穴,趁这一会儿功夫,她拿了手机,忽然发现自己多了好几条消息。
她看完之后,对着已经修剪完的落地窗,露出了出神的表情。
一百万的城市烟火罚款……十几家直升飞机的租用费用……进口玫瑰花……
夏秋有点想躺下,她觉得自己可能还没睡醒。
秘书的微信再次发过来。
那是被手机照片拍下来的瞬间,硕大而明亮的一排字,伴随着洋洋洒洒的玫瑰花。
“秋秋happy birthday”。
这排字在天空亮了足足五秒,足够看到的人在网上刷一大排土豪庆生加配图了。
后面有账单。
夏秋对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她有些出神的想,这不是路悔做得吧?她昨天喝醉的时候,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
恍惚中,似乎有个女孩在她耳边轻声自语,仿佛誓言一般,清脆而庄重。
——我会保护你。
还没等她发完呆,路悔已经热完蜂蜜水进来了,她很自然的自己抿了一口尝了尝温度,然后把蜂蜜水倒到另一个杯子里递给她,“不烫哦。”
“快点喝吧。”
夏秋捧着温热的水,融融的暖意慢慢从掌心蔓延,四肢百骸,她低下头,轻轻抿了一口,细碎的头发遮挡了视线。
她昨天……给路悔黑卡,只是想让她出去玩。
她之前知道……原来路悔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受了那么多委屈,所以,做得那些事,有补偿的意思,也有……想要让路悔在昨天那个特殊的日子,离这里远一点,也玩的开心一点的意思。
她从未想过,路悔会拿着那张卡,做这样的事情。
让她有点……
她昨天,了什么,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吗?
除了朦胧中闪过的景象,夏秋什么也想不起来,于是只能低头,默默的把蜂蜜水喝完。
宿醉不会那么快就缓解,可是她还是觉得舒服了很多。
她感觉到路悔一直在看她,这让她觉得她必须得点什么,就像是开会之前必须得有领导致辞,或者……其他什么的。
“……下次想要这样……不用亲自去联系他们。”夏秋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点宿醉的沙哑,“直接联系秘书,她会帮你做好的。”
秘书看起来对那上百万的罚款非常怨念之外,路悔里里外外折腾这些东西……昨天,可能过得非常辛苦吧。
路悔一怔,之前她是有些不自在的,后来管家告诉她,夏秋喝醉之后不会记得什么,就自在多了,但是自在之后又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昨天她花的钱好像太多了点……
本来以为什么都不记得的夏秋会责备她,比如浪费什么的,或者其他的什么……
却没想到,等来的是这样的话。
“……你不会觉得,我太大手大脚吗?”路悔睁大眼睛看她,带着点女孩做错事,有点不好意思的娇憨,“或者,一个寒门少女,这么花钱,是不是很过分什么的?”
帮助夏秋庆生什么的,其实她从夏秋从地下室出来那天,就想了,但是一直没想好怎么才能给夏秋这种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公主过生日。
她总想给她最好的,夏秋这么好,也值得最好的。
所以拿到黑卡的一瞬间,她就想好了这一连串的事情。
她昨天是折腾了很久,她做主播的时间虽然短,但是也有很多粉丝可以帮忙。
夏秋的视线抬起来,看到她,又慢慢的挪开,声音低低的。
“不会。”
路悔真的……很好看。
那种看一眼,就有点……挪不开眼睛的好看,带着少女的阳光活泼,她好像有她没有的一切,活泼,自由,健康的一切,笑起来的时候,脸颊的酒窝甜的像是要把人融化了。
明亮的她……不敢继续看,甚至,也不敢多一个字。
毒药总是裹着蜜糖,美好的巅峰总是颓败的前奏,夏秋自嘲的承认,自己就是胆怯。
胆怯到,认为所有的善意,都包裹着让人疼痛的刀锋。
路悔看着夏秋。
女人抱着杯子,就像那天她抱着西湖龙井茶望着窗外的样子,她又没有看她,眼里也没有了昨夜的星星,一片安静,如同死寂的湖水,她自己坐在世外的湖心亭,周围没有一座可以通往人间的桥。
路悔看着这样的夏秋,觉得更心疼了,她想要她变得富有生气起来,从她认识她开始,从她喜欢上她开始,她就是这副样子,的好听风轻云淡,的难听那就是死气沉沉。
可是路悔没有办法。
如果一开始路悔还可以肆无忌惮的,用自己的聪明靠近夏秋,可是现在,她就不敢了。
一无所知的人总会拥有非凡的勇气,可是知道了夏秋那血淋淋的伤疤,路悔总觉得,自己每一次的接近,都是一次亵渎。
她昨天的烟火看似美丽,却像魔鬼残忍的爪牙,撕开了这个人藏在最深处的伤疤,强迫她把纤细脆弱伤痕累累的心展现给她。
被胶水粘住的书,想要强硬的翻开,只会让这本书受伤啊。
这么美好的夏秋,经历了那样残忍的事,想必,每一个人的靠近,都会让她情不自禁的想起那样的阴影。
所以,会厌恶,会恶心。
路悔想到夏秋头疼的那一次,她上前抱住了她,忽然,就有点痛恨那样的自己,又有点羡慕那样无知的自己,所拥有的冲动与勇气。
可是,她真的,真的好喜欢这个人。
她真的,真的好想靠近她,那种无与伦比的贪婪,催生着可怕的欲望,让她对于现状,又有点生气。
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猫,就算失去了扑到主人怀里的勇气,也总想撕碎点什么,木天蓼或者逗猫棒,来破无可破解的现状。
“是吗?”路悔听见自己,“那可太好了。”
少女的声音带着清甜,“可是,联系秘书的话,可能,还是不行吧。”
夏秋抬眼,看她。
“那么重要的日子。”路悔看着夏秋的眼睛,不容她躲避,半开的落地窗爬山虎的碎叶被风吹扬,少女扎起的丸子头有碎发轻扬,“我总要亲手做点什么的。”
“你给我的一切我都全盘接受。”路悔看着她,“只要是关于你的,无论什么,我都可以接受。”
无论是成为你手里所向披靡的刀锋,还是接受你完全没有必要的歉意,又或者是仆人恶意的中伤和他人冷嘲的眼神。
可是……
十分的喜欢,混上三分的生气,再加上一点点不甘心,最后孕育出了一种叫做冲动和勇气的魔药,在心脏深处发酵。
“所以,既然接受了,那就是我的了。”路悔嘴角翘起来,带着点狐狸一般的肆意和嚣张,“夏总,就算我交了上百万的城市罚款,那也是我的事情了吧。”
“用这张卡做我想做的的事情,那也是我的选择了,所以我不让秘书代理,也没有什么不对,对不对?”
路悔手里如同变戏法一般出现了一张黑卡,在她手里轻快的了个旋,动作就像她在窗外拿着大剪刀剪爬山虎一样流畅,她看着夏秋,挑衅,“还是夏总要出尔反尔,收回特权?”
“……不会。”
夏秋看着路悔,“我只是觉得,你应该用在更有意义的地方。”
“有意义的地方?”路悔歪了歪头,扎的漂亮的丸子头散下几缕碎发,好看的不行。
“几身高定。”夏秋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那串漂亮的粉色钻石项链,“或者……喜欢的珠宝和妆品,豪车……”
她话的时候,路悔一直在看着她。
夏秋着着,就在路悔的眼神中停下了。
“在夏总眼里,这些才有意义吗?”路悔干脆毫无淑女形象盘腿坐在了地毯上,曲线分明的腿埋在厚厚的羊毛毯中,中央空调让室内温度远比室外的炎炎夏日和煦温柔甚至带着一点微寒,她托着下巴,“我化上最漂亮的妆,穿最好看的衣服,戴上最昂贵的钻石,像个花枝招展的企鹅,脑门上贴个【夏家少奶奶】,每天晚上都开着豪车出去勾搭漂亮的女人和男人……”
看见夏秋的眼神似乎变了,路悔眨了眨眼,“哦,对不起,寒门少女总是容易出口粗俗,我换个法……每天晚上都开豪车踏入正常社交圈跳贴面舞。”
“如果夏总觉得这样的生活特别有意义,我也不是不可以做。”路悔,“毕竟,我不会拒绝夏总的任何要求,包括一切词可达意的明示和暗示哦。”
夏秋:“……”
夏秋开始觉得自己的语言贫乏了:“……不是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最后。
“我的意思是……至少这些……总比一场被主人忘记的烟火,有意义的多。”
而且。
这一天……也没有人希望她快乐。
所有人知情人都觉得,是她请求那个女人去游乐园,然后在山道拐弯的时候,抢了后母的方向盘,才会导致了那场惨烈的车祸。
谁能想到……又有谁会相信,对待她那样温柔可人的后母,最后……是想带着她同归于尽呢。
毕竟,世人都看见,那个女人那么呵护她。
所以,她讨厌别人的亲近,因为亲近之人的伤害,才是最猝不及防的。
而略有所知的人,只会。
——怎么会呢,她对你那么好。
——不可能的,肯定是你不乖啊。
一无所知的路人,更会。
——是你命太硬,克死了她。
……
“怎么会没有意义呢。”路悔坐在地毯上,把胳膊放到了夏秋的床上,头放在胳膊上,看着她,“你忘记了,可是我会记得啊。”
“而且你不记得自己多快乐,我帮你记得,多好。”
夏秋:“谎。”
她不可能在昨天快乐。
所有人都可能快乐,只有她不可能。
路悔看着夏秋。
她没有。
——你哭了。
你看着烟火,对她,哭得像个好不容易吃到糖的孩子。
“好吧。”路悔若无其事,眯着眼睛笑,“我不是你,我也不是厉害的神明和女巫,总能知道别人的心情呀。”
“但你不知道昨天的烟花多么美丽……”
她好像兴奋起来,伸展双臂,“整个夜空都被点燃啦,昨天的星星和火焰,在同一片天空闪光哦……”
“我从未看过那么美丽的烟火哦。”
——我第一次,在你的眼睛里,看到那样美丽的烟火。
“我觉得这是我做过最有意义的事情了,夏秋。”路悔,“我想,整座城市的孩子,都很开心。”
路悔定定地看着夏秋,“他们只会记住这一天,记住这是一个人的生日,是值得庆祝的一天,他们高兴的挥舞着自己的仙女棒,看着漫天的烟火,在心底对你恭喜你呀,生日快乐。”
“有的时候,我特别喜欢孩子。”路悔锤了捶腿,捶完了,依然托着下巴,仰望着夏秋的样子,“知道为什么吗?”
女人眼里,终于不再是一片死寂,她开始朝她的方向看过来,眼波好像一只雨燕掠过湖面,荡起细微的涟漪。
“为什么?”
“因为……”路悔忽然起来,双手按着床,盯着夏秋。
两个人靠的非常近,鼻尖相贴,呼吸可闻,路悔忽然一笑,露出甜甜的酒窝。
“因为他们是只会往前看的人——一直往前看的人,他们只会为今天能不能吃到糖而忧虑,却不会为任何人的过去而悲伤哦。”
夏秋看着路悔,路悔的睫毛长又纤细,皮肤白的仿佛会发光,唇是那种淡薄温柔的豆沙色,她总是一本正经的着一些好像根本没有什么用的话,却总能在无意间,用某个字,某个词,一下戳中她的心脏深处,戳得她一抽一抽的疼。
然而从那疼痛的地方,又弥漫出一点,酸涩的温暖。
她垂下睫毛,过了一会儿,轻声转移话题。
“夏石……”她顿了顿,“你不要担心他找你的麻烦。”
陆家拍下了那块土地,现在应该是在焦头烂额,夏石既然有着陆家一半的血,现在也应该是急得团团转,估计光顾着恨她,没空再找路悔的麻烦了。
“这个我从来都没有担心过。”路悔又笑了,像春风一般和和煦,又像是玩笑一样期望着,“夏秋,你要是对我笑笑该多好呀。”
看着夏秋微怔的表情,路悔又抄起大剪刀:“开玩笑的啦,我扶你起床~”
- -
陆家买了地皮之后,经过专业勘测,发现是根本无法利用的流沙土地。
陆家因为购买土地已经筹集了非常多的资金,买了废地后,直接导致陆家资金链断裂,后续工程全部成了空谈。
而夏氏新购的土地已经开始进行基建了,一切都顺利的令人发指。
“可恶!!”
夏石摔了文件,气得胸口起伏,“欺人太甚……她一定是故意的!!”
夏石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准备给夏秋找的障碍,反而成了自己的绊脚石。
身后的女人沉默着没有话。
“我去找她!!”
夏石拿了外套,唇紧紧的抿起来,室内冰冷的空调与外面炎炎的烈日行成了令人焦灼的对比,他出了陆氏的办公楼,楼下法拉利的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出了一声尖锐的咆哮,少年驾着车汇入了车流。
“你怎么看?”女人背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来。
女人三十岁左右,穿着得体的商务套装,勾勒着完美窈窕的身材,她微微推了推自己的平光金框眼镜,声音平静,“太冲动了,不堪大用。”
“被宠坏了吧。”老人的声音带着一点叹息,“还是应该多吃点夏秋的亏,才能长大些,知道些厉害啊。”
女人的嘴唇微微抿起来,她微微侧头,看着身后的老人,“姐姐的事……”
“不必再提了。”
老人穿着唐装,脸颊上有着深深的法令纹,她目光深沉,仿佛没有感情,“她的一切,从她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
*
路悔正在和粉丝直播。
时下一部吸血鬼电影热火朝天,路悔正在做仿妆,她手法细致,画出来惟妙惟肖,只是因为之前忙于生计,做直播又被爷爷奶奶诟病,因此很少上线,导致粉丝不是很多,但留下来的,都是被她化妆术和颜值折服的死忠铁粉。
但是自从知道夏秋不反对她直播之后,路悔就热火朝天的开始自己的直播业务了。
【鹿鹿你是突然发现家里有矿还是真的嫁入豪门了啊,那个面霜是赫X娜的黑绷带么……】
【啊鹿鹿你今天是不是又换粉底液的牌子了,昨天你用的是LP,今天又换su□□u……什么时候出个测评啊啊啊——】
路悔画完最后一笔,笑嘻嘻的:“我都我嫁入豪门了,你们都不信。”
【化得好好看啊鹿鹿!!】
弹幕上迅速刷过。
【恭喜我鹿嫁入豪门!】
【哪家的豪门呀……】
镜头前,少女本来有些圆圆的眼睛在眼尾拉出细长眼线,勾出一抹微寒的暗红,还特意画出了稍显阴郁的黑眼圈,唇色是带着颓丧的哑光砖红,在眉粉和阴影刻意的勾勒下,那有些可爱的圆脸变得立体而微深邃,薄施粉黛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细细的光泽,灰色的头发被扎成了两条粗粗的麻花辫,在发尾系上了和电影一模一样的深红色蝴蝶结,看上去活像电影里的那个一千年的吸血鬼少女。
【awsl!】
【卧槽这个妆,我死了,吸血鬼鹿鹿快来把我榨干吧!!】
弹幕里一堆彩虹屁,路悔拆开暗红色美瞳给自己戴上,心情很好。
【哇,之前你我还不信的,但是现在仔细看看,你这个房间的地毯质感好棒啊……】
【还有桌子上的水果……】
水果?水果怎么了?
铺着繁复桌纹的水晶茶几上,果盘上堆着路悔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的水果,刚刚被运到的水果弥漫着优雅的白色雾气,在她疑惑的瞬间,弹幕上迅速刷过。
【台湾的莲雾、泰国的金芒果、“挂绿”荔枝,啊啊啊,那个超甜超级好吃的啊啊,鹿鹿把镜头拉近让我舔舔!!】
路悔抿着唇笑,和粉丝简单聊了一会儿,便和他们告别,放下了手机。
这几天夏秋好像在忙公司的事情,路悔隐约也有些听闻,似乎是夏氏新买了一块地,要建别墅,夏秋在忙后续的事项。
她忙,她也不扰她,路悔托着下巴,刷着微博,中间啃了一个莲雾,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可是再好吃,也治愈不了有点空荡荡的心。
她有点头疼的想,这应该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样子吧。
她瞅了瞅时间,下午五点多,在房间里呆的闷,她像个幽魂一样,出去游荡了。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短T,露出细腰,下身是暗红色的过膝裙子,裙子上绣着两个口袋,口袋上还绑着两个无声的铃铛。她踩着柔软的暗红色皮鞋,灰色的头发扎成了两个辫子在脑袋后面一甩一甩的,整个人飘飘的,像是融入黄昏和黑夜的,有点不伦不类的吸血鬼妖怪。
“妖怪来巡山啦。”路悔蹦跶的开心,“看看有没有坏蛋悄悄潜……”
她的话忽然停下了。
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坐在轮椅上的背影。
那人被助理推着,从背后,路悔看不到她的神情。
……夏秋她不是在处理事情吗?
路悔几乎是本能的把自己藏起来了,呼吸微微有些紧张。
这些天她早就把别墅摸透了,她认识这条路,是通往……陆欢,夏秋后母的那个房间的……
她去那里做什么?
路悔跟在他们后面,感觉自己真的变成了一个吸血鬼,窥探着神秘大别墅里的秘密。
夏秋来到了那个房间,助理开好门,她挥挥手,示意她回去。
助理回头看到了从树后冒出了个脑袋的路悔,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夏秋。
夏秋没回头。
路悔赶紧用手指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迅速把脑袋藏到树后面了。
夏秋发觉助理还没走,回过头:“怎么了?”
助理眉头微微皱起来,有点挣扎,她想到了秘书对她的告诫……
——睁着眼让夏石少爷跪老婆,闭着眼纵容自己老婆交一百万罚金的夏总,绝对是个隐形妻管严。
而且听别墅里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仆人什么的全部被夏总遣散了……
“还有事?”夏秋看她犹豫不决的样子,有些不耐烦了。
“没事!”被夏秋皱眉一吓,助理立刻立正站好,深思熟虑后决定当没看见,“我……夏总,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夏秋皱着眉头。
助理落荒而逃,她想,下次伺候夏总这种事还是让经验丰富的秘书来吧,她这样的菜鸡实在是顶不住那双眼里的威压啊。
看着助理下了山,路悔才把脑袋伸出来看夏秋,便看到那个轮椅在紧闭的门口默默呆了很久。
门锁已经开了,曾经紧闭的门此刻被微风吹开一条缝隙,没有开灯的黑暗从门后蔓延开来,像是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魔咒。
太阳日渐西沉,余辉不再像白日那般明亮,如血的暮色晕染了整片天空,这种让人呼吸都难以记住的晚霞,也只有在山上才能观察到它全部的美色。
夏秋终于进去了。
门被掩上了。
过了很久,路悔才从树后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胆怯什么,在逃避什么。
她只知道一点点,那个人躲在黑暗中舔舐的伤疤。
此时,太阳已经下山,微弱的星光弥漫在斑白的夜空中,没有月亮的寂寞,路悔站在树下,有点犹豫。
夏秋已经进去很久了……
她吃过饭了没有?
她是不是应该进去看看?
寂寞的星光下,的吸血鬼少女望着虚掩的门,感觉到了一种被什么抛下了的孤独。
啊!假装送饭进去看看!
路悔一拍手,敲定了。
……
新厨师是个白白的胖子,叫陈澜,他正在冥思苦想,今天应该给少奶奶做个什么大餐。
因为夏总今天晚上又不吃饭……
不过吃不吃是资本家的事,做不做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仆人们都吃完了饭,厨房人都下班了,他只要琢磨两个主子吃什么就行了。
陈澜刚刚把手里的菜炒好。
“喂。”
少女的声音有点幽幽的。
陈澜一回头,差点被一脸惨白的吸血鬼吓断了气。
“哎呦我去!”
他往后踉跄了两步,差点以为自己白日见鬼了,正想着都山上妖魔鬼怪多,山海志怪诚不我欺——
等看了一会子,才认出来这是自己服务的那位宝贵少奶奶。
少女短款黑T恤纹着血纹,露着雪白细腰,红裙过膝,腰间还缀着两个无声的铃铛,灰发扎成两个麻花辫,一双血色的加上上挑的暗红眼尾,站在灯光敞亮的门扉紧闭地板明净的大厨房门口,幽幽的看着人,别提多吓人了。
陈澜一口气缓过来,尴尬的问,“……少,少奶奶啊。”
“嗯……”路悔想着夏秋的事,没顾及到一个身宽体盘胆巨的胖厨师的惊悚心情——或者,她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妆会把人吓到,“有……饭吗?”
陈澜:“饭……饭?”
陈澜看着自家少奶奶画得超阴郁的吸血鬼少女妆,总觉得这句话翻译成“有血么”没有分毫违和。
“夏总的饭。”路悔解释,“我送过去。”
拿到夏秋的饭盒之后,看着陈澜惨白的脸,路悔诧异的问:“你怎么啦?”
陈澜:“……没,没事。”
“您是不是低血糖啊。”路悔关切问着体重看上去超过一百六十斤的胖子。
陈澜有点情商都不会被您吓的,他对着路悔那张阴郁的脸,露出了一个苍白又健康的笑容:“好像是有点低血糖来着……”
于是他就看见吸血鬼对她露出了和善又乖巧的笑,从兜里掏出了两颗巧克力塞到了他手上,“我这有两颗巧克力,你补补。这个菜我带走啦。”
“……”
陈澜看着吸血鬼一蹦一跳的走了,然而那一回头的心有余悸,现在还没缓过来。
他看着手里两颗红色锡纸包装的糖,心情复杂的想,现在孩子玩cospy连糖果都是配套的了……
真会玩啊。
- -
路悔提着饭盒,回到了那间房门口。
门依然虚掩着,里面的人没有开灯。
路悔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推开了门。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嘭嘭嘭跳得厉害,好像开这扇门,就会放出什么可怕的魔鬼或者巨龙。
然而等真的推开了,路悔发现自己真的多想了。
窗户被厚重的窗帘挡住,只有开的门透入的一点星光,也许是很久没有人来,实木地板上沾染着细细的灰尘,夏秋轮椅的车轮压出两道细细的轱辘痕迹,房间很闷,带着一种让人窒息的死寂。
而路悔想见的人就在不远处,她无声无息的,连呼吸都难以闻到。
路悔犹豫着喊了一声:“……夏秋?”
无人应答。
路悔心中一跳,她走过去,“我听你没吃饭,去厨房给你……”
她走到近前,声音忽然卡住,借着一点微弱的星光,她看到夏秋趴在了桌子上,睡的无声无息,浑身都带着深深的疲惫感。
路悔的声音一下就停住了。
夏秋……竟然在这里,睡着了。
路悔想着夏秋最近的工作,有些了然,但是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又忍不住皱眉。
这里是夏秋那个后妈的地方……为什么要来这里?
眼睛适应了黑暗,路悔差不多能把房间看清楚了,她把饭放在桌子上,犹豫要不要喊醒夏秋,这里灰尘多,呆在这里睡不太好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桌子上摆放着的笔记本和相框。
同款笔记本被人码好整整齐齐的一排摆在桌子上的书架里,相框在书架旁边。
相框里,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女孩,女人嘴角笑容温柔优雅,身边的女孩穿着公主裙,嘴角带着一点点笑。
女人的半身被撕掉,又被人放了进去。
路悔看了一会儿,她不认识女人是谁,但是她认识夏秋。
那是夏秋时候的样子。
女孩扎着可爱的公主头,笑容染着一点点羞涩,眼里亮晶晶的,是温柔的光,背后梧桐树参天,细碎的阳光透下来,柔风和煦,一切都那样好。
路悔看着在桌子上睡着的夏秋,想到她曾经经历的那些,心有点钝痛。
这个看似漠然,谁都不在乎的人……
其实……一直都活在过去的牢笼里吧。
夏秋不需要谁对她好,她也不想任何人再对她好,而一个人走久了,她的生命里,幸福又快乐的日子,却只剩那段如同幻影一般的时光。
想要彻底抛弃,又不舍得抛弃,像是一个贫穷的孩子,守着她碎了一半的琉璃娃娃,就算她知道琉璃娃娃碎了一半……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她只有这么一个娃娃而已。
路悔闭了闭眼,再睁开,眼里带上了一点坚定。
路悔把饭菜开,诱人的味道散发开来。
身体产生的强烈饥饿感,让疲倦的夏秋慢慢把沉沉的眼皮抬了起来。
眼睛很久才适应了黑暗,然后她对上了……
夏秋:“……”
夏秋对着那张脸,凝视了很久都没话。
路悔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吃饭吗?”
一片黑暗里,少女的脸色惨白,猩红的眼睛凝视着她,眼尾勾出红黑的影子,两个麻花辫在脑后,黑暗中唇色更是深,再拿一个红苹果,活生生的恐怖片素材。
路悔就见夏秋微微闭上了眼睛,不咸不淡的评价了一声,“嗯,噩梦。”
并且换个姿势,算继续睡。
路悔:“……”
路悔:“!!!”
姑奶奶怎么就噩梦了!!?
路悔忽然想起来自己画的妆。
“……不是噩梦!”路悔哭笑不得,“夏秋,吃饭了!”
……不是,所以夏总做噩梦就这个态度吗?也不尖叫不害怕不夸张一下,就这么不咸不淡的瞟了一眼然后趴下继续来个梦中梦??
真是个一点都不可爱的死孩。
夏秋这次抬起头,微微诧异的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从她堪称易容的脸上那个酒窝认出了此人……
“……路悔?”
路悔:“……”
路悔:“……您终于认出来了。”
夏秋倒是很淡定的据理力争:“你在这个房间里化这种妆出现,我很难不多想。”
路悔:“……”
不,您想的一点也不多,您了三个字儿之后甚至算在这种情况下倒头就睡。
也是个能耐。
夏秋倒是没有追究路悔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她完那些话之后,就默默盯着路悔带来的吃的。
路悔本来还心虚,她以为夏秋会追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毕竟之前管家过,这里不许任何人进来的。
但看上去,夏秋一点追究的意思都没有。
路悔稍微放下心来,“到饭点了,我听你一直没吃饭,所以……哎,反正就正好在这里找到你啦……”
“哦。”夏秋显然对路悔怎么找到她不感兴趣,她把目光从饭盒挪到路悔脸上,过了三秒钟,又挪开视线:“……我饿了。”
路悔:“……就在这里吃吗?”
夏秋顿了顿,看了看周围布满灰尘的环境,摇了摇头,“隔壁有个房间,去那。”
离这个房间不远处是有个厅,依山而建,地板光洁的能映出人影,路悔推着夏秋来到地方,把饭菜铺开。
夏秋吃饭的模样很斯文,路悔看着她吃了一会儿,夏秋抬眼,“怎么不吃?”
路悔抿唇一笑:“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秀色可餐?”
夏秋:“……”
夏秋低头:“吃饭。”
路悔若无其事的问:“那里是什么房间啊,脏兮兮的,为什么不找人扫一下?”
喝醉酒的夏秋,是不记得她那夜对她的话的。
路悔却记得很清楚。
夏秋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她。
路悔连忙摆出了一个无辜的笑容。
吸血鬼血红的眼睛看起来十分有攻击性,然而嘴角甜甜的酒窝又柔和了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误入人间妖怪,向她的食物递出了柔软的橄榄枝。
夏秋被自己奇怪的感觉逗了一下。
其实那个房间……也没什么。
她今天只是太累了。
因为陆家的事被夏石找上门,冲动的少年指着她一顿痛骂,最后红着眼睛,我妈妈就是被你害死的。
他了很多话,夏秋有些记不清楚了,大部分的话凌厉又侮辱,带着这个年纪的少年能出来的最残忍的话。
他她夺走了他的一切,她根本不配坐在这里,这样,或者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