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李言蹊要教儿子应对拐骗并非心血来潮。
难得儿子未留在校场用饭, 李言蹊决定将心中的担忧出。
一身白袍的虞行彻净手漱口,规规矩矩的坐在了妹妹的一侧, 向来敏锐的人察觉娘亲的目光抬起头来:“娘?”
李言蹊双手交握, 眼中闪烁担忧,她的儿子乖巧懂事,长得还这般漂亮精致, 万一身边的侍卫疏忽了去,有人将她的儿子拐骗走怎么办,毕竟当初自家夫将儿子带在身边儿子也曾受过伤呢。
旁人吹嘘儿子武艺如何好, 可在她眼中她的儿子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 倘若儿子当真信了那些人的话而骄傲自得疏于防范让人有了可乘之机就糟了, 眉头蹙起, 李言蹊坐近儿子身侧:“彻儿, 你日后外出定要注意,莫要与陌生人话, 莫要吃陌生人给的吃食,莫要仗着有武艺而疏于防范。”
眼眸盈盈透着担忧, 仔细瞧了瞧知娘亲不是在玩笑,虞行彻有些默然,不动声色的看向已经着手用饭的爹爹。
手下为妻子添汤, 虞应战轻抬眼帘,淡然垂眸继续做着手中的事。
虽然不过是淡淡一眼, 但虞行彻了然爹爹事事顺着娘的性子, 垂眸开口:“娘, 我知道了。”
撅了撅嘴,李言蹊看着端坐用饭神色沉稳的儿子,心中不确定的怀疑,儿子到底是当真听进去了还是在应付她?
想到自己幼时被拐骗走的经历,李言蹊便心有余悸,女儿还日后也会常在她身边,可儿子现下时常与丈夫外出,离开她的视线她总有些不能安心。
临到夜里,怀疑儿子没有真的听进去话的李言蹊见自家夫君从盥洗室走出,上前扑倒自家夫君的怀中:“我要去偷儿子!”
她必须要儿子知道这件事的严肃性。
这样事是不是个严肃的事虞应战并不知道,但他却感受到了妻子的不严肃,大手拍了拍妻子的屁股:“喃喃莫要踩为夫的脚。”
“嗯?”
疑惑的低头,看到绣鞋一毫不差的踩在赤足之上,李言蹊有些讪然。
一边擦着头发,半身赤果、的虞应战将妻子抱入怀中,低头啄了啄红唇:“喃喃想要如何偷?”
听到正事,顾不得刚刚的失误,李言蹊红唇勾起,眼眸明亮:“你放哨,我去偷。”
月上梢头,万籁俱静,两人黑衣的两人出现在一处雅致恬静的院子前。
像模像样的趴在院子前瞧看了半晌,明知不会有人出来的李言蹊还是心有戚戚,第一次做坏事,她怕嘛。
呸,她这不是做坏事,她这是要教导她的儿子万事不能轻敌。
李言蹊扒着院门看的仔细,虞应战却看到穿着自己衣袍的妻子蹙眉,半晌拍了拍妻子的肩。
看到院子中儿子房内的灯熄了,李言蹊正想着计划,猛的被拍了肩,惊吓回头,看到身后的夫君嗔去一眼,含怒迈步,然而下一刻便因着足下踩到袍角向前倒去。好在铁臂结实又早做好了准备,虞应战蹙眉揽住妻子的腰身,见人稳住身形,附身去系妻子的长袍子。
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任由自家夫君为自己挽起裤腿外袍,素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撇着同样长出许多的袖口,她喜爱艳丽,自然没有黑色的衣袍,她要去偷儿子不好穿的鲜艳,找来找去便决定穿自家夫君的袍子,然而穿上才发现自家夫君的外袍能装下两三个她。
将多余的锦布系好,虞应战起身啄了啄妻子撅着的嘴角,低声嘱咐:“慢点走,夜里黑仔细脚下,莫要慌张。”
看着院内的情形,李言蹊频频点头,抬步向院内走去时,才眉头一蹙,夫君往日的话听着到没什么不对,但现在怎么听着像坏人交流经验呢?
得了经验的偷如预期一样十分顺利的潜入了儿子的房内,躲开了所有障碍,但看到床上一板一眼睡觉都极为认真的儿子李言蹊心头柔软,本想留下证据告诉儿子她一个没有武艺的人都能在他毫无察觉潜入他房内教导他莫要掉以轻心,现下李言蹊却忘记了来时的目的。
爱怜的摸了摸儿子的眉毛,心疼的亲了亲儿子长了茧子的手,脱下鞋李言蹊窝进儿子的被窝,她已经很久没有搂着儿子睡觉了。
站在门外放哨的虞应战:……
看了眼天色,虞应战轻轻一叹,叩了叩门。
准备抱着儿子睡觉的李言蹊猛地睁开眼眸,瞬间想起来时的目的,忙起身穿好鞋子,将怀中准备好的帕子放在儿子头侧,最后种种亲了亲自己的乖儿子这才出去与放哨的夫君汇合。
大开门,李言蹊凤眸微眯,红唇不悦的撅起:“你做什么叩门?吵醒了他我明日便不能教导他了。”
黑眸沉沉瞥向房内,见门内忍不住要动的儿子不再动作,虞应战敛眸将手中的斗篷披在妻子肩头:“放了帕子我们便回房吧。”
自己成功潜入儿子房中未曾惊动儿子,李言蹊高兴点头,想到明日儿子定会惊诧不已便捂嘴偷笑了笑任由夫君牵着自己向房中走去。
端起身板落座,李言蹊抬起眼帘,高深的看向儿子:“今早你看到的帕子是娘昨晚放的,你看娘一个没有武艺的人都能在你不知情下进入你房中,若是旁人便更容易了,彻儿你日后决不能因着会武艺便掉以轻心,知道吗?”
与娘同样凝重,这一次虞行彻严肃的点了点头。
见儿子相信了,李言蹊高兴的紧,眼眸明亮继续开口,将自己昨晚编好的防坏人口诀背给儿子听。
听着平平仄仄稚气十足的油诗,高岭之花的王爷……有些不出口,想到昨晚经历的大戏,王爷暗暗一叹,哄娘亲实在太累了,难为他爹几年如一日的纵着了。
完成了妻子教导儿子的心愿,这晚虞应战以为能搂着自己的妻子安眠了,然而刚刚落座怀中便做了一个神采奕奕的的人。
“夫君,我们今天去偷女儿吧!”
她从未经历过那样刺激的事,兴奋!
*
女儿并未按照计划去偷,因为计划偷女儿的人被自家夫君抱在马上连夜带出了府。
已经宵禁,城门早早关起,街市上虽然人来人往,但城门附近除了城墙上手执□□的守卫再无旁人了。
‘得得得’的马蹄声靠近,有些困倦的将士执枪上前,然而还未怒喝开口,便看到一个明晃晃的金字令牌,忙跪地叩首。
“开城门。”
冷声传来,侍卫挥手示意时,一道柔软的声音跟着响起:“我们这是去哪啊?”
城墙上的侍卫条件反射看去,这才看到摄政王怀中竟坐着一名女子,女子一身黑色骑装,因着男人的遮挡只露出半张脸,然而侍卫却立刻认出了那位正是摄政王的王妃。
一骑快马奔驰而去,城墙上的侍卫皆算去困意,一人望着那快骑喃喃:“咱们王爷真是辛苦,白日主持朝政,晚上还要带着王妃遛弯。”
众人闲侃玩笑,带着王妃遛弯的摄政王则快马驶向了离京不远的镇。
*
被圈在府中许久,被夫君带出府的李言蹊一路上捉了鱼,坐了船,玩了才到了以山水景色闻名的行安镇。
虽然天色已晚,但街市热闹的镇皆人来人往,看着楼下的灯火,坐在酒楼二楼的李言蹊眼眸明亮的看向自家夫君:“你怎么发现这样有趣的地方?”明明他从前不在京中的。
将妻子今日网的鱼虾一样不落的放在身侧的椅子上,虞应战拿过帕子为妻子净手:“前些天有奏这里有外族悍匪。”
兴冲冲的脸转过,李言蹊眼眸明亮:“我们要去剿匪?”
看了眼兴致勃勃的妻子,虞应战附身啄了啄红唇,他的妻子倒是越来越胆子大了,虽然妻子现下胆子大了,他也不算这山匪是留给儿子训练用的。
垂眸沉声:“玩的开心了我们便要回府了。”
兴致阑珊的点头,李言蹊用着面前的点心。
“你知道我们镖局今日从京中承运的是什么吗?”
“能是什么,这么近的路,就算你运的事金子也拿不了几个钱。”
压低声音,一人得意一笑:“我们今日还真就是运的金子,还是二十几抬箱子的金子。”
“二十几抬?”
“我与你你莫要与别人,听谁户部拨往凉州改田修坝的欠款。”
“那怎么会运到咱们镇子上?”
那人不再多言只嘿嘿一笑。
这一处镇子位于京中西部,凉州则在东方,运到这南辕北辙的镇自然是有人从中贪扣了修坝的银钱。
李言蹊眼眸明亮的看向自家垂眸不语的夫君,想要偷女儿的人现下想做个好人。
蹙眉抬头,虞应战沉声开口:“那一会要乖乖回房睡觉。”比起知晓有人贪扣钱款,虞应战更在意妻子的睡眠。
真是个不称职的人,瞪去一眼,李言蹊点了点头。
昨日偷儿子,今日劫富的两人半晌便出现在镇子上户部陈大人的别院内。
雄赳赳气昂昂而来,然而李言蹊却极为失望,有二十几台箱子金子的院子怎么没有人守着呢?
蹙眉无声击退袭来的护卫,将人丢出院外,虞应战继续护在妻子身边。
顺利找到藏匿的箱抬,李言蹊不禁有些疑惑,那些劫富济贫的侠士每次都这般容易潜入旁人府中吗?
天色已经深黑,坐在自家夫君怀中,李言蹊已经眼眸微垂了,即便困倦了却也不忘的叮嘱:“今日我骑马的事莫要与嬷嬷,她会责怪我。”
揽着妻子的腰,将怀中人的兜帽带上,虞应战沉声:“好。”
大手勒马,黑马向京中疾驶而去。
次日一早,户部陈大人贪扣修缮欠款之事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众人暗暗赞叹摄政王勤于政事,竟连夜追回了修缮银款。
然而昨日才准备追寻修缮款的吏部众臣却暗暗狐疑,王爷不是要先请旨圣上定夺后再动手吗?怎么昨晚亲自端了陈大人的别院?
众人暗自揣测,却无人知晓摄政王当真不过是带着闷坏了的妻子出门一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