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5·1

A+A-

    艾尔利依旧算离开。

    去什么地方都好, 虽然心中仍然不舍,也没有目标。在独自离开之前,他也还是悄悄回了一次迦勒底,瞒着其他人与藤丸立香和玛修等人告别。

    但——如果是按照这个轨迹发展下去,就不会出现接下来,将要讲述的这个“结局”了。

    意外,还是因为一个突然而至、毫无征兆的意外。

    他回迦勒底时, 避开了其他人——包括藤丸立香和玛修。想找的人因为临时有事不在基地,却阴差阳错地,唯独没能避开一个人。

    那个男人似是早知道他会回来, 亦或者,是在不知晓他会不会回来的前提下,也仍旧固执地留在这里等,等到那道自一眼望见后就再也无法忘却的身影出现为止。

    就在艾尔利猝不及防与他正面撞见之时, 迦勒底内部,竟有巧到不能更巧地出现了另一个意外。

    新的特异点出现, 来势汹汹,并且,似乎与之前出现过的那些特异点都不一样。

    灵子转移室莫名地发生了爆炸,正好牵连到了此时就在附近的艾尔利, 以及,名为埃德蒙·唐太斯的男人。

    爆炸发生的时候,艾尔利只听到似是从极近的地方传来的震耳欲聋的响声。

    喷射而出的炙烈热流尚未破开墙壁,一鼓作气将他们吞没。那时, 见到意想不到之人的诧异和些许想要掩饰的慌张还停留在他的脸上,因这动荡,他甚至没有机会怀着忐忑去看,自己无意间显露出的慌乱是否刺痛了那个男人的心。

    “埃……”

    他只叫出了这一个字。

    下一刻,烟草的气息来到了近前,用只属于这个复仇鬼的方式将他包围,庇护。

    来不及开口多什么,男人已及时把他护在了怀中。

    在炸裂与轰鸣声中,艾尔利看到了似曾相识的,类似于灵子转移的光芒。

    那光芒似乎转瞬即逝,只在最初的时刻,遮掩住他眼中复杂的颜色。

    *****

    海边的城市,马赛。

    一日之初,天刚刚亮起的时候,充斥着咸味的海风率先吹拂起了港口边缘停驻的货船的帆布,如同无声的号令,让从昨夜喝下的酒液的迷醉中清醒过来的水手们纷纷离开码头,走上甲板,准备又一次的扬帆远航。

    码头的繁忙和热闹,从这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各式各样的人都拥挤在这里,着哈欠、只懒散地穿着破短裤和短衣的水手在人群中穿梭,挑夫在观望有没有生意,而没穿鞋的鬼们机敏地在运下的货物中间钻来钻去,或许之中还隐藏着扒手。谁都在忙自己的事情,谁都顾不上除自己以外的别人在鼓捣着什么鬼。

    嗯,也多亏了这些嘈杂和热闹,至少在如此龙蛇混杂的情况下——在一瞬之间,码头的某个角落突然凭空出现了两个活生生的人——这么惊悚的事情,就不会被轻易发现了。

    “……”

    “……”

    “这里是,马赛?”

    最先开口的人,颇为艰难地出了这座城市的名字,话音里还残留着对未知情况的茫然无措。

    而在这里,唯一能给他回应的另一个人,看着眼前繁忙又熟悉的景象,面色却是颇为阴郁。

    过了好一阵,这个人才用比前者更勉强的语气道:“没错,这里确实是马赛。”

    还未完的后半句话,按照常理,应当是确定目前的状况,并且猜测他们为什么会被爆炸的余韵牵连、莫名其妙就灵子转移到某个世纪——反正不是近代——的法国的一角。

    可是,这个人不知在想什么,他紧接着出的却是一个颇为古怪的疑问:“你怎么知道……不,你来过这里?”

    “是的。”

    浮现在艾尔利脑中的回忆片段恰巧与身边的这个男人紧密相关,以至于让他顿了半拍,才如实回答:“来过,在挺久以前。”

    话音刚落,就听男人紧接着又问:“和谁?”

    艾尔利从他的话语中听到了没能压抑住的急切。不用抬头,他都能猜到,此时此刻,浮现在男人脸上的表情理应是对自己莫名的急躁的恼怒。

    “……抱歉。”看来确实有过恼怒,并且还忍不住以最快的速度补救:“这是你的事情,我没有立场问这么多。”

    “没事,你不用道歉。”艾尔利低声道。

    他没有想到会出乎意料地撞见这个男人,更没想到会更加出乎意料地和这个男人一起被丢到对他而言也十分熟悉的世界,稍微慌了那么一会儿,现在,他已经冷静下来了,也恢复了平常的状态。

    也就是,话不用遮遮掩掩的状态。

    “在使用宝具修改过去之前……埃德蒙,我是和你一起来的。”

    “虽然只在码头停靠了一会儿,没有踏上马赛的土地,但我记得这座城市的模样。”

    话音刚落。

    艾尔利便察觉到与他无比贴近的男人,身体很不自禁地一僵,像是事先就有所预料,但在真的得到他的承认后,仍然陷入了相当复杂的情绪之中。

    短暂的沉默后,话题仿若自然地错开。

    “……可以确定的是,我们来到了类似于特异点的地方,但被波及的原因和离开的方法都不明确。既然如此,先四处看一看,观察一下情况——你觉得如何?”

    “好的,目前也只有这样了。”

    艾尔利没有意见。

    既然要四处看看观察情况,或许还得听情报,就得不惊动他人,相对正常地融入这些人类之中。

    没错,要正常地融入,

    还是现代装束的艾尔利出现在十八世纪的码头,显然十分格格不入。再加之,他的身上,还有另一个极其突兀、很容易被旁人瞩目的地方。

    正因为如此……

    在犹豫的过程中,男人已经察觉到了正往他们这边观望的疑惑的目光。他们被发现了。

    往他这里投来的视线他不在意,在意的是,无礼又鲁莽的,像是要黏在还被他维持着之前的举动,牢牢护在胸前的艾尔利的无数道目光。

    ……哼。

    只一瞬,男人解下了他的斗篷,将其实面朝着他、并没有露出脸的青年的头盖住,从肩膀以上的位置,全都被紧密的遮掩。

    “把快掉出眶的眼睛,都给我收回去。”

    从稍显黑暗的角落走出的这个男人,在他身上看到的每一处,从神情到衣衫,都显得尊贵无比。他就是一名贵族,毋庸置疑。

    没人敢在如此冰冷的目光审视下再将眼抬起,更没有人在与他直视,产生一丝一毫“为什么贵族老爷会出现在这里,还带着一个那么……的人”的疑惑。

    男人满意了。

    取出几枚闪亮的金币,他随便选了一个争先恐后挤到最前的人,吩咐这人为自己和自己的“夫人”准备马车,还要带他们去这里最好的旅店,当然,能找到合适的正在出售的宅院最好。举手投足间的气势,更是让人心生敬畏。

    从走进阳光之中的那一刹那开始,他就进入了角色。

    在这里,他不能是身为岩窟王的复仇鬼,而要,暂时再借基督山伯爵之名。

    等来了马车,基督山伯爵的心情并没有因这殷勤的服务而转好几分,甚至,还更糟糕了。这越来越阴沉的情绪,直到他带着被斗篷包住的那人坐进了马车,所有视线都被阻挡了之后,才稍微有了起色。

    不想身边的这个青年被看见,即使是发丝,即使是无意间显露的任何一处肌肤——

    很难想象,从不吝啬的基督山伯爵,居然会有这般肚鸡肠的时候。

    当然了,进了马车后,他对艾尔利的辞肯定不是真正的心声。

    “这是……为了调查方便,我没有任何侮辱你的意思。”的是非常自然地把艾尔利安上“夫人”头衔的那件事。

    “如果你不愿意,之后再换一个身份……”

    艾尔利:“……”

    这一番辞,很似曾相识啊,绝对从同一个人的口中听到过。而“夫人”这个身份,也那么不经意地继续牵连出了过去的记忆。

    算了。

    艾尔利没有介怀。他轻轻地按住了坐在身边的伯爵先生果然还有些僵硬的手,道:“没事,就这样吧。”

    基督山伯爵似是愣了一下。

    “好。”他语气颇为古怪地道。

    同时,在马车终于停下之时,不动声色地抬手,将艾尔利一直没有收回的手指在掌心中握紧。

    直到先一步下车,以最为绅士的姿态扶他下来时,都没有松开。

    ……

    原本还算是平静的马赛,时隔多日,竟然又迎来了新的风波。

    之所以“时隔多日”,便是因为,其实前不久——大约几个月前,马赛此地刚发生了一件大不大、也不的麻烦事儿。

    年轻的水手,只有十几岁的前途无量的伙子,可怜的埃德蒙·唐太斯……在自己的订婚典礼上被抓走了,以对人们来相当恐怖的谋逆罪名关进了监狱,大抵是回不来了。

    拿破仑这个名字所代表的阴影还未彻底地撤离法国的上空,以至于这几个月来,许多人都听闻了埃德蒙·唐太斯的遭遇,虽然心里都觉得年轻水手不可能干出这么大胆的事儿来,却都屏住呼吸,权当做不知道一般,更不要去正大光明地关怀,理应比被抓走的水手还要可怜的那两个人了。

    埃德蒙·唐太斯的老父亲路易士·唐太斯,还有突然失去了未婚夫的柔弱的姑娘梅尔塞苔丝,数月过来,他们的处境据相当糟糕。

    老唐太斯在贫穷、愤怒、恐惧和对孩子的担忧中病倒了,同样不安和恐惧的梅尔塞苔丝独自照顾他,此外,倒是还有埃德蒙·唐太斯曾经的老板莫雷尔先生时而关照,可他们似乎并不能帮上太多的忙。

    ——啊,把已经被关进人间地狱的可怜水手的事情阐述这么多,并不是随口胡。

    前面提到的这些人中,有一个人物与在这个时候震动全马赛的另一件大事,也就是现在所要重点讲述的大人物有着不可思议的关联。

    一位不得了的老爷——准确地,是一位地位显赫又出手极其阔绰的伯爵老爷,带着他的未婚妻和一大笔不知道藏在了哪里的金银珠宝,施施然来到了马赛。

    他大概是英国人,从那英国式的冷淡和尾音略微拖长的语气隐约看得出来,全身上下,又没有一处不精致。

    神秘地出现在马赛的第一天,对外自称基督山伯爵的男人就当即买下了本地最奢华的一座空闲的庄园,并在他与未婚妻暂居旅店时大手笔地重新修整。

    基督山伯爵在来到马赛的第二天,就租下了另一座空闲的庄园,用来举办舞会,邀请了当地的贵族,商人,企业家,以及各行各业的知名人士。

    事先所有人都没想到,神秘而又富裕的异国伯爵,与他同行的那位“未婚妻”,竟比他的财富和背景更加迷人。

    伯爵的未婚妻只在舞会开始之时短暂地露了一面,甚至连一句话也未,却仍旧掀起了轩然大波。

    惊鸿一瞥所见的美丽倾倒了在场的所有宾客,让美人所带有的只显露出些许的蓝色顿时成为了众人不由自主沉醉的颜色。然而,在所有人陷入失神状态难以自拔之时,基督山伯爵巧妙地用另一个话题强行断了他们的注意。

    “我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寻找家父年轻时结交的好友。”

    他用高调又不失礼貌的语气宣布道。

    “那位先生对家父有过恩情,因此,即使过了许多年,家父依然惦记着他,不忘命我特意借与未婚妻出游的机会前来寻找故人,看他是否安在。只不过,我只从家父那里得到了他的姓名,对他目前的状况,没有任何的了解,实在是有些棘手了。”

    当下,宾客之中就有人热情地表示可以帮忙,大抵是在本地颇有底气的商人:“伯爵先生,这只是一件事儿,您把你想找到的那位先生的名字一,不需要多久,我就能帮您找到。”

    这人拍着胸口了包票,这股信心也让初来乍到的伯爵颇为高兴。

    伯爵不止出身不凡,样貌同样俊美,若不是有那美丽至极的未婚妻,恐怕早就在登场之时让这里所有的未婚姑娘芳心暗许。他顶多二十岁出头,非常年轻,如果是他的父亲的故人,粗略地算一算那位幸运的先生的年龄,大约也该到了中年,四十岁左右。

    “啊,是吗?”基督山伯爵。

    随即,面对所有宾客——这位看起来非常年轻、似乎阅历也并不丰富的伯爵,站在奢华而亮丽的厅堂中央,金色的眼瞳中,却闪过了难以察觉的阴翳之色。

    冷漠,厌恶,讽刺……似是都蕴藏在其中,针对着这些映入眼帘的无知的人类。

    “路易士——唐太斯。”

    他却微笑着道。

    “感谢你,先生。如果能帮上忙,替我找到家父的故人,那位善良而热心的长辈……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

    被卷入这个世界的原因和离开的方法暂时没有找到,目前先一步确定的,只是他们介于的大概时间,以及——

    毫无疑问。

    这里就是埃德蒙·唐太斯曾经生活过的世界。并且,连时间都那么接近,恰好是年轻的唐太斯被捕入狱的不久之后,也可以,是“故事”的开端。

    艾尔利没有错过埃德蒙在听消息之人的口中听到“唐太斯”这个姓氏时,看似平静的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和僵硬。

    他们是以“想知道这个地方最近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为由头,找旅店的老板听的消息。埃德蒙知道这座城市名叫马赛,却没想到,这个马赛是他生前生活过、遭遇劫难、离开又归来的那个马赛。

    他更没想到,自己还能从他人的口中,听到——自己的父亲,还有梅尔塞苔丝的名字。

    若无其事地让旅店的人离开房间,静坐不动的男人陷入了相当长时间的沉默。

    他不话,不止是因为不想话,还有可能是由于太多跌宕不平的情绪填充了他的心胸,让他不得不通过沉默强行让自己冷静。

    艾尔利看着这个神色肃穆,宛若一座失去了生命的冰冷雕像的男人,他大约能够理解埃德蒙此时的心情,哪怕不能完全地感同身受,但他可以明白男人此时想要压抑的情绪究竟是什么。

    埃德蒙的眼睛比人们最钟爱的琥珀还要精美,可此时,这双眸子里的色彩却悄然间黯淡了几分,显露出另一种让人心中生寒的冷意。

    埃德蒙将自己淹没了多少年、可因为方才他人之言而被迫重新浮起的愤怒隐藏在了黑衣的阴影之中,阳光的透明光线从窗外照射而来,落到他这里,仿佛让他的身上升起了看不见的怒火。

    如果给他时间——是的,就让他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待着,过不了多久,他也可以将这隐藏了不知道多久的阴暗情绪平息下来,只不过是用比前者更加激烈的情绪强行覆盖这一种后果惨烈的方式。

    可以想象,在无人之时,埃德蒙确实一直采用的这种方法,因为事实上,任何时候,他都是独自承受,独自面对,并且独自将仇恨化为他的力量。

    可是。

    这一次……在男人正想要按照惯例来让自己冷静的这时。

    艾尔利就在他身边。

    都听到了,也都看到了,艾尔利的心莫名有些刺痛。

    他决定,至少在这时候,将之前在脑海中占据了最大比重的“远离”暂时抛在一边。他想要抱住他,即使什么也不,权当做安慰也好。

    想法出现之时,便擅自驱使了他的身体做出了相应的动作。

    艾尔利原来也只是静静地守在男人的椅背后,而现在,他略微俯身,用手臂环住了男人的身体,重叠的手心恰好紧贴着男人的胸口。

    他的头便顺势靠在了男人的肩头,他们的脸颊自然也无可避地贴到了一起。

    埃德蒙的侧脸果然是冰凉的,像是那些愤怒并没有为他带来任何温度,只让血液全部集中在翻炒着憎恶的心口。艾尔利抱住他,不止将些微的温度通过这个动作传递了过来,也在无声之中,让男人混沌的思绪猛地凝滞,那疯狂搅动的阴影,也突然间收缩。

    “没事,埃德蒙。”艾尔利轻声道:“你在想什么,可以给我听吗?”

    “……”

    “我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这是经过这般长久的沉默,从似是终于回神的男人口中出的第一句话。

    他的嗓音不变,语气依旧平静,但无论是他还是艾尔利都知道,这只不过是表面的伪装。

    “路易士·唐太斯,我的父亲,温和,友善,从不为恶,对这个世界更是充满了信心和期待。没有比他更普通的人,也没有比他更伟大的人。”

    “正因为他如此心怀期待,才会无法接受突然而来,将自己最骄傲的孩子带走的这个噩耗吧。”

    “他没能等到他的儿子回来,只因在最初之时,他就在饥饿和悲伤中死去了。在这所有人都是基督徒的街道,哀鸣着,痛哭着,悲惨地——饿死了!”

    埃德蒙大概忘记了,他曾经多次强调过,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埃德蒙·唐太斯。可他如今所呈现出的愤怒,在他苍白的面容上停驻的狰狞和扭曲之色,都反映出……

    他什么都记得。不只是仇恨。

    不过,狰狞和扭曲未能停留多久。从艾尔利这里传递来的暖意让埃德蒙稍稍从负面情绪中挣脱,他似是下意识地收敛了表情,不愿让艾尔利看到这般恐怖的自己。

    他重新深呼吸,让话音的起伏缓下来,也又一次转移了话题:“总而言之。我们来到这里,或许只是一个巧合,接下来只需要继续调查有无异样——”

    “等一下,埃德蒙。”艾尔利冷不防地断他。

    “怎么了?”

    “你的意思是,之后的计划只是从旁调查,不算做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你指,什么?”

    在装傻。

    这个男人,明显知道他想什么。

    艾尔利又想要在心里叹息了,可明面上,他还得直截了当地揭开被避而不谈的薄膜才行。

    于是,艾尔利:“为什么不利用这个巧合,去见曾经没能见到的人呢?”

    “……”

    “假如这是特异点,因为我们而发生的改变,在修复后就会恢复,不会对世界线造成影响。还有一种可能,假如这个世界并不存在圣杯,只是我们误入了一个平行世界……”

    “在不影响未来轨迹的前提下,恰当的改变是允许的。”艾尔利的指尖轻触着男人的胸膛,似乎正对着其下那颗火热的心脏。

    “而这个改变,只能由你——埃德蒙·唐太斯,只能由你来做。”

    “……”

    “埃德蒙?”

    “……”

    埃德蒙又不话了。

    艾尔利微怔,不禁心生无奈,心里也略显迟疑地想,这个建议是不是提得有些贸然。

    他差点忘了,现在的这个埃德蒙并不是与他有过颇长的渊源、经历过不少风雨的埃德蒙·唐太斯,而是没有记忆,与他并没有渊源发生的……

    “——艾尔利。”

    事实证明,是艾尔利想多了。

    前一秒还在犹豫是不是了不该的话,后一秒,沉默着神色不明的男人就忽然偏过头,在猝然之间,艾尔利被扣住了后脑勺,睁大着眼睛,被男人夺去了言语的自由。

    “……”

    “……”

    “停……别……好了,我……腰弯得太久,很酸……”

    “对……咳,对不起。”

    “没关系——不对,重点是……去吗,埃德蒙?”

    “……嗯。”

    那就好。

    艾尔利松了一口气。

    他其实没有想太多,只是在听到埃德蒙颇为激动的那段叙述时,心中忽然生起了一定要让他们父子相见的念头。

    即使这对父子的时间,实际上是错开的。但,埃德蒙始终是埃德蒙,这一点不会改变,就足够了。

    然而,正当如释重负的他算松开手。

    埃德蒙竟然一声不吭地按住了他的胳膊,用了颇大的力气。

    “埃德蒙?”艾尔利有些疑惑。

    “有一件事……希望你不要介意。”

    “呃,什么事?”

    “梅尔塞苔丝——”

    艾尔利:“啊,我知道,你的未婚妻。”

    埃德蒙:“……”

    等了一会儿,才听到一个似乎颇为勉强、但仍旧要以无比坚定的语气一字一顿出的话音。

    “我爱过她。梅尔塞苔丝,她是一个美丽善良,无比美好的女人。我也,对她心怀歉意和感激……直到如今,也是如此。”

    “但是。”

    “我依稀有这么一种感觉……”

    本应该爱着美丽的姑娘,并凭借这份爱撑过艰难痛苦的牢狱生涯的他,因为“意外”,某道本不应该出现,却宛如神明般出现点亮了黑暗的“光”——

    即使失去了记忆,没有任何的凭据,他也近乎疯狂地认为,他爱上了这道“光”。

    所以。

    “过去,现在,未来——无论何时,我所爱之人的名……都是艾尔利。”

    果然,是他即使勉强,即使不安,也要坚定地、一字一顿出来的心声啊。

    因为他还在恐惧。

    恐惧这个心声未能出,他所爱之人又会在不知何时而至的意外的摧毁下,如泡沫般破碎,抓不住,再也无法抓住。

    “……”

    埃德蒙在紧张,艾尔利似乎也察觉到了。

    “没事。”

    他重复着之前就过的词语,却像是不经意地蹭了蹭男人总算有了些许温度的脸颊,唇角带起了轻笑。

    “我知道。”

    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去见他们吧,越早越好。我……陪你一起。”

    “好。”

    作者有话要:  不知道为什么写到伯爵就文风突变,字数也爆啦。

    伯爵的结局也算是弥补我看了原著后的遗憾吧,嘻嘻嘻

    最后祝大家圣诞节快乐!明天我还会在伯爵篇里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