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云糯糯迅速的爬起来, 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灯,她转头去摇醒了云垂:“师兄师兄, 你有没有听到很奇怪的声音?”
云垂睡得迷迷糊糊的,被摇醒之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什……什么?”
那尖锐的哭声好像就在耳边一样, 又带着一点虚无缥缈,云垂睡着的时候根本没听到,醒过来之后被云糯糯一提醒,也听到了。
夜里寂静的很,外面都没有什么声音,只有那隐约的哭声,一直在他们两个人的耳边回荡。
“这个声音有点奇怪。”云垂揉了揉额头, 努力的让自己更清醒一些,他之所以觉得这个声音奇怪,并不是因为这个声音显得有些诡异, 而是因为这个声音传出来的位置有点奇怪。
听起来好像很远,仔细听又挺近, 云糯糯也在努力的侧耳倾听, 听了很久以后, 她突然拿着手机,从炕上面跳了下来。
“发现什么了吗?”云垂也摸出了自己的手机照明,他着灯去寻找屋里灯光的开关, 这边的屋子里面,开关还是那种很老旧的拉线式开关,云垂摸索了半天, 才找到那条线,扯了一下之后发现随着咔嚓一声响,灯泡并没有亮起来。
既然如此他也就没有强求了,跟着从炕上下来,给云糯糯灯,云糯糯沿着坑的边缘,用灯光一点一点照,最后终于找到了一块长方形的木板,外面还用木棍顶着。
炕是要烧的,所以必须有一个入口处往里放柴火,现在用不着这个炕的时候,炕就暂时的封住了。
“师兄,帮我一下。”云糯糯卖力的掰了半天,也没能够把这块木板挪开,这木头死沉死沉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木材。
云垂搓了搓手掌,把木板给搬开了,云糯糯拿着手机上面自带的手电筒往里一照,里面趴着一个婴儿,正在不住的哭泣。
婴儿浑身上下的皮肤都是黑漆漆的,这种黑漆漆并不是蹭上了灰的黑,而是被烧焦了的焦黑,它浑身上下唯一发白的地方,大概就是眼白了吧。
木板一挪开,婴灵就想从里面钻出来,云垂在正后方也能看到这情况,见事不好直接把木板又拍了回去。
诡异的哭声再一次的在他们耳边响起,伴随着木板被抓挠的声音。
云垂松了一口气,用脚顶住木板,省得里面的东西钻出来:“怎么会有一只婴灵在炕底下?”
“被烧死的吧。”云糯糯摸了摸木板,是极好的材料,常用来造棺材用,白了,这是一块棺材板。
云垂听完这句话之后反而沉默了,他是个孤儿,许多孤儿院的条件很差的,他在孤儿院里日子过得特别差,没忍住自己偷偷跑了,是师父把他捡回去的。
所以成年之后,他捐了许多钱出去,想要帮助那些情况跟他相同的孤儿,也听过很多这方面的事情。
抛弃孩子概率最高的,并不是贫穷的大山里,因为大山里有另外一种处理孩子的办法,许多许多孩子刚刚出生,就被放进水缸里溺死,甚至许多地方有一个专门丢弃死婴的坑洞。
哪来的这么多死婴?还不是人为制造出来的吗?
而刚出生的婴儿当中,被丢弃的大部分都是女孩,部分才是男孩,而被丢弃的那部分男孩里,非残即病。
现实就是如此的可悲。
所以云糯糯,那个出现在炕底坑洞里的婴灵是被烧死的,云垂就已经大概的脑补出了全过程。
刚刚出生的婴儿,正好出生在一个隆冬,屋子里热腾腾的,因为炕被烧得暖暖的,这个刚刚出生的孩子,并不得家人的喜欢,于是刚刚离开母体的它,被残忍的丢进炕洞里,烧的吱吱作响。
等到第二天,幼婴的骨灰和煤炭的灰烬掺合在一起,被随意的倾倒进河水里。
它在来到世界的那一天,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云垂忍不住长长的吐出一口冷气,那从心底泛上来的冷意,让他有一些无所适从,毕竟成年之后就在大城市当中工作,这种情况是极少见的,只有这种偏远的山区,人性愚昧,才更容易滋生出这么残忍的行为。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死在炕洞里的这个婴灵,跟着家人有没有关系?
“应该不会吧?”云垂犹豫了一下然后道:“你看,这家人对童招娣不也挺好的吗?”
“把那个木板再开一下。”云糯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想要进行求证,云垂默默的又把木板给开了,里面的鬼婴好像等待已久,木板开的那一瞬间,它就嗖的一声钻了出来。
然而还没有来得及庆祝自己获得了自由,同样等待已久的阿啾已经嗖的钻了出来,一把按住了它,阿啾的实力比它高很多,一巴掌把它拍在地上之后,它就动弹不得了,只能一直发出很凄厉的声音,然后不停的挣扎。
云糯糯蹲在旁边赞许的夸了一下阿啾,然后揪住了婴灵的两条腿,还不忘嘱咐云垂:“你把头转过去,不要偷看。”
云垂:……
他看个鬼哟!
云糯糯仔细检查完以后:“虽然已经被烧的黑漆漆的了,但是能够确定,是个女娃娃。”
“女娃娃就更不像是这家的作风了,这家分明就是重女轻男呀。”云垂啧啧感叹,重女轻男也算是比较神奇的了。
“那么这个孩子是哪里来的?”云糯糯瞧着实在没地方放,确定了一下鬼婴的性别之后,又把它给塞回了炕底下,用那个棺材板一样的东西封住。
然后师兄妹两个人面面相觑,最后云垂提议:“要不在睡一会儿?”
两个人都还困的嘞,你看过我看你,瞬间达成了共识,云糯糯躺下的那一瞬间,隐约看到了什么东西,从大门前面走过。
童招娣家里的墙很矮,甚至有一面只是篱笆而已,所以有人从前面走过去的时候,就可以隐约的看到一个脑袋,沿着墙一点一点的走过去。
云糯糯刚才就好像看到了这么一个人,有着长长的头发,从篱笆前面走过去,看样子好像是往他们隔壁去了。
他们隔壁,不就是秦升所的那间房子吗?
马上就要躺下的云糯糯猛然跳了起来,鞋子都没穿的就向外面跑去了,把云垂吓了一跳,云垂赶紧跟了上去。
童招娣家的门,不是那种锁上的,而是门里面有一个门栓,所以很好开,云糯糯开门栓之后就冲了出去,可是外面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
童招娣家隔壁的门也关得结结实实的,丝毫看不出来刚刚有人进去过的模样。
云糯糯甚至趴在那扇门上往里看,透过门缝只能看到里面一片的漆黑,地上长满了荒草,看起来已经很久很久没人住了的样子。
唯一让人觉得与众不同的,是院子当中有一口井。
正常人井都会侧着,要么放在后院,要么放在院子的一边,而这个不一样,这家里的井,就在院子的正中间,甚至正对着门口。
别云糯糯了,云垂看完之后都忍不住抽冷气:“怎么这么想不开……”
井的阴气是比较重的,这也是为什么哪怕夏天的时候,井水都会比较阴凉的缘故,居然有人敢把井在正对着大门口的地方。
但是除了井看起来有一点不对劲之外,他们也没有别的发现了,两个人在门口蹲了一会之后,还是选择回房睡觉了。
“隔壁那个房子肯定是有问题的,我刚才看到了一个人从屋子面前走过,头发很长,应该是个女人。”
“明天想办法进去瞧瞧再吧。”云垂挠了挠头:“这晚上山里还有点冷呢……”
两个人进屋的时候,正好看到童招娣站在堂屋门口,她瘦瘦的,好像是因为起夜的缘故,身上只裹了一件外套,外套格外的宽松,让她瘦弱的身躯显得越发像是一根营养不良的竹子。
云垂被她吓了一跳,大半夜的也没开灯,她就这么站在门口,正好被藏在门边的阴影里,还是蛮惊悚的。
“晚上别出去呀。”童招娣脸色苍白,看起来十分惊慌的样子:“千万别出去,外面很危险的!”
“我们两个没出去,就是上了个厕所。”云糯糯很不客气的出卖了师兄:“我哥晚上黑不溜秋的,灯好像坏了,他自己一个人不敢上厕所非要拖着我,我们两个就在院子里转了转。”
怕黑的云垂:……
“那你们快回去睡觉吧。”童招娣拢了拢衣服,把声音给压低了:“我……我也去上个厕所。”
“灯不亮可能是因为跳闸了,等明天早上我去看看吧。”
“好的。”云糯糯拉着云垂就进了屋子,和童招娣擦肩而过,借着微弱的月光,云糯糯回头看了一眼童招娣,什么都没,回到了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卧室。
等到回到卧室里以后,云糯糯钻进了被窝里面,炕里的婴灵又开始发出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云糯糯用脚后跟磕了磕炕沿,婴灵似乎是想起了她残忍劈开它的腿分辨性别的一幕,哭声硬生生被憋了回去,变成了哭嗝。
它完一个哭嗝,嘤的一声将自己埋进了炕洞深处,活着的时候不讨人喜欢,死了也要被人欺负,太惨了……
把哭的很让人心烦的婴灵吓唬了一顿以后,云糯糯才声的和云垂道:“你之前怎么跟我的来着?有关于这个婴灵可能是谁家的那个猜测。”
“我不可能是这家的,这家重女轻男呢。”
“可是我刚才看到,童招娣的腿上全都是伤。”
在月光的映照之下,新伤旧疤重重叠叠,十分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