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谁叫他是个习惯报喜不报忧的孩子呢！这么多年来，瑞凡着实隐瞒了太多自己工作上的不愉快，压力更是从不曾带回家过，他不想让家人因为自己的事操心，可是昨天他的状态实在糟糕得很，脑子乱乱的，竟然忘记了叮嘱艾瑞斯别乱。结合哈特今早如此鲜明的态度转变，瑞凡握着电话的手都不自觉紧了紧，真不知道艾瑞斯对母亲都了些什么，该不会故意危言耸听吧？

    “吓唬？不不，我怎么可能去吓唬你的母亲呢？那太无聊了，而且根本没必要。”电话那头的艾瑞斯表示自己是个十分乖巧的经纪人，事实上她也的确没对哈特胡诌什么，只是透露了一点点、一点点实情而已——比如《黑血》女主演对瑞凡的人身攻击；又比如心理医生强烈要求瑞凡减少工作量的诊断建议；还有瑞凡因为戒?毒?复?吸而越发糟糕的健康状况……

    这些情况哈特真的一点也不曾察觉吗？艾瑞斯对此是持怀疑态度的。但是身为经纪人，艾瑞斯并没有职责去评判哈特是否是个称职的母亲。她只需要给哈特来个二选一的选择题——是要一个很可能在某天突然自杀或猝死的劳模儿子？还是要一个健康快乐可以给家庭持续带来财富的稳定“印钞机”？抛出这个问题，哈特自然知道该怎么照顾她家顶梁柱一般存在的大儿子了。至于菲尼克斯家的其他家务事，艾瑞斯根本没兴趣插手，她现在只想尽可能保住属于瑞凡的演艺资源，有选择地为瑞凡接下最合他心意的工作，这才是艾瑞斯最重要的职责所在。

    于是，在接下来的通话中，是否彻底退出《边缘日记》还是和制片方协商延后拍摄，成了眼下瑞凡和艾瑞斯在电话中讨论的第一大问题。瑞凡出于对死亡幻觉的恐惧，现在对一切和毒?品沾边的东西都敬而远之，但他没法将自己的幻觉透露给艾瑞斯，那只会让艾瑞斯越发关注他的心理健康问题，于是他在犹豫再三后，提起了那部将他送上威尼斯影帝宝座的影片：“还记得《不羁的天空》吗？当时为了更好的揣摩角色，我开始尝试海?洛?因，因此染上了严重的毒?瘾……”

    “你是担心……”艾瑞斯立即明白了瑞凡的担忧，这的确是个很可能炸翻他们的雷，“为什么天才演员都这么不叫人省心呢？亲爱的，你有没有考虑过换种表演方式？不用那么深刻融入角色的方式？”

    “换？可是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过什么表演方式啊！”瑞凡的回答是那样的理所当然。

    可这话要是被混迹好莱坞的众多演员听到，不知会有多少人流下羡慕嫉妒恨的泪水。然而瑞凡的的确确没有系统学习过表演，他也从不曾刻意使用某种表演方式，他的表演完全出自本能，仿佛这是他与生俱来的本事，不用学就知道该如何诠释角色，这大概就是天才演员所具有的惊人天赋吧！

    所以要让瑞凡如何改变表演方式呢？如果刻意改变，会不会弄巧成拙毁了这份天赋？艾瑞斯感到一阵头疼，她对瑞凡简直是又爱又恨，正是因为她知道瑞凡在表演时有多么入戏，所以她不敢赌，瑞凡才戒毒两个月，如果因为出演《边缘日记》再次复吸，她到时候找谁哭去？

    “亲爱的艾瑞斯，真的我也很怕毒瘾再被勾起，一直努力克制着对海?洛?因的渴望呢！ 所以，我们还是不要冒着复?吸的危险接《边缘日记》了，既然如此，顺便帮好友争取一下角色不是挺好？比如莱昂纳多，就是之前帮助过我的那个大男孩。”瑞凡故意强调了“帮助”这个字眼，脑中则再次想起梦中跃起投篮的迷弟，还有前一晚那双在他面前格外亮晶晶的漂亮眼睛……

    似乎一想到那个迷弟，瑞凡就会身不由己地被一股快乐感染，这种感觉对瑞凡而言十分新奇，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才继续对着电话那头的艾瑞斯道：“我只是被他那股对表演的热情动，想帮忙牵个线顺便还人情，但最终结果还要看他自己啊……”

    “希望这只是一条简单的线……”艾瑞斯对着话筒声嘟囔了一句，听那子和约翰尼?德普合作的影片就要上映了，回头一定要抽空看看。身为一个合格的经纪人，提高警惕第一时间发现自家明星的潜在竞争对手也是一项必修课，挖掘天赋新人同样是必不可少的技能，此时，艾瑞斯就想起了莱昂纳多那张在光中有些晃眼的英俊笑脸，本能地便对这个大男孩投去了更多的关注和防备。

    在待办事项里添加了观看电影《不一样的天空》，艾瑞斯又将注意力拉回到自家?宝贝明星的身上：“即便之后会有一段长达三个月的假期，你也得先把手头的工作完成再，比如一星期后?进组《夜访吸血鬼》，还有下个月的《爱情有什么道理》首映礼……不过在安排工作表之前，能不能先透露一下你和萨曼莎?玛西丝的恋情进展到哪一步了？电影男女主演因戏生情可是个大噱头，到时记者一定会关注这一点的，我算拟几篇吊人胃口的新闻稿，访谈时也可以安排……”

    “什么？萨曼莎？”还不等艾瑞斯将计划娓娓道来，瑞凡已经一声惊呼，他原本正用下巴夹着话筒，翻出速写本刚刚描画了几个线条，就听到了自己现任女友的名字，他心头不禁咯噔一下，扔掉笔拍着脑门低咒，“该死的，该死的，我竟然把萨曼莎给忘记了！怎么办，她一定因为昨晚我提前离开生气啦！”

    ………………

    草草结束和经纪人的通话，瑞凡立马又按下了女朋友萨曼莎的电话号码，然而还剩最后两个数字时，他的手指停在电话上好半天没有按下去。

    他和萨曼莎是拍摄《爱情有什么道理》时因戏结缘火速坠入热恋的，然而等拍摄结束两人各有各的工作要忙，恋情也渐渐降温。尤其是他加入《黑血》剧组之后，女主演对他不满甚至话夹枪带棒人身攻击，拍摄过程也状况频出十分不顺利，他情绪低沉抑郁，萨曼莎那边的工作似乎也不算愉快，遗憾落选了一个很重要的试镜……两个多月下来他和萨曼莎争吵多于甜蜜，恋情已岌岌可危。瑞凡原本是想趁着万圣节狂欢夜给两人的感情添把火，却没想到他因为死亡幻觉的突然降临，彻底把女友丢在了酒吧！

    所以，瑞凡现在只能期待他和萨曼莎之间还有一丁点火星尚存，这样他还能有机会补救。放下电话转而跑下楼去，瑞凡在院子里的秋千架找到了正抱着吉他自弹自唱的妹妹瑞恩，他算先了解一下昨晚都发生了什么。

    “萨曼莎？她昨晚玩的挺开心啊！”瑞恩穿着宽松帽衫，脚尖点着地面，身体则随着秋千前后晃悠，原本一派悠闲自得，这时的表情却出现了一瞬不自然，她一边回答哥哥的问题一边赶紧低头拨?弄琴弦，弹出几个随意的和弦。

    可这样笨拙的掩饰根本瞒不过从一起长大的瑞凡，瑞凡心里本就忐忑，这时更是皱起眉头，直觉没有好事：“昨晚我离开后发生了什么不愉快吗？”

    “其实……也没什么……”瑞恩吞吞吐吐，低头看戳着地面的脚尖，可瑞凡晃动秋千再三追问，她也只好犹豫着措辞招了，“先前你不是去洗手间呆了好久嘛，那时就有人猜测你是…咳咳…那个去了……”

    “嗑?药？”瑞凡反应挺快，因为在酒吧的卫生间的确常有瘾君子悄悄享乐。

    然而瑞恩摇摇头，磕磕巴巴给了自家大哥另一个有些难以启齿的答案：“是干那种事情，那种……明白了吗？两个男人的那种……”瑞恩觉得自己要疯，即便她一向大大咧咧，可自家大哥和同性躲在卫生间亲热还是有些难为她了。

    瑞凡的脸色瞬间黑了，他先是露出个不可置信的表情，紧接着又恍然：“难怪在我回到座位时萨曼莎向旁边躲了躲，那么荒谬的话她居然也信？！”瑞凡心头有些堵，却不清自己是在气造谣的人，还是气萨曼莎的不信任。

    “嗯……还有点其他误会……”瑞恩咬了咬嘴唇，几番挣扎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还有那个把你带走的男孩，哥，你忘了？昨晚你可是和他手牵手离开的，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当时我和萨曼莎追出去，就只看到了你们跑远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