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死了以后，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吗？”

    曾经有人这么问过风愉凌。那个中年妇女，神神叨叨，看上去不像一个正常人。

    魔都，完成了一天的兼职的风愉凌累个半死，现在只想快要回到家里洗个澡，然后躺到床上一觉睡到天亮。

    可是风愉凌刚走出超市的大门之后，却感受到了一阵莫名的寒意。要明白现在是八月中旬，一年中最炎热的时候。

    抬了抬手，时间已经快要到十二点，马路上人迹罕至，就连烦死人的蝉鸣都消失了。

    “风愉凌！”

    一个陌生声音在背后响起，正是之前那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你怎么知……人呢？”

    不知道对方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在风愉凌的记忆里，她并不认识那个女人。

    风愉凌回头一看，马路上却是空荡荡的。

    所以，根本就没有人——

    “这、不会，不会是……”

    咽了一口唾沫，从到大，风愉凌没见过这种阵仗，突然心里就有点发虚。

    她突然记起以前村子里的老人们过，半夜走在外面，如果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千万别回答，也不能回头。

    但是现在她已经答应了，也回过了头。

    正好绿灯亮起，风愉凌左右看了一眼，见没有车子过来，便快步跑了过去。

    结果刚过马路，风愉凌就被一辆突然窜出来的车子给撞了……

    “砰——！”

    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将她直接撞飞了出去，她只觉得一阵巨痛传来。

    手腕上紫色手链的绳子受力崩断，圆乎乎的珠子撒了一地，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整个世界突然变成一片黑白，随后风愉凌就看着自己的身体飞到半空中，又在一瞬间变得支离破碎，大量的鲜红液体缓缓铺满了那条马路。

    车主可能是第一次碰见这种事情，居然不仅没停下来，反而还加速冲了过去。

    眼睁睁看着“自己”在自己面前慢慢断气，这画面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了。

    漂浮在半空中，风愉凌的眼神穿过已经这混乱的场面，准确地找到了隐藏在阴影中的那个红衣女人。

    可能是感受到她的注视，对方也回头看了风愉凌一眼，并且了一句话。

    从口形来看，那个女人好像是在：“抓到你了——”

    愤怒、怨恨、不甘！

    负面的情绪不断上涌，慢慢就染红了风愉凌透明的身体，而她却一无所觉。

    阴风平地卷起，风愉凌的意识已经不怎么清楚。

    现在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撕裂对方！

    “呜呜呜……”

    一阵呜咽过后，原本以为能够得到新生的女人在风愉凌的手撕下变成了一缕青烟。

    “怎么又来一个？”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风愉凌手撕完女鬼之后，意识清醒了不少，这会儿本能地想要听清楚那些话。

    可是大脑现在一片混乱，各种各样的情绪与感受已经占据了她的所剩无几的思考能力。

    就在这个时候，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忽然凭空出现在了风愉凌的身体旁边。

    看着她惨不忍睹的样子，这两人一点也不惊讶，而是商量起了对策。

    “现在大门刚开，阎君与判官都休假去了，她要怎么办？”

    “先带回来吧，如果放着不管不顾，太阳一出来就彻底魂飞魄散了。”

    短短的两句话，就已经决定了风愉凌接下来的命运。

    黑衣人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屈指一弹。

    下一秒，漂浮在半空的风愉凌就保持着一脸懵逼的表情被对方抓到手心里。

    听见远方传来的警报声，白衣青年摇了摇头，手上的长棒对着虚空一划。

    一道无形裂缝被他开，两人对视一眼，纷纷抬步走进那道裂缝。

    人死如灯灭，接下来的一切都已经与他们无关。

    ……

    “喂，醒醒吧！”

    那个声音再一次响起，同时一股不知名的液体也被人泼到了风愉凌身上。

    一阵冰冷的感觉从头顶直接传到脚底，刺激得她忍不住了个寒颤。

    睁开眼睛，风愉凌首先量了一下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应该不是医院，也不太像是太平间——

    盯着自己脚下暗红色的土地看了一会儿，她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如果没有做梦的话，她刚才应该是被车撞了吧？

    那种速度，就算车主没有肇事逃逸，等到救护车赶过来自己也早就凉凉了。

    所以，她现在在哪儿呢？

    风愉凌不知道，就在她沉思的时候，另一边的两位也在量着她。

    “怎么会这么平静呢，是不是三魂七魄没有聚齐？”

    穿着一袭白衣的青年男子疑惑地将风愉凌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着就拿手上的长条状物体戳了一下身旁的同僚，“喂，你收魂收全了没有？”

    “当然了，我又不是夜游神，怎么可能犯那种低级错误。”

    似乎是不满白衣青年的怀疑态度，黑发的男人没好气地回答了他的话，同时又一次忍不住抗议道：“还有，不要再拿你的哭丧棒戳我了！”

    被他们的话声一惊，风愉凌转头看了下，见到远处那座巨大的古代城门，她瞬间就愣住了。

    在风愉凌身后，一块石牌被斜着插入红土地下，上边血红的三个字标注着这里的地名。

    “黄泉路——”

    这里真的是地府，那么眼前这两位恐怕就是……

    “黑白无常？”

    走到那两人面前，风愉凌的表情看起来无比淡定，“请问一下，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讲真的，风愉凌现在都有点佩服自己了。

    知道死了以后，还能够醒过来，醒过来又可以如此平静。

    像她这样的，只怕也是很少有的吧？

    “没错。”

    从对方那里得到了证实，风愉凌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什么表情。

    虽然奇怪，不过风愉凌的反应简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其实吧，知道自己死了以后，她内心还有点轻松呢……

    将目光移到一边看戏的两位无常身上，风愉凌调整好语气，淡定地问一句：“那两位是专程过来带我上路的吗？”

    点了点头，相比于看起来很凶的同伴，样貌比较和善的白无常肯定了风愉凌心里的猜测，“是你自己走，还是我们送你走？”

    他的声音很轻，如果忽视那条都快要垂到地上的长舌头，这一定是一位符合当下流行美的清秀哥哥。

    黑白无常又被称为“无常神”，是地府专门负责勾魂摄魄、接引亡灵的阴帅。

    眼前这两位显然都是新手，不然风愉凌也没机会站在这里和他们闲聊了。

    “这两者有区别吗？”

    在社会上摸爬滚了好几年，风愉凌也不是个傻子。

    对方都已经这么问了，那显然是有区别的。

    “有啊。”

    对着风愉凌露出一个笑脸，白无常一点也不知道这让她内心差点产生阴影，还笑着解释道：“如果你选择自己走的话，那我现在就能放开你，但要我们送你，你就必须被这样牵着。”

    白无常完扯了扯手上的铁链子，连带着风愉凌整个人也随着他的动作身不由己地转了一圈。

    “所以你的选择呢？”

    作为被锁住的对象，风愉凌现在就是一盘等着被切的鱼肉。

    没有犹豫，风愉凌张口就回答：“还是麻烦你们了。”

    “黄泉路上无客栈，这条路可不好走啊……”

    已经忘记是谁过这句话，但是风愉凌还是本能地选择让他们带着自己。

    “已经对于人世间没有留恋了。”

    难怪这么平静——

    得到了风愉凌的确切回答，白无常笑意不减，而一直默不作声的黑衣冥神却一口道破了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