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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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完了一爵酒,膳房就将饭菜端了上菜,嬴驷看到了火锅就明白了是魏纾吩咐的,嘴角轻轻上扬,高声招呼着众臣,“诸位请就宴。”

    众臣早就看到了这些内侍端上来的奇怪锅子,还有一大碗长长细细的白色食物,当下新奇不已,早就想试试看了,嬴驷一出声大家也不推辞,都坐下开始享用。

    秦国尚武,风格粗犷,一群文武重臣也不故作含蓄,拿着筷子就往锅里夹,这一吃可就不得了。

    虽然大家都是有权有势的重臣吧,可这生活其实也没多精致,比不得山东六国的那奢侈样。

    可话又回来,有谁会嫌弃食物太好吃了呢?只不过是秦国没有那个条件罢了。

    这寒冷的冬日再热的菜上来没多久也都冷了,可这锅子不一样,什么时候吃都是烫烫的,一口下肚,那叫一个舒爽!

    满意地吃了几大口麻香酥烂的肉,又将筷子伸进碗里,一把夹住这个细长的东西。

    有的手太笨拙,一夹就从筷子上滑了下去,偷偷瞄了眼两边的人,发现也有人和他一样,也没那么窘迫了。

    有那手灵活的早就夹了一大口往嘴里送,顿时瞪大了双眼,这细腻的口感,这顺滑!

    轻轻一嚼,劲道!尝到了好,也不再犹豫,三两下就将一大碗面条吞吃肚中,还有些意犹未尽,低头一看,碗已经空了。

    正在他犹豫要不要拉下面子问这是何物时,那边已经有人跳了出来,定睛一看,不是嬴华又是谁?

    “君上,这东西好吃的紧,不知是何物?也好告诉了我们,回去也有的吃!”这面条颇对嬴华胃口,他向来是不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和自家哥哥有什么不能?

    这可问到嬴驷了,他也不知道是何物,于是问了身边的膳房内侍。

    “回君上和各位大人,此物名为面条,是用麦磨成粉所做,这是君后特意吩咐为君上和诸位大臣所做的。”

    一听是君后,众人有一种理所应当的感觉,除了君后,估计也没有谁有这个巧思了吧。

    嬴驷听后赏了膳房的一干人等,继续享用美食,可不能辜负了纾儿的一番心意。

    吃完了宴席,众位大臣就告辞了,嬴驷喊住了嬴华和樗里疾,“纾儿办了家宴,一起去吧。”又问嬴华,“伯父可愿前来?”

    谈起父亲,嬴华就有些郁郁,“父亲还是不肯出门。”

    嬴驷叹了口气,没再什么,只是吩咐人将宴席送一份到嬴虔府上。

    一进殿门口,三人就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红红的灯笼挂在门口,里面到处贴满了福字,还有一桌子好菜。

    还有一位佳人。嬴驷默默加了一句。

    见他们进来,魏纾连忙前去迎接,嬴华和樗里疾要行礼,被魏纾拦着了,笑吟吟道:“今日是家宴,不必行这虚礼。”

    “纾儿得不错,咱们是一家人,不用行这些虚礼。”嬴驷牵住了魏纾的手,十分赞同她的话。

    嬴华和樗里疾在一旁看这俩人亲密的样子,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更多的是为嬴驷高兴。

    “你们才吃了宴席,恐怕有些吃不下了,我也就没做多少。”魏纾斟酌着又减了两个菜。

    “阿嫂不必担心,我们胃口大着呢!”嬴华颇有些自豪地拍拍肚子,也不认生,立刻就和魏纾套近乎了,“阿嫂,那面条可真好吃,你还准备了吗?”

    魏纾好笑,其实她还挺喜欢嬴华这种性子的,豪爽也不遮遮掩掩,但也不是完全的没头脑,而是粗中有细。

    “放心吧,管够。”魏纾粲然一笑,“你若喜欢便领一个御厨回去就是。”又转向嬴驷,“对吧,君上?”

    嬴驷看她对嬴华笑得那么灿烂有些不是滋味,听到她询问才有些别扭道:“嬴华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重口腹之欲。”又朝魏纾了一句,“既是家宴,就别叫君上了。”

    嬴华听他这么自己,一下子就不服气了,“哥你这么弟弟可就不服气了,多大的人也要吃饭不是?”

    一旁的樗里疾看不下去了,夹了口肉堵住了他的嘴,“吃你的吧,话那么多。”着着自己都笑了。

    魏纾见他们一副兄弟和睦的样子心里也很受触动。

    秦国是个很神奇的国度,或许因为秦献公也就是嬴驷祖父,年轻时惨遭宫变,被流放在外三十年才被迎回来继位,秦国在这三十年元气大伤,因此嬴氏子弟都吸取了教训,比较团结。

    可惜嬴驷的后代,也就是历史上那个著名的举鼎而亡的武王嬴荡,他和后来继位的秦昭襄王嬴稷两人又开始争权夺位,不过主要是他们后面站着的两个女人,也就是原身和芈太后。

    想到这里魏纾突然就有种不好的感觉,按道理来这具身体应该就是武王的亲母,至于那个赫赫有名的芈八子,现在还没出现呢。

    可是自己是想要回去的,魏纾可不想在这里生下孩子,还是注定早亡的孩子,也不知道武王究竟是哪一年出生的,这倒是让人难办了。

    正想着呢,魏纾的手就被人握了起来,偏头一看,果然是嬴驷,见他关心的望着自己,魏纾冲他一笑,把这些都甩在脑后。

    四个人吃吃喝喝的,很快就到了子时,今晚是要守岁的,子时一过,外面就有宫人敲着大钟。

    魏纾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包,是红包,其实就是红布包的银裸子,递给嬴华和樗里疾一人一个。

    嬴华好奇,“阿嫂,这是什么东西?”樗里疾也好奇望着她。

    “这是红包,一般都是大年初一给的,现在过了子时,也算是初一了。”魏纾含笑解释。

    嬴驷有些不高兴,“纾儿怎可如此偏心?偏就我没有?”

    魏纾故意逗他,“夫君这话可就错了,都是郎君给妻子的,怎么反过来了呢?”

    嬴驷被她一声夫君叫得立马露了笑脸,也不在意什么红包不红包了,笑道:“我的私房钱都是你的还不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魏纾顿时就激动了,一定要他保证才行。

    嬴驷瞥了她一眼,似乎为她这多此一举的行为感到颇为不满,但还是答了:“驷马难追。”

    嬴华和樗里疾两人很有眼色的没有扰,各自闷头大吃,尽量降低存在感。

    吃完了饭大家也就散了,嬴驷牵着魏纾的手走在回寝殿的路上,雪铺了厚厚一层。

    魏纾饶有兴致地踩着脚印,嬴驷在身旁看着两人的脚印一大一并成排,突然觉得这样走到地老天荒也不错。

    等回到寝殿,魏纾松开了他的手,拿了个什么东西藏在身后,得意一笑,“君上猜猜是什么东西?猜对了有奖励。”

    嬴驷不满地肃着脸,“还叫君上?”

    魏纾愣了愣,随即从善如流,笑着唤他“夫君。”

    果然嬴驷很受用,脸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猜起了她手中的东西,“莫不是纾儿送给我的礼物?”

    魏纾思索片刻觉得这答案姑且就算他对吧,拿出了那双艰难完成的手套,递给了他,“这是我亲手为夫君做的,可不许嫌丑哦!”

    嬴驷看着这卖相着实不怎么样的手套,看着某人眼底的威胁,十分上道的戴了上去,“舒服,暖和。”闭口不谈好不好看。

    魏纾撇了撇嘴,也没有再问。

    嬴驷本来也只是逗一逗她,见她不高兴,又加了一句,“我很喜欢。”这才见她笑逐颜开。

    “这是何物所织?倒是很能御寒。”嬴驷觉得这手套看着不起眼,但确实不错。

    “这是羊毛所织,羊毛纺成线,不仅可以织手套还能织衣服,一件的羊毛衫,可抵上几件单衣。”魏纾早就想把这事透露出来。

    羊毛可是个好东西,秦国又边临戎狄人,羊是一个很好弄到的东西。

    闻言嬴驷摸着手套的手也停了下来,他已经想到了这羊毛的作用,若是秦国百姓每人都有一件这样的羊毛衣,那冬天就再也不会成为秦国的大敌。

    魏纾又继续道:“夫君,你若是我们做了羊毛衣拿出去卖会如何?会不会有很多人买?”

    又想了想,“若是卖给义渠人,岂不是可以从他们那赚更多的牛羊?”牛羊可是好东西,牛可以耕田,羊可以吃,还可以继续剪羊毛。

    嬴驷却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开心,“纾儿言之有理,只是戎狄是秦国的世敌,秦国经历百年才将他们赶到这西隅边陲之地,若是一个把握不好反而让他们得了生机可就不好了。”

    此法有利有弊,秦国冬天不好过,那些戎狄也一样,若是卖给了他们毛衣,反而让他们缓过气来那可就不好了。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过纾儿的提议是好的。”嬴驷还是肯定了魏纾的想法,实话魏纾能有这个见识已经很让人惊喜了,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当得起秦国的国后。

    魏纾有些泄气,不过她在国事上确实比不上嬴驷,所倚仗的不过就是现代的一些记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