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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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纾看着眼前光泽颜色都不同的几沓纸,分别是竹纸、檀树皮纸也就是后世赫赫有名的宣纸,还有楮皮纸、桑皮纸等等。

    竹纸呈浅黄色,因为才刚刚做出来,还没有达到一丝纤维都没有的水平,但已经很让人惊艳了,宣纸是用青檀树皮所做,它闻名后世几千年是有道理的,颜色洁白,纹理细腻。

    只可惜所耗原料太多,这也是后世宣纸很难买的原因之一。

    事实上后世所卖的宣纸基本都不是百分百的青檀皮所制,一般都是掺杂了麻、稻草等物,根本算不上正宗。

    至于楮皮纸,在隋唐五代比较受欢迎,这种纸较为绵软、平滑且洁白,又被称为“蚕茧纸”

    只可惜这些树皮所做的皮纸都所耗甚大,譬如桑皮,若用古法造纸,一吨桑皮经过种种工序,最终能用来造纸的部分其实只有20斤,产率之低实在不能不让人忧心。

    所以魏纾和几位老大人们商量后最终决定大量生产竹纸,毕竟竹子这种植物生长地快,一年就可以长很高,至于在一些重大场合以及国君所用,就常备一些皮纸。

    竹纸若是做得好其实也并不比皮纸差,只是如今没有漂白剂,所以是浅黄色的,起来信口雌黄这个成语就是这么来的。

    因为古人所用的纸基本是黄色的,写错的时候就用雌黄涂改,这样就看不出来,倒是和现代的涂改液有异曲同工之妙。

    魏纾仔细看了一遍眼前的纸,确认基本无误后十分高兴地对一旁的石老道:“不愧是经年的老手,这么快就有了成果了,这纸做得真是出乎意料的好!”

    石老闻言也喜不自胜,来这纸也是历经了千辛万苦才有了现在的成果,如今被肯定,不仅高兴自己立了功,更重要的是那种发自内心的自豪感。

    “你们放心,我会禀明君上,为你们请功,你们是秦国的大功臣!”魏纾不住地夸道,接着又指出了一些问题,“虽这纸已经做了初有成效了,但我希望接下来大家就将竹纸改进,做得更好,也让人有个选择。”

    众人拱手应是,石老还真心诚意地赞叹,“大人,若不是您的巧思,咱们这些人苦干一辈子也就是个工匠啊,请受老儿一拜。”完郑重一拜,其他人也紧跟着道谢。

    魏纾拦不住他们,也就受了,“好了好了,这拜也拜了,日后大家还要更齐心努力才是,以后这样的机会也不会少的。”

    这话一出大家的眼睛都不约而同地一亮,这次是造纸,许多别的工种的工匠没能参与到主线中,最多就是帮忙下手,可现在魏纾了,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不定什么时候就轮到自己了,一个个心里都觉得有股士为知己者死的激昂。

    送走了这群人,魏纾就让喜妹拿着这些纸回宫了,现在她经常行走在外,喜妹也跟着她做简单扮随身伺候,随着接触到外面的事情越来越多,喜妹也比以往更加成熟也更愿意动脑子了。

    魏纾对她的转变很满意,只有这样她才能一直做自己的左右手,而不只是个侍女,毕竟侍女谁都可以当,而她的助手却不是。

    魏纾心里觉得美极了,这纸总算是做出来了,笑容在脸上挂着就没下来过,又颇有兴致地到膳房亲自做了几样菜,就等着嬴驷回来了。

    嬴驷一回来就见魏纾坐在榻上,身形优美,笑吟吟地看着自己,面前的桌上还有几样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的菜肴,甚至一边还有一壶酒。

    惊奇地看了魏纾几眼,“纾儿这是有什么开心事?”净了手也往榻上一坐。

    “臣妾有个惊喜给君上。”魏纾脸上笑容不变,甜甜暖暖的,让人一看就忍不住跟着挂上发自内心的笑。

    嬴驷一听惊喜,脑子里飞快转过几个可能,突然整个脸都红了,眼睛亮得惊人,“纾儿,你是不是...是不是有孕了?”

    魏纾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僵住了,“真是不好意思呢,臣妾没有喜讯。”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了这几个字,心里也空落落的。

    嬴驷自觉错了话,立马握住了她的手,“是寡人心急了,孩子总会有的,纾儿别伤心。”其实哪能不急呢?他虽然不愿要别的女人,可孩子还是很重要的,毕竟国无储君,就如建再高的楼也是一碰就倒。

    魏纾对此心知肚明,可即便如此她也不会违心让他去找别的女人。

    因此也不在这个上面纠结,主动转移了话题。

    “君上,这是臣妾亲手做的,你先尝尝看,等吃好了我再告诉你是什么惊喜。”重新挂上笑意,只是却没了刚刚的喜悦。

    “好。”嬴驷顺水推舟,将刚刚的事揭过,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嗯——”面上满是享受,“纾儿的手艺一向让寡人惊喜,百吃不厌。”

    这话十分上道,看他吃得香,又倒了杯酒给他递过去,“来,君上,臣妾敬你一杯。”

    嬴驷听话举起酒杯,轻轻碰了碰她的杯壁,笑道:“寡人也敬纾儿。”

    喝了两杯也就罢休了,毕竟魏纾不是想灌醉他。

    吃完了饭,嬴驷斜躺在榻上,一脸满足地问道:“纾儿,现在可以告诉寡人你的惊喜了吧?”

    魏纾俏皮一笑,将他拉到桌前,“君上,你好好看看。”完就挽起了袖口,用笔蘸了蘸墨,凝神静气,提笔在纸上写着,随着嬴驷的脸色越来越惊喜,一个大写的‘驷’就跃然于淡黄的纸上。

    放下了笔,魏纾笑着欣赏嬴驷一脸的似惊似喜,“纾儿,这、这是什么?”

    “纸,这是纸。”魏纾郑重告知,“这也是咱们秦国一雪前耻的东西。”

    看他还在呆愣,魏纾将笔塞进他的手里,鼓励道:“来,君上你自己来写个字,感受感受。”

    嬴驷这倒是回过了神,提笔十分认真地一笔一划地落在了纸上,一个‘纾’字紧挨在‘驷’的旁边。

    魏纾心里又喜又酸,喜的是他心里第一个想的是自己,酸的是这字却是别人的名字,若这‘纾’是那个‘姝’该多好,只可惜或许这辈子她都要顶着别人的名字了......

    “纾儿,你看寡人写得如何?”嬴驷邀功似的问着魏纾。

    “君上的字,一如君上的人,都特别好。”魏纾压下心里的那点酸楚,笑着夸他。

    嬴驷一点都没不好意思,反而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哈哈一笑,“纾儿此言甚得寡人之心。”

    魏纾又拿着其他的纸铺在桌上,“君上你看,刚刚的是竹纸,这个是宣纸。”

    宣纸比竹纸貌美了不止一个档次,嬴驷一眼就喜欢上了,提笔一口作气就是一个‘秦’字,笔力劲挺,见字如人,一股雄心霸气扑面而来。

    “这纸比那竹纸更好,下笔毫无凝涩,浑然天成。”嬴驷高度评价。

    魏纾调笑他,“君上到底是生了一双利眼,这宣纸可比竹纸耗费多得多,可不是好用吗?”

    嬴驷闻言皱眉,“既然如此,寡人还是用竹纸,秦国国库不充裕,寡人不能带头行奢靡之事。”

    魏纾闻言十分欣慰,还是劝他,“君上放心,臣妾已经交代下去了,除了君上所用,还有一些祭祀之类的重大场合,其他都用竹纸。”见他还要开口,阻止了他,“君上别急,臣妾知道您的意思,只是有时候这些东西还是得用...”

    嬴驷细想的确如此,又嘱咐道:“既然如此,那便少做些吧。”

    “那君上,你这纸可有大用?”一副我等着你来问的表情,看得嬴驷心里好笑不已,十分配和地拱手作揖,“还请夫人赐教。”

    魏纾清了清嗓子,故意装作一副老夫子模样,“此事易尔,这纸一经发出,想必天下学子都要趋之若鹜,思之如狂了,对否?”

    嬴驷配合地做正经脸,“正是如此。”

    “那么学子士子们一来,岂不是天下贤才尽入君上囊中?”话音刚落,嬴驷已经意识到了这事的重要性,凝重着一张脸,仔细思索。

    魏纾见状也不管他,继续道:“不仅如此,这纸可谓是文中至宝,文中至宝被我们秦国所制出,今后还有哪国敢鄙薄秦国?咱们就是文气汇集之地,否则咱们会有至宝出现?”

    嬴驷听了心头大动,他知道魏纾还在为上次那个魏国士子对他口出狂言的事耿耿于怀,所以才拼命做出了这纸,一时生出了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的感慨。

    温柔执起她的手,眉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爱意,“纾儿,你的心意寡人都懂,谢谢你。”

    魏纾笑着用手堵住他的嘴,“你我夫妻,何必言谢?”

    嬴驷难得的感性,被她的动作一下子憋了回去,又恢复了以往的笑意,“好,不。”

    “对了君上,咱们工部的人立了大功,是不是该赏啊?”魏纾毫不客气地邀赏。

    “你啊——”嬴驷点点她的鼻尖,“才当上了郎中令,就给寡人挖坑。”眉眼中满是笑意,眼底仿佛闪过细碎星光。

    当然他只是故意一,事实上就算魏纾不提他也要厚赏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