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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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众人按照信上的地址找到了白湛, 双方见面后没有眼泪汪汪, 也没有煽情互动, 而是开, 更准确的是墨二单方面殴白湛。

    “好了好了, 二师兄手下留情啊。”墨三在旁边劝着架, 见白湛不还手,墨二也就停下了, 只是依旧没有好脸色。

    白湛面对他们时也不像平常那样云淡风轻了,“二师兄三师兄...”除了唤一声师兄似乎也不知道什么了,时间过得太久,再见面都恍如隔世了。

    白湛请他们进屋, 将这些年的事情都讲了讲, 又了在秦国的所见所闻。

    墨三笑道:“这几日我们已经将这咸阳城逛了一遍了, 的确如你信上所。”见一旁的墨二一直不话,心中叹气。

    “你当年为什么不回师门?你可知师父和师兄弟们找了你多久?对了,弟妹呢?”这话题是避不开的。

    白湛沉默了些许, “当年确实是我的错, 一心想着逃避,后来又无脸再见你们。”又顿了顿, “她已经去了。”

    此话一出,屋内一片寂静,墨三长长叹了一口气,当年白湛与一女子相爱,这本来没什么, 坏就坏在这女子乃是齐国派来的细作,故意混进墨家想搞清楚墨家行踪,后来事情败露,白湛痛苦万分,但还是决定带着这女子远走高飞,这一别就是十几年。

    后来大家都已经原谅了这事,想着找他回来,没想到这女子已经去了。

    白湛见他们沉默,还是出了口,“当年蕙娘的确是齐国派来的,但是她从来没有真的出卖过我们,这点我敢保证!后来她病了,也就去了...”

    墨二听到这里总算开了口,“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回去?难道咱们师门这么多年的情谊就可以这么轻易放弃吗?”这话是指责,但心里却早就不怪他了。

    见白湛不话,其实大家也都明白,他是自觉愧疚,不敢回去,墨三出来圆场,“现在师弟在秦国做得很好,我们也听了,那个棉花和玻璃都有你的一份功劳呢。”

    起了正事,白湛也正色了起来,“二师兄三师兄,墨家如今的境况想必不用我你们也知道,诸国国君对墨家无一不是排斥,恨不得除之以后快,但秦国不同,若墨家能与秦国交好,那咱们也算是有了后盾了。”

    墨二墨三闻言倒没有第一时间反对,其实他们心里已经认同了他的法。

    “师弟,你在工部可有探知秦王的态度?”这是他们最关心的。

    白湛点了点头,“秦国王后对墨家很是推崇,秦王与王后感情甚深,对墨家也不排斥。”

    “不排斥?想必也不怎么欢迎吧。”墨二一针见血。

    白湛无奈笑了笑,“二师兄,秦王倒不是不欢迎,只是有些顾虑...”这顾虑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我给师父去信一封,看他老人家怎么想吧。”墨三自己琢磨着,师父很可能答应,秦王所顾虑的无非就是墨家不受拘束,但实际上他们也并非一点不懂人情世故,只是愿不愿罢了。

    就在墨家众人等着巨子来信时,魏章和芈月的婚礼来临了。

    魏章穿着新郎服,站在府外迎接着宾客。

    “左庶长今日可真是春风得意啊!”一人笑着恭贺。

    “哈哈哈哈哈,多谢多谢,您请进。”魏章笑得嘴角都没合上过。

    那人正准备进去,突然听到了一声,“王上王后到——太子殿下到——”,转过身一看,果然是嬴驷和魏纾,俩人身边还站着一个孩童,正是嬴荡。

    “阿姐!姐夫!”魏章跑了过去,又看了看嬴荡,“太子殿下。”

    嬴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好子!”,魏纾也在一旁笑意盎然,趣道:“这新郎官就是不一样,阿章今日看起来格外英俊,等下指不定把新娘迷成什么样呢。”

    嬴荡也笑着恭喜,“听舅舅今日成婚,荡儿在这里祝舅舅舅母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魏章脸上笑意更深了,“多谢殿下”,又反应过来,“快请进吧,别站在这里了。”

    嬴驷牵着魏纾和嬴荡一起走了进去,里面宾客已经很多了,见他们一家三口来,个个都站起了身行礼,却被嬴驷制止了,“哎,今日大喜的日子,诸位就不必多礼了。”完就坐了下去。

    等他们落了座,其他人才敢坐下,这时嬴荡有点兴奋地问魏纾,“阿娘,舅母呢,怎么还没到?”

    魏纾摸了摸他的脑袋,“吉时还没到呢,你舅母还在准备呢。”

    嬴荡点了点头,他年纪虽,但这些常识还是懂的,“阿娘,舅舅和舅母成了亲,是不是很快就要有弟弟来陪荡儿玩了?”宫中只有他一个孩,他一直想要个弟弟可以一起玩,当然他才不想要什么庶弟,舅舅的儿子那就不一样了。

    至于亲弟弟,自从嬴荡知道阿娘生自己难产的事后就按下了这个期待。

    魏纾闻言笑了,“荡儿想要弟弟了?”心中却在考虑着这件事,只荡儿一个孩子的确有些孤单,是要考虑起来了,来她这个月的葵水还没来呢,会不会...

    嬴荡认真点了点头,“以后舅母有了孩子,我一定好好和他一起玩,保护他。”

    嬴驷听他这话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要保护别人首先得自己强大,否则就是大话。”

    嬴荡也不生气,反而郑重点头,“荡儿听从父王教诲,一定好好学习、认真练武!”

    嬴驷满意地点了点头,嬴荡是嫡长子,又是太子,未来的秦王,他虽然爱他,但更希望他能成长,因此并不溺爱。

    魏纾在一旁默默听着他们父子二人的谈话,脸上带着恬淡的笑意。

    “新娘子来啦!”不知谁喊了一声,大家都躁动了起来,不一会儿魏纾几人就见到魏章抱着芈月走了进来,又引得众人一阵趣的长吁。

    因为魏章的父母赶不过来,所以就由嬴驷和魏纾坐在上面代替,嬴荡给他们当喜童,大家见了这阵仗感慨不已,这普天之下也就这一对新人有这个待遇了吧。

    看着这对新人朝着自己行礼,魏纾笑得脸都僵了,“好好好!你们夫妻二人今后要互相扶持,相互爱重,好好地过日子。”嬴驷也跟着嘱咐了几句。

    “多谢姐姐、姐夫!”俩人齐齐称谢。

    拜完了堂,芈月就被送进了喜房,魏纾怕她不适应,就准备进去看看她,“王上,我带着荡儿去看看。”

    嬴驷点头,他不好进去,就在外面呆着。

    “王后,太子殿下。”见她过来,喜房外的侍女纷纷行礼,魏纾朝她们点了点头,带着嬴荡走了进去。

    “姐姐,太子殿下。”芈月听到了声音笑吟吟地问好。

    “舅母今日好漂亮。”嬴荡发出了一声真诚的夸赞。

    芈月笑得更甜了,轻轻摸了摸他的脸“殿下的嘴可真甜~”

    魏纾见她状态还好,放了大半的心,“腹中可饥饿?”刚问完呢,外面就有侍女的声音传来,“左庶长让婢女给夫人送了点心过来,怕夫人饿着。”

    魏纾趣地笑了,“到底是成了亲了,这子都知道心疼夫人了。”又对着外面的侍女道:“快拿进来吧。”

    被人关心的滋味是很好的,瞧芈月脸上一脸的甜蜜就知道了。

    “你吃吧,我们先出去了,有什么事就问身边的老人,她们都是信得过的,或者直接遣人告诉我也行,咱们也算是亲上加亲了,自该随意些。”魏纾临走前嘱咐了一番。

    “怎么去了这么久?”嬴驷见到她就有些抱怨。

    魏纾笑了笑,“新娘子嘛,稍微多了些。”话头一转,“我有些饿了。”

    嬴驷顾不上再,连忙给她夹菜,魏纾笑眯眯地受用了。

    一旁的嬴荡默默扒着自己碗里的饭,他已经是个大孩子了,要学会自己吃饭...

    这时魏章前来敬酒,脸上的笑就没落下过,“阿姐、姐夫,弟弟的这被喜酒你们可得赏脸。”

    嬴驷闻言遥遥点了点他,给面子地端起了酒,魏纾有些犹疑,有些事还没确定,以防万一还是不喝了。

    “就让你姐夫帮我代喝吧。”魏纾浅笑道。

    魏章虽然不解,但是还是答应了,他知道魏纾的脾性,不喝肯定是有什么不方便,于是笑着道:“那姐夫可得多喝几杯。”

    嬴驷有些担心地看了魏纾一眼,见她面上并无异色才放下心来,端起了酒与魏章对饮了几杯,“好了好了,你今日大喜,不可多喝。”

    魏章点了点头,“那弟弟先去招呼客人了。”完就走了。

    他一走嬴驷就问了,“纾儿可是有不适?”

    魏纾摇了摇头,“并无不适,王上别担心,只是有些不方便。”

    听她这么嬴驷暂且放下了心,不过还是暗自嘀咕,不方便是怎么个不方便?葵水也不是这个时间啊...

    魏纾心中惦记着事,吃饭就有些心不在焉,结果不知道吃了个什么,突然恶心了一下,魏纾强压着这股恶心,喝了口水压压,好吧,这下八成是了。

    等回了宫,魏纾立刻就请了太医令,嬴驷更担心了,“还没事,都要请太医令了还瞒着我?”

    魏纾轻轻捏了捏他的手,“王上别着急,不是坏事。”

    嬴驷勉强按捺下来,等太医令一过来马上就吩咐,“快给王后看看,是不是有不妥?”

    太医令有些惶惶不安,这王后的事可是大事啊,可不能有一点闪失,连忙开了自己的随身医箱,给魏纾把起了脉。

    细细感受着手指下的脉搏,太医令舒展了眉头,“王上王后不必担心,这是大喜事啊,王后有喜了。”这的确是喜事,不过太医令又想到了几年前王后也是有了孕,生下了太子,只是差点人就没了。

    嬴驷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喜,不过紧接着脸色也变得沉重了下来,他也想到了当初的事情。

    “王后身体可还好?”这点最重要。

    太医令拱手,“王后身体十分健康,王上不必多虑。”

    嬴驷点了点头,眉头还是没舒展,当初太医令也是这么的,但还是出了问题。

    “多谢太医令,您老下去歇着吧。”见嬴驷一直发着呆,魏纾先出声了,“喜妹,送太医令出去。”

    等他们都走了,魏纾才拉着嬴驷的手,轻轻摩挲着,“王上是不是担心?别怕,上次是个意外,这次不会的。”这次都有了空间了,魏纾有底气了。

    嬴驷还是紧皱着眉头,“你如何能保证,寡人是真的怕了...”荡儿都三岁了,本以为是纾儿不宜有孕,他也就放松了警惕,没成想又有了,他也不是个狠心的父亲,孩子没有就算了,有了自然舍不得不要,可是纾儿的身体又确实让人担心。

    魏纾给他抚平了眉头,“太医令不是了吗,我身体好着呢,再女子有了第一次生产,以后都会轻松很多,王上放心吧。”见他还是沉默不语,魏纾加了一把火,“总之我是决计不会不要孩子的。”

    见她这么坚定,嬴驷也无可奈何,来他们膝下确实单薄,若是能添个孩子自然很好,可是孩子再重要也比不上纾儿。

    “也罢,这次一定要好生照料,一定不能再...”再什么嬴驷不下去了,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你知道的,寡人不能没有你。”

    魏纾轻轻抚着他的背,“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灵泉的事是不能的,她只能这么安慰他了。

    第二日大家都知道了王后又有身孕了,来还是在左庶长成亲当晚查出来的,一时间大家都在夸赞这是双喜临门啊,那些去过喜宴的也心中暗暗期待,不定他们也可以沾点喜气呢?

    “阿娘,我要有弟弟了吗?”嬴荡扬起笑脸兴奋问道,自从他知道自家阿娘有了身孕,整个人就异常激动。

    魏纾摸了摸他的脑袋,“是啊,荡儿不是早就想要弟弟了吗?不过也有可能是妹妹,荡儿喜欢妹妹吗?”

    嬴荡脸上一脸认真,“妹妹也喜欢,荡儿会好好爱护妹妹。”不过心里还是希望是弟弟,弟弟可以一起玩,妹妹就不一样了。

    嬴荡眼神充满敬畏和期待地看着魏纾的肚子,“阿娘,弟弟这么一点,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啊?”

    魏纾闻言忍俊不禁,“弟弟要慢慢长大,等荡儿再长高一些就出来了。”

    嬴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可以摸摸弟弟吗?”

    魏纾拉着他的手覆在肚子上,“弟弟现在还,荡儿给他招呼就好。”

    一大一母子两人享受着这份温情。

    第二日一早,魏章和芈月就进宫来探望魏纾。

    “姐姐,这可真是大喜事!”芈月见了魏纾就开心道,“也不知我什么时候才有这福分。”

    魏纾笑道:“你们如今都成亲了,孩子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了。”至于另一个孩子,如今还是没有下落,因此魏纾没提。

    芈月显然也是想到了那个无缘一见的孩子,压下心中苦涩,更是羡慕魏纾了。

    魏纾的胎还没有坐稳,嬴驷就收到了张仪的来信。

    “什么?攻齐国?”魏纾声音陡然拔高,听到了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愣了。

    嬴驷环住她的腰身,扶着她坐到了床上,“你别着急,心身子。”

    魏纾胡乱点了点头,抓住了嬴驷的手不放,继续了刚刚的话题,“王上,是张仪要攻齐国?”

    嬴驷轻轻颔首,“不错,这些年张仪一直在给魏王谈连横之事,只是这魏王嘴上应得好,每每让他出兵便装聋作哑,着实是个老狐狸。”

    魏纾听了这话冷静了下来,“既然魏王不同意,那为何要攻齐?”句不客气的话,如今齐国可是关东霸主,秦国虽然强,但与齐国对上,胜负还不好,更何况她似乎记得,历史上秦国攻齐是失败了的。

    嬴驷眉头紧皱,“张仪已经在魏国呆了两年了,再拖下去也无甚用处,虽然魏王不愿出兵,但却愿意借道,既然这横连不了,那就只有对上齐国一战。”

    魏纾对此并不同意,“王上,不是我长他人威风,咱们如今虽然国力强盛,但是齐国同样不弱,这一仗赢了还好,若是不幸败了,那咱们可就暴露在天下人的眼中了,到时若是被他国群起而攻之,秦国又该如何自处呢?”

    仗有胜有败,总不能指望自己总是胜利吧,魏纾觉得还是得思虑周全再。

    但嬴驷却并不这么想,若是早些年的秦国,他自然不会冒这个险,可如今秦国俨然与齐国不相上下,甚至还略胜一筹,那这仗就可以,更何况秦国已经快两年没过仗了,再这样下去,只怕士气就会被消磨光。

    想到张仪信上所的内容,加上种种考虑,嬴驷还是决定这一仗,只是这些事就不用拿来烦她的心了。

    “纾儿不必担心,你且好好养身子,其他的事有我呢。”以后还是少拿这些事劳累她了,本来就爱操心,这样下去可于身子不利。

    魏纾见他执意如此,也不好再劝,她现在怀着孩子,事情一想多就难受,当然最主要的是即便这次秦国真的败了,那也不会导致太糟糕的后果,否则她是怎么都要阻止的,只是心中稍有郁闷,脸上也带了些出来。

    嬴荡见状关心问道:“阿娘为何对攻齐如此担忧?”他虽然年纪,但因为是太子,所以这些国家大事嬴驷都会与他。

    他问了,魏纾自然要答,“阿娘是想着,这仗不好,恐怕胜率不大。”

    嬴荡更是疑惑了,“齐国强大不假,可咱们秦国也不差啊?两国交战,胜负难料,往往一点事就能影响整个战局,儿子倒是觉得这仗咱们不一定会输。”

    魏纾噎住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家儿子解释因为历史上他们就是输了,不过现在一切都变了,谁又敢保证呢?

    魏纾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想通之后心里的大石头也放下了,摸了摸自家儿子的脑袋,“荡儿,阿娘问你,你以后也会面对这样的事情,不可能事事顺利,若是失败了,心中可会有芥蒂?”

    嬴荡抿紧了嘴仔细思考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阿娘,荡儿不能保证若是失败了会不伤心难过,但荡儿一定不会一蹶不振,荡儿是阿爹的儿子,是秦国的太子,不会给阿爹丢脸,更不会给秦国丢脸,若是败了,那就再来一次,荡儿有信心!”

    “好!不愧是寡人的儿子!”嬴驷这时走了进来,显然已经将他的话都听完了,走到了嬴荡的面前,拍了拍他瘦的肩膀,“荡儿,你要记住,一个合格的君王,不能因为一时的失败就心存退却,你时常听越王勾践的事情,若他就这么放弃了,那越国也不可能复国。”

    嬴荡闻言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嬴驷不再看他,转而坐在了魏纾身边,“如今可是心里舒坦了?”

    魏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突然肚子上覆了一双温热的大手,“好好养胎,你的身体最重要,不然寡人都不放心。”

    魏纾看着凑近的侧颜,阳光洒进来映着他的眼,看着越发透亮清澈了,长长的睫毛微微扇动,魏纾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碰了碰,被眼前的人轻握住手,亲昵地笑了,“你啊...”

    一旁的嬴荡默默拿起书本遮住自己的脸,阿爹和阿娘真是太腻歪了...

    攻齐之事已定,嬴驷就开始忙活起来了,进攻路线、领兵之人,诸如此类种种事情都需要仔细商量。

    魏纾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如今比较清闲,所以她没事就开始折腾一些孩的玩具之类的东西,什么七巧板啊、孔明锁啊等等,看得嬴荡心里有些酸,“阿娘是不是更喜欢弟弟,为何荡儿当初没有这些?”

    魏纾对这两个孩子是真的没有偏心的,若真的有偏心,那也是更喜欢嬴荡一点,毕竟是第一个孩子,来之不易,听到他这么问有些愧疚,当初因为工部还有启蒙书籍等等一些事情耽搁了,她也一时没有想起这些东西,毕竟她以前也是一个人,没怎么玩过这些玩具。

    但是话不能这么,嬴荡还,她不希望他会因为这些事情和兄弟产生隔阂。

    “阿娘怎么会更喜欢弟弟呢,荡儿和弟弟阿娘都一样喜欢,这些玩具弟弟就算出生了也玩不了,大多数都是给荡儿做的。”这也是事实。

    嬴荡闻言眉开眼笑,笑过后又很认真地对着魏纾道:“阿娘也不要老是给荡儿做玩具,也要想着弟弟,不然弟弟会伤心的。”

    真是个贴心的宝贝,魏纾一把将他抱在怀中,狠狠亲了几口,“荡儿真是个好孩子、好哥哥。”这么好的孩子是她生的,魏纾顿时觉得自己真是值了。

    一连几月的忙碌结束,秦军已经集结完毕,出征之日就在眼前。

    这次出征嬴驷派了樗里疾为主帅,魏章为将,出发前魏纾特意将他二人叫来,一家人吃顿践行饭。

    “你们都是我的弟弟,如今前去攻齐万事要心,别的我也不懂,只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切记不要赌气斗狠。”其实她也不过白嘱咐一句罢了,他们都是经年的老将,大大的战争不知道经历了多少。

    “纾儿得在理,仗胜最好,但还是命最重要。”嬴驷肯定了魏纾的话。

    樗里疾和魏章应是,“阿嫂/阿姐放心。”

    魏纾还是有些担心,“对了,你们可知齐军主将是谁?”若她没记错的话似乎是姓匡。

    樗里疾想了想,“齐王手下大将无数,前有孙膑、田忌,后有田盼、田章,但依臣弟看来,此战齐王很可能派田章出战。”

    对了,就是匡章!魏纾终于想起来了,这个田章也就是匡章,他就是这次大败秦军的主将。

    “田章此人,你们可了解?”魏纾问道,嬴驷看了她一眼,没话。

    樗里疾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答道:“田章乃孟子之徒,当初徐州相王之时有见过一面,此人心中有乾坤,只是这性子不好...”怎么个不好他也不出来,毕竟见面不了解不深,而田章在齐国也才崭露头角,传出的事迹也不多。

    魏纾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嬴驷见状出声了,“纾儿对这田章似乎有些在意?”他当然不会想歪,而是有些好奇。

    魏纾想了想还是得给他们提个醒,“我似乎记得这位田章是魏国人,倒是听过他的一些事情,听他原是妾室之子,其母因罪被其父斩杀,埋在马厩不得好葬,后来其父去世后他也一直遵守父亲的指令,没有将其母厚葬。”

    众人闻言陷入了沉思,魏章道:“这田章我倒是听过,但他家里的事却没听过,如此来,这人竟是如此迂腐?”

    魏纾笑道:“你不清楚也正常,我也是无意间听谁了一嗓子,此人迂不迂腐不好,但确是十分尽忠尽孝之人。”也就是十分的死脑筋了,不存在策反和离间的可能。

    嬴驷闻言皱紧了眉头,“能为孟子之徒的必定不是等闲之辈,此人你们还得多注意。”

    “诺。”樗里疾和魏章应到。

    秦军出发后魏纾就呆在宫中养起了胎,芈月也时不时来看她,魏章跟着去出征了,她一个人呆着也是无聊。

    “姐姐,你怀这胎倒是顺利极了,看得出来公子是个会疼人的。”着着就笑了。

    魏纾轻轻抚摸着微凸的腹,嘴角挂着笑,“这孩子的确乖巧。”又看她一脸艳羡,安慰道:“你不用担心,等阿章回来,你们的喜事也就不远了。”不定不等他回来就有了呢。

    闻言芈月低头羞涩一笑,也有些期待。

    芈月又陪了魏纾一会儿便告辞了,魏纾也不留她,等她走后就躺在榻上休息去了。

    等一觉醒来,嬴驷正坐在屋里办公,见魏纾醒来,笑着走过来扶起她,“纾儿今日可还安稳?这孩子没闹你吧?”

    魏纾笑着轻抚腹,“没呢,他乖得很”,又看向嬴驷,“今日公务可忙?不知大军行到哪里了?”

    嬴驷给她掖了掖衣角,“阿疾来信,是已经到了,目前正在驻扎营地,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开战了。”

    魏纾点点头,看向眼前的男人,有些心疼道:“王上又瘦了...”一日日的也不知道心疼自己。

    嬴驷轻轻执起她的手,对她的关心很是受用,拿着桌上的一本书,“给咱们孩子念念书,日后又是个聪明的子。”

    伴随着低沉舒缓的男声,魏纾又慢慢迷糊了过去,睡着了,嬴驷无奈,将她放平,轻轻盖好了被子,继续去办公了。

    魏纾第二日一早醒来,嬴驷早已去朝会了,再看向案桌,一根粗粗的蜡烛已经烧没了,知道他昨日必定又熬夜了,心中无可奈何,只好将灵泉放进水壶中,好歹缓解缓解。

    随着魏纾的肚子慢慢变大,秦国与齐国之间的战事也渐渐白热化,战报连连传来,魏纾虽一直养着胎,但也很关心这件事,只是嬴驷害怕她思虑过重,不愿拿这些扰她。

    这天嬴驷来到寝宫,脸上表情看不出喜怒,“纾儿,战事结束了,秦国胜了。”

    魏纾闻言,这么多天的提着的心彻底放下了,不过又有些奇怪,“这是大好事啊,既然胜了,王上为何不见喜色?”

    嬴驷叹了口气,“虽是胜了,但却是惨胜。”想到这里嬴驷就觉得后怕,谁能想到齐军主将田章竟然会混进秦军内部呢,若不是樗里疾留了个心眼,最后结果还真不好。

    “惨胜?”惨胜虽然也是胜,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好不到哪里去,不过相比前世的结局又好太多了,前世秦国被齐国大败,元气大伤,秦王不得已暂时向齐王示弱。

    魏纾轻抚他的背,“等大军回来后咱们好好安抚战亡的烈士和他们的家属。”逝者已逝,只能好好弥补了,在如今这个时代,人命是最不值钱的。

    嬴驷点了点头,顺势躺在了她的腿上,眼睛紧闭,久久无语。

    魏纾轻轻给他的按着头部,给他放松放松。

    战事结束了并不意味着什么事都没有了,嬴驷短暂地放松后又埋头公务上了,甚至比当初还要忙碌。

    紧接着,更要命的事来了。

    正如当初大家担心的一样,秦国意图东进的动机如今人尽皆知了,这次齐秦两国大战几个月,秦国不仅没有败,反而胜了,虽然是惨胜,那也是胜啊,齐国如今可是东方的霸主,可这样强大的齐国都在秦国面前败了,大家不得不人人自危。

    若再让它发展下去,其他几国还有立足之地吗?不行,一定要遏制住!这时大家又将目光对上了给秦国让路的魏国身上,于是大家十分有默契地纷纷向魏国发出警告。

    魏国大梁

    “公孙将军,这事可怎么办是好?”魏王看着手上几份来自他国国君的国书,有些拿不定主意。

    公孙衍却十分高兴,大家终于警惕起来了,“我王,这可是大好事啊,秦国如今已成了众矢之的,咱们自然要趁机摆脱。”

    魏王有些心动了,这次秦国引起众怒,再和秦国站在一边那就是找,更何况秦魏两国本来就是装个样子。

    “好!”魏王一拍手,下了决心。

    第二日张仪上朝会之时,发现大家看他的眼神很不对劲,似乎有些幸灾乐祸,稍一思索后就明白了原因,心中知道今日恐怕来者不善,脸上还是不动声色。

    “相国。”魏王发了声,“相国来魏也有几年了,想必也想念秦国的故土了吧。”这话一出,大家都偷偷瞄着张仪,等着看戏。

    张仪心知肚明这是魏王要赶他走了,只是好歹还留了个面子,心中暗自嗤笑,看来是时候回去了...

    “来惭愧,张仪的确想念家中老娘和夫人了。”张仪顺着坡就下。

    魏王点点头,“既如此,相国不如归家看一看,不必急着回来,这相国一职本王也会找人另代的。”要杀掉张仪他也不是没想过,但迫于秦国还是将这个想法按捺住了,万一除掉了张仪,秦王发疯,那他们魏国可就不妙了。

    “多谢王上体谅。”张仪拱手。

    下了朝会,以往一直围上来的人也不见了踪影,一个个离他离得远远的,张仪也不在意,正准备走的时候,被人叫住了。

    “相国。”张仪回头一看,是公孙衍,此人虽然还是那副样子,张仪却从他眼中看出了一缕得色,“啊,不对,如今不是相国了。”语气欠扁得很,“如今也不是同僚了。”

    张仪不在意地一笑,“张仪在此恭贺公孙将军了,张仪一走,将军就要继任了。”

    公孙衍虽然也知道这相国之位十有□□是他的了,但被张仪这么一,这高兴也了折,皮笑肉不笑地道:“同喜同喜,想必相国也要重任秦相之位了吧。”这话讽刺中还带着点酸味。

    张仪哈哈一笑,“那就承公孙将军吉言了,张仪还要收拾东西,先走一步了。”虽是有些被赶回去的意味,但不得不他真的是很高兴的。

    秦国,我张仪又回来了。

    与张仪一同出发的还有发往秦国的信,嬴驷手中拿着读完的信,又是喜又是怒,表情纷杂。

    “这魏国,当真是个墙头草!”魏纾已经看完了信,一边欣喜于张仪要回来,另一边又对魏国的行为十分不耻。

    嬴驷轻哼,“魏王老匹夫,也只会搞这些左右摇摆之事了,不足为惧,等相国回来,还要好好想想如何应对六国之策。”虽然被魏王的行为搞得有点膈应,但总体来嬴驷还是很高兴的,想想都有三年没见过相国了。

    嬴驷看着身旁腹部微凸的魏纾,大手轻轻摸了摸腹中孩子,心中被喜悦和满足充盈。

    “快五个月了吧。”嬴驷一直记着日子,魏纾现在的肚子比起上次怀着嬴荡时要很多,嬴驷的心也渐渐放下了,这次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魏纾眉眼含笑,“是呀,快五个月了。”这胎怀得很轻松,懒懒地了个哈欠,就是老是犯困,魏纾又睡了过去...

    还没等张仪回来呢,又一个好消息传来。

    “王后,大喜事,芈夫人有喜了!”魏纾正散着步那位,喜妹突然上前笑着将这消息告诉她。

    “当真?!”魏纾闻言一把抓住了喜妹,“这可是大喜事啊。”这才多久就有了孩子了,不得不芈月的子女缘真的比她好太多了。

    喜妹怕她太激动,连忙扶住了她,“是呢,国舅爷和夫人都很高兴,只是月份还,因此只遣了人来,是等胎坐稳了再来宫中拜访。”

    魏纾笑着叹了口气,“哪里用得着他们跑来跑去,就让阿月在府中好好休养,保重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晚上嬴驷回来,见她一脸喜色,“纾儿知道魏章那子的喜事了?他也是该有后了,他这夫人倒也争气。”

    魏纾闻言不高兴了,“王上是嫌我不争气吗?”

    见眼前的男人一脸紧张,“我可不是这意思,纾儿是最争气的,旁人怎么能与你比?”生怕她又想歪了,“纾儿给我生了荡儿这么好的孩子,嬴驷十分感激。”

    魏纾不计较了,笑得一脸甜蜜,“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偶尔耍耍脾气是情趣,多了可就不好了。

    第二日魏章就带着一脸喜色来了,“阿姐,阿月如今不方便,弟弟一人先来了。”

    魏纾见他一脸傻样,好笑道:“你如今正该陪着阿月才是,跑来我这作甚?”又正色道:“原先你们两个人,我自然不管你们,可如今阿月有了身孕,你可要担起责任来了,平时少惹她生气,孕妇脾气多变,你要多多包容...”

    一连交代了许多,魏章听得头都大了,“好了好了,阿姐,这也太多了吧。”

    魏纾白了他一眼,“你以为这是好玩的?这可是要往鬼门关走一遭的事,你多上上心,好好向你姐夫学学!”

    魏章受教了,一脸期待,“阿姐若是不放心,不如派个人去弟弟府上帮忙?”

    还真是男生外向啊,魏纾叹了口气还是答应了,“给你给你。”

    魏章达到目的,喜滋滋地走了。

    喜妹凑到她身边捂嘴轻笑道:“国舅爷还真是疼夫人,颇有王上的风范。”

    魏纾笑着轻轻点了点她,“贫嘴的丫头...”

    时间一晃就过,一天喜妹快步来到魏纾身边。

    “王后,相国回来了,王上请您过去呢。”喜妹喜滋滋地将消息告诉了魏纾,虽这张仪以前嘴是讨厌了些,但这么长时间不见,还真是有些怀念。

    魏纾听到这个消息,果然很是欣喜,“快替我换衣。”

    到了书房,张仪已经和嬴驷相谈正欢了,见了魏纾来,嬴驷连忙笑着招呼,“纾儿快过来。”

    “王后!”张仪朝着魏纾行了一个大礼,脸上带着久未见故人的热忱,“许久未见王后,王后风采依旧。”

    三年未见了,魏纾乍一看张仪还有些怔愣,比之三年前,张仪成熟了不少,也添了几分风霜,继而一笑,“许久未见,相国的嘴倒是比以前更会话了。”

    嬴驷来到他两人之间佯怒道:“你们两个是把寡人忘了吗?”

    张仪和魏纾齐齐笑着拱手,“不敢不敢。”

    嬴驷也装不下去了,笑道:

    “相国归秦是大喜事,今晚寡人要设宴,相国先回去休息吧,你也累了。”

    魏纾也接道:“回去好好陪陪夫人,她可是天天想你呢。”

    “多谢王上。”张仪笑着应了,又朝着魏纾行了一礼,“张仪会的。”

    张仪走后嬴驷脸上的笑就没掉下来过,魏纾见状虽然理解,但还是有些酸酸的,双臂挂在了他的脖子上,“王上今日可真开心。”

    嬴驷一把将她抱住转,“开心之极。”两人乐呵了一会儿,嬴驷才将她放下,似叹非叹道:“相国平安回来了,我这心算是彻底放下了。”

    见他这么开心,魏纾也不忍泼他冷水,相国是回来了,可是等着秦国的还有更大的危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