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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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罪并提, 青天大白。

    公堂之上因这乳哥儿的哭声和富察尔济的指证而陷入一片哗然, 也令那跟踪狂郭木卜到此终于是败下了阵脚。

    他的肩头塌了半边,背脊软下的同时,一滴冷汗也是开始顺着鼻梁骨淌下。

    那孩童的哭声刺的他耳朵痛的要死, 也令他胸中一股压抑许久的扭曲暴怒也涌了上来。

    “别,别哭了……别哭了!我别哭了——”

    这如同张牙舞爪的嘶吼咆哮使着犯人像个失心疯一般, 眼圈通红的康家妾抱着孩子被这疯子一吓尖叫了起来,幸而潘二他们冷下脸一起涌上,才用刀制住此人。

    今夜这一番连环计已令他身陷囹圄。

    眼下富察尔济和段鸮各站在一边, 并将他的罪行公之于众, 他就是有再多辩白诡计也是无用了。

    证人。

    蜡烛。

    影子。

    脑子里乱糟糟的,最后全是这耳边像是恶鬼催魂般的孩童哭声。

    无人能在这样的铁证下继续抵抗。

    因为正如富察尔济所, 这就是这天下唯一能证明他罪行的人证,他已经逃不掉了。

    也因此, 这犯人只在颤抖了两下逃亡过程中沾染上鲜血的双手被镣铐和锁链拷着, 一张带着刀疤的脸庞淌下滴汗水,接着才闭眼嘶哑着声音道,

    “……草民, 认罪。”

    这四个字不亚于是浇进热锅当中的一泼凉水, 使着四面八方一片沸腾。

    此人竟真是地狱王。

    可谁又能这样一个老迈枯朽宛若个老汉乞丐, 随时能在路上见到的人会有这等杀人的歹毒心机和本事呢。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么想着,这一路千回百转,也是一后背冷汗的刘闯大人心头一跳,赶忙拍下惊堂木, 又示意周围一众百姓肃静这才定下心问了句——

    “好一个终于认罪,郭木卜!本官问你,你当初又为何会犯下此等罪行?你和这三家又到底有何解不开的仇怨?”

    “……无仇无怨。”

    “只是自己这些年的日子过得实在不顺,除了认识知府大人,我甚至不认识其余两家,从来是素不相识。”

    这恶徒显然这话倒也的很平。

    常人听了只觉得奇。

    既然你和受害人无仇无怨,怎么偏要连番做下这等杀人谋害之事。

    但郭木卜已经被捕,又在富察尔济和段鸮的重重线索包围之中再无反手之力,他口中所言却也非假。

    大概是知道已无回头之路。

    双膝点地,浑身上下汗涔涔,额发披下来几根在血淋淋的脑门上的郭木卜本人想想却也将自己这一路的生平当着公堂所有人一点点道来道,

    “世宗十三年,城防营换兵,草民丢了官职,那时还是佳珲大人关着城防营,我心里不愤了几句,谁想却被彻底断了生计,草民祖上几代都非常的贫寒,只是寻常佃户,一辈子替人耕地,连亩良田都没有,就是这样,爹娘却也出不起给我讨老婆的银两。”

    “我最初本本分分做城防营军官,攒了些钱想在平阳安家,可那年置办好了产业,有天晚上却着了火,我当时觉得该是有人害我。”

    “定是有人要害我,不然这世上怎偏偏我一个人怎么如此倒霉,其余人都好好的?”

    “我去报官,官府的人告诉我不是别人纵火,就是走水,我找的工匠没把烟道修好,我又去找那工匠,结果他索性跑了,我赔了个人财两空,老婆娶不着,我又爱喝些酒,赌些钱,只能替人做些浇铸的活计,却也半辈子都完了。”

    “那几年,草民的日子不好过,便只能露宿在城防营外的桥洞,和一些流民乞丐一起,后来我还是觉得有人要害我,我就拿出从前的本事,开始往人家里去。”

    “最初我只是想趁着这身手偷些值钱东西,但很快我发现了一种可以让我一直有容身之处的办法。”

    “有一回,我正躲在那人的家里,这家的一个疯妇却在柜子里发现了我,她怪叫连连,还找了人将我绑起来丢到屋外,要死我。”

    “我被家丁们……的脸上多了一条疤,那天开始,我就想着,若是我哪一日真的在进了哪家屋子,就要将这样聒噪的贱妇先奸污几次,再将其一刀刀砍死喂狗。”

    “有了一次念头,后头的事就顺理成章了。”

    “我也终于验证了自己最初的那个念头,那就是把那个‘家’想办法变成我‘自己’的。”

    这话,一时的令人毛骨悚然。

    段鸮闻言一语不发,却也和此人对视了眼。

    那一刻,这浑身杀气十足的人就像是只真正的已经化了原形的蜘蛛,见状,那一把年纪的疑犯只古怪地仰头转了转浑浊的眼珠子。

    “想办法杀掉主人,然后把‘我’自己变成‘那个人’。”

    郭木卜这话样子看着就像是一个没有魂魄的傀儡空壳。

    口中所言也是完全地由心中所想的支配,完全暴露了他此前一直以来的作案动机。

    因无家可归,就只能心机险恶阴毒地鸠占鹊巢。

    也因自己的日子过得不好,家徒四壁,所以就想着去别人家中占据别人的人生,财富,儿女。

    明明他人什么也没错。

    只因此人就成了他的作案和杀人动机。

    “只要我想,我可以随便就神不知鬼不觉地……住进别人家中,也无人会发现我,我只要呆在一处躲起来,不仅能住很久,有衣食吃穿,这家人的一切还能被我看的一清二楚。”

    “我开始搜集那些邸报上的田产信息,先是了解那些陌生人,从他们的家宅,财产,只要我想知道,一切……”

    “也是在这个过程中,我觉得这种躲在暗处看着这些屋子的主人的生活的日子很让人着迷。”

    “一旦开了头,一切就停不下来。”

    “作恶这种事,是完全停不下来的,摔死那孩子时听着他的骨头一点点砸在地上碎裂时是这样,害人也是这样,草民更不会有任何愧疚反悔之意。”

    凶犯郭木卜这一番所言,却是道尽了此案的曲折和这个凶犯所做下的一切。

    到此,这平阳连环跟踪凶杀案是彻底落幕。

    这世间一切当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本月廿四。

    富察尔济和段鸮再次同潘二等捕快押着这郭木卜再次去了趟岳阳岭上。

    这一次,他们要寻找的是他当日将轿子和康举人一起的那个准确地点。

    官府会负责后续的尸体捞,也还这无辜的死者一个瞑目。

    只是来还有一点古怪,却是令段鸮没有想通,因在刑房审讯的一天,当他亲自面对着名叫郭木卜的犯人时。

    虽然前几日,他就已经陆续将他是如何搜集邸报信息,跟踪他人入宅的信息交代的差不多了。

    但唯独有一点,这个嫌犯当时给出的口供却有些奇怪。

    “你,你最初找上知府夫人一家并不是因为你想报复?”

    声音略沉略冷的段鸮坐在这暗无天日的囚室中盯着他,一双手也是搁在两人之间的那方案几上。

    “……对。”

    这已招认一切跟踪犯郭木卜也闭着眼睛,下定决心一点点如实回答。

    “我本是个平民,又做过官府的下级兵丁,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轻易找一个朝廷命官报复,这也是为何我不敢杀知府夫人的缘故,当初……是先有一个人从暗处找上我,让我找上佳珲大人和知府夫人家,还让我从他家中偷取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一本账本,我不知里面到底是什么,就在佳珲大人的家中,事后他给了我些银钱,但那人的面目和扮……我却记得。”

    “……”

    “那个人生着鹰钩鼻,一只手背上有一只花背青蛛纹身,在他的手上还捏着一枚崭新的红线罗汉钱。“

    跟踪犯郭木卜字字句句地开口回答。

    ——花背青蛛,和罗汉钱。

    这个答案却是令段鸮怎么也没有想到。

    此前,他从顺天一路出发,就是为了追查多年前一桩旧案,但关于罗汉钱这特殊物件,他只从当日段元宝的身上见过,如今,这几桩看似毫无关联公案却冥冥中牵扯到了一起。

    事后,他几次三番地细想此事,却只觉得自从他来到松阳县,一切仿佛冥冥中就像是从暗处伸出了无数条线索。

    有什么无名势力仿佛正在暗中一直盯着自己。

    盯着所有人。

    这当真是令人不由得越发想追查出这一切的背后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出真相了。

    廿五。

    是夜。

    因案子了结,明日事了段鸮就要启程回松阳了。

    可这前一夜,有个也要走的人又不见了。

    他们之前缉凶之时都被迫受了些皮外伤,幸而事后也没什么大碍。

    这一次,段鸮还是不知道他又背着所有人奇奇怪怪地躲去了哪儿,但来也巧,就在他这一晚走到官府后的一棵辛夷坞树下时,本还低着头的他却踩到了一颗掉在地上的杨梅。

    那地上的那颗红通通的杨梅看着不像树上结的。

    因为傻子都知道,辛夷坞树上才不可能长什么杨梅。

    见此情形,他垂眸看了眼。

    等停顿了下他才抬眸朝着那辛夷坞树从中看去,却见那雾云深处有双鞋底陈旧的靴子自得其乐地翘着倒在树杈上,唯有那一身皂衣身影若隐若现。

    这人大半夜竟躲到这种地方来。

    心中当下有点无言以对,但想想按照往常本该转身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就走的段鸮却又停下了。

    “这次多谢。”

    着,朝着树上看了一眼,段鸮本就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这一声谢他的并不违心,反而坦荡无比。

    “哦,就一句口头感谢么?”

    手上一下下抛着颗杨梅的富察尔济枕着一只手靠坐在那棵郁郁葱葱的大树上,垂眸望着树下的人。

    他的眼睛黑的发亮,一缕随性散落的发就垂在耳边,一张面容一身落魄的皂衣却像个游走在这世上边缘,眼中藏着黑与白的出世游侠。

    段鸮和他一点都不像。

    段鸮是一心入世的。

    而且他的胸中本就牵挂着许许多多,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久经宦海,是个充斥着秘密,沧桑和沉重过往的人。

    他们是一黑一白两个世界,却在机缘巧合下结识又这么撞上了。。

    这么想着,人还翘着腿躲在辛夷坞树上的富察尔济只垂眸和段鸮对视了一下。

    见树下的那人仰头看着自己,一双总是眯着眼睛凉凉地看人,没半点真心的眼睛从这个角度和自己对望,竟头一次涌上了一丝陌生的心情。

    好奇怪,今天天上明明没有一颗星星。

    这一刻,他却好像看到了星河璀璨,明月万丈。

    竟都在这人的眼底。

    真美。

    这一句也不知道在谁的感叹来的莫名其妙,转瞬之后就又在心底不留痕迹消散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到了这么一句。

    但见树下的那个还在,突然朝地下伸出一只手后,富察尔济这家伙像是心血来潮地来了句。

    “要不要上来看看。”

    “看什么。”

    段鸮问。

    “看看这江山千里,北斗七星,在高处想看到的一切都能很清楚地看到。”

    “……”

    这话本是一句玩笑,有人自己也的懒散随性。

    谁想,今夜也不知为何会跑来这儿的段鸮沉默了下就又跟着他开始发疯了,又在片刻后一下子拉住了那只手。

    这一下,很稳。

    富察尔济抓住他,二人一起借着力一块爬上那树,属于眼前的这一切倒真的顿时豁然开朗起来。

    这棵枝叶郁郁葱葱的辛夷坞就长在平阳官府后。

    正对着远处的城防营和平阳河,这个时节花还没开,但岳阳岭在城内灯火的映照下若隐若现,点点星河真映照着树从后的一幕千里江山。

    江水,山河。

    城防护卫,家国天下。

    这种种汇成一线,当真是一派道不尽逍遥痛快,世人的眼睛根本领略不了的英雄气魄。

    “郭木卜最后的口供你想通了么?”

    “没有。”

    “哦,看来这案之后还是闲不了啊。”

    “……”

    这么聊着,两人却也心知肚明。

    郭木卜最后的口供只有他们知晓,如无意外,那花背青蛛和罗汉钱背后一定还隐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和麻烦,他们这次既然被卷进来,怕是以后要轻易脱身就难了。

    只是怕倒也没有。

    反而有种隐隐的想窥一下这后面到底有如何一番真相的激荡。

    “话,要不咱俩也换个称呼,一直这么假客气来假客气多尴尬呀。”

    这个问题,可把他们自己也给问住了。

    两个难得显得十分放肆自在地倒在一棵树杈上透过眼前这一幕看着夜景的家伙沉默了下,才突然开了口。

    “段鸮?”

    “富察?”

    这一句,却是来的自然。

    可话没完,这两个没有一秒是能好好相处的人就同时来地了一句。

    但转头他们自己就一左一右掉头给有点恶心上了,虽然这话夸张是夸张了点。

    估计是真对彼此的对手,抵触和鄙视积攒的太强烈,这一时半会儿要真有什么实质性关系改善还比较难,所以这两个毛骨悚然的人各自缓缓后,才继续晒月亮。

    这气氛不好不坏。

    他们都不会聊天的人都一声不吭地,谁也没开口话破这份自在和安静。

    也是这时,就在他身边半步,始终单手撑着头的富察尔济扭头一脸随便地来了一句道。

    “你吃杨梅吗?”

    又是这个奇奇怪怪的问题。

    算起来好像是第二次了。

    段鸮起初也以为他只是随口问问,结果转头,这个人之后就真的给了他这么一个东西。

    一个他压根没有想到的东西。

    这一晚回去,夜已经深了。

    一双手搁着,面无表情的段鸮望着桌上的东西,却也没轻易去碰什么的他一夜都没有睡着。

    那篓子每一颗都好好的,一点没碰坏的杨梅就在桌上。

    以前从来没人送过他杨梅。

    但他确实也已经很没有正常地表达出自己想吃过什么东西的欲望了。

    他不爱吃任何东西,就如同他对旁人的感情一样,无情无义,从来只是为了自己才去选择的利用,筹划和盘算。

    他一天天地躲藏着捕捉着那些暗处的蜘蛛。

    自己却也成了一只蜘蛛。

    只有在脑子里又开始涌上些过去的那些黑暗记忆时,他才会想用吞下那些‘东西’的方式缓解自己的饥饿。

    但眼看那红通通的杨梅带着些水珠,明明心中从来没有欲望的他还是伸出一只手,捏住一颗低头慢慢地放进了嘴里。

    酸的让人牙都开始疼的味道一下子让人满嘴都是酸水。

    但等那让人难以忍受的酸苦味过后,一种属于杨梅肉本身的奇异而沙沙地甜味却又涌上了段鸮的舌头尖上,也令他的眼睛头一次地带着些自己的情绪般睁开了些。

    很甜。

    真的很甜,一点不苦。

    比他想象的要好太多了。

    其实……有些事没有那么糟,就算再恐惧,再难熬,过去了也会很甜的,对么。

    因为这一遭,第二天天亮之后,三人再在衙门碰头时,段鸮就一个人晚到了一会儿。

    他看上去睡得不错,案子了结了大家心里都松了口气,也是这时,之前关于那‘二两银子’的买卖竟然又被主动旧事重提了。

    段鸮:“当日这个人和你许诺的是这次破案后就结二两,事后我们对半分对不对?”

    潘二:“对,对啊。”

    段鸮:“是了,那么按照他的意思,其实是我俩对半分,各得二两,二人二两对半的意思就是你总共要付给我们的应该是四两,按照我朝律法,捕快私相授受是违反律法的,所以我觉得你还是把剩下的二两给我们结算一下,把事情了结一下比较好。”

    潘二:“……”

    富察尔济:“……”

    段鸮这临阵倒戈可来的太突然了。

    本来吧,富察尔济一个这不是人的混蛋本就已经够坑的了。

    再加上一个什么瞎话都像是在讲大道理,一脸我在教化你的意思的段鸮,这效果可就是双倍地折磨和击,连富察尔济都给吃惊了。

    偏他还没完,想想眯了眯眼睛的段鸮又摆出了他招牌式的‘和善’表情。

    段鸮:“或者,咱们换个办法也行。”

    富察尔济:“哟,什么办法,来听听。”

    段鸮:“二两咱们可以不要,但平阳县马房那两匹官马可以借我们使一段时间,我看它们被养的面黄肌瘦,很适合出去走走,其实也不白借,粮草前都是我们自己出,过段时间我们就好好送回来。”

    富察尔济:“哎哟!这好主意啊!哎呀!我怎么之前没想到!看看人家这头脑!”

    这二人这一来一往。

    倒真是配合默契,比过去都要像个好搭档了,可这‘受害者’就有点忍不住要发火咆哮了。

    “我,你,你们这两个混蛋!是一个豺狼一个虎豹……当真蛇鼠一窝!不愧是住一块招招手都能看见的搭档……这次算是我被暗算了,我,我之后定要将你们俩的黑心黑肺告知各府各县的同行们!!!”

    伴着这被气的话都结巴了的潘二险些追出衙门,就要拿刀砍他们俩的这最后一声愤怒抓狂的咆哮。

    最终也没能挽回自己被这‘蛇鼠一窝’合谋坑走了整整四两,还折损了两匹被借出去的‘官马’的事。

    事后,另外终于是又这么上路回去了。

    那两匹官马最后还是被他们给一并拐跑了,这一笔算盘得叮当响,亏得这俩缺德到一块去的家伙干的出来。

    走之前,他们有听康家的那个乳哥儿自这一次终于是会开口话了。

    没人知道他将来是否还记得这一切。

    但康家已将那沉在平阳底下的康举人尸体捞了上来,又为那乳哥儿取好了一个真正的名字。

    清。

    是眼光清明之意。他来到这世间,学会完整的第一句话就是指认杀死自己父亲的真凶。

    可也是这一句,最终令那恶徒原形毕露。

    当真是孩童之语虽轻,有时却能改变一切关键,孩童之目虽幼,却已看穿世间险恶。

    这也让段鸮不由得想起了以前在旁的书中看到的一番前人的话。

    这世上,每个人一生下来,都是一颗颗藏着人之本性善恶真相的虫卵。

    世人常人性本恶,可孩童却也有着世上最光明,最容易发现罪恶和犯罪的眼睛。

    虫卵幼,却暴食,如人生性本恶。

    经历整个冬天,这虫终将从茧子里飞出来。

    那时你的身体里还留下什么,你便化作怎么样的一个凡人。

    ……

    【‘——’‘——’】

    远处,巨大的黑色蜘蛛在暗处开始结着网了。

    一切暗处的谜题在继续。

    下一个属于犯罪和正义之间相互制衡的故事也即将拉开——

    作者有话要:  恭喜结案~

    s:老段这个人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相反,他本性和富察是差不多的。

    他平常只是精神压力太大,以及不想和别人计较,所以比较像个‘正人君子’,但是显然当两个对手之间开始惺惺相惜,这‘祸害’就来了。

    两个死直男啥时候能开窍了,尽情期待新章节开启!也谢谢大家一路支持我们扑文啦~虽扑但甜!是我们的宗旨~

    今天更得早不早哈哈哈哈哈——因为昨天喝了点茶,哭,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