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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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邪狸听到李倓这句话的一瞬间, 不由得瞪大眼睛, 慌忙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道:“你……”

    他原本是想问你知道了?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惊愕,他只了个你, 后面的话就没出来。

    看到他这个反应,李倓恨不得时光逆流,连忙道:“那什么……我累迷糊了,随口胡诌, 你别放心上啊。”

    朱邪狸重复了一遍:“累迷糊了?”

    李倓连忙点头:“我刚才话没过脑子,就是开个玩笑, 你别介意。”

    李倓生怕朱邪狸误会自己是基佬,天知道他只是随口了句骚话。

    毕竟玩了几年游戏, 手法没学会, 骚话学了一箩筐, 跟熟悉的亲友之间经常这么开玩笑。

    他如今也把朱邪狸当朋友, 刚刚是真的没过脑子。

    然而他忽略了这个年代不是后世,对于基佬……看法都很奇怪。

    如果是养了个郎君在身边,注意, 是要未成年的郎君,那么就是风雅韵事。

    如果是成年男子搞在一起, 不定就要被人唾弃。

    当然如果两个人都很有才华, 就算搞在一起, 只要没有被人围观到亲密举动, 人家也会自动粉饰太平是惺惺相惜。

    在这种风气之下, 这年头的人又都很一本正经, 至少他觉得朱邪狸挺正经的,他那句话跟调戏好像也没啥区别了。

    朱邪狸一时之间脑子里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最后他生怕自己出什么不该的,直接将药膏递给李倓道:“那……那你自己先上药吧,我去给你盆水。”

    “哎?”李倓伸出尔康手刚要阻止他,就看到朱邪狸十分迅速的转身离去。

    等他走出去之后,李倓忍不住锤了锤床,水这种事情自然有下人去做啊,他还没大牌到让堂堂郡王世子去帮他水啊。

    这要是被其他人看到,尤其是被御史知道的话,怕不是又要被参一本。

    执夷幸灾乐祸地看着李倓:“让你骚话多,翻车了吧?”

    李倓往后一躺一脸的生无可恋:“他会不会怀疑我是个基佬啊。”

    他要怎么跟朱邪狸解释一下?这种事情解释的话,会不会越描越黑?

    执夷举着两个爪子一边洗脸一边道:“你不是基佬吗?”

    李倓顿了顿严肃道:“你这就问到我的知识盲区了。”

    执夷爪子一顿,十分惊恐地看着李倓:“啥玩意?”

    李倓叹了口气道:“游戏玩久了,性向就不重要了。”

    执夷:“你到底经历过什么?”

    李倓坐起来一边脱裤子一边道:“往事不要再提,我一点也不想我散了好几个竞技场队都特么是因为队里的狗男男双宿双飞奔现了。”

    脱掉裤子之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一抽一抽的疼,仔细一看发现已经红肿一片,甚至隐隐浸出了血丝。

    他只能咬牙给自己上药,因为那个部位比较敏感,而药膏又有些冰凉,乍一接触他就不由得抖了抖,这再加上药入伤口的刺激疼痛,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朱邪狸端着水盆一踏进营帐,就看到李倓上半身穿着袍子,两条腿光溜溜的样子,顿时手一颤,差点把水盆扔出去。

    他将水盆放在一边,盯着那两条笔直修长的腿都移不开目光。

    虽然知道李倓肯定不会不穿亵裤,但……他现在这个穿法实在是太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李倓原本是两腿分开十分豪放的坐姿,毕竟不豪放也没办法上药,此时一抬头看到朱邪狸盯着他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合拢了腿,顺便还盖上了被子。

    李倓一动,朱邪狸就回过神来,一时之间脸上有点发烧,目光在李倓身上在转了一圈,都不知道看哪里好,最后只能看向旁边。

    他略有些局促地道:“这里是热水,你赶紧洗洗睡下吧,明天还要早起赶路。”

    李倓越看他越觉得朱邪狸可能是误会了什么,要不然朱邪狸表情这么尴尬做什么?

    他不由得十分牙疼:“那什么……你听我。”

    朱邪狸心中一慌,十分担心李倓将事情开,而看李倓这个表情,显然那个答案或许不是他想要的。

    于是他立刻道:“我也先回去洗漱了。”

    李倓一着急从床上站起来,身上的袍子垂落,隐约间还能见到里面被遮掩着的双腿。

    事实证明,半遮半掩比全亮出来还要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朱邪狸只觉得热血上头,连忙转身往外走。

    李倓看他走路都同手同脚了,生怕把人吓坏,只好停下了脚步,叹了口气,转头对着执夷苦逼道:“我觉得……怕是要完。”

    围观了整场闹剧的执夷表示:“我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啊。”

    李倓叹了口气,一边洗漱一边道:“那是哪里不对吗?那是哪里都不对啊!算了,等到了温泉宫找时间再跟印星谈谈吧。”

    这个必须解释清楚,李倓倒是不在意自己性向是什么,反正他压根就没算找个什么人共度一生。

    但是他不想让朱邪狸误会,毕竟朱邪狸有个隐藏暗黑属性,万一他觉得恶心什么的可怎么好。

    李倓原本以为有这件事情在,他今天晚上应该睡不好。

    然而事实就是他一躺倒就迅速进入了睡眠——毕竟今天实在是太累,自从他穿过来之后,这种纯粹身体上的疲惫还是第一次。

    就在李倓进入梦乡的时候,朱邪狸正在外面站着望天。

    他到现在都不确定李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跟他的那句话。

    只是一想到这个问题,他就觉得李倓那双长腿在眼前晃,挥之不去。

    朱邪狸认真想了想之后觉得,逃避好像也不能解决什么事情,不如进去问清楚!

    朱邪狸想到这里,忍不住转头又踏进了李倓的营帐。

    结果进去之后,绕过屏风他就看到李倓抱着被子呼吸绵长,睡得脸颊泛红。

    一瞬间朱邪狸就觉得自己刚刚纠结了半天,根本就是猜测错误。

    如果李倓真的猜到了自己的心意,要么躲到一边想办法,要么就是开诚布公谈一谈,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没心没肺的还能睡觉。

    他看着李倓恬静的睡颜,这是他第一次认真观察。

    以前李倓在他面前睡着就只有两次,而且都是在马车上,靠在他身上的时候。

    朱邪狸就这么看了他半晌,怔怔的仿佛入了神,而后被李倓一个翻身给惊醒。

    他看着将被子踢到一边,身上亵衣凌乱,露出了腿和腰部的李倓,一瞬间很想摸摸看,不知道触感是否一如他想象中温润滑嫩。

    不过,他到底按捺住了自己,只是低头在李倓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亲吻过后,他直起身一抬头就看到了正抱着苹果,僵硬惊恐看着他的执夷。

    朱邪狸挑了挑眉冲着执夷走过去,执夷顿时一个机灵,苹果也不要了,直接一扔转头就想跑。

    结果刚跑出去两步就被拽着尾巴拖了回来。

    执夷的爪子在地上挠出了几道痕迹,每一道痕迹都似乎诉着可怜熊猫的绝望。

    朱邪狸轻轻将它抱起来,摸了摸它的头道:“嘘,不要吵他。”

    执夷立刻抬起两只爪子捂住了自己的嘴,表示自己一定会听话。

    它觉得如果不听话的话,很可能明年今日就是他的祭日了。

    朱邪狸抱着执夷走出去,找了 个无人的角落坐下来之后问道:“看到什么了?”

    执夷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试图卖萌。

    萌是很萌,然而它面前这位显然无心欣赏。

    朱邪狸又揉了揉它的头道:“我知道你会话。”

    卖萌失败,执夷哭丧着脸道:“我啥都没看到。”

    “不,你看到了。”

    朱邪狸的声音很平淡,语气也跟平常一样,然而执夷一听到这句话就开始发抖,抖的话都不利索,哆哆嗦嗦道:“真……真……真没看见。”

    朱邪狸:“嗯?”

    执夷:“看见了。”

    它是真的不知道朱邪狸在想什么了,感觉大概只有李倓能够救他,然而它作为系统指引者,其实是没有办法在非关键情况下呼唤宿主的。

    执夷已经绝望的思考它的墓碑上要写什么墓志铭了。

    朱邪狸这才似乎满意了一些道:“他胆子,不要跟他,知道吗?”

    执夷简直崩溃,反正都是不能告诉李倓,我当成没看到不是一样的吗?干嘛非要让我承认我看到了?

    男主的脑回路怎么就这么清奇呢?

    朱邪狸见执夷点头答应,便道:“执夷如此可爱,可千万莫要谎。”

    执夷听出朱邪狸语气中的威胁,连忙点头:“不谎不谎,我从来不谎的。”

    朱邪狸微微一笑,执夷看着他这个笑容,顿时叹了口气,就看在这张脸份上他都不舍得骗朱邪狸啊,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

    就在它感慨的时候,朱邪狸又道:“那好,我问你一个问题。”

    执夷:……

    合着前面都是在给它挖坑,就在这里等着它呢是吧?

    执夷战战兢兢道:“什……什么问题?”

    它还真怕朱邪狸又问什么你有没有见过阿恬,如果再问的话,现在没有李倓帮它挡枪,它是继续没见到,还是胡诌呢?

    就在执夷思考的时候,忽然听到朱邪狸问道:“孟知涯是什么人?”

    执夷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朱邪狸:“你问孟知涯?”

    朱邪狸点头:“怎么,你都不知道吗?”

    执夷连忙摇头:“为什么问他啊?”

    它当然知道孟知涯的来历,但这个是肯定不能的,只不过朱邪狸为什么会关注到孟知涯?

    据它所知,朱邪狸应该没见过孟知涯吧?

    朱邪狸问道:“他是什么时候到的王府?阿恬是怎么认识他的?这次他没有随行吗?”

    执夷心中越来越疑惑,顿了顿道:“他就是……大王出门偶然结识的,这次暂时没跟过来。”

    朱邪狸没有追问到底是怎么认识,只是若有所思道:“那是过段时间会来?”

    执夷有些不确定地道:“应该吧,看恬和需不需要他了。”

    执夷的需要自然是看还要不要搞李林甫,但朱邪狸却误会了需要的意思。

    朱邪狸抿了抿唇道:“这个人怎么样?对阿恬忠心吗?”

    执夷立刻道:“忠心啊,他是绝对绝对不会背叛大王的。”

    朱邪狸表情有些古怪地道:“你这么相信他?”

    执夷有些迟疑,它是在搞不懂朱邪狸的想法,犹豫了一下道:“反正孟知涯是绝对不会背叛大王的。”

    朱邪狸挑眉问道:“他也能看到你?”

    执夷刚想点头,忽然惊醒,李倓给它的设定是魂体,并且目前为止只有李倓和朱邪狸两个人能够看到,还是别再加一个孟知涯了吧。

    于是它摇了摇头道:“看不到啊,孟知涯就是个普通人,怎么能看到我呢?”

    朱邪狸微微眯了眯眼,他忽然觉得孟知涯或许比他想象中更加有手腕一些。

    毕竟短短今天进入了王府,没有引起任何流言蜚语不,也没有被任何人看不顺眼。

    更甚至只是单方面跟他接触的执夷都这么信任他,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朱邪狸决定还是不草惊蛇,只是道:“回头如果孟知涯来了,记得通知我一声。”

    执夷顿时傻眼,这什么意思?把他当成内应了吗?

    朱邪狸看着执夷惊恐地样子,想了想觉得它可能误会了,便道:“孟知涯来历不明,我之前查了半天都未曾查到此人出身,此人接近阿恬必然有问题,只不过现在我手里没有证据,不好贸然与阿恬提,且先观察着吧,除了他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也不须你来告诉我。”

    执夷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去问问大王呢?”

    朱邪狸摇了摇头:“我了我没有任何证据,我不需要阿恬去选择相信孟知涯还是相信我,如果有证据我就会直接处理了孟知涯,阿恬生性柔软,被人背叛一定会很难过,倒不如让他误以为孟知涯远走天涯。”

    执夷倒抽一口气,心想回头必须告诉孟知涯,他上了男主黑名单了。

    朱邪狸揉了揉执夷的头道:“好了,时辰不早,我先回去了,记得,别跟阿恬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执夷看着朱邪狸老老实实答应了一声,生怕自己上了男主的死亡名单。

    虽然它是一个系统,理论上讲朱邪狸应该是弄不死它的。

    然而理论上朱邪狸还应该看不到它呢,这不还是看到它了?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执夷决定还是……听朱邪狸的话,不了。

    回到营帐之后,执夷看着李倓睡得四仰八叉的样子,默默给他点了根蜡,也不知道被朱邪狸看上是他幸运还是不幸。

    然而,朱邪狸到底是看上他哪一点了?

    难道就是因为他好看吗?可问题是如果论好看的话,朱邪狸自己就比李倓还好看啊。

    以及……呃,执夷见过李倓接触过的人之中,似乎还真没有比李倓更好看的人了。

    就连如今的杨贵妃都不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生的缘故,杨贵妃身上的天真娇憨都是装出来的。

    李隆基看不出来,但李倓和执夷看得清清楚楚,这也导致杨贵妃的美貌值下降了好几档。、

    朱邪狸又不能自攻自受,好像……也挺顺理成章?

    执夷忧愁的坐在李倓枕边,感觉自己的毛都在掉。

    第二天一早,李倓醒来之后,执夷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找到跟他话的机会。

    因为李倓一睁眼睛就收到了一份消息:李林甫的队伍受到了山民的冲击,护卫死伤殆尽,就连家人都死伤了几个,其中就包括他的幼子李屿。

    李倓听了之后不由得一愣:“山民?这里哪来的山民?”

    当初为了保证李隆基沿途不会有任何危险,李倓可是派人过来将附近山林都扫荡了一遍,就算有山民也都跑得远远的了。

    不过李倓也没算对他们赶尽杀绝,这些山民大部分都是前朝遗民,因为交不起税而跑进了山里,后来虽然大唐开国,天下大定。

    但还是有许多人已经习惯了山里的生活,并且也对朝廷没有什么信任,所以直接在山里不出来了。

    只是偶尔会跟路过的商人换一些需要的东西,比如盐或者是铜铁。

    李倓一边让人去将李林甫遇袭之地驻扎的金吾卫喊来,一边跑到了李隆基的营帐那里。

    李隆基此时正在发脾气,看到李倓过来刚想质问,结果在看到杨贵妃的时候,就换了一个口气问道:“三十一郎可知道哥奴遇袭的事情了?”

    李倓连忙道:“刚刚得知,阿爹, 事有蹊跷。”

    李隆基挑眉:“哦?”

    李倓道:“之前为了圣驾安全,我派人将官路附近方圆十里左右的山林都地毯式扫荡了一遍,当时虽然有发现山民生活的痕迹,但是在金吾卫过去之前就已经逃之夭夭。”

    他到这里顿了顿继续道:“后来为了确保他们的确走,我又让金吾卫以山民生活的地方为圆心四下搜索,在连续搜索了三天之后,确定这些山民已经进了深山,当时因为人手有限就没有再向里搜寻,直到现在金吾卫还有人沿途驻扎在山林之中,为的就是避免这些山民出山袭击,我不敢此方式十全十美,但也算是万无一失,那些山民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李隆基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脸上看不出喜怒问道:“那你有什么可能?”

    李倓认真想了想道:“所谓的山民可能只是某些别有用心之徒扮做了山民,为的就是能够脱罪。”

    李隆基点了点头,李倓正思索还要不要点什么的时候,有人掀开营帐的帐帘走了进来。

    那人步伐沉稳有力,李倓回头一看正是高力士。

    高力士对李倓点了点头,而后对李隆基拱手道:“启禀圣人,下面已经有了初步的结果,当时驻扎在附近的金吾卫全部都被迷晕,而李相家里的护卫死伤大半,之前左金吾卫大将军派给予特殊待遇派去保护他的金吾卫也一个都没有留下。”

    李倓听了之后顿时倒抽一口气:“那些金吾卫一个都没留下?”

    高力士点点头,李倓瞥了一眼李隆基的表情,果断装作十分生气的样子道:“岂有此理,贼人真是十分猖狂十分可恶,必须追查,严加惩处!”

    李隆基面色十分阴沉问道:“如今哥奴身在何处?”

    高力士道:“此时正暂避驿站。”

    李倓立刻道:“我刚刚已经派遣金吾卫前去保护,这次必然不会让李相受到任何伤害。”

    李隆基缓缓道:“追查凶案非金吾卫擅长,着大理寺卿即刻追查,三日之内必须水落石出将凶手捉拿归案!”

    李倓听了之后忍不住松了口气,同时心里有些同情大理寺卿。

    那伙人来无影去无踪,一看就是提前做好准备,三天之内将凶手捉拿归案,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那伙人良心发现跑来自首,然而可能吗?

    大理寺卿若是听到怕是头发都要愁白了。

    李隆基身边的齐常侍立刻领命去通知三省给大理寺卿下旨,这个是要走正规渠道的,毕竟宰相遇刺非同可,怎么都要给大家提个醒。

    李隆基对李倓道:“你手中的金吾卫这两日辛苦一些,心有流言蜚语,若是发现有人传扬谣言,许你先斩后奏之权!”

    李倓心中一凛,他都没有想到可能会有人造谣传谣,如今大家还在路上,万一真的有人信了搞得人心惶惶,到时候恐怕想不出事都难。

    李隆基又对高力士道:“力士你对此事也上上心。”

    李隆基吩咐完,就让两个人先去办事。

    李倓跟在高力士身后出了营帐之后,高力士忽然问道:“殿下心中可有猜测?”

    李倓愣了一下,摇了摇头道:“不好,如果真要猜测的话,恐怕要问李相平时得罪了什么人。”

    高力士淡淡道:“李林甫最近得罪的人不就是殿下吗?”

    李倓苦笑:“大家都知道他得罪了我,我若真的想报复也不可能做这么明显的事情。”

    高力士没有回答反问道:“殿下觉不觉得,这些人的手法跟之前往宰相府门前泼脏污的人十分相似吗?”

    李倓当时就想肯定不是一拨人,然而他不能这么,毕竟他应该是不知情的。

    他想了想道:“应该不是,之前那个作案团伙只是恶心人,他们如果真的有伤人之意,当初在长安恐怕就动手了。”

    高力士问道:“若是他们觉得在长安跑不掉,在这山野之间想跑就跑呢?”

    李倓一时之间十分纠结,这个猜测听上去可真是太合情合理,然而事情真不是那样啊,他没让唐堂和孟知涯杀人啊。

    毕竟现在李林甫还不能死,满朝文武只有他还能压制住安禄山。

    或者是安禄山现在只怕他,为了给安禄山捣乱,他也必须留着李林甫,最多也就是恶心恶心他,折他几个帮手。

    下死手是不可能的,除非李倓确定能够干掉安禄山,那么才会真的去搞死李林甫。

    高力士看李倓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微微一笑道:“殿下聪慧,多想想或许能想出我们忽略的地方。”

    李倓顿时满头黑线:“我不太擅长查案,否则之前的作案团伙就已经能够抓到了。”

    高力士没有回答他道:“这些人倒也还有些侠者风范,未曾株连无辜之人。”

    李倓心中一动,的确,那些人只是迷晕了他派去驻扎在山林之中的金吾卫。

    而李林甫那边的金吾卫和他自己的护卫,据是死伤惨重,金吾卫全灭,护卫……好像也没剩下几个。

    李倓忍不住问道:“李相家可否看清行凶者一共有几人?”

    高力士道:“九人。”

    李倓听到这个数字,歪头想了想:“九个人,为什么是九个人啊,有什么特殊意义吗?这几个人全都是李林甫得罪过的,还是有人是前来帮忙?”

    高力士没有回答,忽然问了一个与此案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殿下可曾听过最近民间十分流行的那个故事?”

    李倓问道:“郡公的可是《化木》?”

    这个名字其实不是李倓起的,当初他压根没有起名字,倒是有人跟这个故事叫《化木》,最后慢慢传扬开来,李倓自然也就跟着这么喊了。

    高力士点了点头,李倓有些疑惑:“郡公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

    高力士道:“那个故事不错,我听过几次,记得很清楚,九这个数字很有特殊意义,绿娘与书生相遇是在初九,绿娘身死时是十九岁,那天正好二十九,你看……这是不是很巧?”

    李倓瞪眼:“郡公怎么知道这么详细的?”

    这个听上去的确是真的很巧,然而当初他写的时候没有设置很多具体的时间,这样的巧合自然也没有设置,所以这个是从哪儿传来的?

    还是有人篡改了故事,为了让人更加记忆深刻一些?

    高力士道:“是有人研究了他们初遇的日期,而后一点点推算,结果发现这么几个日子,实在是很巧。”

    李倓顿时目瞪口呆,他还真不知道他居然写出了这么多的巧合,看来等会回去他也要去重新看一遍自己的故事,然后推测一下。

    只不过高力士不会无缘无故就起这个问题,他略一思索这才慢慢道:“九……《化木》之中有很多九,这次行刺也是九个人,郡公怀疑这伙人是故意的?可是动机呢?这些人听了《化木》为何要行刺李相?”

    高力士问道:“我总觉得这个故事很耳熟,后来才想起来,殿下与李相彻底交恶,好像也是因为一个风尘女子?”

    李倓目光一闪,他没想到高力士会因为一个故事联想这么多,便淡淡道:“我不是因为那个女子而生气,而是觉得李相贵为宰相,如此明目张胆违反《唐律疏议》,日后不定就有人有样学样,也做出这等令人发指之事,然而李相却并不这么想,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是以我们两个才会互看不顺眼,真正的大矛盾,又哪里有?”

    李倓的法高力士信,因为他这个借口其实也一定程度代表着主流思想。

    没有人觉得李林甫这样做是对的,然而没有人敢指出来。

    但高力士也不全信,便道:“偏听则信,兼听则明,殿下待李白与圣人待李林甫何异?”

    李倓愣了一下,话题怎么又转到李白身上了?

    高力士见李倓一脸疑惑,忽然也拿不准自己的判断是否有误。

    他道:“凡事皆有因果,此事也很好推测,还请殿下心行事吧。

    高力士完便走,李倓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皱眉。

    他现在才明白高力士刚刚话题莫名其妙的转折好几次是为什么了。

    根本就是高力士怀疑李倓就是幕后黑手啊。

    不过他不相信李倓是为了绿娘而为,而是为了李白。

    想到这里李倓忍不住哼了一声,李白那是李林甫能比的吗?

    只不过他还真要心,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也这么想。

    当然最重要的是先把可能跟自己联系上的线索全掐断,让猜测只能是猜测。

    唐堂和孟知涯那边他有自信别人肯定查不出来。

    那么就只剩下朱邪狸那边,只可惜现在不好立刻去找朱邪狸。

    万一高力士派人盯着他,那就是一个自投罗网。

    毕竟他现在身有任务,不好好干活跑去找朋友,肯定有问题啊。

    只能等个顺理成章的接触机会。

    他盘算一下,正好今日能到温泉宫,等安顿下来之后就邀请朱邪狸过来泡温泉。

    现在的话,李倓决定先让唐堂四下偷听一下,看除了高力士,还有没有人觉得此事与他有关。

    李倓直接将唐堂召唤过来,而后找个机会把他放出来,让执夷去跟他交流。

    执夷回来之后便奇怪问道:“你干嘛在乎这些流言蜚语?”

    李倓道:“只是想知道到底是流言蜚语还是有人掌握了一定的情报,当然最主要的是看看能不能探出这伙人是谁派去的,这行动一看就是深思熟虑过的。”

    李倓把唐堂安排出去之后,就继续他之前的工作,李林甫遇刺这样的大事也未曾影响整个行程。

    唯一的影响大概就是李倓将整个队伍的安保布置的更加严密了一些。

    等他布置差不多之后,就看到李白策马而来随口道:“行刺之人或许为游侠儿,大王不妨派人去心查验。”

    李倓问道:“王傅也知道了?”

    李白点点头道:“只是一家之言,就不扰大王了。”

    完李白转身就走,李倓定睛一看发现他继续跟杜甫谈笑风生去了,哦,他们旁边的马车里还坐着贺知章。

    李倓觉得如果再加上一个王维,他们都可以凑一桌麻将了。

    可惜王维跟这几位似乎不是一路人,接触并不多。

    李倓感慨完转头就继续跟在御驾旁边守护。

    执夷四下看看,发现他好像也没什么事,便站在他肩膀上悄悄道:“侠士,男主危险值提高,还请心啊。”

    李倓顿时后背一僵,连忙问道:“怎么回事?是不是因为他误会了我?”

    “不不不,他没有误会你。”执夷一脸的一言难尽,然而它只是个熊猫,没有那么丰富的表情,所以李倓根本没看出来。

    李倓听了直接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对,你怎么知道的?”

    执夷捂住脸道:“昨天晚上你睡着之后,他过来了一趟,就……就把我叫出去跟他谈了谈心。”

    李倓有些稀奇:“跟你谈心?跟一只蠢熊能谈出什么来?你们都什么了?”

    执夷心中冷笑,再蠢也没你蠢,都不看看朱邪狸看你的目光都什么样了。

    不过这句话它是不敢出来的,它道:“没什么,就是起了孟知涯。”

    李倓颇有些意外:“孟知涯?怎么起他了?”

    执夷道:“孟知涯出现的太过蹊跷,可能引起了他的怀疑,他还曾经查过孟知涯,但是……没有查到孟知涯的来历,所有心有疑惑。”

    李倓有些纳闷:“他干嘛不来找我问?”

    “怕自己一语成谶你伤心呗,啧,不知道你你那些基佬夫夫之间有没有这么细心啊。”执夷想了想决定还是暗示一下李倓。

    结果李倓仿佛没听到一样低低笑了笑,声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基佬们甜起来比男女不遑多让,我们竞技场散队就是因为我实在是被喂了一肚子狗粮,不想再继续吃了,结果万万没想到,同样的原因让我散了三个竞技场队。”

    执夷:……

    它觉得心有点累,为什么宿主就是听不明白呢?

    它想了想决定还是决定再挣扎一下:“起来,你遇到过这么多对基佬,怎么自己还是单身狗啊,就没人对你有意思吗?”

    李倓苦逼道:“这不就是三个人的故事我却没姓名吗?一共就三个那两个看对眼了,我可不就是单身狗了。对我有意思的,没感觉到啊,大概是我太沉迷竞技场了吧。”

    执夷面无表情的道:“你就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这样吸引基佬吗?”

    李倓愣了一下,略一沉思道:“我觉得这跟我没有关系,都是那个游戏的错,垃圾游戏,毁我青春,败我钱财,乱我性向,哦,最后那个大概还没达成。”

    执夷觉得这个切入点已经废了,便换了个方式:“少侠啊,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刚到这里的时候,你选择的路线是什么?”

    李倓愣了一下,而后坚定道:“干掉安禄山,阻止安史之乱啊,怎么了?”

    执夷甩了甩大尾巴问道:“那……那你做到了吗?”

    李倓认真道:“当初我想的太简单,只觉得杀掉安禄山就可以了,但是现在看来,只是杀了他还是不够的,没有了安禄山或许也还会有李禄山,王禄山,所以该干掉的并不只是他一个人,而是他们那一整个异族集团啊,不过在他之前,李林甫要先干掉才是真的。”

    执夷又问道:“那……那朱邪狸呢?你还记不记得你要怎么处理朱邪狸来着?”

    李倓愣了一下,仔细回想了半天才不确定道:“我当时……是想干掉他来着吧?”

    完这句话,李倓忍不住笑了笑道:“不过现在不会有这种想法了,好歹也算是半个自己人,肯定不会动手。”

    执夷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暗示李倓他的菊花可能会不保,它纠结的在李倓身上转了个圈,一抬头就看到了在他们身后不紧不慢跟着的朱邪狸。

    执夷:(ΩДΩ)!

    刚刚李倓为了跟它话,故意跑的远了一些,生怕别人听到。

    结果他们两个谁都没又发现朱邪狸是什么时候凑过来的。

    执夷一开始有些心虚,直接对着朱邪狸卖了个萌,然而他发现朱邪狸的表情还是有些阴沉。

    难道是真的生气要搞死它吗?

    就在执夷思考要不要向蠢宿主求救的时候,它忽然发现朱邪狸的目光并没有看着他,而是盯着李倓!

    执夷愣了愣,朱邪狸看向李倓的目光一直都是温和的,哪怕之前李倓明明白白表现出了不待见,朱邪狸也没有用在这种眼神看过他。

    这又是怎么了?

    就在执夷想要询问一下李倓到底做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它忽然有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猜想:朱邪狸刚刚会不会听到了他们话?

    执夷被这个想法吓得浑身的毛都要炸开了,直接从李倓肩膀上摔了下去。

    李倓连忙接住它,左右看看觉得没人发现他的异样之后,不由得笑道:“你这是怎么了?站都站不稳了?是不是苹果吃太多长胖了?”

    执夷绝望地看着他道:“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啊,朱邪狸就在我们后面,我们刚刚的谈话,他可能都听到了啊!”

    李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