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1 章
李谈在给朱邪狸写完信之后, 转头就称病不上朝了。
最近这两天肯定都要议论战败的事情, 他不想听, 怕听着听着忍不住跟李亨怼起来。
反正天下是他的,他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吧。
李谈又进入了闭关状态, 只不过就算他闭关也挡不住上门的人。
纪合就是个操心的命, 李亨虽然已就让他坐着京兆尹的位置,但权柄比起之前还是要少许多。
毕竟严格了起来,当时纪合需要管的事情是除了凉州之外,李谈所管辖的所有地方。
那基本算的上是四分之一的大唐国土面积了。
不过他倒是心态平稳,曾经还开玩笑终于能休息一下了。
结果一出事情他比谁都着急。
李谈看着纪合坐在那里冒汗的样子有些无奈,这大冬天的居然都能冒一头的汗。
李谈一边让人给他上茶和茶点一边问道:“你这是从一路跑过来的吗?热成这样。”
纪合看着李谈一脸平淡的样子, 无奈道:“我这是急得。”
李谈挑眉:“哦?什么事情能让你急成这样?”
纪合道:“圣人正在与丞相等人讨论新的兵马大元帅人选。”
李谈额角跳了跳问道:“他又要让谁上了?”
纪合摇头:“我不知道,但……谁都比不上殿下啊。”
李谈立刻道:“你没直接对圣人这么吧?”
纪合道:“当然没有,但是殿下……您再不站出来, 只怕……”
“这就把你急成这样了?放心吧,圣人已经胡闹了一次, 这一次应该不会胡闹了。”
纪合有些着急:“殿下,您的胆气呢?想当初殿下千里奔袭于危难之中拯救长安, 多么慷慨激昂, 难道您就甘心一辈子当个闲王吗?”
李谈垂眸道:“我宁可战死沙场也不愿意死在猜疑之下,现在就算圣人让我去做这个兵马大元帅我也会推辞的, 因为不确定他身边的人会不会进献谗言,不确定他会做出什么来,到时候就算仗我也是束手束脚, 坦白跟你,如果现在在位的是太上皇,我反而会无所顾忌。”
纪合顿时一愣,他也不傻,只不过在听到战败,而且败的很惨之后,他才急了一些。
现在听到李谈这么,他才明白这其中的凶险。
他叹了口气道:“那该如何是好?”
李谈不能跟他自己给朱邪狸写了信,只好道:“圣人总会有办法的,还有汾阳王那边你们也别去扰他老人家了,当将军的善始容易善终难,人家好不容易能颐养天年了,就别再逼着人家出头了,圣人怀疑我,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要我的性命,但其他人可就不好了。”
纪合再一次沉默,他这次沉默的时间格外长,一直到离开宁王府,都没有再什么。
李谈目送他离开的背影,发现这位一直身板挺直的君子,脊背难得的有些弯曲。
一时之间李谈都有点替他,替那些耿直的忠臣义士委屈。
是的,他自己虽然被迫要当个安静的美男子,但因为他本身就宅,而且也没什么太大的抱负,所以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而他现在看起来越惨,那些没事儿闲的就喜欢盯着他的言官才会闭嘴。
经历了这么多,李谈已经懒得跟他们嘴仗了。
只是那些为了这个天下兢兢业业的官员,李亨是真的辜负了他们。
纪合来过一次之后,就再没有人过来扰李谈。
李亨似乎对李谈不插手的做法很赞赏,一连好几天派李辅国往宁王府送赏赐,搞得长安百姓都有点纳闷:宁王这到底是受宠还是不受宠啊。
李谈面对这些赏赐倒是很淡定,不过不要白不要,他不仅收了下来,还悄悄的开始将财产往凉州转移。
在他转移的过程中,新任的兵马大元帅终于是选了出来——这次换了建宁王。
朝中对这个人选依旧有些微词,当然那些大臣实际上反对的并不是建宁王这个人,而是皇子这个群体。
毕竟之前李亨选了赵王李系做兵马大元帅,当时大家看李系也是一表人才,而且据在平叛的时候也立下了汗马功劳,结果……大家也都看到了。
现在又让建宁王来,大家本能的开始抱着怀疑的态度。
当然他们唯一不怀疑的大概就是太子,毕竟虽然没有听过太子领兵的事迹,但他毕竟曾经坐镇长安那么长时间,至少了解一些。
而且应该不会乱来,这一次李系输这么惨根本原因就是他太自大,不肯听李光弼的话,如果换成太子肯定不会这样。
而李谈听到建宁王成为兵马大元帅这个消息的时候认真想了想,觉得如果是建宁王的话应该也能接受,至少比李系那个废物点心要强上许多。
不过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李谈才知道,李亨为了让李系顺利当上兵马大元帅,直接将许多原本属于建宁王的功劳放到了李系身上。
李谈听的时候简直都气笑了,这对父子哪儿来的脸?
他能理解李亨不把建宁王当亲儿子的心态,毕竟他跟建宁王的事情实在是太复杂,而李亨在建宁王失踪之前也没跟他怎么相处过,自然也不怎么了解。
后来在李亨眼里,大概李谈才是他的亲儿子,哪怕李谈告诉他不是,他也不信。
也怪不得自从回到长安之后,建宁王就处在一种隐身状态。
他如今年纪也不,自然也是出宫建府。
然而他的王位还是郡王位,搬家也搬得悄无声息,仿佛所有人都忘了这么一个人一样。
一开始李谈还觉得可能是建宁王本身就想要低调一些。
毕竟听李亨能够彻底败李璘,还是建宁王出力最多,如果没有建宁王的话,只怕现在李亨还在跟李璘纠缠。
这俩兄弟半斤八两,严格起来李璘比李亨还要强一些,要知道李亨当时手上的兵马粮草都比李璘要多。
李谈联想到历史上建宁王就是因为李亨被吹了枕头风而被赐死,对于他这种明哲保身的行为,他还是比较理解的。
结果没想到啊,根本不是建宁王想要低调,而是李亨从头到尾都在无视人家!
这次估计也是需要建宁王出来给皇室,或者给他挽回一点口碑。
再直白一些就是让建宁王出来给他收拾烂摊子的。
饶是李谈跟建宁王的关系比较尴尬,此时他也有些愤愤不平。
于是他也不闭关了,转头开始出现在一些高官侯爵世家大族的宴会上,然后状似无意的起当初建宁王一个人驻守马嵬驿的壮举。
至于平定永王李璘叛乱这件事情,李谈因为当时不在江南,自然也不能直接李亨在忽悠大家,只是会在别人询问的时候一脸疑惑一句:“当初也没听赵王有什么领兵的才能啊,若真是如此,为何留下来守马嵬驿的不是他?”
有的时候话不用的太明白,就这一句话其实就已经足够。
许多当时没有跟着去平叛,或者压根就是从别的地方回到长安的人,瞬间就听明白了李谈的潜台词。
然后在他
几次力挺建宁王之后,李亨终于是忍不住把他喊进了宫里。
李亨见到他就道:“当初三郎真的独自一人守住了马嵬驿?”
李谈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头道:“对啊,这事儿当时许多人都知道。”
李亨有些无奈地道:“那也是因为你在长安策应的结果,又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功劳,你何必将功劳都算在他头上?”
李谈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李亨,看的李亨都有些不自在,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李谈问道:“圣人,建宁王是您亲生的吧?”
李亨听后顿时哭笑不得:“你又口无遮拦了!”
李谈一摊手:“这样我就不明白了,他是正经的皇子,有功劳难道不好吗?这明是您教导有方啊。”
李亨沉默着,李谈见他不话,干脆开口道:“实话跟您了吧,李系是不要想着保他了,这次他回来,只怕他的亲王之位都保不住,他犯的错太大了。”
李亨脸上有些挂不住:“这……这也太严重了一些。”
李谈脸色一冷:“您觉得死去的那三万士兵和他们的家人会觉得严重吗?”
李亨再一次不出话来,李谈只好叹了口气道:“圣人,因为您一意孤行重用赵王,如今大家都开始怀疑您的眼光了,您现在要做的不是维护赵王,而是选一个合适的人,证明是赵王骗了您,让您相信他能行,要我原本最好的人选是太子,只不过太子不能轻动,所以建宁王的确合适这个位置,而且既然已经选了,就要给他更多的支持,否则……只怕他也不好做,如果他再不行……”
李谈后面的话没有继续,如果到了这个地步,李亨还不明白的话,他转头就要去东宫跟李俶密谋一下谋反的事情了。
索性李亨听懂了,他的脑子终于是转过弯来,并且十分感动的道:“还是三十一郎实诚,会跟我这些啊。”
李谈道:“他们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毕竟圣人与赵王是父子,我就比较无所谓了,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谁还不知道谁呢?”
李亨放心的让李谈走了,出了皇宫之后,李谈本来想要去提醒一下李俶,现在他也比较危险。
不过想了想,李俶最近也安静如鸡,想来也是明白的,他也不用特地往东宫跑一趟,万一李辅国又要跟李亨点什么怎么办?
李谈转头回了王府,结果刚进去就听建宁王来访。
他见到建宁王的时候,发现这位比起以前显得更加沉静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李亨手下已经被磨的没了脾气。
李谈对着他了个招呼道:“怎么想起来我这里了?”
建宁王坦然道:“来感谢皇叔的。”
李谈笑了笑道:“不用谢我,我只是不想被那些人再推出去而已,之前纪合他们过来找我想让我出任兵马大元帅,简直吓死人。”
建宁王沉默半晌才低低道:“阿爹……以前不这样的。”
李谈却:“人总是会变的,而且他现在地位不稳,自然看谁都会怀疑一二,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以及……别太实诚了,什么话该什么话不该多想一想,耿直是美德,可若是连命都没有了,有几个人还会记得你的耿直呢?”
建宁王愣了一下:“这……不会吧。”
李谈道:“我就是这么一,你什么时候走?”
建宁王道:“过两天吧,这次应该会轻车从简。”
李谈挑了挑眉,当初李系出征的时候,可是太子亲自相送,到了建宁王就变成轻车从简?
如果李亨真要这么干,他就敢再进宫一次。
这倒不是为了李亨,而是因为现在李亨是那个领头人,这样下去怕是要把大家都坑死,为了活命该的还是要一的。
不过他也不确定李亨会怎么做,也没有提醒建宁王,只是跟他了一下注意事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跟他太多有关朱邪狸的事情。
反正现在只要有人问起,他的就是跟朱邪狸已经许久没见,不太了解。
建宁王走了,而李亨倒也没有白费李谈一番口舌,虽然建宁王出征的时候架势比不上当初李系出征,但也还好。
这一次李俶在送建宁王的时候,显然比送李系的时候要真心许多。
而上次没有出面的李谈也跟着出去了一趟,然后感想就是……真特么冷啊。
最近的天气一天冷似一天,还隐隐有要下雪的意思,如果真的下雪的话,那建宁王就要在冰天雪地之中北上,想想也是惨。
抱着手炉坐在马车上往回走的时候,李谈忽然想到不知道兴庆宫那边的碳够不够用。
毕竟当初李隆基用的都是全国最好的碳,现在李亨未必会将这种碳提供给他,而之前李谈倒是让清空买了一些送了过去,可人年纪大了就畏寒,不定就不够。
而且不仅仅是碳,还有其他东西不知道是不是也缺。
之前因为李亨把他气得够呛,所以都没怎么去见李隆基,别李隆基,他连杨玉环都没见几次面了。
现在建宁王过去,至少应该不会输太惨,他也算是放下心来,赶紧过去看看好了。
只是到了兴庆宫门口的时候,他却被拦了下来。
李谈看着拦住他的那个侍卫挑了挑眉问道:“新来的?不认识我?”
那个侍卫赶忙道:“殿下笑了,我不认识谁也不敢不认识宁王殿下啊。”
李谈将身上的貂裘裹紧了一些,笑出了一大团哈气道:“那还敢拦我?”
侍卫道:“启禀殿下,今日圣人下旨,没有他的旨意,兴庆宫不许任何人进入。”
李谈听后心中一沉:“怎么?这是要软禁太上皇吗?”
侍卫被他吓了一跳,脸都白了:“殿下,殿下可不能这么,是因为太上皇感染时疾,圣人怕传染给别人,是以不让人过来探望。”
李谈问道:“还没治好?那就赶紧让路啊,不知道我治病厉害吗?”
李谈听李隆基生病倒也不意外,生活水平下降是一个原因,更多的可能就是心理原因。
从一不二的皇帝到无人问津的太上皇,这种心理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最主要的是他原本盼着的贵妃此时也成了别人的禁·脔。
而那个别人还是他的儿子,李隆基知道了怕是要被气死。
之前李谈也让清空注意一点兴庆宫的情况,若是李隆基身体状况不好他就立刻过去医治。
而他当时却并没有去看李隆基。
可能还是心里有些愧疚吧,毕竟杨玉环决定抛弃李隆基的时候,他没有反对,甚至还隐隐有些推波助澜的意思。
如今听李隆基生病,他心里更加愧疚了一些,是以准备过去看看。
侍卫听后愣了一下,对于宁王殿下擅长治病救人这件事情他也有所耳闻,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可看宁王这么有把握的样子,他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最后只好咬牙道:“殿下莫要为难我们,我们也是奉旨行事,若是殿下有意,不如去请一道圣旨。”
李谈见侍卫冻得鼻尖通红,看上去
可怜兮兮的样子,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李亨给他们下旨,他们自然就得听,若是把李谈放进去,哪怕出发点是为了让太上皇痊愈,不定将来也没有前途了。
一般情况下李谈不喜欢为难这些相对而言的底层工作者,所以他转头上了马车直奔皇宫。
那边李谈正在一边画画一边问:“太液池的冰都凿开了吗?过些时日会有番邦来朝,武德殿之类的地方都好好修葺一下。”
李辅国正躬身应是,这时候李谈来了。
李亨拿着笔的手顿了顿,心里颇有些纳闷,不知道李谈过来干什么。
不过还是本能的提高了警惕,他一边擦手一边让李谈进来。
结果李谈进来就一句:“圣人,还请给我一道手谕,让我能够出入兴庆宫。”
李亨正在擦手的动作一顿,问道:“太上皇生病了,过段日子吧,你现在过去容易过了病气不,万一让太上皇病情加重怎么办?”
李谈轻笑一声:“看来圣人真的是忘了很多东西,之前贺知章我都能救回来,救太上皇自然是没问题的。”
李亨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道:“太上皇的病,不完全是身体方面,而是心理方面,我不让你去也是为了太上皇好,现在他应该最不想见的就是我们两个了。”
李谈:……
你特么还好意思?
面对着李谈指控的目光,李亨笑了笑道:“好了,快过年了,过年的时候太上皇怎么都要露个脸的,到时候你就能见到他了。”
李谈无奈只好同意,李亨那个心病,以及太上皇最不想见的就是他,他是信的。
如果不是这样,李谈也不可能做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过去看李隆基。
距离过年还有一个月的时候,前线那边终于传来了好消息,经过一番苦战,大唐夺回了两州之地。
而这一次的邸报李谈已经等了很久了,毕竟之前朱邪狸给他回信已经带兵赶过去了。
也不知道邸报之中会不会有朱邪狸的近况,联想一下建宁王的人品,如果朱邪狸真的给他了很大帮助的话,建宁王不可能不报。
李谈拿到邸报之后迅速扫了一眼,然后心放了下来——朱邪狸目前为止是非常安全的,而且建宁王在奏疏之中将事情得很清楚,据能够夺下凉州的地盘多亏了朱邪狸识破了对方的阴谋诡计。
而且那两州也有一州是朱邪狸自己下来的,而他在下来之后,留了一些人在那里等朝廷派官员过去,然后自己转头又去帮了建宁王他们一把。
可以下这两州实际上都是朱邪狸的功劳。
李谈原本看的挺开心,但是在看到建宁王给将士们要保暖防寒的各种用具和衣物的时候,他忽然心疼了一下。
范阳在东北那边,冬天的东北有好多地方都不适宜人类生存。
至少以现在的科技水平,不适合住在那里,那么朱邪狸在那里肯定也吃了不少苦。
军粮之类的李谈并不是特别担心,毕竟当初朱邪狸跟李亨有过协议,在战争期间大唐提供一切军粮。
当然让朱邪狸自己掏腰包的话……估计也很难支撑。
素麻城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时机并不是特别恰当,如今西域那边温度也不高,商队都会变少一些,只能等明年才能一点点将素麻城的地理位置运用到极致。
可是冬天行军需要的也不仅仅是军粮,还要有保暖用品。
李谈想了想给凉州写信让他他们给朱邪狸提供军队保暖的衣物之类的。
凉州那边的回信让他微微放心
,当初在朱邪狸走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做好让他带上了。
剩下的就是生火的问题,高层能用个碳什么的,普通士兵就别想了。
毕竟碳还是很贵的,而在凉州那个地方,碳更贵一些——树少啊。
哪怕现在有了丰富的水系,但是树木种植下去想要使用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李谈想了想干脆决定让人采买一些碳,然后想办法给朱邪狸送过去。
不过这件事情不适合偷偷摸摸的干,否则若是被人发现,确切是被李亨的人发现,只怕到时候有人要弹劾他里通外敌。
这个罪名若是下来的话,李亨大概要高兴的跳舞了。
然而李谈不想给他这个机会,索性把田神功和袁哲都叫了来。
这两位之前去了陇右以及河西述职,结果尴尬的是他们两个人论军功比那两位节度使要强得多,真要论功行赏的话,他们两个才是继任这两个节度使之位最好的人选。
李亨选出来的人大概跟他是一个路子的,对袁哲和田神功都百般怀疑,就差直接来个全天监视了。
于是袁哲和田神功一怒之下,直接辞官跑了。
这一跑就跑到了长安,过来要求当李谈的家臣。
李谈无奈之下只能先把他们收留下来,否则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个变成无业游民不是。
现在正好让他们两个去采买一些东西给朱邪狸送过去,如果可以的话就顺便留在朱邪狸那里好了,至于他们两个是不是通敌……反正都是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的主儿,通不通敌也都无所谓了。
更何况阿史那朝义还没死,反贼也没有完全消灭,在这个时候就算是李亨也不敢惹朱邪狸啊,否则朱邪狸撤兵怎么办?
反正让李谈来的话,朱邪狸就算撤兵其实影响也不大,建宁王加上一个李光弼,一个阿史那朝义还有问题?
毕竟反贼那边能的基本上都被杀的差不多了,阿史那朝义自己手里并没有特别厉害的将领。
田神功和袁哲两个人听后倒是没有什么抵触情绪,他们两个多多少少知道李谈跟朱邪狸的关系,而且也觉得还是当初在凉州过的开心。
两个人开开心心走了,李谈也要开始准备过年的东西,当然最主要的是要准备年礼,最大头的大概就是给李亨和李隆基的。
而这一年注定许多人都要发愁,照理是要给太上皇的年礼更好一些,但李亨跟李隆基关系不睦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许多人都担心给李亨的不够好,怕是要被皇帝记上一笔。
只有李谈十分耿直的给李隆基准备了许多好东西,然而其他人确实不敢效仿的。
只不过李谈不需要发愁这件事情,却要发愁别的——也不知道朱邪狸怎么想的,居然派自己的妹妹朱邪闻铃过来朝见。
当然大唐这边肿脸充胖子是朝见,实际上也不过是人家派个使臣过来走个过场。
严格来派长公主过来,虽然看起来对大唐很重视,实际上却隐隐透出一种我们沙陀跟大唐平起平坐的意思。
在朱邪狸派使节过来通知的时候,李谈看到李亨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铁青,不知道为什么还觉得挺开心的。
哦,朱邪闻铃还有一个任务就是送归远安公主。
远安公主手上掌握着黑水靺鞨大部分力量的事情,并没有告诉李亨,而对于这个命途多舛的女儿,李亨却表现的十分冷漠。
远安公主归来之后,直接住进了道观,跟杨玉环去作了伴,而朱邪闻铃自然是住在驿站的。
李谈被他们这一套骚操作给搞的一时之间都不知道
朱邪狸在想什么。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私下见见朱邪闻铃。
朱邪闻铃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姑娘,遗传了爹娘的好相貌,虽然比不上朱邪狸,但她天性乐观开朗,身上总带着一种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感觉使人见之忘忧。
李谈见到她之后就道:“也不知道印星怎么想的,怎么让你一个人跑这么远?”
朱邪闻铃笑眯眯道:“要不然怎么办呢?我家除了阿娘就剩下我们俩了啊,派别人来又显得不够重视,反正在我们部族女人也一样能做许多事的。”
李谈无奈摇了摇头问道:“他给了你什么任务?”
朱邪闻铃笑的有些狡黠:“阿兄,让我再想办法把远安公主带回去。”
李谈:?????
有病吗?好不容易送了回来,再带回去?折腾这一个来回有必要吗?
朱邪闻铃见李谈表情十分一言难尽,便解谜道:“好啦,不抖你了,是这样的,远安公主跟我一位堂兄情投意合,阿兄便干脆让远安公主来联姻好了,也好安一安皇帝的心。”
李谈听后略微一愣,这转折还真是让他猝不及防。
不过这样也好,不这样走一道明路的话,远安公主在凉州就是个黑户。
反正她现在也是真·公主了,嫁到沙陀也不算辱没那位。
不过李谈可是太了解李亨的抽风了,他开口道:“这事儿回头我要去跟圣人一声,免得他乱点鸳鸯谱。”
别提,李亨还真的有这个意思,毕竟朱邪狸现在尚未娶妻,既然是联姻的话,何不嫁过去一位公主?
如果朱邪狸对宗室女不满意的话,真·公主也行啊。
李谈在听到他这个算的时候,真的是想爆他狗头。
在勉强让自己平心静气半天之后,他才开口道:“朱邪狸有……有一位青梅竹马,他对那位用情至深,还是要娶那位的。”
李亨理所当然地道:“我们也没拦着他啊,他喜欢就娶来做妾就是。”
李谈面无表情看着李亨道:“你让他心爱的人做妾?信不信他转头就翻脸?”
李亨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
李谈一噎,这才道:“前两日我见了沙陀公主一面,听她了一下近况,这不就知道了吗?”
李亨想了想忽然笑道:“真没想到这位沙陀王居然还是个情圣,这样我就放心了。”
李谈有些意外:“放心?”
李亨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感情用事的人是成不了大事的。”
李谈……李谈心里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不过不管怎么,总算是劝下了李亨,李亨也不在乎这个刚回来的女儿,十分痛快的下旨让远安公主下嫁沙陀静忠王,也就是朱邪闻铃那个表哥。
这一道旨意是在封笔之前下的,等下完这道圣旨之后,整个长安就进入了安禄山造反之后的第三个春节。
比起前两个春节,这一次整个长安城的百姓都十分热情。
而李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是登基后的第一个春节,所以也显得十分亢奋,直接开宴都开了三天。
然而让李谈意外的是原本李亨承诺的让李隆基出来露面却并没有实现,对外只李隆基病重,不适合出来吹风。
李谈越想越是不安,同时也有些怀疑,他不仅仅没有见到李隆基,甚至连高力士都没怎么见过了。
李谈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趁着李亨开宴的时候,偷偷潜入兴庆宫去看一看。
其实这
并不容易,皇宫中热闹,就代表着人多,而一般这种时候防护能力会更加严格一些。
现在李谈只能期望礼部那边安排出点漏洞来,要不然他还要想其他办法。
在初七的时候,李谈眼看着宴会气氛越来越热烈,甚至李亨都已经有点喝多了,直接下了座位跳舞,他看了看周围的人也都差不多,转头就找了个更衣的借口离开了那里。
从大明宫到兴庆宫并不容易,因为距离有点远,如果他不尽快的话,很快就会被人发现不见。
所以他直接选择走直线,毕竟两点之间直线最短,遇墙翻墙,遇树……就绕。
就这样等李谈到了兴庆宫附近的时候,已经累出了一身汗。
他停下来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兴庆宫门口的守卫看上去比麟德殿那边还要周密一些,这让李谈十分奇怪。
而这一停下来,他才发现兴庆宫更加奇怪的地方——整座宫殿安静的像是一座坟墓。
走动声没有,话声也没有,仿佛只是一个灯火通明的空架子。
这样的反常让李谈越来越心慌,最后便找了一个有树木的阴影处,直接在树上放了一个影子,然后窜到了上面。
那棵树并不算很高,但也能看到兴庆宫里面的一些情况。
就如同他猜测的一样,兴庆宫整座宫殿都点着灯火,没有任何一个房间是黑着的,但……却看不到一个人。
在这种里面亮如白昼的情况下,想要无声无息的进去也并不是太容易。
不过让他松了口气的是宫墙里面没有人也就意味着没有人巡逻,他并不需要担心会被人发现。
而李隆基身边的人就算发现他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李谈精准的落在兴庆宫的正门之前,此时刚刚漆过的朱红的正门紧闭,他尝试着伸手推了推,原本是想要弄出点动静让人来给他开门,结果没想到这一推,那两扇大门直接开,露出了里面的情景。
李谈手臂僵在那里,看着大殿正中的巨大棺椁,一时之间,恍惚如梦
作者有话要: 开始掰着手指头数李亨啥时候凉,估计也没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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