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沈凛程
沈凛程很快收了笑意,冰冷的看着林窈。
“像你这样泡在蜜罐里的大姐,永远不会懂。”
林窈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生气,嘁了声:“哦。”
沈凛程低头,停下脚步警告:“别把这件事出去。要不然我…”
林窈也停下脚步,抬着脑袋:“你会人吗?”
沈凛程露出胳膊上的刺青,像个凶神恶煞的混混:“当然。”
林窈觉得是沈凛程太穷了,不能失去这份工作,所以才骗她。她耸了耸肩膀:“好吧。我知道了。”
两个人站在公交车棚下。
公交车来了,沈凛程又看她:“你能行么?不行就和李电话把他叫过来。”
林窈点了点头,一副乖巧模样:“能行。我也坐过公交车。”
她忽然对他:“疼吗?”
沈凛程有些戒备:“什么?”
林窈:“时候被,疼吗?留疤了吗?”
没有人会问他这个问题。就连沈妩月也没问过。
所有人都觉得,他就应该受罚。
沈凛程抬头看向天边,太阳慢吞吞的落下去。
林窈扯过他的胳膊,指着刺青下面一条长长的疤痕:“你看,留疤了。”
沈凛程收回手:“你别动。”
她的指尖温柔,像这个人一样。
沈凛程有些心慌,烦躁。
林窈很认真,双手规矩的落在裙摆前:“如果疼的话就出来,出来就不疼了。”
沈凛程忽然低头,对上她的眼睛:“你TM烦不烦?”
林窈往后缩了缩。怯生生的。
沈凛程以为她会哭。但是林窈没有。她仰起头:“你吼那么大声做什么!”
公交车来了。
正是下班高峰期,车上人很多,没有空位置。
林窈生着气,噌噌的上车。
沈凛程心里多了种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站在林窈身后,护着她。
林窈还是挺喜欢坐公交车的。平时都是李送她来,私家车很闷,还是公交车有意思。
有宝宝在哭,妈妈哄了之后就不哭了,拿着棒棒糖在吃。
林窈想到了沈凛程。他时候经常挨吗,好惨呀。所以才脾气暴躁,现实生活肯定没什么朋友,挺可怜的。
这样一想,林窈就不生气了。
公交车拐弯路过街角,巨大的霓虹灯下,夕阳西下,有大片粉色的火烧云。
林窈的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她眼睛一亮,转过脑袋对着身后的沈凛程:“你看!好漂亮呀。”
沈凛程来不及躲闪,似乎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擦过喉结。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敢去想。
公交车里人很多,拥挤。沈凛程一只手拎着林窈的粉色绒毛书包,一只手聚过她的头顶握着栏杆。他惊觉,她的发顶就在他的下巴正下方。
林窈毫不知情,还在回头看:“你看,太阳落了。”
香香的味道。
是春天的桉树的嫩芽。
少女的衣服前襟微微鼓起,颈子修长,侧脸白皙细腻,能看见短短的绒毛。她眨巴着大眼睛,睫毛轻轻颤动,在夕阳的光晕里像只蝴蝶。
沈凛程愣愣的看着。
他觉得他的心里也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挠痒痒,整个人心烦意乱。
反应过来,沈凛程后退一步。
林窈沉浸在这场美丽的日落中,毫无察觉。
不一会儿,到站了。
沈凛程下车,走在前面。
这不正常,一切都不正常。
林窈蹦蹦跳跳:“天要黑啦,太阳公公回家了。”
她身后的马尾辫子随着动作一起一落,被施了魔法一样,蹦跳着来到沈凛程前面:“诶,木头,以后就叫你木头!我总是觉得你像个什么,现在总算知道了,你像块木头柱子!天天板着脸,还乱发脾气。”
沈凛程目不斜视,走路一本正经。
林窈咯咯笑:“你怎么不话呀,马上就到家了。”
他什么?他理应该讨厌她,厌恶她,因为她是未来周家的儿媳妇。
林窈嘁了声:“木头。”
沈凛程依旧目不斜视。他浑身充满戾气,像只炸毛的怪兽。
离别墅区还有一些距离。林伯庸知道林窈今天乘公交车回来。齐雅问:“不担心你的宝贝女儿?”
林伯庸喝茶:“不担心。不是有保镖跟着呢。”
齐雅:“你那么放心那个保镖?”
林伯庸得意的扬了扬眉目:“我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那孩子身手好,心眼也不坏。”
这边,走到僻静处时,忽然冲出来几个人。
凶神恶煞的男人拿着刀。
林窈立即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十年前的噩梦浮现出脑海。
“今天可算是有机会了。平时不都是坐私家车么?”为首的彪形大汉一脸狠毒:“今天可算是找到机会了。”
“林伯庸害我倾家荡产,我也让林伯庸尝尝丧女的滋味!”
林窈面色苍白,泫然欲泣。
她朝后看,无助看着几步之外的沈凛程。
她不出完整的话,喃喃自语:“救救我,救救我。”
彪形大汉拿着刀指着沈凛程:“你什么人?”
沈凛程站在原地。
心里有个声音,现在走。看着林窈被绑架,回去撒个谎,看着周政失去他期待的儿媳妇,看着周家陷入困境,看着周家陷入囫囵。
这声音像个恶魔,一直在耳边旋转。
林窈的眼泪猝然滑落下来,她大喊:“沈凛程!”
沈凛程后退几步,脸上扬起冷漠的笑容:“我不认识她。”
林窈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沈凛程看似轻松,慢慢向后退,脑海里又有个声音。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问他疼不疼。
彪形大汉笑了笑:“算你识相。现在离开。”
沈凛程继续后退。
林窈一直掉眼泪,泪珠子是晶莹的玉石,顺着腮帮子滑落下来,她努力瞪着眼,看着他,想是看着自己唯一的希冀。
彪形大汉放松警惕,收了刀:“怎么?哭?再哭老子把你舌头割下来!”
书包被砸到脸上。
力气很大,彪形大汉一个踉跄。身后三四个人看着沈凛程:“别特么多管闲事。”
沈凛程活动手腕,把林窈从地上拉起来,拽到身后。林窈呆呆的看着他,沈凛程只是按着她坐在椅子上:“呆着,别乱动。一会儿报警。”
林窈被吓傻了,看着这转折忙不迭点头,拽着他的衣服角:“你,你心点。”
沈凛程转身,眼神阴鸷。彪形大汉莫名后退半步,拿着刀:“上!”
沈凛程很早辍学。在外面摸爬滚,约架这种事没少做。他手法利索,一个过肩摔,人躺在地上,捂着脑袋□□。彪形大汉满脸愤恨,企图收买他:“年轻人,给你钱,现在别多管闲事,要多少都可以。”
林窈偷偷按下报警键。
沈凛程不话,肩膀上结实的筋脉紧绷着。他的眼黑洞洞,像野兽,又狠又烈。彪形大汉看出来他身手不一样,问:“你是谁!”
“保镖。”沈凛程直接上脚,踹下匕首。他嗤笑:“用刀都不会挑个好刀,这刀太钝,杀不了人。”
他动作快,带着狠厉,自己也挂了彩。不一会儿,听见警笛声,彪形大汉捂着被坏的胳膊,断续着:“你给我等着!”
林窈紧紧的攥着手机,脸色苍白,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警察来了,林家人也来了。
林伯庸十分焦急,平日里的稳重不见踪影。他跑过来把林窈拉到怀里:“乖女!有没有事?都怪爸爸,这几天太忙,疏忽了对你的照顾。”
林窈心有余悸,眨着眼:“没,没事。”
“走,去医院。”
警车去追捕凶手,林窈被搀扶着到了救护车。她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一眼,沈凛程脸上挂了彩,嘴角青了一块,他站在远处,眼神淡漠,不屑的扯着嘴角。
林窈声:“爸爸,沈凛程受伤了。”
林伯庸眼里只有他的宝贝女儿,上了救护车后疾驰而去,只留下一地狼藉。
沈凛程活动着胳膊。刚刚力气没收住,可能脱臼了。他慢吞吞的坐在林窈刚刚坐过的椅子上,看着地上的粉色书包。
他明明可以离开,像个没事人一样离开。
可是他没有。
他居然在迟疑。
沈凛程在心里骂了句脏话,没有受伤的手拎起书包,一步一步朝别墅走去。
林窈一直想着沈凛程,全身检查之后又:“爸爸,沈凛程为了保护我受伤了。”
林伯庸这才想起那个保镖来。护士收了检查器械:“没事了。林先生,您女儿没事。”
林伯庸:“万幸。”
他低头:“那个保镖受伤了?他做的不错,给他加工资。”
林窈问:“可是,不应该带着他来医院治疗吗?”
林伯庸略略思索:“没必要。这是他的职责。他的任务就是保护你,不管任何代价。”
林伯庸拿出手机信息:“查一查今天的绑匪是谁,让他付出代价。”
林窈在医院里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回家,周睿拿着鲜花来看她。
林窈:“你来了?”
她想起来时候,周睿每次来都带着花。她的眼里有了笑意,接过花来:“谢谢你。”
周睿挑眉:“没事。”
他一身西服,风度翩翩。
他摸了摸林窈的脑袋:“受惊了吧?”
林窈把鲜花插在瓶子里。“没事。我去给你泡茶。你喝什么茶?”
“绿茶。”
林窈好,推开门。一眼在客厅廊前看见沈凛程。他换了身衣服,嘴角还是青的,在那张俊脸上填了几分野性。
看见林窈,沈凛程转身就走,林窈大声叫住他:“沈凛程!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