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073
阿离直直的看着萧言,连自卑怯懦都忘了,目露惊诧。像是不敢相信“暖床”这两个字会从萧言这个丰采高雅的人嘴里出来。
她、她买自己回来是为了做那事?
阿离指尖轻颤,她不嫌弃自己脏吗?
在阿离的认知里,萧言这种人就应该娶个干干净净身世高贵的贵公子,如此才是女才男貌门当户对。
而自己,只配跟在她背后,活在她的影子里看着她的背影往前走。
现在萧言却要睡他!这个认知让阿离觉得梦幻。
萧言拇指摩挲阿离下巴,催促的问他,“愿不愿意?”
阿离慌乱的低下头,呼吸沉沉,被萧言捏过的下巴上还残留着她上的香气热意,这股热意顺着脸颊窜到全身,激的腰腹发紧,头皮微麻。
这种奇异的感觉阿离从来没有过。
萧言背在身后,捏过阿离下巴的两根指摩挲捻着,垂下眼帘故意,“你若是不愿意”
她拉长声音,迟迟不肯下半句。
阿离心弦绷紧,他要是不愿意,萧言是不是就睡别人了?
萧言转身,抬脚要走。
阿离心脏咚咚咚的跳,鼓动着耳膜,头脑空白,单薄的胸腔起伏不定,没忍住吞咽口水,嗓子像被人攥紧,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余光瞥见那片衣袖要飘走,阿离反应比思想更快,伸紧紧攥住,绷的指关节发白。
他头低的厉害,艰难的轻声,“愿、愿意。”
萧言垂眸看阿离,抬抚着他清瘦的脸颊,掌根托起他的下巴,轻声问,“知道什么是暖床吗?”
本来就是随口一,可话出口了萧言才觉得心尖发紧。
她这才突然察觉到自己太喜欢这个人了,喜欢到恨不得他掉下来的头发丝都是自己亲过的抚过的。阿离的每一点每一寸,她都想独有。
阿离眸光晃动,垂着眼睫不敢跟萧言对视,微微动了动脖子往后缩,有些想躲。
看来是知道。
萧言眼睛瞬间危险的眯起来,心里酸醋泡过似的,格外不是滋味,拇指摁在阿离薄唇上,不自觉的用了点力气摩挲,出口的话酸的厉害,“怎么知道的?”
阿离被迫抬头,呼吸喘喘,抖着声音,“听、听别的哥儿过。”
唇上的力道蓦然卸去,萧言怔怔的蜷缩起指,为自己的醋劲愧疚。她垂眸看着阿离,心里啧了声。
她还总阿离爱拈酸吃醋,原来自己也是个醋坛子,刚才都闻着味儿了。
阿离怕萧言觉得他被人碰过,红着眼睛急切的解释,“冬天的时候,她每天都找人去房里暖床。那些哥儿回来的时候会炫耀,我那时候听到的。”
这个她指的是人牙子。
阿离垂眸,眼里有水光波动,“我不好看,身段不好,既没人碰我也没人买我。”
萧言曲指擦着他眼尾的泪痕,笑了,“那是因为你在等我。”
就阿离这个模样,怎么可能没人愿意买?
萧言隐隐猜到些原因,只是现在问不出来,看来只能等修复身体能的进度条满了,一切才有答案。
这些急不得,当下最重要的是阿离被她问哭了。
萧言双捧着阿离的脸,低头试探性的轻吻他眼尾泪痕,“对不起,这次是我欺负你了,下回不会了。”
轻柔温热的吻落在眼皮上,如蝴蝶停留心尖颤动翅膀。阿离轻呜一声闭上眼睛,弓着背脚步后撤要低头躲开。
所有人都嫌弃他脏,连靠近都不愿意,更别提捧着亲了。这么亲昵的接触,让他下意识的抗拒想躲。
阿离唇色苍白没有丝毫血色,眼眸慌乱,两只紧紧的攥着身侧衣服,整个人抖如筛糠,眼泪流的更凶了。
萧言以为他真有应激反应,正要松,就听阿离颤着嗓音含糊不清的,“呜别,脏。”
奴隶出身,让阿离觉得自己低贱到了尘埃里。
“谁的,洗的可干净了,香喷喷的。”萧言鼻尖轻嗅阿离修长白皙的脖子,指勾起他背后的一缕长发递到嘴边亲吻,“我喜欢。”
什么样的,她都喜欢。
滚滚热意拂在耳根后的皮肤上,呼吸暧昧沉缓,烫的他浑身发热。阿离头低下,眼睛盯着萧言的脚尖,呼吸沉沉。
她靠近,贴着他的耳廓,“阿离,我胸口有伤,你乖些。”
最后三个字,将阿离当场击晕,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连怎么去的床上都不记得了。
沉沉浮浮的感觉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阿离不敢碰萧言,是她硬扯着他的腕掰开了指搭上去的。
跟听人描绘的不太一样,阿离觉得可能因为萧言是将军所以比较厉害。
事后阿离穿衣下床,弯腰打开柜子,将里头的药箱掏出来,她刚包扎好没多久的伤口又裂开了。
萧言嘴上着不用力气不用力气,可还是没忍住。
实在是,这梨太甜了。
这么甜的梨却不愿意进去,自己脏,萧言当下不乐意了,将梨汁咬的干干净净的,一滴都不剩。
抖着重新给萧言包扎好,阿离抱着她换下来的血衣就要出去。
萧言伸拉住阿离腕,有些想笑,“不用你洗。”
怎么就这么勤快呢。
哪怕刚做完最亲密的事情,阿离依旧不太敢跟萧言对视,视线停留在床沿边,想着刚才的事情脸上不由热意滚滚,低声,“我喜欢给你洗衣服。”
哪怕是被买来专供她做刚才那事的,阿离也想给她做点什么。
萧言劝不住,阿离抱着衣服出去了。
萧言是头回事后自己躺床上夫郎还有力气下地洗衣服的。
她后知后觉的回过味,这是明她不行了吗?
萧言脸色一虎,弹坐起来。这两个字她不认识,从未见过!
肯定是受伤的锅!
阿离将衣服洗好晾晒的时候,天色早已黑了下来。
营帐与营帐间不停有的兵巡逻,带队的副队看见阿离在晾衣服,疑惑的仰头看了看头顶的夜幕。
这是晒月亮?
她走过来,想起白天阿离似乎害怕她们,便把腰上的佩剑往身后摆,“你怎么晚上洗衣服?”
阿离听着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离副将远了几步。
之所以晚上洗,是因为这中衣上不仅有萧言伤口崩裂流出来的血,还有点别的东西
白天不太好让人看见。
阿离耳朵发热,低头嗯了声。
副将咋舌,鬼神使差的来了句,“你跟他的确不同。”
他?
阿离刚才热到发蔫的耳朵瞬间支棱了起来,指甲掐着掌心,怯懦跟好奇之间明显是后者占了上风,促使他大着胆子问出来,“是谁?”
“啊就是个不值当提的人。”副将皱眉摆,后悔刚才多嘴了那么一句。她对青司印象不太好,如今见到阿离两者对比起来,对前者更是没好感。
明明两个人出身都不高,青司就从来都不会给将军洗衣服,他骨子里透着股藏不住的矜贵自傲,跟个少爷似的,连嘴都不给人亲,也就将军眼瞎觉得他这是出淤泥而不染。
真是好大一朵白莲花。
阿离咬咬唇,还想再问些什么,可没等他组织好语言副将就已经抬脚走了。
对方不愿意多,阿离却怔怔的站在原地自己脑补了一出戏。
什么爱而不得,什么棒打鸳鸯,最后青司嫁给别人,萧言被虐心虐肺自暴自弃,于是找了他
至于为什么是他,阿离猜测可能是自己长的跟青司有些像?
阿离站在晾衣架旁,湿漉漉的指冰凉。夜风吹来,裹挟着凉意,他眼睫煽动这才回神,低头端起盆转身回去。
阿离心里不出是什么滋味,竟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萧言睡他是因为情伤过深找人发泄。
这也算是为刚才那个到现在阿离都还觉得梦幻的情事,找到了更合理的解释。
他就呢,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碰到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阿离认清自己的身份,不由庆幸起自己勤快,事后没有恃宠生娇有了不该有的想法。
奴隶,就该有奴隶的样子。
阿离打了鸡血似的昂首挺胸往前走,可每走一步就蔫一分。话虽这么,但心口还是闷疼的很,怎么那都是他的第一次。
青司的名叫阿离吧,或者这是他们两人间才有的爱称?所以她才给自己起这个名。
连名字都是人家的,他果然什么都不配。
阿离绷不住了,委屈难受的抱着盆蹲坐在帐篷门旁。
他就酸一会儿,就一会儿。
萧言找出来的时候,阿离还跟个蘑菇似的蹲在门帘旁抠地,面前已经抠出一个洞了。
“你掏什么呢?”萧言好奇的蹲下来看他,“地里有金子吗?”
有醋。
阿离头低着,目光落在她鞋尖上,没吭声。
“饿不饿?”萧言伸牵起阿离的腕将人拉起来往帐篷里走,“我让人给你烤了只羊。”
大补!
阿离视线落在自己被萧言握着的那只腕,心为什么要烤羊?是因为青司喜欢吃羊肉吗?
他咬唇,另只里还提着盆呢。
阿离深吸口气,就冲自己刚才洗衣服了,他想吃烤鸡,不想吃烤羊!
萧言挑眉,示意他看向桌子上烤的焦黄油亮喷香诱人的羊腿,笑着问,“你确定?”
阿离的口水瞬间流了出来,原本饿过劲的肚子被孜然辣味唤醒,咕噜噜的叫出声。
“”羊是无辜的。
阿离低头坐在桌边啃羊腿,狼吞虎咽的,见萧言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仿佛看不够似的,便红着耳根微微转身背对着她,不让她看见自己吃东西时狼狈吞咽的样子。
随即细想青司肯定不会这样吃肉,阿离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又默默的转回来面对着萧言。
当着她的面大口吃肉,跟只饿极了的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