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045
侍从眼前晃悠的全是萧驸马那张面带微笑的脸,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皇子府出来的。
他头重脚轻双腿发软,越往深宫处走越是冷汗淋淋。等走到宫殿门口,宫服棉袍里面的中衣都已经汗透了,冷冰冰的贴在后背上,迎面冷风吹来,冻得他直打哆嗦。
侍从祈求今天皇上没来贵君宫里,这样回头秘密的把这两个美人处理了就是。他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抬擦掉额头上的细汗。
相比于前面带路的侍从,他身后的两位美人心情就紧张激动多了。
跟大启最高贵的那人巫山云雨一番成了那事,便能从低贱的麻雀变成高贵的凤凰。这种诱惑太要命了,只要想到这种可能,两人都兴奋的指尖发颤。
他们偷偷打量皇宫,这里红墙黄瓦光庭阔院,打眼瞧过去处处金碧辉煌,若是能成了这里的主子,那真是死在床上都值了!
“乱看什么!”侍从斜眼冷呵一声,“你们想什么我都知道,我劝你们安分守己些!到了主子面前最好乖顺懂事点,这深宫里头每年打死的贱蹄子数不胜数,全都是那些想背着贵君爬龙床的,想当主子,先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享福的命!”
兄弟俩敷衍的嗯了声,根本没把他的话当回事,该看的还是看。
侍从板着脸,声音阴沉,“别以为你们是驸马送来的就得到了保命符,我告诉你们,驸马在这宫墙里头什么都不算!见着贵君,她也得恭恭敬敬的叫声父君!”
恐吓了一顿,身后那两个贱蹄子才消停些。
谁知道侍从前脚转过脸,后脚兄弟俩便不屑的嗤了声。
他这么非但没能吓到这两位,反而激起了他们爬龙床的决心。只有当了主子在这宫里才能当个人,才能活下去。
两人出身低微,做梦都想着荣华富贵,只要有丝毫会,他们都不会放过!
侍从带着两人进入宫殿正厅,低头给慵懒的坐在美人榻上的贵君福礼,心里略微庆幸,还好皇上今日不在。
贵君掀起眼皮往下看,就看到跟着侍从跪在地上的两个年轻男子,他心头一跳立马坐直了身子,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这两个是谁,十殿下呢?”
侍从微怔,心贵君嗓子怎么了?
“贵君您是不知道,十殿下面色分明红润,却跟奴他头疼发热四肢无力,不能到您面前伺候。
奴这是贵君有请,驸马却站出来了,她姿态强硬的很,皇子府里她的算,若是您执意要请十殿下进宫,那就去御前求圣旨。”
侍从委屈极了,请罪似的跪在地上,眼睛都红了,气愤的反指着身后的两个贱蹄子,求贵君做主,“这两个奴才是驸马送来伺候您的,以后您要是闷了就用他俩解闷,别总惦记着十殿下。您听听这是人话吗?”
送来伺候他?
自古以来都是宫里赏美人出去,这往宫里给父君送美人的,还真是开天辟地还是头一回!
呵,萧言啊萧言,倒是低看了她!
贵君指紧攥,五根漂亮的指甲险些崩断,若是平时他早就发火了,岂会委屈自己忍着?
可今日不同。
贵君瞳色幽深,脸上沉的积水,却还是压低声音吩咐侍从,“先把这两人带下去!”
“可要奴处理了这两人?”侍从这次差事办的不好,想要将功赎罪,便多问了一句话。
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从内殿里出来个人。
侍从跪在地上低头垂眸,掩住眼底的杀意。他这话的时候余光本欲看向身后的贱蹄子,谁知道却晃见一抹明黄色。
侍从脸色唰的下白了,他身体抖如筛糠,抱着最后的希望抬头看去,来者不是当今圣上又是谁?!
“陛、陛下?!”侍从跌坐在地上,没了骨头似的软成了一滩。
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皇帝在御书房里批完奏折又想起来贵君,到底是陪了自己多年的“老”人了,先前不该那么数落他。
愧疚这东西不能有,否则刚生起了苗苗就能长成参天大树。
皇帝又想起贵君的好来。
瞧瞧这后宫,虽没有君后,但被贵君打理的多好,连吕美人有孕他都为了自己容忍了,丝毫不像其他那些善妒的,恨不得吕美人一尸两命。
皇帝从来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人,想到什么做什么,她直接来了贵君这儿,有心想要弥补他。
怎么弥补?
自然是从那方面宠他。
谁知道今天不赶巧。两人在点着炭盆的内殿里衣袍都扔了满地,结果贵君一激动,月事来了
皇帝瞬间兴致全无,贵君也有些尴尬。
他知道是这两日,可具体什么时候来他也管不住。
到底是贵君,皇帝不忍他难过就装作没事,这若是换成其他美人,就算是月事来了,也可以用别的方式来侍寝。
毕竟口中软物也能凑合。
可贵君的身份摆在那儿,就注定皇帝不能让他用这种略显低贱的方式侍奉自己。
皇帝让贵君先出来,自己在内殿里平息了片刻,这会儿才过来。
她撩起衣袍坐在贵君身侧,双落在大腿上,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侍从,以及他身后的两个男子。
两人上身下压额头抵地,只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脆弱的惹人怜惜。
因着这修长的天鹅颈,皇帝多看了两人几眼。
兄弟俩不动声色的微微抬起头,虽不敢昂脸,但却保证坐在软榻上的那位能从她的角度俯视到最美的容颜。
所以皇帝便看见两人轻颤煽动的长睫,挺翘的鼻梁,微抿的殷红嘴就算他们不抬头,也能看出是尤物。
“这是怎么回事?”皇帝刚消下去的那份兴致又浮了上来,她是帝王,自古以来哪有帝王在这事上是憋屈忍着的?
贵君不方便,总有人是方便的。
贵君瞧见皇帝这幅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心头霎时收紧。
好在他自认在陛下心里还是有些地位的,不由嗔怪着,“还不是驸马送来的。”
他笑,眉眼妩媚,看向皇帝,“十不是搬去皇子府了吗?我想着让他进宫来问问,看可有什么还缺着的,上次的事情是我疏忽了,既然陛下到了我面前,我自然要尽心些。”
皇帝被贵君流动的眸光勾的心神荡漾,目光顿时火热了三分,可一想到他身下还流着血呢,这热意又慢慢褪去,冷静下来,“这事办的不错,不愧是朕的贵君。”
“您领情人家可不领情。刚才去请十的下人回禀,十称病卧床休息,驸马觉得是臣太闲了才召他入宫,所以送了两个人过来给臣解闷。”
贵君柔若无骨的指搭在皇帝臂上,媚眼如丝,声音带勾,委委屈屈的嗔哼,“臣也是好心。”
果然皇帝听到这话脸色微沉,心里对萧言不满起来。先是要皇子府,后又不敬贵君,属实是太放肆了。
她正要要开口,垂眸就看见贵君这幅勾人模样,呼吸凝滞。
皇帝微微皱眉,有些烦躁,心既然你不能伺候还撩火做什么?
“朕回头给你出气,这两个人你要是不喜欢,就交给朕来处理。”
贵君听的眉梢跳动,她一个女人能怎么处理这两个男子?
如此想来,贵君心里不免拈酸吃醋,故意道,“臣这几日身上不干净不能伺候陛下,不如就让驸马送来的两位美人代替臣来伺候您?”
他觉得自己在皇帝心中还是有些分量的,陛下听到他这话不仅不会同意还会反过来安慰他,这才起反话,“宫里也许久没进新人了,臣作为贵君自然要为陛下着想。”
贵君这话的时候有恃无恐,皇帝岂会真要了这两个贱奴?
但是——
谁知道她竟然真的要了!
“既然这是贵君的意思,朕也不好拒绝。”皇帝看向贵君,虽面无表情,可以贵君对她的了解却知道,她是欢喜的,“贵君果真大度宽容。”
她这话的时候,目光已经放到了那两人身上。
贵君傻眼了,惊诧的睁圆了眼睛看着身旁的女人。
这人跟他同床共枕十多年了!如今竟当着他的面讨了两个奴才!!!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皇帝却不这么想,她觉得朕全是为了贵君啊,贵君让朕宠朕才宠的,不是朕硬要睡他俩。
“陛下!这两个人都是奴才啊!”贵君慌了,他攥着皇帝的臂,委委屈屈的,“您从我宫里带走两个人,不是摆明了要打我脸吗?”
皇帝刚才被贵君撩起的火还没消,现在根本想不到贵君的脸面,她只知道自己舒坦,“既然如此,那便在你这偏殿伺候吧。”
着她示意身旁的御官先将两个男子带下去洗漱,她随后就到。
贵君脸色灰白,怔怔的松开,颓然的垂落下来,难以置信的张着嘴。
他听到了什么?
在偏殿伺候?!
当着他的面讨了这两个奴才不够,还要用他的地盘做那事?
诛心也不过如此。
看着皇帝敷衍的宽慰他两句就猴急的离开,贵君笑了,眼泪在眼眶里晃动不肯落下,“陛下她刚才什么?什么是本宫宫里出去的人,不管怎么侍寝都高不过本宫去?”
他呼吸喘喘,脖子像是被人用掐住,只发出嗬嗬的声音,他仰着头又哭又笑。
错付了,这么些年的真心到底是错付了!
听下人战战兢兢的过来陛下一次召了那兄弟两人同时侍寝,贵君尖叫一声,打碎了桌上昂贵的茶盏。
他错了,他不该试探皇帝的真心,不该把自己看的太重。他以为他以为自己能在陛下心里头排上位置的。
如今看来这试探的结果是多么的可笑可悲。
皇上对他但凡有那么丁点的真心,就不会为了情欲当着他的面要别人伺候,而且玩的还是三人战
在偏殿跟在他眼前又有什么区别?
那两个贱人唯恐别人不知道似的,叫的声音一个赛过一个,他得耳聋成什么样子才能听不到?
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贱东西!陛下为何会喜欢这样放浪的!
可仔细想想,她就这种人啊。
否则当年也不会临时宠幸了阿离的亲生父亲。
这么多年,贵君以为她改了,谁知道却忘了狗改不了吃屎!
贵君下的奴才看着他疯疯癫癫的样子,又心疼又生气。
陛下这干的都是什么事儿!
且不扎了贵君的心,回头传出去,满后宫的君侍岂不是要笑话死他们贵君?
当着他的面,皇帝竟能被两个奴才勾了去?是贵君色衰爱弛还是皇帝终于厌弃了他?
不管是哪种法,总归是会往最不堪的方向揣测。
原本吕美人那儿就够棘了,谁知道转脸又多了两个男子。
要吕美人也是虎,他有孕之后比有孕之前高调多了,生怕贵君不对他的肚子下似的,还没显怀就天天挺着腰在贵君面前晃悠。
穿鞋的最怕光脚的。
他一个美人能有这么大的胆子?莫不是背后还藏着不为人知的陷阱,贵君都这个位份了,若是有个差池被人阴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贵君没动吕美人,落在陛下口中还成了他宽容大度,可恶心死贵君了。
这事总归不是没有半分收获,至少在陛下心中留个好印象。没成想她这才夸了贵君几天,今个就当着他的面干出这种事情!
这场三人的游戏从天色明亮持续到华灯初上。看皇帝那意思大有喝点补汤待会儿继续的感觉。
不管年纪多大的女人她都喜欢青葱好看的男子。
这种葱白似的能掐出水来的年纪,让皇帝有种自己又回到了年轻鼎盛时候的错觉,极大的满足了她身为女人跟帝王的双重自尊。
毕竟以一己之力戏了两人,这种事情不要太满足!
当晚,陛下就封了兄弟两人为美人,让人用龙辇从贵君宫里抬出去的。
皇帝舒坦了,不仅赏了兄弟俩,还赐给贵君不少东西。听那旨意的意思,是贵君贤良淑德宽容大度,配得上这些好玩意。
贵君两眼昏黑差点气的吐血,得亏身边人眼疾快的扶着了,否则肯定一头栽在地上。
他觉得皇帝这都不是在打他的脸了,而是要挖他的心!
尤其是听偏殿收拾残局的下人,满床单被褥的那东西,最早的都已经硬邦邦的结成斑痂了,心里更是呕的难受,恶心的饭都吃不下去,见着了白粥更是气的眼睛通红。
偏偏皇帝还觉得没什么,不就是宠幸两个人吗?他还是贵君,满后宫的男人谁能越过他去?
可在深爱她的贵君这里,一些东西今天之内全都坍塌个一干二净,心都空了。
皇帝就是这个狗德行,贵君对她的心死了却拿她无能为力,只得将这满腔怨恨算在萧言两口子身上。
若不是萧言送了人来,他跟陛下之间定然会恩爱如初!岂会变成这个样子?
贵君指甲陷进肉里,掐出一心的血红月牙出来,阴沉着声音,“替本宫给宫外的母亲传个话,就本宫要萧言两口子死于非命。”
他们不死,难消我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