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黄更年一肚子火, 并不想见, 陆泽洲不置可否, 只道:“明天我让他来见您一面,您再做决定。”
没等黄更年说话, 陆泽洲又道:“还有件重要的事想麻烦您。听说您夫人几年前眼睛曾经意外失明过,跑了好几个医院都没办法, 最后是被一位从国外请来的医生治好的,能不能帮我介绍一下这位医生?”
从黄更年手里拿到了那位医生的联系方式,陆泽洲才放他下车,掉转车头离开,副驾驶位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陆泽洲放缓车速,戴上耳机接听,是周彻打来的。
“小叶安全回了家,姜源也和他在一起。”周彻在电话里报告,“两人从叶家后门巷子里开车出来, 没多久就把车弃在了地铁站旁,然后坐地铁回了叶轻家。”
陆泽洲听着皱眉,“姜源也在叶家?”
他在大厅看到疑似叶轻的服务生,担心叶轻会被叶家人抓住,去送黄更年时,就让周彻去后门守着,如果叶轻有危险, 再现身救人。怎么姜源也会在?
周彻道:“是的, 叶家的人在追他们。我见他们摆脱了, 就没有出手。”
“行了,你回去休息吧。”见叶轻平安回去了家里,陆泽洲也没有再纠结姜源的问题,对周彻吩咐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
叶轻大半夜突然带了个Omega回家,趁着姜源去洗手间的功夫,叶妈妈拉着叶轻小声地问:“小轻,他是谁啊,怎么这么晚带他过来?”
叶轻没说宴会的事,编了个理由,“他也和我一样,在陆先生家里做事。他有点事,我陪他出来了一趟,弄完时间已经太晚了,回去陆先生那里有点远,正好离家里近,所以我带他来家里住一晚。”
叶妈妈了然地点头,没有再追问了。
家里只有三间房,叶妈妈和叶重叶轻一人一间。叶轻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睡衣递给姜源,说道:“去洗澡吧,今晚就委屈你跟我一个房间睡觉了。”
姜源可不觉得这是委屈,拿着睡衣就高高兴兴进了浴室。
叶轻铺好床有些渴,出门想去厨房,就看到叶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蹙着眉头在揉腿。
“哥哥。”叶轻走过去担心地问,“你的腿怎么了?”
“没事,骨头有点疼,明天十有八九要下雨了。”叶重看见他,舒展开眉,“你还没睡?”
“出来喝口水。”叶轻坐到叶重身边,低头看着他那条受伤的腿,担忧道,“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叶重摇头,声音里带着些不在意的调笑,“不用,老毛病了,每次要变天就这样,也就疼一晚,还能预报天气呢。明天你们走的时候记得带伞。”
疼一晚……可是这三年来,也不知道有多少个这样的一晚。叶轻心中一疼,打定主意要带哥哥去医院看看,哪怕不能治好,也要尽力而为。他手上有叶夫人给他的钱,可以带妈妈和哥哥一起去治疗,但是钱的来历要好好找个理由才行。至于叶夫人给他的钱,他会慢慢还。
“哥哥,我帮你揉揉腿吧。”心中打定主意,叶轻示意叶重躺到沙发上,说道。
“太晚了,揉一会儿你就回去睡觉吧。”叶重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扶着腿躺到沙发上,说道。
叶轻点点头,双手放到叶重受伤的那条小腿上,轻轻揉起来。
如果能帮助哥哥减轻疼痛,让他的腿好转就好了。叶轻看着哥哥躺在沙发上,疲惫带着一丝憔悴的侧脸,按揉时灵气不自觉从指尖渗进叶重的小腿里。他不知道灵气对叶重的伤有没有用,毕竟从来没有用在人身上过,但是如果能帮助叶重减轻一点点的疼痛,那就太好了。
按揉了十来分钟,叶重就在沙发上睡着了。见他睡得很沉,叶轻犹豫着没有叫醒他,而是起身进去叶重的房间,抱着被子出来,盖到了他的身上。
轻手轻脚去厨房喝了水,关掉客厅的灯,叶轻才回去房间。
姜源已经洗好澡盘腿坐在床上,在低头翻看一本相册。
“我在书桌上拿的。”听见开门声,姜源抬起头指了指书桌,说道。
“没关系,你看吧。”叶轻打开衣柜拿衣服去洗澡,姜源在他身后一边翻相册一边喋喋不休。
“你小时候长得真可爱。原来你是明珠大学的学生啊。哎,要不是我被那个坏橙子关起来,我也考上了明珠大学。咦,这是你朋友吗,我刚在坏橙子房间见过。”
朋友?叶轻关衣柜的动作一顿,他大学只上了一年多,除了寝室的三个人,并没有交到其他朋友。他和叶橙不是一个专业,寝室的人只见过叶橙几次,跟叶橙并不熟悉。
“哪个在叶橙房间?”他抱着衣服,转身凑到姜源面前问。
“喏,就是这个人。”姜源伸手指着一张他们寝室四个人出去游玩时拍的照片,最右边那个笑容腼腆的男生。
苏寒。寝室其他三个人中,和叶轻关系最好的一位。
姜源继续道:“不过我见到的不是活的人,而是他的照片和调查资料,就在叶橙房间的抽屉里。”
“调查资料?”叶轻惊讶,叶橙好端端调查苏寒做什么?
姜源也纳闷道:“人都死了,也不知道坏橙子调查他干什么。”
叶轻闻言呆愣住,“人死了?!”
“对啊,调查资料上说他一年多前就死了,好像还有孩子啥的。都怪坏橙子的人来的太快,我只匆匆扫了一眼,没看清楚就被他们抓住了。”姜源愤愤咬着拳头,懊恼不已,坏橙子房间的抽屉里还有其他的好多资料,要是他看的快一点,说不定手里现在已经有了好多坏橙子的把柄。
苏寒竟然已经死了。叶轻愣怔着没回过来神,他对苏寒最后的记忆,是孩子快要出生时,苏寒来看他,笑着鼓励他说等他回学校。那样鲜活的一个人,竟然已经死了?
看出叶轻十分震惊,姜源忍不住拉了拉他的手,关心问道:“你没事吧?你不知道他去世的消息?”
叶轻垂下眸光,怔怔地摇头,嗓子有些堵,“我醒过来后,还没有和以前的朋友联系过。”
姜源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抱住他的肩膀,安抚地拍了拍。
“我去洗澡了。”叶轻把头埋在姜源肩膀上片刻,才推开姜源,抱着衣服从床上站起来,进去浴室。
猝然得知苏寒去世的消息,叶轻一晚上没睡好,脑子里乱糟糟的,做了一晚上的梦,早上醒来还出了一身的汗。姜源倒是睡得香甜,腿搭到他身上,一条手臂还紧紧搂着他的腰。抱着他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叶轻在床头柜上扯了张纸巾给他擦口水,看到他露在睡衣外面的后颈,伸手按下他的脑袋,低头过去看。红肿已经全消了,针眼也消失不见,腺体的位置看起来已经完全好了。
“唔,你干什么?”姜源醒过来,就发现叶轻按着他的脑袋不知道在瞅什么,含糊的开口问。
“你后颈那一块好了。”叶轻放开他脑袋,说道,“一会儿去医院给你买支抑制剂,防止信息素不稳随时产生结合热。应该买二期的吧?”
姜源揉着眼睛,朦胧道:“一期,我的信息素一直很稳定,还没有产生过结合热呢。”
“没有?”叶轻蹙眉,Omega成年分化后,通常在两年内会迎来第一次结合热。姜源被关起来两年,竟然没有产生过结合热?
叶轻不放心,担心是那些针眼的缘故,说道:“哪天去医院看一看你的腺体,我担心有问题。”
“以后再说吧。”姜源对穿白大褂的人有阴影,含糊敷衍一句,突然爬起来打量房间四周,“你房间里放了什么花?昨晚好香啊。”
“花?我房间里怎么会有花。”叶轻翻身下床,穿拖鞋要去浴室刷牙洗漱。
“我昨晚真闻到了。”房间不大,几眼就看完了,果然没发现任何绿色植物。姜源丧气道:“是那种轻轻浅浅,若隐若现又特别勾人,香甜中带着清晨薄雾缥缈沁人的味道,特别好闻。”
叶轻被他逗笑了,“什么花是这种味道?你做梦了吧。快起来换衣服,我们还要回去呢。”
叶轻进去浴室洗脸,姜源不甘心又找了一圈房间里,才悻悻的换衣服。
出去时,叶重正在厨房做早饭。叶轻赶紧进去厨房,要扶他哥哥出去,“哥哥你这么早起来干什么?早饭我来做,你腿疼就去床上歇着。”
“没关系,这次腿不怎么疼。”叶重无奈的坐到沙发上,以前腿疼的时候,一晚上都不会睡着,没想到昨晚却睡得挺好,早上起来腿也不怎么疼。明明窗外已经下起了雨。
“是吗?”叶轻惊奇,想起昨晚他帮叶重按揉时运用了一些灵气,心跳的有点快,“那我以后回来就给你揉。”
叶重倒没想过是叶轻帮他按揉的功劳,见叶轻这样说,不怎么在意地点了点头。
离开之前,叶轻又帮叶重按揉了会儿腿,才撑着伞和姜源一起去坐公交车回陆家的花园洋房。
两人起的挺早,公交又转地铁,再走回去,才刚刚八点。肩膀被雨淋湿了,叶轻回去住的小楼换了一件干净衣服,就急忙赶去主楼。
冯伯正站在门口,对着外面的绵绵细雨伸展老腰,见到他愣了一下,“小叶,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嗯。”叶轻收起伞点头,“陆先生起床了没?”
“我上楼去看看。”见叶轻进了厨房,冯伯抬步往楼上走。
敲了敲陆泽洲的房门,冯伯打开门进去,就看到陆泽洲刚醒,正靠在床头,还有些没睡醒似的眼帘微阖。
“什么事?”听见开门声,陆泽洲睁开眼睛开口。
冯伯道:“小叶回来了,在厨房做早饭。少爷想吃什么?”
陆泽洲对吃的一向不挑,“随意。”
叶轻在锅里煎荷包蛋,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以为是冯伯回来了,忙问:“冯伯,番茄酱在哪?”
陆洋洋喜欢吃番茄酱,他准备放点到荷包蛋上。
身后静了一下,然后就是打开柜子翻找的声音。叶轻把煎好的荷包蛋盛到盘子里,一转头,看见在柜子里翻找的男人一愣,“陆先生。”
“给你。”陆泽洲找到番茄酱递给他。
“你怎么进来了,早饭已经快做好了,你去外面餐桌上坐吧。”叶轻接过番茄酱,推他出去厨房。
刚到厨房门口,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小奶音,“哥哥!”
陆洋洋穿着小T恤和小短裤被保姆抱下楼,刚落地就哒哒哒朝叶轻飞快的跑过来。
叶轻弯腰伸手接住他,被小家伙跑过来的速度带的往后微微一倾,有只手臂适时的扶了下他的腰,帮他站稳。
“陆洋洋,谁让你一大早就在房子里乱跑的。”陆泽洲蹙眉要从叶轻怀里抱回儿子,陆洋洋搂住叶轻脖子,在他脸上用力亲了一口,才乖乖张开手臂让爸爸抱。
“去餐桌上坐着吧,早饭很快就好。”叶轻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进去厨房继续忙碌。
陆洋洋之前跟着爷爷奶奶的时候,都是保姆或者陆母喂饭,陆泽洲回来后,要求儿子自己吃饭,谁都不许喂。陆洋洋原本每天都会挺乖的自己吃,今天看到叶轻,非要让叶轻喂。
没等陆泽洲板起脸,叶轻已经端起小碗,吹凉里面的粥,喂给陆洋洋。
“哥哥,你也一起吃鸭。”陆洋洋晃着小短腿,乖乖张嘴吃叶轻喂给他的粥,小手拉了拉叶轻的手臂,说道。
“对呀,小叶。一起吃吧,你做了这么多我们也吃不完。”冯伯平常都是和陆泽洲还有陆洋洋坐在餐桌上一起吃饭,他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说道。
叶轻迟疑的看向陆泽洲,见陆泽洲端起咖啡喝了口,朝他点点头,他才应下来。
吃完早饭洗了碗,叶轻在主楼的事做完了,和冯伯说了一声,就往玻璃花房去。
“让姜源来一趟。”陆泽洲站在书房的窗口,看着连绵的雨丝里朦胧的玻璃花房,吩咐冯伯。
姜源很快过来了,陆泽洲直接问他,“你昨晚跑去了叶家?”
“……你怎么知道的?”姜源瞪圆眼睛,狐疑地问,“你看到我了,还是看到了叶轻?”
“看到了叶轻。不是叫你不要轻举妄动?”陆泽洲拧眉看他,“昨晚追你和叶轻的人,是不是抓你的?”
姜源呐呐,有些心虚,“是抓我的。我也是想快点拆穿那个坏橙子。”
坏橙子的那番话,把说他抄袭的人都先发制人的打成了污蔑,他快气疯了。昨晚的宴会把珠宝界说得上话的人都聚到了一起,他便想着趁机当场去和那个坏橙子对峙,拆穿坏橙子的真面目。谁知道,那竟然是坏橙子故意设的一个抓他的局。
其实多想想也能发现是局的,但是他太生气太心急了,一时冲动就没多想。
“要想报仇,就不要想着快。而是要想如何才能一次就让他声名狼藉,再也爬不起来。”陆泽洲冷冷道,“你昨晚要是害叶轻也被抓了去,我不会放过你。”
姜源赶紧道歉,举手发誓,“不会了,我会记住这次的教训。”
“这还差不多。”陆泽洲面色稍霁,拿出一张纸推到他面前,“这上面是黄更年黄老的地址,你过去一趟,让他收你做学生。”
黄更年可是在国内珠宝界鼎鼎有名,姜源先是一喜,然后犯愁道,“黄老会轻易招学生吗?”
陆泽洲道:“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你不是想报仇吗?成为他的学生,然后以他学生的名义,参加下个月的星璨珠宝设计比赛。”
星璨是国内最有含金量的珠宝设计比赛,参加者都是新近出众的年轻设计师。下个月的比赛叶橙有参加,而且是热门冠军人选。
陆泽洲继续道:“你必须在这个比赛里打败叶橙夺得冠军,只有你赢了叶橙,比他更出名,说出的话才有人信。”
现实便是如此,一个小透明的话会有谁听,只有出名了,说出的话才能被更多的人听到。
“不过不能让叶橙知道你也参加了,以免他产生提防,所以你要换个身份。”陆泽洲顿了顿道,“其他的事以后再告诉你,总之等你揭开身份的那一刻,就是叶橙声名狼藉再也爬不起来的时候。”
姜源莫名听的斗志昂扬,握紧拳头道:“我一定会赢叶橙的!陆先生你可真是个大好人,帮了我这么大忙,我会报答你的。”
“我可不是为了你。”陆泽洲淡淡道。
“我当然知道,你是为了你家的陆生珠宝和叶轻嘛。”姜源满不在乎道。
陆泽洲闻言眉目一沉,姜源嘿嘿笑出声,“我昨晚看到你和黄老一起开车过来,他叫你陆总。和叶橙有婚约的陆家就是你家吧?你一直瞒着叶轻,就是怕他知道后疏远你。叶家也是豪门,和叶家解除婚约需要理由,所以你想让叶橙抄袭的事曝光,所以才帮我。”
姜源摆摆手,“放心吧,看在你帮我和大家敌人一致的份上,我不会把你和叶橙的关系告诉叶轻的。”
“你最好保密。”陆泽洲警告看他一眼,挥手让他离开。
玻璃花房内,听着外面滴答的雨声,叶轻把最后一株蝴蝶兰栽进花盆,放在旁边木架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他摘下手套,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他昨晚联系的人有了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