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红姐姐没找来, 莘烛先等到了心火第一届年终总结大会。

    上一次心火全员工大会还是泉山刚办不久，那时大泉山人少，旗下也没这么多子公司。

    心火集团大老板甚至寒掺到没有个固定的办公室。

    平日只在接待中心二层休息室待着。

    而今他不但拥有了一整层的办公室, 整个心火集团蒸蒸日上, 包括子公司在内已两万余人了。

    其中光从地府陆陆续续送来的鬼员工就涨到了四千多鬼。

    然而能参加集团年终大会的只有六千人。

    人数不少, 狸力便临时在第二丘陵造了个能容纳六千人的大型室外聚会场。

    中央是青春洋溢豪华版主席台, 有音响，有灯光。

    大会主持是张少东。

    莘烛坐在下边第一排中央, 旁边坐了个心火集团的总裁老公闫幽玖。

    莘烛右边是一溜娃娃, 依次是青龙宝宝, 貔貅宝宝，饕餮宝宝，金乌宝宝，朱雀宝宝, 白虎。

    再是玄武宝宝，混沌宝宝, 犼宝宝等等……

    赵成北作为摄影师, 站在前边和曹导演久经风霜的团队一起记录心火的成长。

    曹导演望着黑压压一片……娃娃, 他的心也跟着拔凉拔凉的。

    这几千只鬼，也太可怕了。

    圆滚滚的肚皮颤悠颤悠的, 曹导演不太好。

    他旁边的摄影师大哥低下头, 在战战兢兢的双股上敲击了一下, 一定要站稳啊别摔了。

    在这种情况, 不显眼才是活命的大道理, “导演，这太刺激了。”

    曹导演挤着眼睛，胖脸惨白：“我给你包红包。”

    摄影师大哥颤巍巍掏手机：“扫吧。”

    曹导演：“…………”

    他愕然地看向摄影师大哥，发现他还挺有前途知道在线要账：“成，刘以后继续跟拍啊。”

    摄影师大哥欲哭无泪，想收回手机了，他这是猪脑子，应该主动上交才是。

    然而晚了。

    曹导演记住他了，以后他还得跟着拍摄大型灵异现场。

    赵成北托着单反，“咔嚓”照了一张，然后对空无一人的座位摆手：“你先别站起来。”

    “把死相收收，不想美美上镜了吗？”赵成北面不改色地对空气。

    旁边的曹导演和摄像师大哥：“…………”

    两双眼睛充满佩服与敬畏。

    这是个能人。

    曹导演颤颤巍巍地道：“你怎么做到心如止水的？不怕吗？”

    赵成北笑了，拍了下上衣口袋，一只粉嘟嘟的娃娃冒出头来：“没什么好怕的。”

    “嗨，叔叔们好！”

    赵成北笑着摸了摸娃娃：“这是我亲生妹妹。”

    “他们曾经都是人，也都有亲人，控制住杀性，他们其实都很热情。”

    他过来人一般望向坐席，嘴角噙着笑。

    初来时他吓疯了。

    但现在他能够面不改色地跟鬼交流，并且让鬼员工配合。

    赵成北看透一切：“而且有大老板在，谁敢作妖。”

    他指着两排坐姿各异的可爱奶娃：“但凡有员工不守规则，最先会遭到他们的严厉处分。”

    “除非不想活了。”沉吟片刻，赵成北补充了虎狼之词，“他们想自杀的话不算。”

    曹导演“咕咚”吞咽口水。

    妈耶。

    他摸了摸额头，一抹竟然撸掉了一把头发，他惊恐不已。

    啊啊啊，他要英年早秃啊，这咋整啊！

    赵成北一瞥：“没事。”

    曹导演心中的悲愤那么大，这不是有没有事儿，他胖点没什么，但再秃，像不像个和尚。

    狐疑地瞥了他一眼，赵成北点了下头：“嗯，也许你真的和某宗教有缘吧。”

    曹导演：“…………”

    拍拍他的肩膀，赵成北道：“看到台上那位了吗？”

    “我们大泉山的张总，他前一阵子也闹秃头，被老板送到疗养馆灌了一瓶水，烦恼就变了。”

    “一头短发浓密黑亮，长势喜人，一般正常人一个月剪一次，他一周一次。”

    草导演的嘴角狠狠一抽，这也不好啊。

    赵成北：“你少喝点。”

    所以不用怕。

    他们大泉山的疗养馆是真的牛批，治疗秃头绝对是一绝。

    草导演深呼吸，“我谢谢你了啊。”

    他会考虑。

    莘烛完全不知道摄影这里的秃头心得，他聚精会神地玩吃鸡，人一多凑一桌。

    大家一起冲进吃鸡游戏，也别管谁是谁，突突突一顿扫射就对了。

    也唯有莘烛拿着他的平底锅，和团队carry全场。

    嗯，队友负责carry，他负责躺赢。

    莘烛高兴地舔箱。

    闫幽玖翻身一手|雷，扭头开枪将包抄的一串乱码给扫成筛子，下一秒，又是平地一声惊雷。

    他以一己之力眨眼间屠了一个队，挨个补一刀，箱子留给伴侣舔。

    他旁边的刑天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行啊闫龙！”

    闫幽玖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呃。”讪讪地收回手，刑天抓抓腰：“来，我们再走一个，去机场了去机场了！”

    莘烛“嗯”了一声，递给闫总一个赞许的眼神，“刚才有点帅。”

    神色冷淡的男人立即送上个柔情蜜意的笑容。

    刑天：“…………”喂。

    看了个真切的张少东：“…………”

    不爱听讲就罢了。甩锅精竟然还带头玩游戏，这群坏家伙完全不将他这个张总放在眼中啊混蛋！

    张少东憋气，但也毫无办法，他心知肚明，懒得再看。

    他深吸口气，“心火集团第一届……”

    张总的声音自四面八方的音响传递出去，并不响亮，却足够让全场的人类与非人类听清。

    曹导演大开眼界，这是什么音响效果，回旋三百六十度广角音？

    他也想要。

    “在过去的一年里，大家齐头并进，努力争先。”

    “我们从无到有，从弱到强大，从无人知晓到现在家喻户晓，人尽皆知。”

    “从三两个人发展成今日拥有十家子公司、整整两万余员工的大团队，囊括数个领域……”

    “我们的名誉广受好评，我们的产品被人争抢，我们的汗水没有浪费。”

    “这是在场所有人共同努力与奋斗的结果，心火感谢有你。”

    …………

    “新的一年，祝各位永争上游，再创辉煌。”

    莘烛不知不觉地搁下手机，托着腮望向台上愈发成熟稳重的张少东，勾起了嘴角。

    闫幽玖低声耳语：“不玩了？”

    摇了摇头，莘烛随意扬了下手，示意旁边的家伙们也都收收心。

    别管他是否愿意，领导讲话他得表个态度。

    张少东是人，倘若他都不在意，大泉山的神兽们会有样学样，张少东以后的工作会比较难做。

    拄着一边腮部，莘烛递给张少东一个大拇指，微笑地鼓励他。

    演讲的张少东一顿，顿时激情澎湃。

    张少东压住心底的激流涌动：“现在我们来分别做总结报告，由心火餐厅开始。”

    上台的是三胞胎，她们今天都穿着一身正装，完美的长腿显露无疑。

    非常漂亮。

    莘烛挑了挑眉，三青鸟穿正装也还不错。

    貔貅宝宝双眼一亮，立马刷刷刷写了什么，想了想，他吧嗒着短腿弓腰走到青龙宝宝旁。

    绿头发的青龙宝宝与他对视片刻，无奈地笑了笑，给他让了位置。

    貔貅宝宝欢喜地送他一个貔貅锦囊：“啂，礼物。”

    青龙宝宝莞尔：“谢谢。”

    两只神兽宝宝友好地换了位，坐在不远处的金乌宝宝蠢蠢欲动，被青龙微笑按住。

    “乖乖坐好，貔貅估计是有生意点子了，我们不能拖后腿知道了吗？”

    金乌宝宝吐舌头，失落地耷拉着脑袋：“哦！”

    莘烛垂眸：“嗯？”

    貔貅宝宝扬起个灿烂的大笑脸，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老板”。

    这一声软糯甜萌，戳的人心都化了。

    莘烛勾唇，戳了下貔貅的脸蛋儿。

    貔貅宝宝不但不跑，还主动凑上去蹭了蹭，像一只咪咪叫的奶猫。

    “老板，我觉得我们可以创办主题餐厅。”提起新点子，貔貅宝宝喋喋不休，滔滔不绝。

    “我们的餐厅可以一个月或者两个月换一次主题，例如鬼屋主题，女仆主题。”

    “雪景主题等等……”

    “就像是集邮票一般，集齐所有主题纪念画，游客可参与抽奖活动。”

    莘烛弯了弯双眼，摸摸他时常冒出奇思妙想的脑怪。

    “可以。”

    “诶嘿嘿！那我回头就和狸力了哦！”貔貅宝宝捧着脸儿，双眼仿佛闪烁着金光。

    赵成北将他们的动作拍下来。

    曹导演偷觑一眼。

    侧头看了看他，赵成北让出半个身子，让曹导演看个真切，他觉得这位曹导演即将掉入大坑中。

    他可能会成为心火集团正儿八经的拍摄部部长，和他成为同事。

    对此一无所知的曹导演盯着屏幕，一脸赞叹。

    “果然他最受宠爱啊。”

    曹导演指的是金头发的貔貅宝宝，一溜儿的宝贝坐在一块，只有他有特权换位置。

    赵成北笑了：“这你对了，以后你会知道更多他有多被宠着。”

    曹导演一怔，茫然地抬头，表情空白：“什么？”

    这话有点不吉祥。

    赵成北妹妹咯咯笑：“曹叔叔知道的太多了，您认为您看到这么多东西，泉山还能放过您吗？”

    一直竖着耳朵偷听的摄像师大哥呆了呆，额头上的冷汗像瀑布哗啦啦地往下淌。

    他偷瞄了眼摄像端，看到无数张惨白的鬼脸。

    心梗。

    什么意思？！曹导演的指尖一哆嗦：“怎么会……”

    赵成北好气地摸了摸淘气的妹妹：“别闹，我妹妹调皮，逗你们的。”

    曹导演冷汗涔涔：“…………”

    这他妈真尿了。

    赵成北想起好笑的事：“我当初加入泉山时，也被吓得不轻，但实际一点事儿都没有。”

    “我不还是好好的活着，或者我现在活得更像是个人了。”

    曹导演恐惧：“？？”

    你不是人？

    “咳，我是人，我是我之前快死了。”

    赵成北想起初到大泉山时的画面，他在电梯口遇见了来视察的大老板。

    他的照片被大老板看到了，发现了隐藏在其中的苹果。

    想起苹果……

    赵成北从兜里掏出一个“咔嚓”咬了一口，回味了一番：“真甜！我其实那时候都绝望了。”

    “是老板将我从泥沼中拉出来，将我的妹妹找回来，即便她如今的样子袖珍。”

    但也无所谓的，当真正面临死别时，他希望这世界有鬼。

    妹妹娃娃哽咽：“哥哥。”

    赵成北：“妹妹今天挑的苹果最甜。”

    妹妹一秒破涕为笑：“哥，那我明天也给你挑个又大又红的，然后也送张姨一个。”

    她口中的张姨是张语好，现在有孕在身，怀的正是男版张淼淼。

    她很期待的，淼淼最终选择了不抹去记忆。

    出生后他们还是好朋友。

    赵成北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其实他有时候也在想，让妹妹重新投胎。

    但他没办法，他没法剥夺其他父母养育孩子的资格。

    妹妹笑嘻嘻：“这有什么的呀？”

    “我这样陪着你不好吗？其实也有个办法啦，哥给我找个大嫂，我就做你们的宝宝哦！”

    赵成北：“…………”

    没结婚概念的赵成北被的臊红了脸颊：“咳，我再考虑。”

    三胞胎总结完，别看她们餐厅的规模不大，但营业额却不低，不到一年足有一个亿。

    而娱乐公司萧总上台总结更是将气氛炒爆了。

    刚成立没多久的娱乐公司竟在短短几个月里为大泉山创下了近十亿的收益。

    事务所，鞋厂等负责人一一上台。

    莘烛晕晕乎乎，部分员工同样云里雾里，不少变成厉鬼的家伙年级还，就不爱听校长讲话。

    活着逃不开校长冗长的讲话，死了还得听总结大会。

    好惨。

    他们这一届厉鬼太难了。

    好在张总早就知道莘烛的脾性，也不敢让员工们写的太臭太长，都挑干货讲。

    比起大泉山真正的主人莘烛，闫幽玖反而聚精会神，耐心聆听。

    这些功劳都是他家伴侣一点点创造的。

    闫总与有荣焉。

    莘烛侧头瞟了他一眼，发现认真听讲的闫总有点帅，让人心尖痒痒的，有些蠢蠢欲动。

    察觉烛的视线愈发灼热，闫幽玖无奈地垂眸，低声耳语：“怎么了？”

    “看你帅。”莘烛咧嘴，压低声音。

    闫幽玖：“……！！”

    受宠若惊地呆了呆，漆黑的眸深沉莫测，他哑声道：“别撩我。”

    莘烛的双颊微红，他扬起下颌：“啧，你这不行啊。”

    “是嘛。”闫幽玖吐出一口浊气。

    掐着莘烛精致的下巴吻上他的唇，闫总闭上眼掩住汹涌的骇浪：这可真不是时候。

    莘烛：“唔？”

    正在抓拍的赵成北望着屏幕神色凝重，这张是留还是不留呢？

    妹妹偷瞄了一眼，捂着琉璃双眼缩回口袋。

    哎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曹导演砸吧了一下：“我建议留着，你发给闫总，闫总一定会很高兴。”

    凭他多年的导演经验，这张其实应该放在官方首页。

    肯定能吸一波cp粉。

    不准还能将话题炒热，将人送上热搜。

    闫幽玖亲到一半时已经听到快门声了，他随意地瞥了一眼，在黑夜中肆无忌惮地加深了这吻。

    有点刺激。

    众目睽睽下，漆黑环境中，莘烛有点被他热情的吻撩拨了：“你等回去的！”

    闫幽玖轻笑了一声，戳他脸颊：“好，多晚都等你。”

    莘烛眯眼，递给他一个挑衅的目光。

    来啊！

    互相伤害吧。

    台上的张少东险些没崩住表情，他很想像政教主任一样，揪一个典型批评。

    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张少东是真的不敢。

    他轻咳一声：“接下来……”

    顿了顿，立即铿锵有力地道：“请我们的心火老板讲话，和公布第一届心火优秀员工的名单！”

    莘烛一呆，疑惑地歪头，他要讲话的吗？

    他还要上台？

    好像没人和他提起这事儿。

    实际上，这大概是所有人都疏忽了，青龙宝宝以为貔貅宝宝跟莘烛了。

    貔貅宝宝以为张少东提了，而张少东以为温总讲过。

    温总，温总在忙。

    到了最后，竟没人通知到莘烛。

    莘烛：“…………”

    莘烛茫然地眨眼：“诶。”

    白泽坐在他后排，懒洋洋地捧着黑炭球系统：“我们要相信老板对不对。”

    系统翻白眼：如果你嘴角的弧度不上翘，我就信你了。

    被cue上台，莘烛为难地接话筒：“喂……”

    “哇！哇！”

    莘烛刚了一个音节，台下便炸了锅，响起浪潮般的掌声和呐喊：“老板您今天太帅了！”

    “老板，您最帅了！您是世界无敌的帅锅锅咯！”

    一波彩虹屁猝不及防扔上讲台。

    莘烛压了压，到底还是乐了：“咳，我知道了，请安静一下。”

    员工们捂着嘴吭哧吭哧笑，他们老板太好懂了，最喜欢听夸奖，一夸还容易飘。

    大老板高兴，员工们没准就有新福利。

    “你们不错。”

    现场寂静了几秒，莘烛还是有点高兴，补充了一句。

    心火员工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起来莘烛这人并不严厉，也好话，可他的威严却仿佛是自带光环，妖魔鬼怪都又敬又畏。

    “你们都不错，以后会更好。”莘烛凝眉沉思，很朴实地了两句话。

    “心火也是。”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望向张少东，伸出白皙的手掌：“名单呢？”

    员工：“…………”

    员工不敢置信：“？？？”

    完了？

    就没了吗？

    这真是他们见过最清纯不做作，简短而不妖孽的老板发言。

    话哪个老板上台不都恨不能一个时，或者地老天荒，他们大泉山老板就一句话。

    老板多一点好不好？！

    曹导演的嘴角抽搐，等剪辑都没镜头了。

    张少东再次被莘烛的骚操作震惊，这就是老板演讲？

    甩锅精别闹。

    但甩锅精不开玩笑，是真诚地向他要名单。

    莘烛饿了。

    大会这么长，员工也不想听。

    大老板固执地双倍快进，张总有什么办法，当然依着他啊，无语地将名单递过去。

    莘烛接过名单，展开瞧了一眼：“嗯，接下来我要公布了。”

    “都注意听。”

    “心火建筑总工狸力。”

    “心火集团财务部部长莘貔。”

    “心火集团CEO张少东。”

    ……

    “心火集团秘书部部长敖青。”

    “心火集团总监931号。”

    莘烛合上名单，愉悦地弯着眉眼：“以上，上台来。”

    十名优秀员工一一站上讲台，他们有大有，有人有非人，有实体有虚影，头发也五颜六色。

    一溜儿看过去，曹导演“咕咚”吞咽唾液，木着脸道：“我好像的确知道的太多了。”

    赵成北笑了：“没关系。”

    以他对貔貅的了解，曹导演绝对跑不了。

    曹导演以后活是大泉山的人，死是大泉山的死人，尸体**了还能做大泉山的鬼。

    如果投胎也无妨，还能够继续为大泉山当牛做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