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继续撕,撕开前尘事(二)

A+A-

    夏双清虽然看似疯魔,其实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也及时收了脚。环视一眼乌七八糟的厅堂,一众女眷早已经脱离圈子七八米远,恨不得贴在墙上当壁画。夏二老爷铁青着脸坐在上方,那三人坐的地方是唯一安好的地方,夏双清很乖觉地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夏浩和夏晗也跟着跪了下来。

    张广成还躺在一旁,夏晗跪下来之前好巧不巧地踩在他的上腿上,又是一声杀猪般的惨剑

    “还不快地世子扶起来!”安阳侯夫人心疼地吼道。

    夏二老爷见三个人如此做派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这会儿老实,长脑子了,刚才怎么不长脑子,顶撞侯夫人。这名声还要不要?他深吸了口气,口气不善地对安阳侯道:“侯爷,事情闹到这样的地步,你看怎么解决?”

    安阳侯一听不乐意了,他指着更加猪头的张广成,气道:“我成儿被打成这样了,你还要问老夫怎么解决?”

    这是耍流氓,耍无赖呀?夏二老爷气的握了握拳,“谁动的有目共睹,谁的错大家心里也明白,就是告到皇上面前,我也是苦主。”

    “切,谁作证。”安阳侯甚是无赖地,语气中竟然还有些洋洋自得。

    论告状,论耍无赖,他第二没人敢第一。

    “我作证。”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看向这个清雅隽秀的男子。

    安阳侯忍下出口的话。

    “这件事,我知道得一清二楚,确实贵公子挑起的事端,三公子和四公子维护自己家妹妹的声誉不得已而为之。今晚的事情我有幸又看了个全程,两位大人如果殿前理论,我愿意一同前往。”江水流一派气定神闲地。

    夏双清抬眼看江水流,他递给她一个浅的不能再浅的微笑。空气中有什么东西飞入夏双清的眼睛,她一双晶亮的眼睛水气萦绕。一次两次都是这个人在她危难的时候伸,挡在她的身前,救她于水火。

    ——

    最终,像老师处理两个调皮捣蛋打架的学生一样,在平阳侯江水流的作证下,两家握言和,两家打架的熊孩子各自道歉,这件事就算了解了。

    安阳侯带着家眷抬着儿子走了。临走前,张广成等着一双乌鸡眼,恨恨地瞪着夏双清。夏双清也不怕他,嘲讽地冷笑一声。

    夏二老爷揉着额头看着满目狼藉,处理熊孩子的事,比处理朝堂上的事情难多了,他恨恨地瞪着跪在地上的三个混账玩意,恨道:“都滚去祠堂跪着。”

    ——

    阴冷潮湿祠堂,三个人规规矩矩的跪在蒲团上。明明暗暗的烛火,照应着一个个牌位。

    夏双清盯着这些牌位,心里不出什么感觉。按她是个换了芯子的,理应心虚气短,但是她心中却没有那种感觉,也无暇顾及。因为她的头现在钻心地疼,就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脑袋里钻出来出来一样。

    疼,越来越疼。

    她忍着疼对身边的两个人道:“我睡会。”

    夏浩和夏晗带着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乌青着一双眼睛,看着夏双清倒在蒲团上。

    夏晗似模似样地对牌位:“列祖列宗在上,见谅见谅。”

    忽然,一阵风吹进来,明明暗暗的烛火霎时间灭了几根,夏浩和夏晗精神一震,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夏浩踹了夏晗一脚,声色厉苒地:“你闭嘴。”

    两个人忙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头,老老实实地跪着。他们都忘记了叫醒夏双清。

    即使他们现在叫,恐怕也叫不醒她。

    夏双清沉沉地陷进一个又一个的梦魇里。

    ——

    你是谁?为什么总是在我脑海中话?

    没有人回答,一阵电闪雷鸣,她被吸进一个陌生的环境。

    陌生其实也不陌生,而是十几年前的将军府。

    ——

    庭院深深,杨柳堆烟,雨横风狂,门掩黄昏,无处留春。无处留的不仅是春,还有那一团缩在假山乱石中三岁的孩童。女孩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都是污泥。一张雪白的脸上黑一块,白一块,很是狼狈。那双圆圆的眼睛藏着慌乱和无助。

    她记不清楚自己在这里藏了多长时间了,二妹妹还没有来找她。紫藤和秋香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奶娘也不见了。她现在又冷又饿。

    她最喜欢和笑的甜甜的二妹妹玩,也喜欢二叔抱着二妹妹举高高,喜欢二婶搂着二妹妹喂饭。其实,她最喜欢的是二叔抱着她举高高,二婶搂着她喂饭。可是不管她怎么讨好卖乖,她觉得二叔二婶最喜欢的还是二妹妹,那好,那她也喜欢二妹妹好了。

    二妹妹喜欢踢毽子,二妹妹喜欢捉迷藏,她就喜欢;二妹妹不喜欢三妹妹,那她就不喜欢;二妹妹不喜欢吃肉,把肉偷偷拨给她,那她就把肉吃了;二妹妹喜欢漂亮的珠花,她的就都给她她只要二妹妹陪着她玩耍,只要能跟着二妹妹在二房吃饭,有二叔,有二婶,还有二哥哥。她就很高兴。

    可是今儿,二妹妹怎么还没有来找她,她已经藏了很久了。她记得二妹妹喜欢她藏的很严实,所以哪里没有丫鬟婆子,她就藏在哪里?记得上次她藏在花园里二妹妹一会儿就找到了,她很不开心。所以,下一次她就藏的很隐蔽,她藏在废弃的柴房里,黑了,风吹的柴房的窗户呼呼作响,像这次一样,她害怕地等着二妹妹来找她。等下来的确实黑的更透的,她不由得想起了门房婆子讲的鬼故事,总觉得外面有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盯着她。她缩成了一团,更不敢出去。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叫她,是奶娘找到了她。当夜里她就发起了高热。

    后来怎么了?

    后来二婶发了大火,训斥了她身边的丫鬟婆子,奶娘也被赶了出去。

    是的,奶娘被赶走了。

    那这次她都在假山里谁还能找到她?二妹妹?紫藤?秋香?她的爹娘?

    的夏双清被找到的时候身上又发了热,紫藤和秋香被罚跪在院子里。雨淋透她们的衣裳,两个姑娘嘴唇发青,脸色苍白。初春的寒气一点也不逊色冬的寒冷,甚至比冬的冷气更加刺骨,直接吹进了骨头缝里。

    两个丫鬟,谁有在意呢?

    丫鬟不在意,屋子里的主子也没有人在意。上房的老夫人,二房的二太太带着大夫看过之后,二太太问及生命有无大碍,大夫只要退了高热心调养应该无碍。得了这个准话后,二夫人放下心。罚了清晖园的一应丫鬟婆子,因为她们伺候主子不力。下人们心中有怨,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心底对躺在病床上叫娘的主子又增了几分怨气。都怪自己命不好被分到清晖园,如果在二姐的跟前伺候那该是何等威风。心思活泛的,又打起了走门路的主意。

    罚了下人,二夫人扶着老夫人走了,留下个丫鬟照料那个高热中迷迷糊糊桨娘”的孩子。

    没了奶娘在夏双清身边伺候,她身边也没了知冷知热的人,在将军府的日子过的更是艰难,地位也是尴尬。活像一个寄居在别人家的孤女。可笑的是,明明该是掌上明珠,却生活的像那个河边的狗尾巴草。

    白墙青瓦的将军府,又有哪缕炊烟是为年纪的夏双清燃起的呢?可是这个姑娘却浑不在意,只要二妹妹喜欢她就行了。二妹妹喜欢的,她给;二妹妹想要的,她让。日子久了,就连她的爹娘从边关给她送来的东西她都让抬进二房让二妹妹选。

    那个粉雕玉琢的姑娘越长越痴肥,穿着打扮越来越粗俗,没有其他原因,因为二妹妹喜欢,她这样打扮最好看,她胖嘟嘟的像白兔一样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