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了？大格格灵动的丹凤眼看看十五爷爷, 十五爷爷轻轻咳嗽一声。大格格转头对着十五奶奶送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声音清脆。

    “谢谢十五奶奶。”

    “大格格乖乖。”豫王妃着话站起来, 大格格和十五爷爷招呼, “十五爷爷, 多宝去午休。”

    豫亲王哈哈哈笑, “多宝乖，十五爷爷也去午休。”

    多宝和十五奶奶一起午休，不自觉地规矩起来，睡姿标准。

    下午三点, 嘟宝和多宝差不多同时间回到宫里，双胎出生, 出生后就没分开过，彼此互相看一眼就知道情况。

    大格格立即抛开自己的情绪，安慰四哥，“就一天。等我们长大，和大哥、二哥、三哥一样可以自己出门就好了。”

    “我们现在四岁, 很快就五岁、六岁。”

    四阿哥因着妹妹的鼓舞露出一丝丝笑儿，“妹妹言之有理，我们很快五岁。”

    五岁，大格格想起五岁，眼里就冒出期待, 阿玛让她和哥哥们一起进学，太好了有没有。

    “十五爷爷明天去城南，十四爷爷明天去哪个地方？”

    “城东。”

    “城东, 四哥明天要穿的有新意。我听姑姑她们聊天，城东的服饰现在都追求精致加独特。”

    “衣服，若是不穿礼服，就去找三哥。”

    “好，找三哥。”

    …………

    兄妹两个并排走着，边走边话。

    三哥是他们家新一代穿衣大师，深得阿玛的穿衣精髓。

    晚上用过晚饭，散步消食，皇上听孩子们都准备好怎么过上巳节，含笑点头。

    五个孩子各有特点，各有各的伙伴，各自耍的开心就好。

    第二个一大早，孩子们一骨碌爬起来洗漱穿衣，收拾好，给阿玛、额涅请安，一起用完晚膳，和祖母请安道别，各自活动。

    皇上自然是和文武大臣们一起，河边洗浴，喝酒看戏，击鼓传花……。

    皇后娘娘是和命妇们，宗室皇亲们福晋们一起，蹴鞠、马球、骑射……唱歌跳舞等等。

    大阿哥，按照皇上的理解，佛系，处的伙伴也都是不争不抢的性子。

    二阿哥，天生的控制欲强，不光对自己，对他身边的人也是，他的伙伴必须为他马首是瞻。

    三阿哥……皇家的孩子中，三阿哥时候最皮实，长大了最会玩，变装、扮演，狗狗、猫猫一起登场互动。

    整体看来，四阿哥和大格格最正常，最有孩子的模样。

    十四爷爷一身儿传统的满洲服饰，带着四阿哥一起慢悠悠地逛在城东的地面上，两手各转着一对儿“文玩核桃”，浑身的气场一看就是大家族的族老一类。

    嘟宝跟在十四爷爷后头，一身儿天青色的新式满洲娃娃装，三哥给做的选择搭配，精神、干净、软乎乎的精致与众不同，周围的人忍不住多看两眼，或者送一个善意的笑容。

    嘟宝无暇顾及众人的目光，超乎他想象的大街上，繁华喧闹，他的眼睛、耳朵、手脚不够使唤。

    沥青路面、干净整齐的街道，街道两边休整一新的老房子……

    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的人群，朝气蓬勃的少年男女，卖力吆喝的摊贩……。

    “蜜的--糖葫芦--”飘飘荡荡的高低起伏，很有老北京唱曲儿的味道。

    一根稻草杆上插满鲜艳晶莹的糖葫芦，外面用一个大玻璃罩罩住防尘土。

    “王家--韭菜春饼--”粗狂的调子晃晃悠悠，这是山东的汉子？

    “我要--两个春饼--”这是西洋人汉话。

    前额剃光，头上只留一块头发，话“卡哇伊”，服饰……嘟宝瞳孔一缩，周围两个和姑娘赞美的少年人，是日本人！

    嘟宝一瞬间面色巨变，呼吸急促。

    从大清疆域拼图和启蒙知识中学到日本属于大清国真正的领土，不是藩属国。

    可他第一次看到，第一次看到大清国的京城里有日本人这个事实给他带来的冲击，不亚于知道阿玛把日本国灭了变为扶桑省。

    日本人！

    头晕目眩，天旋地转，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嘟宝极力克制自己。

    “嘟宝！”

    一声大喝，把四阿哥唤醒，原来十四爷爷发现嘟宝的不对劲儿，大喝一声。

    嘟宝恍恍惚惚地回神，睿亲王立即带着他来到一个巷子里，周围围着侍卫们。

    清醒过来的嘟宝知道自己失态，胖手拽着十四爷爷的衣襟，声音恳求，“十四爷爷--嘟宝没事儿，我们继续逛。”

    “真没事儿？”

    十四爷爷言语关心，目光却是锐利。嘟宝眼眶里冒出泪花儿，表情坚定，“让十四爷爷劳心，嘟宝不对。嘟宝没事儿。嘟宝刚刚被吓到，晚上回去喝安神汤。”

    “午休前也喝。”

    十四爷爷没有话，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嘟宝，因着他起“安神汤”的语气，心疼。

    爷孙两个手牵手逛在大街上，嘟宝呼吸着京城上空蒸蒸日上的人气儿，在心里给自己气，慢慢地平复心境。

    眼里平和安宁，嘴角上挑，十四爷爷稍稍放下心来。

    祖孙两个来到一家棋社。

    棋社里头热热闹闹的基本上都是老年人，其中有几个和睿亲王一带着家里的孙孙，孙女。

    嘟宝忍不住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儿。

    十四爷爷领着嘟宝和大家伙儿、家伙儿互相认识，一个个长辈都对嘟宝夸个不停，一个个伙伴都对嘟宝欢喜不已。

    “十四老爷家里的孙孙眼里有灵气，长得好。”一位白胡子花花的汉家老人着话，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鱼儿玉佩递上来。

    嘟宝正因着众人的目光，直白的夸奖，紧张，害羞，得到十四爷爷的示意，双手接下见面礼。

    “谢谢王爷爷。”

    另一位蒙古老爷爷将嘟宝揽到怀里，拥抱祝福，从手上摘下来一个一串珠子放到嘟宝手里。

    “嘟宝，好。”

    “嘟宝拿着。”

    “谢谢哲布爷爷。”

    不大一会儿嘟宝身上的荷包里、腰带上、盘扣上都是礼物。

    以前睿亲来这里都是一个人，见到其他人带来的娃娃出手大方，这次难得带着这么一个金雕玉琢的孙孙出来，众人可不就是可着劲儿地送见面礼？

    一番闹腾，老爷爷们聚在一起下棋或者喝茶聊天，家伙们聚在一起耍。

    一位胖墩墩的伙伴拉着嘟宝的衣袖，“嘟宝，我叫王波，我们一起玩。”

    “嘟宝才不要和你们一起玩。”一位梳着包包头的姑娘拉着嘟宝的另一边衣袖，“嘟宝我们来玩，我们保护你。”

    嘟宝还没来得及话，就听到两位伙伴吵起来。

    “你们女孩子一起玩，我们男孩子一起玩。三妮儿莫要纠缠。”

    “臭男孩子一起玩，嘟宝身上香香，和我们一起玩。二波儿莫要纠缠。”

    “嘟宝才不是玩胭脂的男孩子。”

    “我们才不玩胭脂。”

    …………

    嘟宝瞧着双方这马上要起来的架势，呆愣。

    其他下棋的人都不为所扰，或者因着家伙们的精力旺盛笑笑。楼上一位坐在棋盘前抓耳挠腮的老爷爷听到另一边家伙们的动静，猛地站起来，“待会儿再下。”

    着话，他已经咚咚咚地下楼。

    “哎吆，家伙们吵闹什么，和木爷爷。”

    “木爷爷来评理……。”

    嘟宝听着家伙们七嘴八舌地讲述来龙去脉，显然这位木爷爷在家伙们眼里很有“威信”。

    木爷爷安静地听完家伙们的矛盾点，看向嘟宝。

    “木爷爷好。”嘟宝有礼地招呼。

    这位胖乎乎的老爷爷给他的感觉和十五爷爷相似，嘟宝喜欢。

    木爷爷只看一眼，心里就不住地点头，十四老爷家的孙孙，长得好！

    “十四老爷可算是把他家的孙孙带出来了，嘟宝在家里行几？”

    “嘟宝行西。木爷爷。”

    “嘟宝？”老人家重复一声，再看一眼嘟宝，粉嘟嘟，胖嘟嘟。

    “这名儿起的贴切，好名字。”

    “来，嘟宝拿着。”

    “谢谢老爷爷。”

    老爷爷乐呵。娃娃眼里没有一丝一毫见到贵重礼物的惊讶，或者在意，大大方方的，养得好。

    “嘟宝学下棋没？”

    “阿玛教导。”

    “来，嘟宝来看木爷爷下棋。”

    “好。”

    嘟宝和十四爷爷一声，跟着上楼来。

    端正地坐在一个马扎上，有模有样地看木爷爷和对面一位面色严肃的老爷爷下棋。

    伙伴望着嘟宝的背影，反应过来。

    “趁火劫”的木爷爷太过分了嗷。

    楼上比楼下安静，都是专心下棋的棋迷。

    嘟宝环视一圈儿，黑葡萄一样的眼睛闪动，春风春水一样柔柔软软的幸福。

    上辈子棋艺并不好，这辈子被阿玛悉心教导，心理上的“结结”消失，不光没有上辈子的口吃，压抑等精神上的毛病，心性稳定，学什么都快。

    木爷爷和对面的张爷爷下棋，嘟宝看一会儿就看懂。

    木爷爷的棋风大开大合，很有气势；张爷爷的棋风布局深远，步步紧逼。

    而且他们于对方的路数都熟悉，按照这个下法儿，可能一会儿出输赢，可能一个时辰，一个上午也不能出结果。

    两个刻时，张爷爷气定神闲一个子儿落下，木爷爷眼睛瞪大，气呼呼地站起来转圈圈。

    嘟宝笑的好像一个狐狸。

    类似张爷爷的布局，阿玛也喜欢。每次阿玛和大臣们下棋，都是水到渠成般地落下一个字儿，输赢立现。

    阿玛大臣们都是不着痕迹地让着他。

    大哥、二哥、三哥阿玛志不在输赢。

    作者有话要：　　十七世纪的日本男子，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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