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考试
刚一进书房,赵云婉两姐弟就被眼前一排排整齐的书架给愣住了。
果真不愧是文坛大儒!满屋子都飘散着淡淡的墨香,所有陈设无一不透露出大家风范。
大到书架桌椅的用料,到墙上一个看起来微不足道的挂件,乍一看朴实无华,却件件皆是上品精品!
“院长,贵客已到。”书童恭敬拜道,随后则绕过插屏出来相迎,请赵云婉姐弟入内叙话。
赵云婉牵着赵云辰跟着书童的指示绕过插屏,穿过珠帘,一眼便看到背对着他们负而立的中年男子。
头上带着文人的软脚襆,飘带垂直腰间,一袭素雅的月白广袖长袍。
没有其他任何点缀,只腰间朴实无华的黑金暗纹腰带上,缀着一块环形玉玦。
赵云婉带着弟弟俯身作揖,道:“妾身庆阳县平寨村徐家庄徐门赵氏携内弟前来拜见院长。”
“夫人请起。”男子悠然转身,伸虚扶。
姐弟俩起身后,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眼前的人身上。
此人瞧着慈眉善目,只眼底流露出一丝睿智果敢,轻飘飘地在姐弟来身上来回睃巡一圈,便收回目光,请二位入座。
赵云婉微微颔首,便不再客气,直接坐在了右首的位置。
岑书博暗自点头,心道:“虽是一介妇人,却不卑不亢,不急不躁。”
待书童上了茶,岑书博又吊了半天的书袋子,赵云辰磕磕绊绊回了几句,都没能到点儿上来。
赵云婉不动声色地看着,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
既然打定主意要来此就学,自然不能因为一点的考验就被吓退了。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岑院长所的考试,却并非他今日云里雾里的试探,而是接下来的入门考。
“令弟资质尚浅,若想入本院就学,须得参加本院入学考试。”
“夫人若是想清楚了,便自请去前院报名,待一月后通过入学考试,便可即可就学。”
赵云婉越听袖口的便抓得越紧,但面上却半分不显,只是眼底隐隐闪现的不悦却依旧透露出自己的情绪。
赵云婉浅浅笑道:“既如此妾身瞧着这院中景致虽不错,却缺了几分意思。”
“不若便奉上些许薄礼用作书院日常所需如何?心意,不成敬意。”
然而,当赵云婉掏出袖中所物时,岑书博却翛然沉了脸色。
他定定看着赵云婉,沉声道:“两位还是请回吧!话不投半句多!”
“若夫人还想以这种侮辱在下的方式,还请不要再来了!”
完便拂袖转身,不再理会。
书童请赵云婉姐弟出门,态度也比之前变了不少。
赵云婉自知自己估算错误,面露愧色地矮身长拜:“妾身愚钝,满身市侩,污了先生尊耳,妾身自知有错!”
“但家弟一心向学,精诚所至,还请先生莫怪家弟,再给他一次会!”
许是方才真的将这清高自傲的院长先生给气着了,半晌无语,只张着掌朝一旁书架挥了挥,而后便示意书童送客。
赵云婉懊悔地垂首一拜,正待转身,却见赵云辰忽地挣开她的,朝院长跪拜长揖:“多谢先生教诲!学生定当勤学苦读,一月后再来求考。”
闻言,赵云婉愣了一下,忽地想起方才院长最后那一下势,眸光微闪,便弯了眉眼,又行了个礼,才携着赵云辰告辞离去。
倒是她着相了,方才那院长虽然傲娇的不行,可却并未真正动怒,只是气她做法太过市侩,污了圣人之地罢了。
思及此处,赵云婉不禁失笑着摇头,这文人啊!就是脱不去满身酸腐,人活一世,身在凡间红尘,哪能掰扯的那么清楚?
不过赵云婉也不打算破,无论是她的市井圆滑,还是夫子的古板迂腐,皆不过是处于不同的位置上的不同立场罢了。
只要辰儿能好好读书,将来不负众望蟾宫折桂,不会如前世那般与她怒目相向,她便心满意足了。
出了书院,黄嬷嬷和丁云正焦急地靠在山门下的马车旁等候,见她出来,赶紧迎上前去搀扶。
待上了马车,赵云婉略一思忖,便道:“丁云,你可知这方圆五十里内,除却青山书院的岑院长,还有哪位先生高才博学?”
丁云挥鞭驱车的动作一顿,微微侧首:“禀少奶奶,若这黔州府辖内,确有不少才学斐然的。”
“可若与在下相熟的,便只有青山书院授学的严子秋先生了。”
赵云婉惊喜地睁大眼,看着赵云辰的目光里满是欣慰,道:“不知这严先生是何方人士?”
山路颠簸,丁云心驱使着,好一会儿方道:“那位严先生乃庆阳县人,永平五年的解元公。”
“因素来性情乖僻,不喜庙堂尔虞我诈,屡次推拒朝廷任命,潇洒云游四方。”
“当年若非护国公力保此人性命,就他那犟驴的性子,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只是不知他怎的就愿留在这青山书院,还一晃就待了十年。”
听他起此人,黄嬷嬷也恍然道:“对对对!老奴也曾听过!”
“据这位严先生啊,老大一把年纪还是整日里荒诞不羁。”
“家里的田产店铺,都交由其族弟管理,结果人财两失,门庭败落。”
“后来听国公爷请他入府做幕僚,他也给推拒了,什么绝不为五斗米折腰!啧啧!人人都道这夫子怕是疯了!”
“哈哈哈!”坐在车辕上的丁云忽地仰头大笑起来,洒然道,“嬷嬷此言差矣!”
“他情愿纵情山水,逍遥肆行,也不愿被拷上任何枷锁桎梏,于世间积德行善,广施恩泽,却是江湖侠义的做派。”
赵云婉不禁扯了扯唇角:“侠义也好,疯癫也罢,只要他有真才实学,就值得我们尊敬。”
“择日我们再登门拜访,势必请先生出山教导辰儿,好早日通过青山书院的入学考试。”
“少奶奶的极是!”丁云和黄嬷嬷异口同声地回道。
而后,赵云婉又吩咐丁云派人带着她的铭牌,以她昭勇将军夫人的名义去请军中殉国将士的妻子和儿女前往平寨村。
在场几人顿时愣住了,不解地看着她,见她神色沉静,不像是笑的样子,便也没多问,各自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