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陈暖冬意识到自己成了夹杂在两股对立之力之间的倒霉蛋,迫切地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而这个混混偏死死地抓着她的车把不让她走,就在她快被急哭的时候,顾望的声音再次响起了:“让她走。”
他的声音不大,听起来还有些淡漠,但却难掩强势,很有力度,就像是一颗定心丸一样令陈暖冬瞬间镇定了下来,然后下意识的回头望了他一眼。他的表情依旧冷漠淡然,似是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毫不放在心上,眼神却无比锋利,直勾勾地盯在那个抓着她车把的混混脸上,虽然一言不发,但却震慑力十足。
莫名的,陈暖冬觉得他这个人一定很可靠。
混混被顾望盯得有些发憷,下意识的回避了他的目光,可转念一想顾望就一个人,他自己这边有这么多人还有什么好怕的?于是挺直了胸膛,看似毫无畏惧地瞪着顾望:“爷今儿个还就不让她走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这口气听着倒是像从恶霸口里出来的话,但陈暖冬却一点也不害怕,因为她觉得这个混混现在的表现就是典型的色厉内荏,他怕顾望,装着不怕而已,光是从身高上就能看出两人的差距了,顾望脚上穿了一双老牌的飞跃鞋,净身高绝对能有185,这混混还穿了双厚底运动鞋,伸直了脖子也就一米七出头,光是在气势上就矮了顾望一大截。
顾望原本一直站在门里没出来,听了混混的话后,直接从里面走出来了。混混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瞬间松开了陈暖冬的车把迅速朝后退了一步。
顾望似乎是被他的滑稽表现逗笑了,笑容里全是不屑和轻蔑。
混混觉得自己失了面子,却又不敢直接冲上去和顾望干架,毕竟顾望可是这条街上出了名的干架王,现在没人敢来他的废品站收保护费,就是因为他太能了,一出手就是把人往死里揍,但他又想让自己表现得太怂,冷哼了一声,语气中满是鄙夷地开口:“丫不就是一白脸么,有什么好牛的。”他这话的时候,压根不敢看顾望的眼睛,而他身后的那帮兄弟们听到这话后眼神中皆对顾望流露出了不屑和鄙夷的神色。
顾望就没搭理他们,而是将目光转向了陈暖冬,冷冷道:“还不滚蛋?”
陈暖冬如梦初醒,忙不迭骑上了自己的自行车,在求生欲的趋势下用力的踩下了脚蹬,但是……车却没动,脚蹬倒是转的飞快,这时她才发现,车链子刚才被撞掉了。
一股蜜汁尴尬的气氛迅速在废品站门口弥漫了起来。
陈暖冬直接懵了,她也不想关键时刻掉链子,但这件事儿就是这么猝不及防的发生了,今晚真是,倒霉啊。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僵硬地扭过头,满脸惭愧地看着顾望。
顾望咬了咬牙,看向陈暖冬的眼神除了嫌弃就是无奈,这辈子都没遇见过这么拖后腿的队友,但是既然这闲事已经管了,还就必须管到底,盯着陈暖冬,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修!”
陈暖冬点头啊点头,为了表明自己不是个猪队友,赶忙将车支到了地上,蹲在旁边认真研究起来了自行车的构造,不管会不会修,反正满嘴先答应着:“我会修我会修我真的会修!”
那个混混现在也看明白了顾望今天就是要罩着这个女孩了,为调戏一不认识的妞再惹了顾望好像不太合适,轻蔑地往地上啐了口痰,然后就带着人走了。
陈暖冬真的是全身心的投入到修车的事业中了,甚至连那帮流氓已经走了都没察觉到,虽然她压根不会修车,但功夫下的深,铁杵磨成针,皇天不负有心人,最后还真的让她把车修好了,车链子按好的那一刻她激动地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兴奋道:“我修好了!”
然而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废品收购站门口已经没人了,不仅那帮流氓走了,就连顾望都已经走了。面对着废品站紧闭的铁门,陈暖冬遗憾又失落地叹了口气,她还没来得及跟人家谢谢呢。
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陈暖冬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忙从兜里掏出了手机,一看,果不其然是她妈,再一看时间,竟然已经十一点了,心里当即“咯噔”一下——完了完了完了,要死要死要死。
刚把电话接通,她妈穆亚芳那满含怒火的训斥之声就贯穿了她的耳朵:“陈暖冬,几点了你为什么还不回家?川早就到家了。”
陈暖冬立即解释道:“我车链子掉了,刚修好!”
穆亚芳怒火不降反升:“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刚跟你们班主任通过电话,自习课是让你学习的,不是让你传纸条的,还有你为什么要在背后议论别人的私事?有教养的好女孩不会这样。”
她妈总是这样,永远把“教养”和“优秀”两个词挂在嘴边,只要她一犯错就会立即敲响这两个词构造成的警钟。陈暖冬不服气地嘀咕了一句:“你都知道了还给我什么电话啊。”
穆亚芳:“你……”
“行了我先不跟你了我要回家了。”完,陈暖冬就把电话挂了,临走之前,她又扭头看了一眼废品收购站紧闭的大门,轻轻了句,“顾望,谢谢你呀。”
……
陈暖冬家在西辅市南郊的别墅区里有一栋独门独院的别墅,林季川家就在她们家隔壁,两个孩子上初中之前,陈林两家一直在南郊住,但是自从他们两个上了高中后就有了早晚自习,而且又不住校,虽然两个孩子可以一同车接车送,可是天天这么来回折腾确实不方便,还耽误孩子们休息的时间,于是两家人为了照顾孩子们的学习,商量好了之后又一起搬到了位于市中心的某座高档区里,从这里到市一中,骑车的话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
虽然当时陈林两家买房子的时候没买到对门,但却买到了同一栋单元楼里,她和林季川每天还是低头不见抬头见,更可气的事,每天放学后他们俩只要有一个人先到了家,那么另外一个人绝对要倒霉,行踪毫无隐私可言,为这事他们俩这两年没少干架,但又不愿意每天放学后一起回家,太枯燥、没意思。
陈暖冬骑着车顺着废品站门前的这条马路走的时候,心里其实还有点害怕,担心那个混混会藏在哪里堵她,一路心惊胆战、忐忐忑忑地骑到了路口,刚舒了一口气,惊讶地看到了从马路对面骑过来的林季川。
林季川骑得是山地车,速度快的简直要飞起来,头发都被风吹直了,看到陈暖冬后更是把脚蹬踩成了风火轮,甚至还闯了红灯,风驰电掣地冲到了她面前,刚一拉下车闸就怒吼了起来:“你他妈这么晚不回家去哪了?”
先是上自习课传纸条被抓,去上思想教育课,后来被流氓撞翻,又被流浪调戏,还掉了一次链子,在众目睽睽下蠢成了傻逼,最后又被她妈敲了次警钟,这一晚上本来就过得憋屈,现在还莫名其妙的被吼了一顿,陈暖冬觉得全世界都在跟她作对,心态瞬间就炸裂了,就没搭理林季川,骑着车就走。
林季川赶忙调头去追她,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态度不好,放缓了语气解释道:“我不是怕你掉坑里了么。”
陈暖冬还是没理他。
林季川在内心作了一番思想斗争,最终破罐破摔似的承认:“我就是担心你,接到你妈电话后我连外套都没穿就出门找你了。”
陈暖冬瞥了他一眼,这才注意到他身上只穿了一件休闲的运动服,一看就是经常在家穿的那件卫衣。
好吧,原谅他了。
但她还是很意外:“太阳西边出来了?你能对我这么好?”
林季川嘴硬道:“你要是出点什么事儿,我妈还不死我,谁让你是我们家童养媳呢。”
陈暖冬一听“童养媳”三个字就来气:“你给我滚蛋!”
林季川志得意满地笑了一下,然后言归正传:“你怎么才回来?这都十一点多了。”
陈暖冬长叹了一口气,语气沧桑地回:“唉……来话长啊。”
林季川看了她一眼:“陈仙女这是遇上事儿了?”
陈暖冬并不算告诉他一切都是因为一张纸条而起,毕竟纸条上讨论的内容是他,于是回道:“别提了,现在再牛的肖邦,也弹不出我内心的悲伤,我真的想静静。”
林季川被她逗笑了,明白她不想多,所以他也就没继续问。
两人一路着话很快就到家了,回家之后,陈暖冬无可避免的挨了她妈一顿训,要不是她哥及时出来解围,她觉得自己今晚大概别想睡觉了。
【优秀又懂事的女孩是绝对不会毫无理由的晚回家,更不会在背后议论别人的私事。】
回到卧室后,陈暖冬满脑子都是她妈的这句话,她是真不明白,在她妈眼里,到底什么样的女儿才算是优秀。
这个问题已经困惑了她很多年了,但无论她怎么努力,她妈好像都不满意,在她眼中,优秀的永远是别人家的孩子。
就在她悲伤地想在深夜弹肖邦的时候,卧室的门轻轻地被敲响了,不用想就是她哥。陈暖冬无力地开了房门,一脸沧桑地看着她哥:“你亲爱的妹妹要睡美容觉了。”
陈凉夏十分淡定地回:“行吧,睡吧,本来还算给你点零花钱。”
陈暖冬一把拉住了她哥的胳膊:“哎哎哎,有话进来,什么都好。”
陈凉夏伸手往她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崩:“陈暖冬,你节操呢?”
陈暖冬叹了口气:“早被生活磨没了。”
作者有话要:
陈暖冬:“再牛的肖邦,也弹不出我内心的悲伤。”
吃瓜群众:“要是把顾望给你呢?”
陈暖冬:“我能把欢乐颂弹到贝多芬复活!”
吃瓜群众:“呵,女人。”
……
以后可以叫陈冬陈皮皮了。【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