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叆：“……”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艺术中心所在的那栋教学楼的外面。

    “在这儿坐一下么？”柳粲然。

    乔叆想了想，点了点头，跟他并肩坐在了行道树下的长凳上。

    柳粲然刷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朝着乔叆晃了晃。

    “有信号了。”他。

    晃的过程中，乔叆看到了柳粲然领跑健步走的那条视频，知道他也在看，于是自己也暗搓搓地搜索了起来，想着如果他等一会儿需要开导的话，自己就准备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上阵开导一下他，毕竟是出了社会的工作人员了，在这方面乔叆还是颇具自信成为一个知心哥哥的。

    两个人都在刷着视频下面的评论，刷着刷着，柳粲然兀自气定神闲，乔叆已经快要把手机扔地上了。

    “你还好吧？”

    柳粲然看着愤怒的乔叆，总觉得自己只要弹他一下，他就会“啾！”的一声飞出去似的。

    “不太好。”乔叆蹙了蹙眉头道。

    实际上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视频下面虽然大部分都是沙雕网友哈哈哈哈哈的沙雕评论，但还是有不在少数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是在带节奏的评论。

    ——路人觉得这个孩子还蛮好的，但是好像太平面了一点？

    ——下面立刻有粉丝表示？？？柳还平面？你的标准是四维的吗？

    ——不是这个意思，那个“路人”回复道，我是觉得，他各方面都很好，就……怎么呢？没有代入感吧，感觉满级了，看不到他的成长了。

    乔叆往后翻了翻评论，基本上每隔几条哈哈哈哈的评论下面，都有“体感路人”发表的类似的言论，一律都是柳粲然非常优质，但似乎没有什么特点，美则美矣，长得太正了，作品中规中矩之类的发言。

    这让乔叆想到了柳粲然之前被人过是个美丽废物的那件事。

    乔叆一方面依旧可以保持低限度的逻辑思维，觉得应该是有人在背后对柳粲然出手了。

    这些人很聪明，知道如果从长相或者人品方面去攻击柳粲然的话只能得到一个全网嘲他们的效果，于是就找个一个颇为刁钻的角度，看似客观中立，实际上依然在睁着眼睛瞎话。

    柳粲然的作品虽然不多，但绝对不是像那些人评价的一样平平无奇，不然也不会后续接到了那么平面和视频广告的邀约，并且在业内也得到了很多前辈们的认可。

    事实上柳粲然的表现力是非常具有震撼力的，因为它真的是在用绳命去体验自己所要表达的情绪了，他的敬业程度在圈子里口碑越来越好，并不是靠流量刷出来的，而是每一次合作的合作者们口耳相传的结果。

    乔叆一方面在理智上明白这只是一种新型的压新人的手段，但在另一方面，作为喜欢他的人，乔叆的那种含混着荷尔蒙的保护欲又被激发了起来，恨不得直接对那些阴阳怪气的评论发动“你号没了”攻击。

    “好了好了，摸摸毛，不要生气。”

    柳粲然看着越想越气，鼓起来好像一只河豚一样的乔叆，忍不住笑了起来，摸了摸他的头，劝着他道。

    乔叆：“……”

    等等，哪里不对？乔叆在心里想到。

    现在是柳粲然在网络上被内涵了，然后他反而和颜悦色地在劝我不要生气。

    成熟社会人士乔叆：“……”

    这会儿的天色已经晚了下来，微风乍起，带来了一点点的寒意。

    “有点儿冷了，不然我们去教学楼里吧？”乔叆。

    “嗯，可以啊。”柳粲然道。

    他觉得乔叆今天倒是挺活泼的，竟然没有提出回家，似乎还意犹未尽的样子。

    乔叆和柳粲然进到了教学楼里，就看到上次的那个保安大哥，见他俩进来，迎了上来招呼道：“乔总，您过来啦。”

    柳粲然：“……”

    我似乎有一种自己即将进入玛丽苏剧情支线的预感，柳粲然在心里想到。

    “嗯，辛苦了。”乔叆。

    “我们现在可以进去吗？”

    “请吧。”保安大哥着，带着他们往艺术中心的方向走了过去。

    柳粲然：“……”

    即视感越来越强了，我是不是从现在开始要想出十二个middle name才对得起这段经历，柳粲然于是真的思考起了文艺复兴风格的名字来。

    “上次的收尾工作也已经修缮完毕了，两位随便看看吧。”

    保安大哥把两个人带到了艺术中心之后，了个招呼就走开了。

    柳粲然：“……”

    “里面有鱼吗？”柳粲然。

    乔叆：“……”

    柳粲然笑了起来，主动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果然，艺术中心的内部已经被装修得焕然一新了，之前只有一个比较空旷的场地，如今不但面积大了好几倍，而且还分成了各种区域，其中乐器演奏的区域添置了许多装备，练功房的部分更是修缮一新，换上了更加柔软的地毯和不灵不灵的落地镜，当中宽大的T台也重新安装了灯光系统，效果堪比大牌服装的发布会现场。

    柳粲然：“……”

    “我是走程序还是直接感动哭？”柳粲然笑问道。

    “这没什么的。”乔叆。

    柳粲然觉得很有趣。

    这明明是乔叆帮了自己的忙，但是他却显得反而有点儿不好意思。

    “这里是你捐赠的了？”很了解操作流程的柳粲然一面围观着各种更新换代的设备，一面问乔叆道。

    “是的，条件是你可以随时过来练习”，乔叆，“因为我想，你在家里的那个T台到底长度有限，平时在上面练习一下基本功还可以，这边的台子等到有走秀机会之前，可以集中精力抱抱佛脚，找一找大场地的感觉。”

    他还可以为我做些什么呢？柳粲然在心里这样想到。

    这样的感情是否过于浓烈，太浓郁的东西，是否也具有比较强烈的挥发性呢。

    他看着乔叆，并没有马上表示感谢，似乎是在判断着什么似的，只是很淡地看着他。

    “乔，慢慢来。”柳粲然，他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像是在安抚一颗过度跳动的心脏。

    “我知道，我有分寸的。”乔叆。

    柳粲然看了看四周，然后给了乔叆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我已经非常控制自己了。”乔叆。

    柳粲然：“……”

    总裁太爱我怎么办？柳粲然在内心深处发出了白花的天人一问。

    “而且你看，我做的都是我认为是你有帮助的事情不是吗？这样起来，我也没有乱花钱……”

    乔叆虽然义正，但是在辞严上面似乎缺了一点点的底气，到了最后一个“钱”字的时候就听起来有点儿英雄气短了，不过倒也儿女情长。

    “乔，你喜欢我什么？”

    柳粲然信步走到了T台边上，腰线稍微一紧绷，就跳了上去坐了下来，一只手向后撑住了自己的身形，以一种极为悠闲的姿态看着乔叆，这样问道。

    “很综合的喜欢吧。”乔叆想了想。

    “一开始的时候，是被你的VLOG吸引的。”他靠在T台的旁边，看着艺术中心的落地窗外面的晚景，慢慢地道。

    “是吗。”柳粲然笑了起来道。

    “我没露脸之前，可能连一百个粉丝都没有？”柳粲然回忆了一下自己当年那个纯行走VLOG里猫两三只的画面，不由得失笑道。

    “是啊，一共就那么老几位，你也没有眼熟我。”乔叆哀怨地。

    “哈哈哈对不起，请你继续。”柳粲然抱拳拱手一道歉，等待着乔叆继续下去。

    “我开玩笑的，你不眼熟我一点儿也不奇怪，因为我从来都不会互动什么的。”乔叆。

    “我那个时候工作非常繁忙”，乔叆于是继续下去，“有时候忙到累过劲儿，虽然特别困了却还是睡不着的程度，心里总想着工作上的事情。”

    “这个时候偶然刷到了你的VLOG，只看了一分钟就睡着了。”

    柳粲然：“……”

    “对不起”，柳粲然举了个手，“我断一下，你这是夸我呢还是……”

    “夸你。”乔叆拍了拍柳粲然的肩膀，让他放心。

    “后来我就每天都靠着你的VLOG过日子。”乔叆接着道，“你的视角很特别，虽然拍摄的都是路边很平常的风景，可是从你的角度看过去，就是会让人觉得很平静，很安心的样子。”

    “我那个时候就觉得，我想认识你。”

    “然后我也会经常去你视频出现的地点，过去走走，想看看通过自己的视角看一下那边的景色，会有什么样的不同，然后就开始连环偶遇了，我想，我们之间也许有一点宿缘也定？”

    乔叆一面这样着，一面抬头看着柳粲然，然后单手撑住了T台的地板，腰线一绷。

    没蹦上去，中途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