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叆在烈日之下剪了两个时的草坪之后，意识到了这个世界上有他做得到的事情，也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看来我真的飘了飘了，乔叆心想。

    我可能是因为连柳都可以追到手的缘故，就产生了一种只要自己努力，什么事情都可以办得到的错觉，就连拯救地球似乎都可以咬咬牙就办下来了。

    的确，我确实拯救过地球，乔叆在心里给自己气到。

    但是，那毕竟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乔叆又在心里泄气地想到，并且放弃了自己算在婚房里亲力亲为制造回忆的宏伟目标。

    阳台上养点儿多肉意思意思吧，乔叆很有自知之明地寻思着。

    于是他就放弃了自己奋战了一个上午的结果，带着一身的疲倦和青草，回到了绣楼上的平行盥洗室去洗了个澡，放松了一下。

    事实证明，乔叆的选择是正确的，因为到了下午的时候，整个儿天色都阴沉了下来，黑云压城的感觉，虽然只是下午还没到傍晚的时候，却能给人一种薄暮冥冥的压迫感。

    “要下雨了，还好我们回来的快。”柳粲然。

    “是啊。”乔叆叹息道。

    如果他们被大雨阻隔在了花园里的话，跑到比较近的有遮蔽物的地方也还是需要跑一段距离的……乔叆心想，那么他将经历一种在自己家里因为避雨不及时而淋成了个落汤鸡的惨剧。

    太惨了，而且出去都没人信啊，乔叆在心里吐了个槽道。

    两个人在绣楼里闲着没事做，又因为早上忙活了好几个时的缘故，就在午饭的时候吃的酒足饭饱的。

    吃完之后，他们相对着饱嗝儿，无所事事。

    “喝咖啡吗？”柳粲然。

    “吃得太饱了，再喝咖啡好像会更有饱腹感的样子。”乔叆有些犹豫地道。

    “这倒是。”柳粲然点点头，想了想，忽然冒出了一个灯泡儿。

    “要不然我给你泡茶怎么样？”柳粲然活泼地提议道。

    “嗯，好啊。”乔叆点了点头同意了，但是有点儿不明白为什么柳粲然提议泡茶的时候，好像比刚才更加活泼了一些，是那种即将接触到比较新鲜的事物的时候，青年人所特有的兴奋感。

    泡茶有什么新鲜的吗？乔叆心想。

    然后他就被柳粲然带到了一楼的堂屋里，穿房过屋地来到了一扇阁子的门前。

    “这里什么时候还有个房间啊？”乔叆颇为惊讶地道。

    他在绣楼里住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竟然都没有注意到一楼的穿堂里竟然还有这个么曲径通幽的地方。

    “这是我的茶室，不过我平时也想不起来用的，今天的天气倒是很适合在里面窝一会儿，就带你来附庸个风雅，怎么样？”柳粲然笑问道。

    “好的。”乔叆很老实地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摆出一副我就静静地看着你zhuangbility的态度，才是一个成熟的恋人该有的样子。成熟的男朋友乔叆在心里这样想到。

    柳粲然于是开了阁子的门前，拉着乔叆的手把他带到了自己的茶室里。

    跟柳粲然交往时间久了，乔叆颇为习惯了关于自己男朋友的事情，什么东西都往大了想一想总是不会错的原则，这会儿进入了茶室之后，就觉得自己之前的第一个直觉出现了严重的偏差。

    “这里有点吧。”柳粲然围观了一下乔叆的表情，然后笑着问他道。

    “环境是挺紧凑的。”乔叆点头道。

    “不过也不会显得很逼仄，反而有一种巧玲珑的感觉吧。”乔叆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也不太懂这些，当初修建的时候到底为什么建的这么，我在想，也许是为了不让茶的香气飘出去吗？”柳粲然竟然对自己的房间构造还有点儿感到好奇地道。

    “人有的时候是会刻意寻求一种比较狭的环境的，好像在休息相关的内室尤其是这样。”乔叆想了想。

    他有的时候想要放松一下精神，喝杯咖啡，其实还蛮喜欢窝在飘窗里的感觉，蜷缩起来，抱膝而坐，看看窗外的风景，跟宽敞明亮的餐厅比起来，会别有一番风味的感觉。

    “以前修建它的人，也许没有想到今后的使用者都是个子比较大只的人吧。”柳粲然苦笑道，然后伸了伸手，就很轻易地摸到了茶室的顶棚。

    乔叆：“……”

    当年他住宿舍的时候应该吃了不少苦吧，估计一开始住下的时候没少碰头了，乔叆心疼地想到。

    “不管它了，偶尔蜷缩起来还是蛮好玩的，我给你泡茶喝吧。”柳粲然收了手，跟乔叆。

    “嗯，麻烦你了。”乔叆点头道。

    然后他就看到柳粲然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一堆茶具。

    乔叆：“……”

    哦，是那种很讲究的泡茶吗？乔叆心想。

    他之前谈生意的时候，也曾经喝过几次这个类型的茶，不过他当时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个活动本身上面，所以对这类的操作指示眼熟，如果让他实操的话，他可能没有办法滴水不漏地做完全套吧。

    乔叆看着柳粲然点起了一个炉子来煮水，煮好之后，不断地把水加入到了各种各样的容器之中，穿插着倒来倒去的，手法眼花缭乱，看到最后，他都有点儿忘了现在的哪个杯子里是真正可以饮用的茶水了。

    这个时候，天色越来越暗，虽然还没有到傍晚的时间，外面的样子简直可以是黑夜了。

    而在柳粲然的绣楼的茶室之中，仅仅只有点起的那个炉子的一点点的微光，让整个儿房间里的环境，暗昧到了晚上睡觉时的卧室的亮度。

    乔叆有心想要提议柳粲然再开一盏灯，但是他刚要话，就看见柳粲然正在摆弄着的各种茶具，在微光的照耀之下，边缘都泛起了一点点金色的光芒，煞是好看，映照的整个儿茶室里，充满了一种恬淡温馨的感觉，仿佛大雪纷飞的山林间，只有一盏护林人的屋里点起的灯火。

    “真漂亮。”乔叆忍不住赞叹道。

    柳粲然笑了笑，将一个边缘仿佛在发光一般的茶盏交在了乔叆的手中。

    “这是我的杯子”，柳粲然，“你喝喝看。”

    乔叆点了点头，呷了一口茶，觉得很香。

    而且不是那种咖啡的香醇，而是另外一种很淡的香气，没有太多的攻击性和刺激性，让人觉得一切都刚刚好的感觉。

    “好喝。”乔叆。

    他喝完了茶，又拿着柳粲然的杯子在手里把玩。

    “这是古玩吗？”乔叆。

    他觉得这个茶盅的手感不太像太近的东西，于是这样问柳粲然道。

    “这个我也不清，反正不是我这一代开始用的了。”柳粲然。

    “你都不问问看吗？”乔叆好奇道。

    “这有什么好问的啊。”柳粲然笑了起来。

    “这只是我家常在使用的东西罢了。”

    乔叆：“……”

    乔叆觉得自己这种地主家的傻儿子的人设，在爱人这种贵公子的派头面前，彰显的越发清楚明白了。

    “哎呀。”

    就在乔叆在心中默默地戴上了自己的瓜皮帽的时候，听见柳粲然忽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吗？”乔叆。

    “我这么，是不是有点儿轻狂呢？”柳粲然笑问道。

    “不会的”，乔叆摇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轻狂时没有的，最多就是无形装逼最为致命吧。”乔叆。

    柳粲然：“……”

    柳粲然笑着揉乱了乔叆的头发，乔叆因为刚才趣了他，于是就乖乖给他揉乱了头发，顶着个鸡窝继续喝茶。

    “我这么，也没有炫耀的意思”，柳粲然接过了乔叆递给他的喝光了茶的杯子，继续帮他续水，一面这样道。

    “只是因为我日常都在用它，所以大部分时候都会觉得我们是很平等的生活伙伴而已，如果一心想着这是一件宝物，反而会给自己的举手投足之间带来困扰。”柳粲然慢条斯理地道。

    乔叆：“……”

    所以真的是咯？乔叆心想。

    “我在想，其实有的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是这样的。”柳粲然。

    “就好像你在别人面前是霸道总裁，是青年才俊，是美人如花隔云端，但是在我面前，我把你当成是我一生的伴侣，我也有崇拜你，依靠你的心态，不是没有，但也不是每天都会有。”

    “因为我把你当成了自己的一部分，大部分的时候，我觉得我们是平等的，互相扶持的，这样的日子过起来才会有滋味，不止像是相敬如宾，更有一层谁也挤不进来的亲密感。”柳粲然着，把自己泡制好了的一盅新茶再一次递给了乔叆。

    那细瓷温柔绵润的触感落在乔叆的掌心里，仿佛柳粲然情话之中温润的情谊，令人心头一暖。

    乔叆沉默地喝着茶，他可能不出柳粲然这么漂亮的情话，但是他的心思正与自己的爱人相同，那肆无忌惮的好意，只有他们在释放给对方的时候，才会觉得可以没有顾忌，因为他们即将建立一个家庭，成为一种生命的共同体。

    ——

    乔叆喝完了第二杯茶，把柳粲然的茶盅还给了他，并摇头表示自己喝不下了。

    “啊……”柳粲然忽然发出了一种想起了什么似的声音。

    “怎么了吗？”乔叆问道。

    “我忽然想起来，我们之间的关系也还有一层。”柳粲然。

    乔叆：“？？？”

    “我们也是对方的日常用品吧，还是最重要的那种。”柳粲然。

    乔叆：“……”

    我竟无法反驳，乔叆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