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碰面

A+A-

    付蕾好像拿起了洛映白的酒杯端详, 然后皱眉道:“这药是不是放多了?他这样一动不动的还有什么情/趣?”

    程因对这一点倒是很有信心:“没事, 一会进了房间会醒过来的,到时候任由付老板摆布。”

    付蕾看了他一眼,用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在程因脸上划了一下,留下一道红痕, 轻言软语地:“我怎么听这是你的好朋友呢?你好狠的心啊。”

    程因毫无愧疚地笑了一声,那副得意的模样跟他在洛映白面前表现出来的样子判若两人:“能被付老板看上是他走运,相信他到时候感谢我都来不及呢。毕竟连我都没有这个机会,不是吗?”

    “你真会话,不过我也还真的是看不上你。”

    付蕾也不用人帮忙,笑着从桌上把洛映白搀起来,甩给程因一张银行卡:“密码还是照旧。”

    程因微笑着目送两个人走出包间上楼,然后用手背狠狠在付蕾摸过的地方蹭蹭, 用力“呸”了一声。

    付蕾这个老女人真是不要脸, 一把年纪的死肥猪还敢看不上他?哼, 要不是这次试镜失败,错失了一个好机会,他根本就不想再陪着笑脸跟这种人合作。

    所以毁掉他好机会的洛映白也根本就是自作自受!

    程因冷笑, 一屁股坐了下来点了支烟,给两个人望风。

    他面对着一桌还没动过的美味佳肴毫无兴趣,一手夹着烟,另一只手玩着付蕾给的那张银行卡, 心里计划着要买点什么东西包装自己, 过了好一阵, 程因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刚才洛映白喝的那瓶酒里面是下了药的,虽不太有人会专门检查,但出于谨慎,他还是应该先处理了才行。

    程因这样想着,走到了洛映白刚才坐过的位置那里,就要去收他的酒杯和酒瓶,然而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得桌面上有什么东西正在闪闪发光。

    程因无意中一扫,然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是一行金色的漂亮字迹,就写在洛映白趴过的地方,这字明明刚才还没有,现在就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开头写的竟然还是程因的名字!

    “程因:虽然我平时从不讲粗话,但我可以写。只是很想,你,真是个又蠢又贱的……大SB啊。”

    程因:“……”

    被血嘲了一脸,他的第一个反应不是生气,而是猛地意识到,他们的阴谋洛映白早就察觉到了!

    顾不得再去拿酒瓶,惊怔几秒之后,程因猛地扭头,跑出了包厢。

    他气喘吁吁地冲到楼上的房间门口,迅速拿出另一张备用房卡刷开了门,风风火火闯了进去。

    这是一间情侣专用房,里面的光线柔和而暧昧,连灯都是心形的,程因进去的时候还闻到一股古怪的香味,洛映白果然不在,粉红色的大床上坐着一个女人,正是付蕾,正在因为愤怒而不停地喘着粗气。

    程因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移开目光,问道:“怎么回事?”

    付蕾身上只穿了xiongzhao和neiku,旁边还扔着一条色泽艳丽的被子,她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也不怕走光,怒气冲冲地喊道:“那个臭子把我的衣服拿走了,你还不给我找一件去!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原来她进了门之后见洛映白仍旧没有清醒,就干脆把他推到床上,自己也上床脱了衣服,没想到刚才还一动一动的洛映白一个鲤鱼挺就从床上跳了起来,紧接着床角的被子被抖开,劈头罩在了付蕾身上。

    洛映白也有点慌,一手扔被子一手捂眼睛,惨叫道:

    “哎呀天哪,长针眼了!不是我要占你便宜啊,你你你衣服脱那么快,我都没来得及反应!这种情况下怎么能一言不发先脱衣服呢?女流氓!”

    付蕾:“……你没醉?”

    洛映白眼看她要掀被子,立刻学着师弟的惯用手法,一张黄符飞出封住了被子接缝,然后迅速把付蕾自己扔在地上的衣服都捡起来,嫌弃地拎在手里,这才回答道:“给别人下药这么低智商的事我五岁之后就不玩了!”

    洛映白虽然大占上风,但是付蕾再怎么也是个女的,他从来没有近距离面对过一个穿这么少的异性,话的溜,脸却早已经通红了,甩出的符都没贴稳,被付蕾一挣,居然挣开了。

    洛映白眼看她似乎有掀被子追自己的算,吓的大叫一声,转身就跑,连滚带爬冲出房间用力带上门,把付蕾关在了里面。

    女流氓太可怕了,他逃生不容易,拍拍胸口,这才有了些许安全感,将付蕾的衣服往垃圾桶里一扔,下楼回到了包间。

    洛映白正好跟程因了个时间差,他坐电梯下楼的时候,程因因为那句话正顺着楼梯匆匆向上跑,因此洛映白回去的时候包间里面并没有人,剩下的只有一桌没人动过的大餐。

    他二话不,坐下就吃,感觉不那么饿了之后,又胳膊一伸,从对面拎了瓶新酒过来,徒手拧开瓶盖凑过去闻闻,知道这瓶酒没问题,于是对着嘴直接灌了两口,感叹道:“好爽。”

    洛映白吃饱喝足,想起刚才在停车场看见的车,摸着下巴嘀咕道:“看来爸爸和羡宁也在这里吃饭,正好我可以蹭个车啊……”

    他怕洛钊知道自己养骗子还被女流氓调戏的事会爆炸,于是给夏羡宁了个电话,夏羡宁那边没接,洛映白琢磨着他们或许还在吃,也不着急,干脆就坐在包厢里面等。

    等了几分钟,付蕾气势汹汹地下楼了。

    她穿了一身男装,明显是从程因身上扒下来的,妆容也有些花了,看上去狼狈不堪。

    她盯着洛映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居然敢耍我!”

    洛映白笑着:“付老板别生气,有话好好,贞/操大事,你总不能让我坐以待毙吧?”

    付蕾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洛映白的反应倒显得她没风度了,付蕾顿了顿,看着他那张带笑的面容,还是慢慢地在桌边坐了下来。

    虽然生气,但不可否认,这样的人远比那些逆来顺受的可怜要有趣的多,更何况是洛映白的外形气质都是难得一见的,付蕾决定看在脸的份上,再给这个不懂事的年轻人一个机会。

    她调整好语气,淡淡地道:“你这种还在校园里的学生容易天真,这次赢了一回是不是挺得意的?那是我没和你认真!你以为你这种方法,能躲的过去什么?”

    付蕾指着面前的果盘道:“你在我面前,其实好比这盘子里的苹果一样,我要是想吃你,你根本就没得反抗,还不如老老实实的,也能多得一些好处。”

    洛映白耐心地等她把话完,才道:“哦,是吗?这个比喻还挺有趣的,不过……话是这样讲没错,但我相信,就算是一个苹果,如果真的有意识的话,对它来被人吃和被狗啃的心理感受肯定也不一样。付老板光看脸当我妈都绰绰有余,虽然我很喜欢钱,但是我实在服不了我自己啊。”

    付蕾一愣,随即大怒,她最恨别人她老,虽然顾及身份没有破口大骂,但脸上的神情都有点扭曲了,冷冷地:“你别给脸不要脸,在我面前拿腔捏调的,凭你也配?”

    洛映白施施然笑着:“不好意思,我可能还真配。虽然夏杰留给你不少的人脉,但是人走茶凉,他到底已经死了。付老板仗着这点余威,又能潇洒几年?”

    付蕾没想到能从他嘴里听到“夏杰”这个名字,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她就想起之前无意中读到过的一些八卦新闻。

    那新闻太过荒谬,以至于她看见的时候根本就没信,然而现在付蕾却突然生出了一个很可怕的想法,磕磕绊绊地:“你……不会跟夏大少真的认识吧?”

    洛映白道:“认识?没有没有,我们的关系应该不能是认识。”

    付蕾刚才听见“夏大少”三个字的时候脸都憋红了,听到洛映白否认才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唇角微撇:“你别以为随便几句大话就能把我糊弄住,我的人脉也不是你能想象的。就算是你跟夏羡宁有点交情又如何?他的老师洛钊跟我也是熟人,你总不会天真的认为人家真的会站在你这一边吧?奉劝你一句,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洛映白惊讶道:“哦?你还认识洛局长?”

    付蕾听他用职位称呼洛钊,哼了一声:“知道的还不少,所以别告诉我他你也认识。”

    洛映白道:“喔,这我倒真认识。”

    他挺悠闲地:“洛钊是我爸爸。”

    付蕾:“……”

    过了片刻,她忽然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

    洛映白惊悚地看着她。

    付蕾大概这辈子都很少发出这样失态的笑声,可是看着洛映白那副一本正经吹牛逼的样子,她就是觉得一股无比的滑稽之感从心里漫上来,让她实在控制不住想笑的欲望。

    “你、你洛钊洛局长是你爸?你在告诉我国家特别侦查局的局长,他的儿子去什么天天筹当见鬼的sherry老师?哈哈哈哈……你真是太可爱了……”

    付蕾眼泪都笑出来了,看看洛映白这幅自以为可以骗过她的样子,再想想洛钊那张严肃的脸,她简直都想在地上滚了。

    洛映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跟着在下一秒,包厢的门被人大力推开,程因跌跌撞撞地从外面扑了进来,他身后跟着走进来一个人。

    洛映白:“羡……”

    夏羡宁走到他面前,几乎是把洛映白从座位上提起来,拽进怀里用力抱了一下。

    然后在洛映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之前,夏羡宁又把他搡开了,厉声道:“你就不能不吓唬我吗?”

    洛映白被他推的趔趄了一下,而后又被夏羡宁扶住了,他反手抓住夏羡宁的手臂,想也不想地认怂道:“别生气,我错了。”

    然后洛映白又问道:“我……我干什么了?”

    夏羡宁没把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而是用另一只手抹了下脸,吐出一口气。

    其实要也不能怪洛映白,夏羡宁身上的“师兄感应器”实在太发达了,谁也拦不住。

    他跟洛钊等人吃饭吃到中途去了趟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却突然察觉到酒店里一闪而逝的阴气,夏羡宁立刻敏锐地察觉到这酒店里有什么东西在作祟。

    他立刻设法寻找那股阴气的来源,但由于气息太过微弱,又好像是之前残留下来的,夏羡宁也没找到具体位置,无奈之下让经理给他调了楼道的监控录像,本来是想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经过,结果一眼就发现洛映白死狗一样被一个女人弄到房间里面去了。

    夏羡宁当即炸毛,一路心急火燎地赶到那个房间,却发现里面除了一张黄符之外没有任何洛映白留下的踪迹,反倒是他看着很不顺眼的贱人程因光着膀子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他鼻青脸肿地被夏羡宁弄下来了。

    洛映白的关注点略歪:“阴气?怎么会,我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啊。”

    他完话之后,夏羡宁没回音,洛映白一抬头,见他抱着手皱着眉,一脸很不高兴的样子瞪着自己。

    洛映白又晃了晃夏羡宁的肩膀,道:“好好好,不跑题,我真错了还不行么?下回不玩了!”

    夏羡宁哼了一声,洛映白就使坏去胳肢他,夏羡宁终于破功,露出一个稍纵即逝的笑容,然后又重新板起脸来,一把攥住他乱动的手,叹气道:“不是不让你玩,我是求求你注意安全,只要你没事,你想做什么我阻止过?”

    他当着外人的面,话中无意真情流露,洛映白看了夏羡宁一眼,周俊宜那番“眼神论调”忽然又一次涌上心头,让人觉得又是荒谬,又是想要相信。

    他觉得嗓子痒痒的,偏过头干巴巴地咳嗽两声,道:“知道了。”

    洛映白完后又忍不住莫名涌上的笑意:“你这子。”

    夏羡宁也跟着微微弯起了唇角,满眼都是柔情。

    两人这番互动把旁边的付蕾和程因都给看傻了,付蕾虽然跟夏羡宁有一些远房的亲戚关系,但见他的面还是在夏羡宁初中的时候,印象中是个很矜贵高傲的孩子,和眼前这个……痴汉判若两人。

    洛钊?夏羡宁?这种平常来遥不可及的人物,怎么可能真的跟洛映白认识呢?这,绝对不可能吧!

    她心里还在怀疑这个很像电视上夏羡宁的人到底是不是真人,旁边的程因都已经快要站不稳了。

    他刚刚被夏羡宁教训了一顿,身上还在隐隐作痛,虚弱地扶着身旁的桌子,脑子里面焦急地盘算着怎么办。

    他早就知道夏羡宁和洛映白认识,关系似乎还不错,但是一来没想到那么倒霉能被撞上,二来也不知道他们关系的“不错”竟然能好到这个地步。

    死贫道不死道友,他正盘算着怎么把付蕾推到前面挡枪,让自己从这件事当中脱身出来,就隐约听夏羡宁好像了一句:“……早点把身份出来省了多少麻烦。”

    然后洛映白一副告状的口气:“我刚才我爸爸是洛钊,这女的笑话我。”

    洛钊?洛钊!!!

    洛钊这个名字已经完全冲击掉了程因的思考能力,他头脑中一片空白,付蕾尖叫道:“你真的?”

    然后夏羡宁轻笑了一声,推开包厢的门走出去,好像隐隐叫了一声“老师”。

    事已至此,就算是演戏也没有这么逼真的道理,如果刚才被洛映白摆了一道之后,付蕾感觉到的是愤怒,那么现在更多占领了她情绪的则是落不到实处的恐惧。

    她看着洛映白,结结巴巴地:“那、那个sherry老师……”

    一个人从门外走进来,问道:“什么sherry老师?”

    付蕾猛地一转头,顿时瞪大了眼睛,一下子从桌边站了起来,慌乱地理着鬓角:“洛局长?”

    她的手不停哆嗦,头发越理越乱——这人真的是洛钊!活的洛钊!

    刚才夏羡宁感受到阴气却又忙着去找洛映白,匆忙上楼的路上飞快给洛钊发了条信息,洛钊出门之后也没有在这里发现什么异常,经过这个包厢门口时本来都过去了,结果又被夏羡宁给叫了进来。

    付蕾和程因简直都转不过弯来,有点茫然地看着对方,然后就听见洛映白叫了一声“爸爸”。

    听是听,亲眼看见是看见,这种震撼绝对此生难忘,付蕾和程因同时傻眼了。

    洛钊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冲儿子点了点头,又随口道:“这不是付吗?很久不见了。”

    付蕾听见洛映白叫爸爸的那一刹那,整个脑子几乎是空白的,她简直要怀疑面前站着的那个是自己笑疯了之后的幻觉,可事实如此残酷,眨了无数次眼睛之后,对方还好端端站在那里,并没有凭空消失。

    由于夏杰的关系,洛钊跟她曾见过几面,彼此也算认识,付蕾深吸口气,颤巍巍地:“洛局长,夏少。”

    洛钊觉得她的反应很奇怪,他第一个想法就是该死的兔崽子又闯祸了,问付蕾道:“原来付老板和犬子认识。你们刚才在笑什么?”

    怎么会这样啊?洛映白怎么可能是洛钊的儿子?!这对父子身上根本就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好吗?!

    就算同姓,但是谁有能把自己身边一个看似普通的人跟国家级的干部联系到一块呢?

    付蕾的心里简直就要狂喊出来了,但事实上她连多动一下都不敢,心里紧张地思索着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短短片刻的功夫连冷汗都冒出来了。

    幸好这个时候洛映白先开口了,他似乎没有告状的算,而是道:“没什么啊,我只是讲了个笑话而已。”

    洛钊远远听见付蕾刚才放声大笑,现在又面如土色,简直怀疑她被洛映白下了咒,问道:“什么笑话那么好笑,你给我讲一遍。”

    洛映白叹气道:“老爹啊,你真麻烦!”

    洛钊:“嗯?”

    洛映白:“……好好好,我讲。就是……嗯,就是一个面包走在马路上,走着走着它饿了,就把自己给吃了,哈哈哈哈好笑吗?”

    洛映白讲完了以后回味片刻,越想越好笑,于是开始笑:“哈哈哈哈哈!”

    众人:“……”

    洛映白觉得很没面子:“羡宁!”

    夏羡宁:“……哈哈哈。”

    付蕾看着这一幕,一点想笑的欲望都没有。夏羡宁是什么人,连他亲爹的账都没买过,一年四季板着脸,严肃的仿佛没有正常的人情感,她实在想象不出来他竟然会这么听一个人的话,特别是对方还是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年轻人。

    这个世界……是真的吗?

    洛钊突然有点不想承认这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儿子和徒弟,无语片刻之后道:“没事就走吧。”

    夏羡宁和洛映白同时答应一声,给他让路,洛钊却先一手一个把两个孩子推出去了,然后冲付蕾道:“付老板看见犬子似乎很惊讶?”

    付蕾的双腿不自觉微微颤抖,脸色苍白道:“是、是以前没听过。”

    洛钊道:“那子是不着调了一点,但我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平时我不太愿意让他被那些乱七八糟的杂碎扰,所以一直没对外头提起过,今天看见付老板,我也是非常的意外。你听着,我不管你背后的人是什么东西,有事让他直接冲我来。”

    洛钊进门的时候就感觉这个包厢里面气氛诡异,双方的举止都有些奇怪,他看付蕾和程因那副惊惧心虚的样子也能猜出来,他们多半是因为什么事情跟洛映白起了冲突,因此才会这样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