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各就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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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夏羡宁只是调整了一下情绪, 并未留出太多的时间让他迟疑为难。

    他继续道:“你走之后,我曾很多次偷偷去找过你, 但你当初把话的那么绝, 我又担心你情绪不好, 不敢上前扰……更何况你是在家里被袭击的,师母那一阵的状况也不好, 我想你即使回来看到了也会自责,在外面换换心情也好。现在我才知道, 是因为离别蛊——是那个原因吧?”

    洛映白一时沉默, 夏羡宁就握着他的手耐心等着。

    终于, 洛映白轻叹道:“我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跟身边的人起这个。是。”

    夏羡宁好像被什么人照着胸口狠狠捶了一拳似的,脸上的肌肉都似乎跟着这句话扭曲了一下,仿佛正在遭受什么极大的痛苦。

    他闭了下眼睛,而后问道:“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了吗?你是怎么解除的, 会不会对身体有什么影响?你……为什么不啊。”

    最后一句话终归还是有点沙哑了, 比起他来,洛映白要淡定很多:“没必要而已。”

    他看着夏羡宁, 表情自如,但仔细看起来, 似乎眼圈也有点发红:“你执意要问, 我也不是不能。我就是中了离别蛊, 才会纹这个纹身, 才会离开家, 但现在蛊已经解了,没有危险的事也没必要特意提起。”

    夏羡宁哑声道:“如果解不了呢?你的蛊还没解,我就死了,你就这辈子都不见我了?”

    洛映白道:“解不了的话,我就算告诉了你们又如何?”

    夏羡宁沉默不语。

    当时的情况是,他们都知道这件事情的参与者是葛盼明、彭旋和祝采薇,但踪迹难以寻找,按常规来,离别蛊除了施术者无法解开,所以就算洛映白当时出了事情真相,大家也还是无能为力。

    那后果夏羡宁也能想到,理智上每一个人都知道应该疏远洛映白,感情上他们却接受不了,所以每个人都挣扎,每个人都痛苦——难道要把他用链子锁在床上吗?还是他自己不走,等着他的亲人在要不要劝他离开的选择中挣扎?

    洛映白做出的是最好的选择,除了委屈他自己,别人都可以好好过日子。

    可是没有了洛映白的日子,又能过的多好呢?就像他那些亦真亦幻的梦境,最终到死都没能见上一面。

    “没能及时察觉这一切,”他轻声,“师兄,这件事我现在想起来,非常、非常的后悔。”

    夏羡宁的语气和神情都已经变得冷静,他从始至终只流了那一滴泪,那滴泪发出“啪”地一声轻响,溅碎成了无数瓣,又很快风干消失,无影无踪。

    但却仿佛什么滚烫的东西一样,烙在了洛映白的手上,灼烧的感觉久久不去,泪水好像已经穿透了他的皮肤,渗进了他的血液,又顺着血管一路被运送至心脏。

    或许在他的内心深处,即使不愿意示弱于人,也还是盼着能够被理解的吧。

    洛映白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夏羡宁用指关节敲了敲已经褪色的桃花蛊,道:“因为这个。”

    洛映白这才想起他们两个的话头是从什么地方起来的:“对了,这玩意哪来的?”

    夏羡宁道:“你那天得对,即使喝了点酒,情绪有点乱,我也不应该糊涂到那个份上,那样……对你。”

    他确实是喜欢洛映白,也想得到他,这没错,可是绝对不应该是用那种近乎强制的方式。

    洛映白垂下眼帘,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夏羡宁心里已经有了他那个“破镜重圆”,就他师弟这个死心眼子来,洛映白相信他喜欢上什么人就很难改变,所以要不是有别的原因,夏羡宁怎么可能认错了人呢。

    夏羡宁道:“你也知道,桃花蛊催人产生感情,骨怪女则专喜欢吞噬感情,所以这一次咱们遇到的骨怪女很有可能是感受到了桃花蛊的气息才出现的,但是一开始你却没有察觉。”

    洛映白目光一沉,联系起夏羡宁之前的话把其中的弯弯绕绕理了一遍,立刻:“你的意思是,这桃花蛊一开始本来是下在我身上的!两者气息相冲,遮蔽了我的感觉。”

    夏羡宁缓缓点头。

    洛映白捶了一下桌子,他这才明白自己那些秘密是怎么暴露在夏羡宁的面前,这事还真是凑巧。

    桃花蛊这种东西,或许连街边的算命先生都能眨眼做出一筐来,对于洛映白和夏羡宁来是不值一提的把戏,但洛映白身上沾了这个东西,他却并没有察觉。

    ——不是他迟钝,而是他曾经中过离别蛊。

    蛊毒这种东西,跟药物免疫是同样道理,洛映白中过离别蛊,便会对同样控制情绪的桃花蛊产生抗体,夏羡宁就是根据这个线索查找资料,把洛映白纹身的秘密扒了出来。

    但是洛映白没感觉,夏羡宁可就惨了。蛊虫在洛映白身上找不到安身之所,所以连招呼都不一声,相中了喝醉的夏羡宁,趁着他本来就不清醒,又点了把火。

    不过桃花蛊对于夏羡宁来,也只有这种暂时迷惑他的作用了,它的功效也因为夏羡宁自己的法力反击而很快变得黯淡失色。

    洛映白道:“也未必就是有人要故意给我下这个东西,很大一部分可能是在那个剧组里面沾上的,我最近就是去剧组的时间最多。而且我还有件事没告诉你,这也是我今天来特侦处的原因。”

    夏羡宁疑问地看着他,洛映白道:“程因变成傻子了。”

    他顺手拿起夏羡宁的杯子喝了口水,夏羡宁直勾勾看了那杯子一眼,洛映白毫无察觉地放下,继续道:“这事也是我刚听不久,派出所的人给我了电话。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天程因被抓走的时候,闹腾的很厉害,有个警察了一下他的头,然后程因到了派出所就成了傻子。”

    夏羡宁当时也在场:“那一下的不重。”

    洛映白道:“是啊,我不是报警了嘛,他们就叫我去了解当时的情况,给人的警察做个证,我顺便看了下程因,发现他不是脑部受了外伤,而是心智情感全部抽离,成了个大脑一片空白的人。”

    夏羡宁看洛映白好像真的能把各种情绪放下就放下,他自己却是一天没吃饭,从震惊到心疼,感情大起大落,有点头疼,揉了揉眉心道:“我知道了,那酒店附近肯定有什么地方有问题。”

    洛映白道:“是啊,看来饿了几顿没影响你的脑子,真是厉害了哈。吃饭吧,吃完了饭休息一下,我们去看看。”

    夏羡宁“哦”了一声,低头扒饭,洛映白又道:“你也夹点菜啊!我特意买的,你不是喜欢吃这个吗?”

    夏羡宁答应了,却依旧用筷子戳着饭,过了片刻之后道:“对不起。”

    他只了三个字,可是两个人心知肚明,如果按照洛映白平时的性格,不定还要趣两句,可实现他想起夏羡宁那个“破镜重圆”就烦得慌,于是不太客气地道:“如果你是为了那天的事道歉,就闭嘴吧。我了不怪你。”

    夏羡宁道:“我知道,是我怪我自己。”

    “哎呀,真受不了!”洛映白拍了他一下,没好气地,“少跟我这装可怜,那你是怪你自己跟我动手了,还是怪你自己没得手?”

    夏羡宁:“……”

    他忽然笑了起来。

    洛映白哼了一声道:“真是的,还得我过来哄你才行,‘啊羡宁,真的不怪你,求求你,快吃饭吧’——倒好像是我占了你多大的便宜。以后不许再拿着个磨叽我了,听见没有?”

    夏羡宁没听见也没没听见,只笑着:“还不是因为那天看你好像生气了。你也知道我,什么都不在乎,就怕你不高兴。”

    洛映白一哂,敲了敲他的筷子:“快吃!”

    那带着酒气与花香的迷醉时刻仿佛就在两个人刻意的粉饰太平中烟消云散,但假如夏羡宁提前知道他那点心事会随后在那么狼狈的时刻下,毫无准备地曝光,大概他宁愿在这个时候把什么都出来。

    这次的案子似乎格外诡异,最棘手的一点就在于对手无形无迹,来历成迷,因为神秘,也就更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那个酒店本来就位于繁华地段,无论白天夜间来往的人都不少,夏羡宁担心发生意外,电话先调了不少人过去在周围布防。

    洛映白监督着夏羡宁吃完饭后,也跟着赶了过去,这时候特侦处的人已经就位,同时旁边还站着几个长流派的弟子,正在跟魏收话。

    “呦。”洛映白挺惊讶地走过去,一手一个,从背后搭上了两个师弟的肩膀,“阿星,谦棋,你们两个怎么下山啦?”

    这两个人也是长流派的,但没有入世,平常在门派里,洛映白跟他们已经好久没见了。

    林星笑道:“洛师兄好,夏师兄好,很久不见了。这次我们是受人委托,来这里捕捉杌兽,没想到会碰到你们。门派里还有其他人也来了几个,在前面布法阵呢。”

    杌兽是一种专门吃人的妖怪,这种东西一方面喜欢住在香火鼎盛的地方,但另一方面又因为是不容于世的妖怪而不敢出现在佛寺道观之中,所以经常在祠堂、祭庙这样的地方居住。酒店的周围本来不可能出现类似场所,既然有杌兽,或许他们要找的地方也找准了。

    洛映白笑道:“太好了,人多力量大,咱们合作?”

    林星看了夏羡宁一眼,见他应该也是赞同洛映白的话,便道:“师兄们愿意帮忙,我简直求之不得。”

    夏羡宁道:“我先看看法阵。”

    程谦棋连忙:“我给师兄带路。”

    他们前脚刚刚离开,林星立刻就活泼起来,声跟洛映白道:“师兄,我告诉你一件大事!”

    洛映白笑道:“一看你那贼眉鼠眼的样,肯定又是什么门派八卦。”

    林星把声音压得极低:“你还真对了,我跟你,咱们少掌门,路珩,路师兄,你知道他怎么着了吗?”

    洛映白猜测道:“变成女的了?”

    林星道:“比那还恐怖,你能想象吗?他喜欢乔广澜!乔、广、澜!”

    洛映白:“……”

    林星:“呃呃呃——”

    洛映白的手还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搂着他的脖子,这才意识到自己震惊之下力气用大了,差点把人家给勒死,连忙松手,先托着下巴把自己的嘴合上,然后给林星揉了揉:“对不起对不起……你刚才什么,路珩和乔广澜?他俩?不是吧……”

    林星苦笑道:“我亲眼所见,他俩躺一张床上,路师兄还抱着乔广澜,那叫一个亲热,也不怕让人在被窝里杀了。卧槽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当时的心情,我都要瞎了!”

    他摸了摸鼻子:“我他妈当时居然还以为是路师兄做了一个充气娃娃泄愤……然后,咳咳,乔广澜一起来是个活的,吓得我呀。”

    洛映白一句“他们没准就是挤着睡觉而已”没出来又咽了回去,过了半晌才喃喃地:“他俩……原来不是死对头吗?我只是因为关系突然缓和了而已……”

    林星道:“要不呢,一切皆有可能,真是怎么搞一块去的!我居然还听是咱们少掌门暗恋了乔广澜很多年,天呐,我在意形门那帮混子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来嘛!”

    洛映白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冒出来一句:“你是觉得两个男的在一块,让人不舒服吗?”

    林星道:“师兄,你没抓住重点啊!现在社会这么开放,真爱不分男女,关键是那个人是乔广澜,我真是想不通啊,他长得好看是没错,可是人那么凶,跟路师兄几乎是一见到就掐,彪悍无比,单你拉过的架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吧……”

    “有东西已经踩上法阵了。”

    这时,夏羡宁冰冷而沉稳的声音突然响在了每一个人耳边,“陈钦留在车上盯准法阵中心,林星、陶明秋守住前后路口,其余人跟着我,准备动手。”

    在这里除了洛映白就是他大,夏羡宁命令一下,其他人都立刻动了起来,洛映白则依旧站在原地,注意周围的情况,看起来倒是数他最悠闲。

    被吩咐留在车上的陈钦本来是个普通人,半路出家阴差阳错学了点法术,他刚到特侦处不久,所以被夏羡宁照顾了一下,眼下陈钦和其余人答应一声“是”,换到了前面驾驶座的位置,紧张地盯着监控屏幕。

    他跟洛映白不熟,看他一个人站在车下,身形单薄,有点替他担心,又有点奇怪这人是来干什么的。

    而不容他想太多,夏羡宁的命令已经在所有的人察觉到异状之前再次下达:“东北,正西,动手!”

    与此同时,陈钦瞪大眼睛看着屏幕,用对讲机道:“夏处得对!正西来了两只,东北和西南各一只,你们心点!”

    杌兽放大到屏幕上之后,让人看的清清楚楚,那东西的外形有点像老虎,但却长着一张人脸,咧开的嘴里露出两颗长长的獠牙,看起来既狰狞又诡异。

    他头一次近距离看到这种东西,闭嘴之后还能听见自己心脏撞击胸膛的声音,身体微微发抖,眼睛则死死盯着监控。

    一共四只杌兽,来势凶猛,法阵的东北向守着两个人,合作无间,法阵瞬间启动,一道光网当头罩下来,把那凶猛的怪兽按在了地上。

    夏羡宁自己则守在西南方,面对迎面扑过来的杌兽,他竟然根本就没用法阵,一只手在半空中画了道圆弧,连念口诀的时候语气都始终保持高冷人设不崩。

    “万法归一,无极生念。”

    在黑暗的夜色里,竟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太极的图案,夏羡宁轻斥一声“进去”,杌兽就被他这一招直接逼进了法阵中心,而这个时候,守在正西的人要同时对付两只,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陈钦眼睁睁地看着夏羡宁飞身而起,在身边的墙面上借力,身体在空中旋转,一脚把一个庞然大物踹飞。紧接着他手中抖出一把短刀,“嗖”一声脱手扔出去,正中杌兽眉心,当场格杀。

    这个男人稳的一匹,所到之处无不披靡,简直就像压路机一样踏平一片,陈钦整个人都看傻了,喃喃道:“这也太帅了……”

    他不幸被夏羡宁吸引了注意力,直到整个车身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这边出大事了!

    他战战兢兢地扭头一看,一张近在咫尺的人脸贴在车窗上,两根长长的獠牙正试图往里面捅,玻璃发出“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响声。

    那一刹那,培训时的种种内容滑过脑海,又如同流星一样的消逝了,陈钦干脆利落,半分钟也没耽误的瘫软在座位上,然后直接滑到了车底——

    为、为什么杌兽会从这个方向过来,救命啊……

    陈钦发出了一声气若游丝的呐喊,但不幸的是,没人救得了他。其余的人都在法阵的另一头,现场妖气混乱,根本感知不到这边的情况。

    杌兽大约有老虎大,力气却大的出奇,眼看在它的撞击之下,整个车身就要翻过来了,在求生欲的刺激之下,陈钦终于抖着手开车门,抱着头从车上滚了下来。

    然后那辆车也翻了,冲着他当头就砸了下去。

    “啊——”

    现在连求生欲都不好使了,陈钦几乎忘记自己还长了腿,像在大海里翱翔一样,手脚并用地向前挣扎了出去,几乎感觉到身后的风声和野兽的咆哮。

    就在这时,一只手揪着他的领子,把他往外拖了好几米,继而松开,陈钦烂泥似的倒在地上,满头大汗。

    黑暗里,他看不清那个救了他的人是什么样子,只能隐约捕捉到一个颀长的轮廓,属于年轻男子清朗的声音从头顶上响起,那声线带着几分温柔缱绻的味道,就连严肃的话从他口中出,都带着股暖意:“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最重要的就是保持沉稳,谨慎应对,起码不要把你的后背暴露出来——这是上岗培训书上的第一条内容,你应该看过。”

    陈钦羞愧的低下头,这时,一声野兽的咆哮响了起来,那个人从容转身:“一只杌兽竟敢如此造次,连特侦处的车都……哇,要死了!是两只啊!”

    陈钦:“……”

    他感情上好像发现了面前是个不靠谱的怂货,嘴巴却还没反应过来,呐呐地问道:“所以咱们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装逼不成反倒大惊失色的洛映白把他从地上拖起来,转身狂奔,“跑啊!”

    陈钦:“!!!”好的不把后背露出来呢?!

    他没机会发出疑问的声音了,被洛映白一路拖着飞奔,身后两只杌兽狂追。

    “你跑错方向了!”他气喘吁吁地大喊,“法阵在另一边!”

    “好啊,那就回去。”洛映白忽然提着陈钦的后领子,把他往旁边扔了出去。

    陈钦虽然不胖,也是一百多斤的大男人,竟然被他像扔块石头一样一甩老远,他的身体在半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在那一瞬间几乎有一种飞的感觉。

    在这一刻,他忽然莫名其妙地觉得——我不是在做梦吧?

    别这一晚上碰到的所有事情都超出了想象力,就是从开始参加这个工作培训开始,可能世界就已经不正常了。

    这种想法一出现,就再也克制不住,陈钦一边飞一边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然后他就一头栽到了地上。

    陈钦撞的眼冒金星,但那片地面很柔软,他竟然一点也没受伤。

    他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被扔到了路边一堆别人搬家扔出来的旧床垫上面,整个人都是懵的,趴在上面抬起头来,就看见一只杌兽呲着牙朝自己扑过来。

    我果然还是在做梦吧!他想。

    而就在下一刻,洛映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抽出一把弯刀,矮身滑步,转瞬间移到了杌兽正下方。那只猛兽眼睛盯着被扔出去的杨峥,正在向前扑,洛映白把弯刀向上方一举,正好从底下把杌兽的腹部抛成了两半。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怪兽还没有落地,鲜血就从伤口中滴滴答答的飘散,洛映白就地一滚闪开血雨,倏忽转身,借力跃起,弯刀反手一劈,无声无息的砍掉了杌兽的头。

    他的手法干净利落,在最短的时间里把周围的一切利用到了极致,再没有法阵加持的情况下将上古就已经存在的怪兽成功斩杀,无论是洛映白自己还是被他保护的陈钦全都毫发无伤。

    陈钦张着嘴,早就已经看傻了。

    追着他们的一共有两只杌兽,洛映白杀了一只之后,另一只也随后跟着过来了,他不慌不忙,上前一步,脚下踩着坎位,沾了鲜血的刀在地上一笔而下,划出一个奇异的图案。

    “眇能视,跛能履,中不自乱,幽人贞吉。”

    洛映白把刀往乾位一插,喝道:“大阵虽守中门,对外仍应分护,这里也有妖怪作祟,看不见吗?”

    随着他的喝令,明明在另一头的阵法好像瞬间活了一样,携着金光兜卷而至,直接沿着洛映白划出的血色符文包抄过来,转眼间将另一只杌兽也按在了中间。

    然后就在刚才特侦处车子反倒的地方,整块地面轰然下陷,竟然一下子塌出了一个深坑——陈钦这才明白洛映白刚才为什么要逃跑,他不是躲避猛兽,而是突然发现那片地方有问题,不好启动法阵。

    两人脱险,正好夏羡宁他们那边也顺利得手,大家纷纷走了过来,大家看到深坑都露出了意外之色,不知道这下面又藏着什么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