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报应
洛映白此时的本来模样风神迥绝, 俊美异常, 赤穷族人们都盯着他看, 一时无法发出声音。
祝采薇几乎不想跟他话, 可是到了这个份上,又不能不话,她只觉得嗓子发堵,喉咙滞涩, 过了片刻,才道:“洛师弟。”
洛映白一哂,并没有正眼看她:“咱们之间,刀光血光都见过了, 可以直接叫名字,别客气。现在……”
“洛映白!”
祝采薇突然异常凄厉地叫了一声, 断了他的话。
她急切道:“我知道, 是我错了, 是我以前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洛映白,我知道你想从我这里问什么, 咱们找个地方, 我都告诉你!你平常为人最大方最不爱计较了, 我是你师姐, 咱们之间总还有点情分在吧?啊,我求你了!”
她这一连串话的又快又急,简直状若癫狂,和印象中的那个人一点都不一样。
洛映白怔了怔, 夏羡宁道:“别理她。”
他让开身子,露出后面的荪达但,冲着洛映白身边的荪惠和荪图道:“你们的父亲在这里。”
荪惠傻眼了,片刻之后才突然尖叫起来,他一边大喊一边哭,向着真正的荪达但跑了过去。
那个冒牌荪达但的尸体是他发现的,当时荪惠还以为自己的父亲真的已经过世了。
再比目前的时间稍早一点的时候,夏羡宁离开去跟踪祝采薇,洛映白将被扣在筐里面的荪图放了出来。
荪图跑出来之后就发疯一样地在房间里撞来撞去,不时用爪子挠墙,似乎要蹦到窗台上面去。
洛映白本来困得要命,被他折腾的一点睡意都没有了,无奈地起身推开窗户一看,发现荪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外面魂不守舍地乱转悠。
荪图见窗户开,一下子蹦到了外面,冲进荪惠的怀里。
洛映白见他眼睛又红又肿,浑身上下泥土,神情与平常迥异,于是也慢吞吞扶着老腰翻出了窗户:“荪惠,你怎么了?”
荪惠见到他,勉强笑了笑,道:“没、没什么。”
洛映白微一挑眉,道:“不管你是害怕祝采薇,想装疯卖傻地让她越不在意你越好,还是仇恨她,想把她从如今的位置上拉下来,我都会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如果你遇到了什么事,可以考虑告诉我。”
荪惠愣住了。
赤穷族人寿命长,智力发育也就要比人族缓慢一些,他的二十岁,要比人类正常二十岁的青年显得单纯幼稚一些,荪惠也理所当然地认为洛映白跟他其他同伴差不多,都是什么也不懂的人。
但对方此刻的语气神态,让荪惠突然觉得异常陌生,仿佛对方是站在一个更高的位置上,洞悉自己的一切心事,并有能力对此做出改变。而自己在他的面前,显得如此单纯和弱。
荪惠道:“我不知道你在什么。你提到的那个人是我阿姨,我为什么要、要仇恨她,或者害怕她?”
洛映白摇了摇头,用手在他自己的脸上轻轻抹过,解除了幻术。
他的容貌恢复成本来的样子,荪惠顿时瞪大了眼睛。
洛映白道:“我也是从人族过来找她的,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像你这个年纪,懂得韬光养晦保护自己的确是不错了,不过终归还是差了一点,你提起她的时候,脸上是笑,肢体语言却僵硬、慌乱、畏惧。”
荪惠本来就是勉强压抑着恨意,此刻被他得哑口无言,一下狠心,咬牙道:“对!我是怕她,我怕她怕的都快死了!我和荪图没有成功变人,就是因为提防我们,不愿意让我们成年。自从娶了她,我阿爸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只对她好,不管我们的死活,现在她还把我阿爸也给害死了!我希望她也去死!”
明明此刻夏羡宁应该正跟着祝采薇,她是什么时候对赤穷族的族长下手的呢?更何况现在面对过去同门的责难,按理正应该是祝采薇最需要支援的时候,她又为什么要挑这个时间杀了荪达但?
洛映白心中闪过无数种可能,问道:“你怎么知道?带我去看看!”
为了节省时间,他们一边走一边,好在夏羡宁离开之前,外面看守的人就已经不见了,他们出门很顺利。
据荪惠,刚刚变成人形的年轻人们本来应该是在这里接受培训的,可是因为夏羡宁的到来,培训暂停,有不少人都回家了。
荪惠想回去,又不愿意看到祝采薇,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偷偷在外面观望一下,如果祝采薇不在家的话,最起码他还可以为自己和弟弟拿点衣服和用品。
结果他却看见了祝采薇将荪达但埋在了后院里。
荪惠几乎用尽了平生的力气,才忍住了没有冲出去,眼看着祝采薇离开,他迅速将自己的父亲挖了出来,反复确认,却只能证明荪达但确实已经死透了。
荪惠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对那个口蜜腹剑的狠毒继母有着本能的畏惧,一方面害怕出真相之后反而也把自己和荪图搭进去,但另一方面又咽不下这口气,恍恍惚惚地到处乱转,连弟弟跑哪去了都不知道,结果就遇上了洛映白。
荪惠讲完了这一切,他们也已经到达了目的地,洛映白一看,这孩子居然就把他爹给随便扔在了路上,简直哭笑不得。
他用手按压着荪达但身上的几个部分,检查生气流动,荪惠在旁边一脸期待地问道:“还能救吗?”
洛映白摇了摇头,目光却忽然一凝,他用力捏了捏荪达但的腕骨,而后又去捏他身上的其他部分,然后问荪惠道:“你爸今年多大?”
这里的人发育和成婚都晚,荪惠道:“七十五……”
但他手下的这个人却不会超过五十岁,洛映白露出奇异的表情,思考片刻,咬破手指,将鲜血涂抹在对方的额头上。
“荪达但”的外表突然发生了变化,成了一个面目陌生的男人。
荪惠惊愕道:“这、这是……胡二叔!”
对方的伪装和洛映白可不一样,洛映白只是通过一种幻术,让他的脸看在别人的眼中显得不一样,可这个“胡二叔”却是完全改变了他自身的容貌。
洛映白道:“你认识他?”
“这是我们的族人啊!可是他已经失踪了很长时间了,快要两年了!”
洛映白盯着这具尸体看了一会,忽然笑了:“先别着急难过,这可能是好事。”
他拍了拍荪惠的肩膀:“没准你老爹还续的住。”
在发现荪达但已经被人冒充了之后,洛映白在这附近找了一圈,又发现了白天被祝采薇杀死的那个“安大哥”的尸体,而后夏羡宁那一边的传音符也过来了,洛映白就带着两具尸体和荪惠荪图,来到了山上。
荪惠一着急,把弟弟都给忘记了,荪图跌跌撞撞地跟在哥哥后头跑,结果腿短追不上,直接摔了一跤。
洛映白微微一笑,走过去摸了摸荪图毛茸茸的脑袋,兽顿时变成了少年。
荪图一脸震惊,坐在地上愣了片刻,直接给洛映白磕了个头,然后跑到了他真正的父亲身边。
一家三口劫后余生,抱成一团,在即将痛哭流涕的时候,被夏羡宁给断了。
夏羡宁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波动:“一会再哭。荪达但,请问可以出真相了吗?”
洛映白道:“等等,我的证据还没上呢。”
他个响指,两只长得像鹿一样的动物灵巧地跑上来,跪下前腿,将背上背着的东西放在地面上。
然后它们从洛映白的手中衔过两株草,快乐地跳跃着,跑下了山。
洛映白微笑着用祝采薇比了一个“请”的动作,但实际在面对着对方的时候,他眼中是半点笑意都没有的。
洛映白道:“你刚刚不是在跟羡宁嚷着要证据吗?来吧,看看。”
他清冽而又冰冷的目光落在祝采薇的脸上,那双眼睛就像是古井秋波,乍看不起波澜,隐藏情绪万千,愈发凸显出那清冷俊秀的容貌。
祝采薇觉得自己就像整个人都浸在了一盆冰水中,全身上下又冷、又湿,任何一个动作都变得僵硬而麻木。
她艰难地把目光从洛映白脸上移开,看向地面,然后在赤穷族人们的惊呼和吸气声中,看见了躺在那里的假荪达但和安大哥的尸体。
人群中有人忙不迭地冲出扑到两人尸体旁边,确认了真的是自己的亲人之后,哭声顿时响了起来。
赵伯愤怒地质问道:“祝采薇,这是怎么回事!你……你居然敢杀害我们的族人!”
祝采薇浑身颤了一下,而后立刻道:“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尸体不是我带来的,你怎么能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把我当成凶手,我……”
这次都没用洛映白话,荪惠已经尖叫起来:“她就是凶手,我亲眼看见她杀人的!”
荪达但也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身体还十分虚弱,话声音有气无力的,但每一个字都很坚定:“我会在那个山洞里,是因为这个女人把我囚禁起来了,并且找人冒充族长。她刚刚还抽了我不少的血,不知道要做什么。”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祝采薇索性豁出去了,一顿之下冷笑道:“蠢货就是活着也没用,谁让他们自己送上门来的?活该!”
死者的家属们抬起头来看着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么恶毒,这么不知羞耻的女人。
他们之前对祝采薇有多信任,现在就有多么憎恶她,眼看所有的真相昭然若揭,有的人实在忍不住了,冲上去就要祝采薇。
洛映白一瞬间就洞悉了祝采薇的意图,大声道:“别靠近她,她故意激怒你们,要抓人质!”
他身后就是大部分赤穷族的族人,洛映白着话把他们挡了回去,与此同时,夏羡宁身形一闪,人已经出现在了祝采薇的面前。
祝采薇差一点就能将抓住人了,眼看功亏一篑,她连懊恼的时间都没有,不敢跟夏羡宁硬碰,调头就走。
红光一闪,一片红线挥洒如霞,向着祝采薇卷去,挡住她的前路,后面夏羡宁剑气暴起,直追而至。
在两个人的围攻之下,祝采薇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在脖子上长不稳了,她一咬牙,手中亮出一把匕首,拼尽力气面前的红线用力一划!
连祝采薇都没有想到,她这拼劲全力的一下竟然把包围圈出了一个缝隙,洛映白手下一滞,祝采薇趁机逃跑。
洛映白脸上却没有任何懊恼的表情,他收手之后冲夏羡宁一眨眼,笑道:“追呀?”
夏羡宁略一点头,两人不远不近地跟在祝采薇后面。洛映白根本就是故意放水,因为他们都知道,在这个地方,祝采薇要是还想活命,唯一的帮手只能是葛盼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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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洒清辉,夜色如水,地上优昙成海徐徐绽放,花瓣却是艳红如血,香气盈满襟怀,花海中间正是一座庄严宝殿。
宝殿背靠一座悬崖建成,悬崖高耸入云,几乎一眼望不到顶,出现在这样的一片美景中,显得有些突兀。
祝采薇先一步冲进了宝殿,夏羡宁停住了脚步,洛映白从他后面跑过来,差点一头撞在他的后背上,连忙刹车,一手按住夏羡宁的肩膀:“怎么了?”
夏羡宁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眼前那些红色的花朵恍惚间竟然像是血海一样,慢慢蜿蜒流淌,汇成一只巨大的魔爪,向着他的脚下抓来。
夏羡宁倏然而惊,第一反应是把洛映白推到了自己身后,而后挥手拔剑。
剑刃一晃,映亮了他清俊的眉目,一时间仿佛霜雪扑面,洛映白按住他的手,沉声道:“羡宁!”
夏羡宁一下子醒过神来,眼前的血色消失,重新变成了艳丽花海,他扭过头,洛映白熟悉的面容上带着担忧之色,正关切地看着他。
夏羡宁不知道怎么的,心中突然悄悄松了口气,就像是什么一直以为丢失的珍贵宝物,几经寻找之后,发现这宝贝就稳稳躺在自己的怀里。
他松开剑,反握住洛映白的手,闭上眼睛,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静了片刻,而后才道:“没事。你心点,这片花香可能会引起人的幻觉。”
洛映白莫名其妙,声道:“我怎么没有啊……”
夏羡宁一怔,问道:“你没感觉吗?”
洛映白神色一凛,没回答他的问题,迅速推开了夏羡宁的手:“心!”
利刃破空之声迎面而来。
夏羡宁被洛映白推开,一转眼,正看见宝殿紧闭的大门訇然中开,一只银色长戟带着震耳的呼啸,横掠长空,笔直地向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刺来!
夏羡宁的剑本来就在手边,他来不及多想,身体一侧挡在洛映白前方,挥剑疾劈长戟与剑刃摩擦,火花一乍,激响锐起,夏羡宁手腕发麻,而那长戟剧烈颤动,竟然扭身倒飞了回去。
刹那之间,殿门重新关闭。
夏羡宁本来就有些心浮气躁,面对这样的挑衅,眉宇之间更是带上了震怒之色,眼见殿门关闭,他反倒扬手翻腕,将自己的长剑刺了出去。
这一刺威力竟然远胜从前,只见半空中无数金色芒星,伴随着长剑曜曜生辉,在无边夜色中划出一道明美光带,直劈开了宝殿大门!
两片大门轰然落下,烟尘散尽之后,内里灯火通明,依稀可见当中似乎有个供台。
洛映白道:“羡宁,你到底怎么了?我觉得你好像情绪很……”
话到一半,他猛然回头,发现身边的夏羡宁不见了。
洛映白震惊道:“羡宁!”
他的声音在山中回响,却没有人回应,在短暂的慌乱之后,洛映白又很快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夏羡宁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更何况刚才他失踪的时候,洛映白自己也正在旁边杵着,就算是夏羡宁一时疏忽被偷袭,他也不可能毫无察觉。
所以现在之后两种可能,不是遇上了幻境,就是遇上了异空间,总之应该不会有危险。毕竟葛盼明会选择这么一个地方栖身,肯定有他的道理。
葛盼明作为自己的兵器,要布局要对付应该也都是冲着自己,或许夏羡宁不在身边更好。
洛映白想通了这个道理,当下缓步走进了敞开的大殿,而刚刚夏羡宁撞开殿门的那把剑也不见了踪影。
大殿中间供奉的正是刚才从里面飞出之后又被夏羡宁劈回去的那把银色长戟,也应该是葛盼明的本体了。
赤穷一族受到鬼极大帝恩惠,将他奉为守护神,也是是因为葛盼明能够和这把长戟产生感应,才会接纳他成为祭祀。
他们却并不知道这个人真实的身份就是当年那位拯救过本族的神明——人们大概以为,神都应该是永远高高在上的,不会受伤,也不会痛苦。
郁积的愤怒随着彭旋的死和祝采薇的失败消失了很多,再看到这把戟的时候,洛映白心里有种不上来的滋味。
他在供台上轻轻一按,翻身跃上去,近距离量那根长戟,心生异样。
现在葛盼明的身份,他们之间恩怨,甚至上一世和夏羡宁之间的感情,洛映白基本上也全都知道了。但是关于其中种种,他总是没有夏羡宁那样深的代入感,这种“知道”仅仅也只是“知道”而已,却并非发自内心深处的情感。
洛映白的手指在靠上的位置轻轻抚过,感受到了上面凹凸不平的纹理,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长霄定阙,五都威服。昊光永在,虹贯靡如。”
他收手,转身跳下供台,回头淡淡道:“你来了,葛盼明。”
葛盼明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唇角,身形一转,在洛映白眼前消失,紧接着,供台上的长戟又化成人形重新站定。
洛映白的目光在葛盼明身后一扫,只见祝采薇正躲在一块帷布后面,掀开一角偷偷看着自己,两人眼神相撞,她一惊,又连忙藏了回去。
洛映白冲她努了努嘴,对葛盼明:“你还想保她?”
对这一点,祝采薇也十分担忧,闻言立刻看向葛盼明。
一直以来,她虽然选择追随了葛盼明,也在暗暗告诉自己,她对于葛盼明来一定是最特殊的存在——毕竟这人从来独来独往,还从来没有允许任何人追随过。
但是另一方面,葛盼明冷淡的态度又让祝采薇忍不住不停地猜测自己在他心中究竟占了多少分量,她不敢问。
今天总算可以有一个答案了,而且这个答案还很有可能关系到她的性命,祝采薇双眼紧紧盯着葛盼明的嘴唇,心脏急跳,喉咙发干,不停地暗自祈祷着。
葛盼明懒洋洋地:“这女人帮我拿了你的护身符,离开长流派之后又一直跟着我,也算是有点苦劳。反正你也要跟我算账,一起吧,杀了我,我也就管不了她了。”
洛映白淡淡一笑,祝采薇却是大松了一口气。
她双脚发软,一下子坐到了地上,把脸埋在双掌中,泪水大颗大颗地流了下来。
即使葛盼明的话不好听,意思也表达清楚了——他是在自己是一切事情的主谋,让洛映白有账跟他算,只要他不死,祝采薇就是保到底了。
洛映白倒也佩服他确实有几分骨气,闻言并不生气,把手按在刀柄上,淡淡道:“好,那就这么办。”
苍灵悦译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紧张,刀身上爆发出淡紫色的美丽光芒,同时映亮了洛映白和葛盼明的面容。
葛盼明顺着光线看了那刀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古怪。
洛映白道:“听上辈子你是我的兵器,后来管辖地府又兴兵反叛,咱们两个同归于尽……但那些事情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听起来好像是双方扯平,所以,你似乎不应该来找我报仇啊?”
葛盼明与洛映白和夏羡宁不同,夏洛二人此时应该都属于投胎转世,再入轮回,但看葛盼明的样子,他此时能活生生站在这里,应该先是借着赤穷族人供奉起来本体,然后一点点重新聚拢被散的魂魄碎片,从而复活。
所以他的记忆应该是最完整的。
葛盼明听到洛映白的话,眼中光芒一闪,又黯淡下去,笑着:“除了最终的决战以外,咱们之间要算的账可还多着呢。”
洛映白眼看到了这个份上还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也不耐烦了。他心里又惦记夏羡宁,于是“擦”一声拔刀,道:“行,那就先把祝采薇捅我一刀那笔账跟你算了吧。”
“等一下。”葛盼明忽然道,“你什么?捅你一刀?”
他忽然暴怒,一把将坐在地上哭的祝采薇提了起来:“你伤他了?”
祝采薇还沉浸在不被放弃的惊喜中,此刻看着葛盼明,只觉得分外亲切,她不太明白对方问话的目的在于何处,茫然道:“我捅了他一刀……从他身上把护身符拿走了,不是你让我偷护身符吗?”
她见葛盼明阴沉沉地盯着自己不话,心中一惊,以为他是在责怪自己没有趁着这个良机把洛映白给杀了,才给了他如今这个反扑的机会,连忙又道:“我那一刀本来是看准了位置刺的,可是他反应太快了,刀还没有完全捅进去的时候就挣开了我,所以我后面不好下手,我……”
后面的话没完,祝采薇骤然瞪大了眼睛,然后慢慢低头,她的胸口捅进了一支和刚才供台上一模一样的长戟。
葛盼明抽出兵器,冷冷地:“就像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