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想都别想
江舟的飞机足足延误了两个时,所以她落地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
虽然差不多时空着手回去的,但江舟又拖了一个大箱子回来。
走到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前停下。
叩响车窗。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刚睡醒、但眼睛特别亮的脸。
他的眼神戒备,像一匹蛰伏在黑夜里的狼。
“久等了。”江舟抱歉。
听见锁落下的声音,季岸从车里出来,帮她把行李箱放好。
“这么晚?”季岸发动引擎。
“航空管制,延误了好久。”
季岸眸子一沉,她应该没有发现,她的语气倒像是在撒娇。
江舟这次没有像那次一样睡去。她的精神好的出奇。
很好,后面没有可疑车辆。
江舟没有什么事情做,就一直盯着季岸。
她又有那种感觉了,那种想被他紧紧抱住的感觉。
“你看完了没?”
“没。”
江舟坦然,反倒是季岸被她灼热的目光盯的不自在。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怪声?”江舟问。
季岸看着仪表盘上不断跳动的机油灯,皱眉。
行驶在一片黑暗中的车靠边停下。
季岸下车,江舟也跟着下车。
一下车,便感到一阵冷风袭来。
江舟瑟缩了一下脖子,跟着季岸跑到前面,开车盖。
又走到后面,趴在地上,仔细检查。
“怎么了?”江舟问。
“机油没了。”季岸看着地上一路的油渍,检查油底壳。已经破了,机油都漏了。
机油漏了,车就不能再开了,否则可能会因为没有润滑而导致发动机爆缸。
“真是倒霉。”江舟背靠在车门上,晃动手里亮着屏的手机,“没信号。”
“这一带很偏僻。”季岸。
手机没信号,就没法电话求救。只有等过路车辆帮忙把他们载回家。明天再找拖车来拖。
一个极为被动的局势。
“也好,老天爷都想让我跟你共度良宵。”江舟抬头,平城的空气质量就是好,漫天的繁星挂在夜空。
季岸沉默地走过去,也靠在车门上,抬头望天。
四周是成片的山林,除了黄色的车灯和莹润的月光,一片漆黑。
“要不要……”江舟开口。
季岸低头看她,她的眼神比天上的星星还闪耀,多看一眼,就仿佛马上坠入一望无垠的星河。
“想都别想。”季岸快速回答。
江舟唇边的微笑逐渐放大,她笑起来特别好看。
“我想问的是,要不要吃点东西……”江舟一脸笑意的看他,“飞机延误了那么久,车开过来的用时也那么久,你肯定没好好吃晚饭吧。”
季岸懊恼,被她摆了一道。
“不是,饱暖才能思……”江舟踮起脚,一边一边靠近,吐气如兰。她没有穿高跟鞋,只到他的肩头。
季岸避开,“确实有点饿了。咳,你有吃的?”
“当然了,我的行李箱里除了衣服,还有各种各样的零食。”
这些零食,大部分都是给扎瓦准备的。
还有部分,比如巧克力、巧克力饼干、巧克力派、巧克力蛋糕都是她爱吃的。
一个疯狂的巧克力爱好者。
两个人坐回车里。
季岸吃了两个巧克力派,江舟吃了一块巧克力饼干。
“有水么?”江舟问,饼干吃的喉咙很干。
水杯架里正好放着一瓶矿泉水,拿出来一看,只剩半瓶了。
“这是我……”喝过的。
季岸还没把话完,江舟便拧开瓶子,嫣红的双唇吻住瓶口,清亮的水在慢慢变少。
“啊,爽!”喝完还不忘补充一下自己片刻的酣畅淋漓。
季岸只觉得自己的喉头微痒,从江舟手里抢过瓶子,一饮而尽。
瓶口还沾着她的口红。
江舟看着他滚动的喉结,心里一阵得意。
就算他知道她想要什么,那又怎样?这样不是更好,该要的她还是得要。
……
白色SUV内。
“妈的,这次又让六子给逃了!”没有抓到人,傅然愤愤不平道。“也真是背,明明已经收到了线人的消息,等我们赶到人又不见了。这算什么,大变活人?”
陈六,外号六子,男,真实姓名不详,年龄不详,怀疑与喜夷客栈的盗窃案有关。
“他背后有人。”徐阅沉思,凭六子一个人,在这夷山,还翻不了天。
“有人?会是谁呢。”傅然问。
“一个在夷山,不,是整个平城,人脉广、路数高的人。”徐阅答。
“既然他是个Boss级别的人了,为什么要花费精力去保护一个只会偷鸡摸狗的六子?他总不至于指望六子偷来的那点钱吧?”傅然问。
“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徐阅。
“怎么有辆车停在那儿?”傅然指着前方右边的一辆黑色越野车。
“下去看看。”徐阅。
徐阅敲响驾驶座的车窗,车窗被摇下,车里坐着两个他认识的人。
一个是五年前交过手的季岸。
另一个是……那天被他抓错的江舟。
傅然也凑过去,四个人互相量。
倒是江舟率先开了口,“徐警官又去抓人了?”
阴阳怪气。
突然想到那一天。
徐阅坐在桌前,看着眼前瞪着自己的女人。
这眼神仿佛在剜他的肉。
他是驻扎在镇上的警察,今天和妻子一起来逛逛,便遇到了这种事。
“名字。”
“江舟。”
“哪个江哪个州?”
“阴沟里翻了船。”
“什么?”徐阅写字的手愣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她恶狠狠的眼神,突然反映过来。
提笔写下:江舟。
一语双关。
他问她哪个江哪个州。
她回答阴沟里翻了船。
这是一句歇后语。
阴沟里翻船,该倒霉。
“年龄。”
“28。”
“籍贯。”
“上海。”
她的眼神太过逼人。
“咚咚咚……”
“进。”
“头儿,”傅然从门外探进头,“…搞错了。”
贝贝一看到江舟,就从妈妈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她换了一条粉色的蓬蓬裙,脸粉嫩,而江舟的衣服半干,有一种湿衣服没晒干的臭味。
“姐姐,谢谢你。也对不起,妈妈以为你是抓孩的坏人…”
“不好意思啊,这位姐。我不是故意把你当成人贩子的…只是……”
“不用了。看好你的孩子。”江舟冷冷地道。
江舟的语气有些冲,她身上黏黏的,很不舒服。
“我……”贝贝妈妈有些尴尬,徐阅过来圆场。
“对不起江姐,这件事也有我的错。”徐阅诚心道歉。
“当然是你的错。”江舟看向他,“抓人不分青红皂白。”
“对不起。”徐阅和傅然鞠躬。
江舟勾起嘴角一笑,朝傅然,“麻烦请给我一支笔一张纸。”顿一下,“我要写投诉信。”
。。。。。。。。。。。。。。。
没想到隔了好久,江舟还记着仇,这让徐阅一下子没接住话。
“好久不见。”季岸明白过来,原来当时那个人是徐阅。
“是啊,有四五年了。”徐阅。
江舟瞥了一眼互相寒暄的两个男人,看向季岸:“你也被他抓过?”
“还真是。”季岸回答。
江舟嗤笑一声,“原来我们都被徐警官抓过啊,还真是缘分。”
徐阅无视江舟的怪脾气,问季岸,“你们怎么把车停在这儿?”
“看不车来么,车。震。”江舟抢答。
“机油漏完了。”季岸回答,“手机在这一带没有信号,我们只能被动等待。”
……
傅然伸手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一度。
他觉得车里冷了很多。
江舟把头靠在季岸宽厚的肩膀上,闭着眼。
“还记得六子吗?”徐阅问。
“记得。”季岸,“算算日子,他已经出狱了。”
六年前,陈六因为故意伤人罪入狱。
“是啊,刚出来,就偷了客栈。”徐阅,“你应该也听了。”
“喜夷客栈?”季岸问,语气却很笃定。
喜夷客栈?
江舟凝神听。
“没错,那天接到了住户的报警电话。我们就赶过去了。”徐阅。
“听老板跑了?”季岸问。
“杨健算什么老板,大股东另有其人。”徐阅。
季岸微微沉吟,“段骁。”
徐阅一顿,眯眼,“你认识他?”
“不认识。”季岸回答。
“真的?”徐阅显然不信。
季岸这个人身上有太多秘密,他不得不怀疑。
“他最近几年在平城混的风生水起,我略有耳闻。”
那天,他问了前台那位大老板的消息,得知姓段。
心中便更加笃定。
段骁。
“平城的红灯区,至少有一半都是他的。”徐阅。
徐阅看到后视镜里靠在季岸肩膀上睡觉的江舟。
话锋一转。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在后视镜中与季岸对视。
“她是新来的乡村医生。”季岸回答。
“医生?”
傅然和徐阅同时惊呼。
又考虑到江舟在睡觉,傅然轻声,“真没想到江…姐竟然是医生。”
徐阅轻笑一声,“我当时真应该翻她的档案出来见识见识。”
“确实像个人贩子。”季岸。
感觉到腰间的肉被人狠狠捏了一把,表面波澜不惊。
“当时你也在场?”徐阅问。
“嗯。”
正好一阵颠簸,季岸趁机欠过身子,江舟便歪歪斜斜地倒在他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