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与子同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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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似乎是各怀鬼胎。

    “太轻松了。”江舟幽幽地道。

    “什么?”伊粲转过去问道。

    “逃得太轻松,反而觉得有蹊跷。”

    没错。

    这么看来,段骁根本就没有想要动真格的。

    这一次,或许还是试探。

    已经知道幕后黑手是段骁,那么,既然有求于他,为什么之前要开枪?

    还有段骁的条件……

    他不得不遵守约定。

    他得去一次宛町。

    这一路上,都会是段骁的眼线。

    ……

    “什么?!你要去宛町?!”周映光惊得站起身。

    “对。段骁已经出手了,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回去一次。否则……”江舟会有危险。

    周映光瘫倒在椅子上,眼底的情绪浓烈。

    “你过,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宛町。”

    “是,我是这么过。但是,现在这关乎到江舟的性命,那些个人的情绪,已经不重要了。我不能让她有危险。”季岸紧抿着唇。

    “而且,这么多年了,那件事情也该了了。”

    周映光把脸埋在自己手掌里,声音哽咽:

    “季岸,你不应该背负那么多。”

    宛町这个地方,对于他和季岸来,都是狠狠扎在心头的一根刺。

    经年累月,越扎越深。

    季岸点燃一根烟,“映光,以后你就会明白,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应不应该。一切,注定好了的。”

    “你还记得我,‘应该,就是江舟’这句话吗?”

    周映光抬起头,满脸的茫然困惑。

    “我的‘应该’,没有任何未知、疑问的意思。而是必然,本应如此。”

    那个能够和他并肩,带给他救赎的人,就是江舟。

    必定是江舟。

    ……

    江舟洗完澡,去找季岸。

    门没锁,她也没敲门,直接进去,锁好门。

    微微皱眉头,一股烟味。

    季岸平时不怎么抽烟。

    他靠在窗边,看着窗外。

    身材颀长,英俊挺拔。

    周身却笼罩着一层不知名的情绪。

    对于江舟这样的不速之客,他也没有理睬。

    他总是这样,常常不睬她。

    那晚不欢而散之后,还是她主动求和。

    “有烦心事?”江舟问。

    他掐了烟,转身面向她。

    “我要去一次宛町。”

    宛町?

    江舟总觉得好像在哪儿看到过这两个字。

    莫名熟悉,却想不起来。

    “宛町?在哪儿?”江舟问。

    “在离夷山三千六百公里的地方。”季岸回答。

    “这么远?!怎么去?飞机?火车?”

    “没有飞机也没有火车,开车去。”季岸得云淡风轻。

    他不能重启Wind计划,但是也必须做出样子给段骁看。

    他已经联络了徐阅,希望他能抓紧时间掌握证据抓到段骁。

    “你疯了?三千六百公里,你以为三百公里?开过去,起码得要一个月吧?”

    “我已经决定了。”季岸沉着声音。

    这头倔驴。

    又开始倔了。

    “好,开车去是吧!行啊!老子陪你一起去!”

    江舟抬着头,直直地盯着季岸,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那些乱七八糟的陈年旧事,你不让我问,也就算了。”

    “但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次是因为我,才要去那个什么破宛町!”

    “段骁绑架我的目的,不就是让你乖乖就范吗?”

    “留着我的命,不过是为了方便挟持你而已!”

    “季岸!你给我听好了!”

    “我是个成年人,脑袋不算糊涂,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你要做什么,尽管去做!不用顾忌我!”

    “但是,你必须让我跟你在一起!”

    面对江舟连珠炮一样的话,季岸顿时语塞。

    他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情绪,只是老半天才像找回了话的能力。

    “江舟……”

    他只低低地叫她的名字。

    “你,去还是不去!”

    ‘做不做。’

    ‘我问你做不做。’

    同样的二选一,同样的强势,同样的江舟。

    好像是一个被缴了武器的士兵,他节节败退下来。

    “去。”

    干涩的嘴唇微张。

    话音刚落,江舟扑上去,吻他。

    迷路的旅人找到了灯塔。

    黑夜里的行人发现了久违的月光。

    风尘仆仆的游子找到了家门口亮着的那盏灯。

    他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反驳她。

    反驳她难得的认真、诚恳、真实。

    或许是,他根本不想去反驳。

    那是他内心隐隐期待的事。

    期待她愿意和他并肩作战。

    他投降了。

    再一次的投降。

    ……

    “刚才抽的是,沉香?”

    江舟随意拿了一件季岸的衣服披在身上。

    “嗯。”

    江舟勾着唇,风情都躲在眉梢眼角,“为什么要抽沉香?男人抽细烟可不带劲。”

    “刚好有沉香在身边。”季岸别过脸,回答。

    “撒谎。”江舟把季岸的动作尽收眼底。

    他又开始别扭了。

    强行把他的脸扭过来。

    “好吧,确实是刚好在身边,但这是为你准备的。”

    他永远都忘不了,她在狭的店里吐气如兰的画面。

    或许就是那一刻。

    进了眼。

    而后就入了心。

    “哦,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在哪儿?”

    “裤兜里。”

    江舟掀开凉被,跳下床,曲线毕露。

    在凌乱的衣服里找到他的裤子,摩挲着拿出烟盒。

    点上。

    “真是事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一边感慨,一边扭动自己的脚丫子。

    季岸的喉结滚动。

    她就是这样,骚话从来不会脸红。

    不知道该是大胆直率,还是厚脸皮。

    “什么时候出发?”江舟吸一口烟。

    “后天。”

    “这么急?”江舟惊讶,“那明天要把装备都准备好了。”

    “嗯。”

    季岸应了一句,而后似乎是觉得这个回答太过冷漠,便又加了一句,“交给我就好。”

    江舟闻言,随意地笑笑,并不在意。

    他是什么性格,她早就知道了。

    掐了烟,套上衣服,从床上起身。

    “抱歉,我还不习惯和别人在一起睡一晚。”

    江舟抱歉地道。

    季岸愣了一下,看着她纤细的身躯,:“好。”

    ……

    江舟回房,没着急睡觉,而是洗了个澡,开始整理箱子。

    看到那双黑色的羊皮高跟鞋。

    一瞬间也有些愣神。

    她的举动确实有点无情。

    享受完了就穿衣走人。

    但是……

    她还没有办法,将自己最脆弱、最没有防备的时刻展现在季岸面前。

    而且,她精神紧张,常常失眠。

    旁边有一个人,有他的动作、有他的呼吸,难免让她更加难以入眠。

    她又不免纠结,他既然能治好她的性、冷淡,或许也可以治好她的失眠。

    心绪像被人揉碎的纸。

    想摔东西。

    她是不是又犯病了?

    “啧。”

    烦躁。

    提起那双高跟鞋,往箱子里扔去。

    ……

    一夜都没有合眼。

    跟季岸贪欢过后已经是三点,回到房间,收拾整理,一眨眼就到了早上六点。

    接着就开始感觉到疲惫。

    熬夜的代价。

    就是感觉浑身轻飘飘的,灵魂随时要出窍的样子。

    江舟努力收住自己。

    一张脸忍不住就垮了下来。

    推开门,目光恰好撞见刚刚出来的季岸。

    连忙挤出一个笑容,“早上好。”

    季岸瞥了她一眼。

    “笑得可真难看。”

    什么?

    江舟是谁,赶紧反击。

    “这可都是拜您所赐。”

    季岸一听,停下向前的脚步,“哦?是么?如果是拜我所赐,那你可不是这幅鬼样子。”

    转身,江舟正走到她身后,他凑到她的耳边,呼吸喷洒。

    “应该是脸色红润才对。”

    完,迈开步子向前走去,下楼。

    江舟站在原地,先前的烦躁都化为了被嘲讽的愤怒。

    咬牙切齿。

    “季岸,我艹你妈。”

    ……

    她随后下楼,周映光和伊粲都还没醒。

    原来季岸一直都是起得最早的那个。

    她终于有幸见到自己的米粥、鸡蛋和豆浆的制作过程。

    季岸真是毫无创意。

    不知道该是忠于一件事物,还是偏执古板。

    不知道周映光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突然有些同情他了。

    “每天做这个,你不腻吗?”江舟试探性地问道。

    其实她想问的是,‘每天吃这个,不觉得腻吗?’

    “达芬奇画鸡蛋还画了三年呢。”季岸回答。

    “可人家从鸡蛋画到了世界名画,而你……也没见到你的粥有什么质的变化啊?”

    季岸捞出熟了的鸡蛋,放在凉水里泡。

    “红枣桂圆糖水蛋、红豆粥、四红粥……”

    江舟一惊,这不是她之前养伤期间吃的吗?

    “这些都是你做的?”江舟不可思议地问道。

    “不然呢。”季岸好整以暇地回答。

    江舟撇撇嘴,顿时没了底气,“我还以为是凤姨做的。”

    季岸没好脾气地把米粥、鸡蛋、豆浆一股脑儿端给江舟。

    “全都吃了。”

    “哦。”江舟乖乖接过。

    “知道你腻了,反正之后的一个月你也不会再吃到这些了。”

    “哦,对了。周映光平常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你不必同情他。”

    江舟猛地抬头。

    他怎么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

    可怕的男人。

    原来周映光不吃早饭啊。

    这个习惯可一点都不好。

    伊粲也不吃,只有她和季岸两个人人在吃。

    果然是中年人和年轻人的区别。

    ……

    等到两个人吃完饭,周映光慢吞吞地起来。

    江舟惊讶地发现他核桃一样肿着的双眼。

    “哥,我想了一夜。我想陪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