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何以解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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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之后遭到的报应,比断头还要狠。

    最起码,断头的痛苦由王后自己去承受。

    而她,不仅要自己承受,还连累了最爱的人。

    那才是剜心之痛。

    于是乎,她后来在一段时间里,都是行尸走肉。

    门被开了,季岸帮凌云收拾好了碗筷,上来找她。

    “找到林雨了?”季岸问。

    江舟瘫坐在地上,摇摇头。

    “成闫没有在学校找到任何有关林雨的消息。”

    季岸走到她面前,俯视她。

    “唯一的可能就是因为那件事,学校把所有有关林雨的的信息都清除了。”

    “怪我。”江舟苦笑,“她遭遇到一切不公平的待遇、伤害,都是因为我。”

    “而我现在,有多可笑呢,因为无法承受内心的愧疚、煎熬,才想着去找她、补偿她。”

    据传当年玛丽王后被推上断头台时,不心踩到了刽子手的脚,于是她了一句:“对不起,您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何必当初。何必当初。”江舟喃喃道。

    并没有什么早知如此,当初的她,根本不会想到那么多。

    而她的恶却是确实存在过。

    “你觉得良心不安,大可以继续找她。但如果你只是为了安抚自己的良心,那就没有找她的必要了。”

    季岸看着地上坐着的江舟,在他完之后,她倏地抬头看他。

    不得不,季岸这番话是真的够狠。

    更可以是犀利。

    他毫不留情地戳中了江舟心里最隐秘的想法。

    这让她现在的行为看起来有点无耻。

    她只是为了救赎自己。

    她还是没有真正在乎别人。

    “江舟,你真正在乎过谁?”

    她坐着,他站着,居高临下,她像是一个等待审判的恶人。

    “或是,现在的你,在乎过谁?”

    “有时候看起来你好像是在乎自己,但后来我慢慢发现,其实你连自己都不在乎。”

    “你只是在排斥地、却又被动接受地应付你自己、应付这个世界。”

    你也不爱我。

    你只是需要我。

    爱丽丝·门罗在《幸福过了头》了这样写道:

    “永远要记得,男人走出房间,他就把一切都留在房间里了。”她的朋友玛丽·门德尔松曾经告诉过她,“而女人出门时,她就把房间里发生的一切都随身带走了。”

    每次在夜晚,他们结束之后,江舟都会走出去。

    她沉默着,觉得自己的嘴唇很干,便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等它湿润之后,她依旧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自己的语言。

    只好讷讷地问;“你看过爱丽丝·门罗的《幸福过了头》吗?”

    季岸不回答,她自顾自地往下:

    “里面有一段话,正是我想的。”

    季岸顿住,他好像知道她想什么。

    “认识我自己,我认识的是我的邪恶。这是我隐秘的慰藉。我了解我最坏的地方,它也许比别人最坏的地方更坏。

    但我不在乎,用不着什么借口。

    我获得了平静,我是个恶魔吗?世界是这么的,它既然这么了,那么我就同意好了。

    不过,这个世界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我就是我自己,也不会有机会成为别人。

    我,我疯了,但疯了又是什么意思?精神不正常,精神正常,我只是我而已。

    那时候我改变不了自己,现在我也改变不了自己。”

    季岸一把抱起江舟,像抱一个朋友那样,把她抱到窗台上。

    阳光有些刺眼,江舟不适地眯了一下眼睛。他随即把窗帘拉上。

    顷刻,她之前精细装扮过的脸蛋陷入一片昏暗。

    “听我,江舟。”

    “我刚才那些话,不是想要责怪你什么。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没有什么好发表意见的。

    人性本恶,那是人类的原罪。在林雨这件事情上,你确实有错。但你现在正想做一些事情来弥补。

    虽然你自己是一个其实什么都不会的乡村医生,但你还是帮助了很多人。

    我只是希望,你能多在乎一下你自己的心情。

    不要总是把自己的心情搞得一团糟。

    在不在乎别人,无所谓的事情。人活一世,自私一点也无关紧要。

    如果不想回忆那些事情,那就不要勉强自己,不要逼迫自己。

    假如你陷入了矛盾之中,又想逃避又想面对,不如给自己一段时间,好好想一想。”

    江舟的眼眶有些湿润,晶晶亮亮的,但没有掉下珠子来。

    她仅仅用了几秒钟,就重新调整了自己的状态。

    “我明白了。”她。

    ……

    “怎么上去这么久,不是要出去逛逛吗?”

    凌云一边拖地,一边问道。

    “她一向磨蹭。”季岸随口道。

    倒也没有错。

    “咱们女人出门哪一个不磨蹭的,我现在是不出门,蓬头垢面也无所谓了。要是出门,也得扮好久。瞧着外面年轻漂亮的姑娘,觉得自己作为已婚妇女也不能轻易输了。”

    凌云真的特别爽朗。

    “出门左拐一直往前,有一家陈记甜品店。里面的栗子糕特别好吃,橘红糕、绿豆糕也都很有名。”

    凌云大力推荐。

    “巧了,江舟就喜欢吃栗子。”季岸。

    “栗子的周边产品我都很喜欢。什么栗子糕、栗子烧鸡、栗子雪糕……之前在夷山我就吃了不少,没想到了元水,我又要开吃了。”江舟接着道。

    “能吃是好能吃是福,我看你是吃什么都不胖的体质,真羡慕你,想吃就吃。”凌云道。

    ……

    之前来到元水镇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因为元水和夷山一样,还有之前经过的那几个镇,都算是偏僻,所以晚上便是一片黑漆漆的。

    江舟也没有看清元水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和前两个镇特别相似,有点徽派建筑的感觉。

    人不多,但是也不是很少。

    在夷山、巴水、交水、元水中,交水镇的人是最少的。

    夷山和巴水有最多的游人。

    大概是因为各自都有招牌,夷山主山和巴水庙。

    “那一家是不是陈记?”

    江舟指着前方的一家店问道,店铺外面插着一根旗,旗上写着个“陈”字。

    元水镇上的人,好像都在这里排队,所以行人便少了。

    “居然有这么多人排队。”江舟惊讶道。

    “排不排?”季岸看了一眼人群,问。

    “我可没这个耐心。”江舟叉着腰。

    “哦,那就……”不排了。

    “所以,你来排,我去附近逛逛。”江舟快速完,转身便溜走了。

    季岸站在原地,倍感无奈,只好趁人没有越来越多之前,排进队伍。

    江舟一离开季岸的视线,脸就垮了下来。

    她刚才看到杜康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杜康和凌云的婚姻不是非常和睦。

    昨晚她虽然精疲力尽,但是浅眠就是浅眠,她还是听到了一点争吵的声音。

    杜康进了一家酒馆,江舟也悄悄跟了进去。但是刚进去,就发现他不见了。

    没个踪影。

    抬头看,这楼上也没有包房什么的。

    这人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呢。

    拉住一个服务生:“这里还有其他房间吗?”

    “没了,我们这里没有包房。”服务生乖巧地。

    “是这样的,我老公让我给他送点东西,但是我没找到他人。”江舟随便扯了个理由。

    没想到服务生坏坏一笑:“是送这个吧。”

    随即捏着食指和大拇指搓了搓,是钞票的意思。

    “你看那边有扇门,你进门,就会看到楼梯,顺着楼梯走下去,就能找到你老公了。”

    “嗯,好,谢谢你。”江舟一笑。

    服务生看得有点呆。

    江舟看了看时间,季岸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排到。

    她开那扇门,趁着没人发现,快速看了一眼。

    她大概知道楼下是个什么地方了。

    ……

    走回陈记甜品店,发现季岸已经提着袋子等着了。

    而且,脸色不太好。

    “去哪儿了?”季岸板着脸问。

    “逛了一圈。”江舟。

    “撒谎。”季岸吧手里的袋子一股脑儿扔给江舟。

    江舟慌忙去接。

    “我也看到杜康了。”季岸。

    “你去跟踪他了?得到什么结果?”

    “你昨晚也听到争吵声了?”江舟问。

    “没有。”季岸。

    “嗯?那你为什么要注意他?”江舟疑惑。

    “你去楼上接电话的时候,我帮凌云一起收拾碗筷。在她洗碗卷起衣袖的时候,我看到她的手臂上有伤痕。不是摔伤碰伤的那种,如果你看到,你也会注意到。”季岸。

    “那是什么样子的?”江舟问。

    “细细的一条。我怀疑是用类似皮带的东西抽的。”季岸回忆道。

    江舟心里一沉,再结合自己之前的发现。

    “我跟着他进了酒馆,之后他人就不见了。我跟服务生,给老公送点东西,他就问我是不是来送钱的,比了个手势。然后告诉我去地下室的路线。我下去之后,发现地下室果然是别有天地。”

    她停顿了一下。

    “里面是一个赌、场。”

    江舟和季岸互相看了一眼。

    凌云杜康经常早出晚归。

    他不是去上工了,而是在赌、场。

    江舟从袋子里拿出一块栗子糕,咬了一口;“又是赌、场,又是伤痕。”

    简直是集合了一切要素。

    “我怀疑他有家庭暴力行为。你觉得呢?”

    “目前我也有这个猜测。”季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