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水晶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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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江舟的房子只有一间可以睡的卧室,她只好把扎瓦和村长安排在了离医院很近的酒店里,并且把成闫的电话都留给了他们。

    叮嘱好如果扎瓦的身体出现什么情况,一定要先给成闫。

    而季岸呢,自然是带回家了。

    江舟的家装饰的极为简单,大都是极为简约的木质风格,没有精致华丽之感与季岸想象中的有很大出入。

    最让人觉得奇怪的是,在吧台后面的柜子上,摆着一尊佛像。

    佛像上,还被绕着一根项链。

    季岸记得,那是在杂货铺第一次近距离看江舟的时候,她脖子上戴的那根类似红宝石的项链。

    “那是我妈送我的红碧玺。”江舟恰好路过。

    “怎么就把项链放在这里?”他不解,觉得她果然是随意。

    “沾沾佛气啊。”她从下往上拉起衣服就脱,完便大咧咧走进了浴室。

    红碧玺是一种宗教色彩非常浓烈的宝石,但他还是头一次碰到她这种直接把项链往观音菩萨身上绕的。

    这到底该是诚心还是不诚心。

    江舟洗完澡出来,换上了一条墨绿色真丝吊带裙。

    胸前、后背,一大片白花花的,这种裙子,也实在没有穿内衣的必要了。

    “喝两杯吧。”她,走到吧台前,拿出两个玻璃杯,和一瓶波本威士忌。

    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朝着厨房走去,开冰箱一看:“啧。没冰块了。”

    她有点遗憾地回到吧台,边倒酒边:“就这样喝也好。冰块能封住一部分酒精味,也会封住它的香味。”

    琥珀色的液体在凹凸有致的水晶玻璃杯中晃荡,像是海风中失落的夕阳。

    “给你。”

    季岸接过江舟递过来的酒杯。

    烦心事那么多,确实需要喝一点酒来调节一下。

    入口,陈酿在橡木桶时带来烟熏、香草、椰子和太妃糖的风味。

    这酒简直就是为他们造的,它混合着的,是季岸和江舟的味道。

    烟熏是他,香草和太妃糖是她。

    他们俩面对面地坐在高脚凳上,江舟喝一口,放下水晶玻璃杯,左手支着下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怎么了?”他不明所以。

    她笑了笑,摇摇头,橘黄灯影下的光华一闪而过。

    她墨绿色真丝吊带裙上,有几块的颜色特别深,几近黑色。脖子和胸前的皮肤,也泛着水漾的光泽。

    那是她湿润的发梢,低落下来的水。

    “那条红碧玺,是我妈送我的。好像有个寓意是,能够找到理想的伴侣,美满顺遂。”

    江舟转身把绕在菩萨身上的项链解了下来,勾在手指上,一松,那碧玺便瞬时垂落下来。

    “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戴起来也麻烦,总得好好伺候着。所以这条项链对我的唯一的价值就是——这是我妈留给我的。”

    她莫名地叹口气,道:“给我戴上吧。”

    她起身,走到他的那一面。

    短裙下白皙的大腿上,因为刚才坐着的姿势,两道红印触目惊心,像是刚挨了。

    江舟很自觉地拢起自己乱糟糟的发,微低着头,姿态柔顺。

    季岸的手很是粗糙,那项链也像是不听使唤,游鱼一样的,抓不住。

    那冰冷的金属感和粗糙的触感,激得江舟一阵颤栗。

    “等一下,我还有事情要做。”她及时喊停,才阻的他继续肆虐。

    江舟拉着季岸进屋,然后便跑到书房悉悉嗦嗦翻东西,留下一脸莫名的他。

    “来了。”她搬着几本由精美牛皮纸包裹的书过来,一股脑儿放在地上。

    厚重的书被不算温柔地放在玫瑰木的地板上,发出一阵响声。

    江舟毫不在意,一屁股坐下,两条大腿胡乱摆着。

    这看似普通的地板,实则却也昂贵。

    “这是……相册?”季岸蹲下去。

    “准确来是纪念册。”江舟翻开其中一本,里面都是英文还有照片。

    季岸看到了一张江舟穿着毕业服的照片。

    那个时候的江舟,已经是短卷发了,比现在还要短。

    高挑的眉毛和蜜色的皮肤流露出美国乡村的风情来。

    “你是哪儿毕业的?”他问。

    “CaseWesternReserveUy.”江舟一边仔细翻阅,一边回答。

    凯斯西储大学,拥有全美非常优秀的医学院。

    “听那里的心血管专业是世界一流的。”季岸。

    “对啊。我就是想翻翻有没有心胸外科方面比较有名的医生校友。”江舟,“唉,我当时应该更积极一点参与日常社交的。”

    这纪念册上的名字,她尴尬地发现没有几个她是有印象的。

    “是不是后悔莫及?”季岸也拿过纪念册,翻了起来。

    “遇到事了,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才有那么点后悔。平时谁会想到呢?”她伸出双手,张开着,向着身边的男人。

    他会意,绕过她的腋窝把她抱起,走出卧室,把她放在了吧台上。

    江舟便顺手把杯子里没喝尽的威士忌一饮而尽,然后吻住眼前的人。

    冰冷的液体经过了口腔的加温,已经变得温热。

    那烟熏、椰子、香草和太妃糖的香味在两人的唇齿间迸裂开来,还更多了些纠缠的味道。

    满室的味道。

    ……

    江舟睡前把她和季岸的手机音量都开到最大,生怕错过了什么。

    因为酒精的作用,这一晚他们睡得都很踏实。

    手机没有响,看来扎瓦的情况还不错。

    但是,有人在这一晚,却怎么也睡不下去。

    这个人便是成闫。

    对于江舟的感情,他不干涉,但他选择的这个人是季岸。

    这让他很不放心。

    他早就过了,季岸的身份绝对不简单,他的身上有很多谜团。

    他必须得查出来,为了江舟的幸福。

    能够了解之前发生了什么的,只有一个人。

    方濡。

    ……

    第二天,成闫带着村长去办各类需要的证件,而江舟和季岸带着扎瓦去东方明珠。

    不在旅游旺季,排队的人却还是很多,扎瓦在人群中,左看右看,很是兴奋。

    “江姐姐,你是不是经常来玩?”扎瓦被季岸抱在怀里。

    人多,他们怕扎瓦的个子在下面呼吸不顺畅。

    “那倒没有。”江舟回答,“相反,我一次都没来过。”

    “啊?为什么?”扎瓦不解地问。

    “不上来。反正就是,经常路过,但没有要上来看一看的想法。”江舟。

    ……

    扎瓦看着脚下的玻璃,有些犹豫。他往下看,就能看到错杂的钢柱还有变得的建筑物。

    “扎瓦,害怕的话就不要上去了。我来抱你。”季岸。

    “我不会因为害怕就不去做这件事情的。”扎瓦完,就迈出了一步。

    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他的步伐渐渐轻快起来。

    江舟和季岸才松了一口气。

    “江姐姐,这是上海最高的楼吗?”扎瓦转头来问。

    “不是,还有更高的环球金融中心。未来的几年,等上海中心大厦建成之后,它会是上海第一高楼,也是中国第一高楼。”江舟认真地回答。

    “真希望那个时候我还会再来。”扎瓦。

    他原本对于死亡没有太多的想法了,只是慢慢地,他发现自己还有好多没有完成的事。

    他想在死海上漂浮起来,他想登顶第一高楼。

    他一定会好好配合治疗。

    ……

    下午一进医院,扎瓦的脸色就不大对劲了。

    原本黑黢黢的脸,居然也透露出苍白之感。

    “扎瓦,你是不是很不舒服?”江舟问,“咱们已经到医院了,不用怕。”

    “我没事。”扎瓦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虚弱。

    他还在支撑着,原来他一直都在忍耐。

    因为他怕这一些,以后他不会有机会看到。

    所以这一分一秒,对他来都格外珍贵。

    ……

    此时的扎瓦已经躺在了病床上,戴上了氧气罩。

    江舟和季岸站在一边,他的眼睛微睁着,睫毛颤动。

    “我没事。”扎瓦轻轻地。

    “别话了,乖乖躺着。”江舟摸摸他的额头。

    扎瓦摇摇头,继续:“你们回夷山吧,我知道你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会乖乖呆在上海,放心。”

    江舟的肩膀有些颤动:“你等着,等我们处理完事情,就来陪你。”

    “好。”他的眼角滑下泪来。

    ……

    “我定了明天的机票。”江舟。

    季岸有一些疑惑:“不多呆几天吗?”他以为她会想多陪陪扎瓦的。

    “扎瓦呆在医院,很安全。”可是你的处境,却越来越危险。

    “我不想再耽搁下去。”江舟。

    电梯里,只有两个人,安静地站着。

    江舟靠着那面镜子,看到镜中的自己和身后站着的季岸。

    一高一矮,皆是黑色。

    “叮——”电梯门开。

    一个身影靠在门上。

    灯亮起,江舟看清了他的面貌。

    成闫。

    他看到一起回来的两个人,眼底黯然一闪而过,紧接着,就是愤怒,仿佛下一秒就能喷出火来。

    他一拳向季岸。

    季岸没想到他会这么做,猝不及防地挨了这一拳。

    “你干什么?!”江舟尖声质问成闫,赶紧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季岸的身前。

    她从没有见过一向斯文矜持的成闫今天这副失控的样子。

    一时间,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