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商回到公寓, 换了拖鞋，在沙发上坐下来。

    他拿起那个金发娃娃, 看了又看。

    最后忍不住，亲了亲它的头发。

    疯了。

    他起身去冲了个澡。

    回来后, 拨通了涂睿的电话。

    电话那头，涂睿正在开会，郑秘书走进来，对他耳语了两句。

    涂睿面露喜色, 在会议室一众惊诧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董事长有要事处理, 先休息十分钟。”郑秘书道。

    涂睿回到办公室，接通电话。

    “阿商啊，有事吗？”

    涂商皱眉：“我前几天跟你的事，你不会忘了吧？”

    “哦，是H市的那个案子啊, 怎么可能会忘, 已经查出来了，爸爸本来准备今天开完会再跟你汇报的。”

    涂商默了一下。

    他有时候真搞不懂涂睿。

    “结果呢？”他问。

    “那几个混混和陈氏车企的大公子陈巍走的很近, 曾经为了帮他抢女朋友把一个男大学生的腿得半残废。”

    “从通话记录和聊天记录都可以查到, 上次的事就是陈巍主使的。”

    “陈巍？”涂商不解地问。

    涂睿笑了：“陈家有一儿一女, 女儿叫陈梦，跟我岁数差不多, 陈梦也有个跟你差不多的女儿，叫苏芸。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你应该懂了吧？”

    苏芸……

    涂商的眼神冷了下来。

    “所以, 阿商。”涂商循循善诱，“你即使不愿意踏进这个圈子，这个圈子也会找上你，但凡为了钱，即使是跟你一般大的孩子，都会失心丧智。现在你一出生，就能享受到别人抢的头破血流也得不到的，你又何必一直拒绝呢。”

    涂商讽刺地笑了：“涂睿，你到现在，还是什么都不懂。”

    “好了，别扯远了。”涂睿把话题扯回来，“这件事你想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谁做的事谁承担责任。”

    “事情没那么简单。”涂睿道，“陈家是H市的纳税大户，如果不是我去调查，这些事情别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证据你留了吗？”

    “当然，我可不是傻子。”

    “那就把证据递到更高的地方。”

    “证据也只到陈巍这一层，苏芸是牵扯不到了，即使有证据，这么长时间，也都销毁了。”

    涂商沉吟了一下：“那就扳倒陈巍再。”

    “扳倒涂睿就相于跟陈家作对，陈家虽然不怎么样，少一个敌人总比多一个敌人好。”涂睿顿了一顿，“我为什么……要为了你的一个同学跟陈家作对？”

    涂睿的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桌子，这是他等待收网时不自觉的动作：“你和受害的同学，关系很好吗？”

    “你想要什么条件？”涂商问。

    涂睿停了手，了然一笑：“当然是放弃美术，报考商科。”

    “你实在是想太多了。”

    涂商就要挂掉电话。

    “别——”涂睿忙软了语气，“开玩笑，开玩笑，换一顿饭怎么样？我下周正好有一天时间，我们爷俩儿吃顿饭吧。”

    “嗯。”涂商简单应了一下，挂掉电话。

    涂睿听见手机嘟嘟的挂断声，看了一眼屏幕，笑道：“这兔崽子——”

    “跟他妈一个样。”

    涂商拎着金发娃娃，开画室。

    墙上挂满了油画，地上也立着不少。

    他走到一面墙前，那里正中央的一副画上。

    黑色的汽车停在乡间的路上。

    男人穿着牛仔褂，靠在车头，开心地逗着脖子上的儿子。女人一头秀发，手里拿着一束野花，在给丈夫和儿子看。

    “妈，他到底什么时候能懂。”涂商的手，隔着玻璃抚摸着画里的女人。

    “懂我们到底想要什么。”

    涂商把娃娃摆放在椅子上，坐在画布前，开始调色。

    ***

    温沐溪难得起早，赶上了温妈的早饭。

    吃完饭后，到她惯常去的徐记汤包包了一份蟹黄包和一份米粥，准备给宋倦送过去。

    温沐溪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涂商。

    涂商恰好在这个时候发来短信。

    你吃饭了没有？

    温沐溪手里拎着包子，直板手机字也不方便，直接拨了电话回去。

    “我吃过了，你吃了吗？”她问。

    涂商还在床上：“这么早，当然没吃。”

    温沐溪笑：“那你怎么问我啊？”

    “当然是想跟你一起去吃早餐了。”

    温沐溪：“……”

    一大早的，嘴为什么这么甜。

    “你不是通常喜欢睡到中午吗？”她软了声音问。

    “你怎么知道的？”涂商下意识地反问。

    刚问完，又想起来，每次买汤包的时候她都正好坐在里面吃早餐。

    温沐溪在另一头窘迫地不出话来。

    “哦，我好像跟你过我喜欢睡懒觉对吧”涂商主动为她开解。

    温沐溪笑：“你何止喜欢睡懒觉，只要是觉，你都喜欢睡。”

    涂商吃吃的笑了起来。

    “我现在起床，你看着我吃好吗？我想吃汤包了。”

    温沐溪走过马路：“今天不行了，我现在去给宋倦送早餐。”

    “好的吧。”涂商的眼神黯了下来，“那中午呢？”

    “中午必须在家里吃了，不然我怕我爸我。”

    涂商挂了手机，躺在床上看天花板。

    宋倦，宋倦。

    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是他自己就好了。

    温沐溪到达病房的时候，迟康也在，宋倦正坐在她买的懒人桌前，手里拿着个勺子，面前一碗馄饨。

    宋婉看见温沐溪手里拎着吃的，连忙道：“溪溪，你给我送早餐来了！迟康她只送了我哥的，都不知道送我的！”

    温沐溪把包装袋拎高，躲过她的爪子：“不好意思，我也是给你哥送的。”

    宋婉两只手抹起眼泪来了：“呜呜呜……你们都欺负我……你们眼里都只有我哥没有我……”

    宋倦抬手，把她衣服上的帽子戴上了：“装哭别露脸，容易露馅。”

    宋婉停了下来，看着宋倦怒目圆睁：“你现在生病我不跟你计较，等你好了试试。”

    “行了。”温沐溪把米粥递给她，然后把放汤包的盒子也开，“宋倦你吃馄饨吧，你都吃一半了。”

    宋倦抢先一步拿起宋婉的筷子，夹了一个汤包。

    宋婉更生气了，要去抢他的馄饨，被温沐溪拦住了。

    迟康扶额：“你们在家都是这么欢乐的吗？”

    “不啊。”宋婉摇头，“我考试考差了，心情低落，需要美食来缓解心情。”

    “嗯……好吃。”她吃了一个包子，对温沐溪，“早知道今天让你把温宁带来就好了，我要让他帮我舒缓一下心中的苦闷。”

    “别。”温沐溪道，“温宁他这辈子都不会跟你一起去KTV了。”

    “温宁这次考试怎么样？”宋婉问。

    “班级第一，年级十多名吧，具体的不记得了。”

    “就那滑头还考班级第一？”宋婉喝粥的动作都停了，有些不敢置信，转而又道，“不错不错，只要不跟别人一起去K歌，凭那滑头的脸和嘴皮子，又是学霸，女朋友还是很好找的。”

    “不像我哥，虽然学习好，但是只知道学习，不爱跟姑娘搭讪。现在整个高三都以为他高冷，那么多暗恋的姑娘没一个敢告白的，可惜了年级第一的光环了。给我多好，我一定把握机会多谈几个奶狗狼狗。”

    正在吃馄饨的宋倦差点被呛到。

    “还有啊，我一看温宁以后就是个花心大萝卜。”

    温沐溪：“此话怎讲？”

    “他上上次喜欢周杰伦，上次林俊杰，下次估计要换成陈奕迅。喜欢偶像都这样，何况女朋友。”

    温沐溪：“……”

    “迟康你有兄弟姐妹吗？”宋婉问。

    迟康摇头：“我家就我一个，一大家也只有我一个。”

    “好可惜啊，我哥……”宋婉拍了拍宋倦的肩膀，“下雨了给送伞，饿了给跑腿，考差了还给补作业。”

    “还有温沐溪她弟，雷不动，送了一年的晚饭。姐控，一天到晚，嘴里欺负他姐，遇到外人欺负温沐溪立马炸毛。”

    迟康：“……”

    “你这么我好可怜的感觉。”

    “没事没事。”宋婉调笑道。

    “没有兄弟姐妹也可以，以后找个男朋友照样疼你。”

    迟康的脸上，被她的，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