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沐溪抬手, 招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在前面两步停了下来。

    温沐溪拍了拍涂商的肩膀：“上车了，我送你回家, 你家在哪，把地址告诉我。”

    涂商两手勾着她的脖子, 挂在她身上，使劲儿摇头：“不要，不要坐车。”

    “不坐车怎么行？”

    “走回去。”

    司机催了一声，温沐溪抱歉地跟他说不坐了。

    她把他扶正了, 牵着他的手走回人行道, 温声问他：“往哪走啊？”

    涂商眯着眼睛指了指：“往前走。”

    前面是墙啊。

    “把你家里地址告诉我。”温沐溪又道。

    这次他乖乖报了住址。

    “这么远这么可能走回去啊？”温沐溪嗔怪道，“你又骗我。”

    “我没骗你啊，我真的很喜欢你……”涂商嘟囔道。

    “知道啦，知道啦~”温沐溪笑道。

    路边有个男生背着书包走过。

    涂商忽然张开大衣，把温沐溪包在了怀里。

    “干什么呀？”温沐溪道。

    “不能让别人看, 他们把你偷走了怎么办？”

    温沐溪：“……”

    她搂住涂商的腰, 抱着他后退了几步，背抵在墙上, 把涂商的帽子戴了起来, 遮住他的头。

    然后踮起脚, 吻了吻他的唇，脸颊发烫道：“不会被别人偷走的。”

    涂商触到她的唇, 便不由自主地回吻过去。

    她的牙齿被轻轻撬开，唇舌交缠。

    好一会后，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唇, 温沐溪松了脚尖，搂着他的腰，整个人被他的大衣包住，耳朵贴在他胸口处。

    听他的心跳。

    扑通扑通。

    自己的心跳也扑通扑通。

    两个人抱了一会，心跳才渐渐平复下来。

    “现在可以回家了吗？”温沐溪道，“我送你回家。”

    “好……你送我回家……”涂商不住地点头。

    温沐溪两只手捧住他的脸，往中间挤了挤：“涂商同学，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所以你要多爱我一点……”

    温沐溪：“……”

    喝醉了嘴也一样甜。

    一路上，他都抱着她的胳膊，一刻也不肯松手。

    司机年纪不大，时不时地瞅了瞅后面的两个人，感叹现在的小年轻在一块真粘人。

    温沐溪又问了好几次才问出门牌号和密码。

    “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会。”温沐溪把他放下来，走到门缝开着的一间房外，推了推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大床。

    是卧室了。

    她重新走回去，把涂商扶到床上，然后去拧了湿毛巾，给他擦了擦脸。

    床的另一侧的枕头上，放了个金发娃娃，是他们上次抓娃娃抓到的。

    涂商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你说你没有安全感。”

    “我更觉得没有真实感呀。”

    温沐溪自嘲地笑了一下：“你知道吗，从高一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有一天，早上上学的时候，突然就注意到人群中的你。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亮亮的，像是有星星在里面一样。”

    “从那以后，哪哪都是你。”

    “跑操的时候能看到你，校长讲话的时候能看到你，升国旗的时候也能看到你。”

    “只要是人群多的地方，就总喜欢不由自主地搜寻你的影子。”

    “有的时候遇不到你，晚自习的时候，就会偷偷爬到五楼，假装从门前路过，从门口和窗户走过的那几秒，看你一眼。”

    “有的时候能看到，有的时候看不到。但只要看到了，就会开心好久好久。”

    “涂商，我当然也喜欢你呀……”

    “绝对不比你的喜欢少一点点……”

    涂商侧过身，慢慢睁开眼。

    温沐溪正蹲在床头静静看他，愣了一下，然后淡淡笑了：“原来你没睡啊……”

    涂商伸出手，把她鬓边的一缕头发往耳后理了理，然后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她因为被偷听而发红发烫的脸，轻声道：“我会加倍喜欢你，把你多喜欢的部分都补偿回来。”

    ***

    齐星雨赶过来时，温沐溪正坐在沙发上发呆，看见他忙站起来。

    “涂商喝醉了，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麻烦你照顾他一下。”温沐溪道。

    齐星雨笑嘻嘻的：“你留下来照顾他就是了。”

    温沐溪笑了：“那样我爸可能会把我俩给打死的。”

    她带齐星雨去卧室看涂商。

    齐星雨拍了拍涂商的脸：“醉的跟死猪似的。”

    “你慢点呀，别把他弄醒了。”温沐溪急道。

    齐星雨笑着收回了手。

    “你能不能……至少呆到他清醒后再走？”温沐溪问道。

    “当然行了。”齐星雨道，“以前他醉了都是我过来照顾的，没想到找了女朋友还得我来。”

    “他经常喝醉吗？”温沐溪担忧道。

    “没有没有。”齐星雨连忙否认，“就是偶尔心里有事的时候喝一下，喝完睡一觉就好了，绝对不是酒鬼。”

    “那我就先走了。”温沐溪看了一眼涂商，拿起外套，往外走。

    齐星雨把她送到门前，欲言又止。

    “温沐溪。”

    “嗯？”温沐溪回过身来看他，“怎么了？”

    “涂商他……你别看他经常笑嘻嘻的。”齐星雨开口道，“其实他比谁都脆弱，比谁都缺爱。”

    “他一直都对每个人都好，但也没有人能更近一步。”

    “你看这个家，空荡荡的，也只有他自己。”说到这里，齐星雨扯了下嘴角苦笑，“说句不好听的，我可能是他最亲近的人了。”

    “他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女孩，希望你们一直好好的，毕竟兄弟和恋人还是不一样。”

    “我就他这么一个好兄弟，今天就托付给你了。”

    “嗯。”温沐溪应了一声，出了门。

    晚上的空气冷冷的。

    她想起牛乐，想起涂商跟牛乐谈话时的认真。

    想起他说的，“男孩子不能哭”“越哭越不坚强”“要多笑”

    想起他像个孩子一样赖在她身上。

    想起他空荡荡的，毫无生活气息的家。

    像是被人攥住心脏了一般，一抽一抽的疼。

    她的小狐狸，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很幸福呢。

    她的小狐狸，那个爱笑的小狐狸……应该被所有人爱着啊……

    “溪溪，排骨买好了，放在冰箱里，你明天早上叫我起床哦。”温妈对她说。

    温沐溪这才回过神来。

    “你不是要给那个救你的孩子煲汤吗？”温妈笑道，“明天叫我一起起来，我在旁边看着，你可别做的别人下不了口。”

    “嗯，好的，妈。”温沐溪乖巧地应道。

    “这是妈妈刚榨的果汁，喝完早点睡觉。”温妈道。

    “谢谢妈。”温沐溪抱住温妈，蹭了蹭她的衣服，“妈，你真好。”

    温妈忍不住笑了：“今天怎么了，怎么这么多愁善感？”

    “嗯……”

    “好啦，早点睡，多睡会，开学又睡不了了。”温妈道。

    温沐溪待温妈关了门，温沐溪蹲在书桌前，把藏在里面的大盒子拿出来。

    这里面除了她的银行卡，还有她每年的日记本。

    温沐溪翻到高一时候的笔记。

    201x年，12月20日。今天是周一，升旗，整队的时候我看到你了，闭着眼睛，下巴搁在他朋友肩膀上睡觉，好可爱。可惜七班离十九班实在太远了。整完队我又离你远远地了。

    我们为什么不是同班呢，邻班也好啊，这样我就能经常看到你了。

    201x年，12月24日。今天是平安夜，外面的小卖部排了满满的一片平安果，我买了好多个，宋婉的、温宁的、同学的，还多买了一个留给你。

    放学的时候我背着那个平安果，刚好看到你远远地就在前面。

    可惜我们是陌生人啊，我不能送给你。

    201x年12月28日。好几天没看见你了，我去了五楼，你正在外面栏杆上，有个女生在你旁边，和你说话。

    我吃醋了。

    不理你了。

    好讨厌你呀。

    201x年，12月31日。新年快乐。

    201x年，1月20日。天气实在太冷了，我陪着宋婉跑了好远去买糖炒栗子，香香的，软软的，甜甜的。

    你吃过洪湖家的糖炒栗子吗？

    201x年，2月11日。为什么还不开学呀，再看不到你我就要发霉了。我可能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想开学的高中生了吧哈哈哈~

    温沐溪看着看着，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温沐溪，你真幼稚。”她笑着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