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新药
好歹,阿布就是不愿意离开乌拉乌的坟。
“都孝子得守孝三年,阿布,你就守上三吧,三后我再来接你。”
纪五福命梅八留下守着阿布三,也算是成全了阿布的一片忠心。
回到谷底的石室里,又有一个人堵在了她的门口——
“长寿?”
她微微诧异,走了过去,“找我有事?”
长寿也穿着一袭宽大的黑袍,像一个缩的苍耳子,看到她回来,他抿了抿唇,塞了一样东西在她里,一言不发掉头就走。
“唉?这是送我的?”纪五福后知后觉地问道,但那道矮的身影仍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是因为知道她刚刚失去了一位朋友,怕她难过,所以特地给她送来这颗有半个拳头大的夜明珠么?
纪五福摸了摸那散发着柔和光芒,温润如玉的夜明珠,朝他离开的方向低低道了句谢谢。
正要一脚踏入石室,又被一只毛茸茸的拦下了去路,毛毛学着长寿的样子,把东西往她里一塞,朝她嘻嘻地一笑,也跑掉了。
纪五福低头一看,是一袋肉干。
她走进石室里,将里的肉干和夜明珠放下,同时又发现自己房里的石桌上多了一个黑色的坛子。
坛子就是最普通的寻常人家用来酿瓜果的菜坛子,只是打开闻了闻后,发现是酒
用长勺搅动一下,捞出来一看,勺子上躺着好几只被洗得干干净净的屎壳郎
纪五福:“”
这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双头兄弟南橘北枳送过来的。
他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安慰着她
心里一阵暖流缓缓划过。
除了白杨和那位尚未谋面的荆棘,其他的这些孩子真的很善良。
当年服食下药粉的十一人,只余两人了。
她不确定苍耳子知道不知道她曾给巴扎喂了半包药粉这个事,但她选择不提。
“如今只剩下蝶了”她坐在苍耳子对面,食之无味地嚼着嘴里的食物,“师父,想想办法吧。”
苍耳子低头喝粥,没有话。
“都三年半了,我不信你的骨粉没有研制出新的配方。”纪五福道,死死地盯着他。
苍耳子放下碗,“有,但只对畜牲有效。”
他曾加入一些更珍稀难寻的药材,研制出来新的一种骨粉。先用在兔子身上,兔子体内的病毒又延后了半年才发作。
用在牛羊身上,延后了三个月。
他大喜过望,终于用在人身上——
一点效果都没樱
该死的,还是死了。
纪五福沮丧地垂下肩膀,自嘲道:“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也会把希望寄托在这种邪门的骨粉上。”
邪门?
苍耳子不置可否,“人骨本就是药。”
她没接这句话,又匆匆扒拉了几口粥,打起精神来,“今我要看看那些黑骨!”
苍耳子皱眉,“我过了,那批黑骨有毒。”
纪五福却道:“若可以以毒攻毒,毒药也可以是解药。”
苍耳子只得妥协,“好吧。”
他曾研制出一批色泽特别鲜艳的红骨来,但那鲜艳的红色仅仅维持了一,第二就成了黑色并凭空生出毒素来,令他很是疑惑不解。
可纪五福对那批黑骨的兴趣却很大。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他上所有骨头,不管红骨也好黑骨也好,她都研磨成粉备了一份,以备不时之需。
或许到了那一,那些被苍耳子唾弃的失败品,会是真正的解药呢?
师徒二人泡在骨室里又是大半,从骨室里出来用过饭后,纪五福照例要到公羊家看看李蝶。
苍耳子扫一眼她脸上疲惫的神色,“你大可将她接过来,亲自守着。”
纪五福“呵”了一声,“这里又没有稳婆。”
苍耳子想自己作为一名医者,又怎会连接生都不会
但话在舌尖滚来滚去,到底还是没出口。
李蝶将最后的一根线头剪去,轻轻舒出一口气。
将自己几乎不眠不休一针一线地亲做好的四双鞋子一一摆在面前,纤长的指抚过那鞋面上精致的绣花。
一双容昊的,一双五福的,一双青姐的,还有一双是武强的。
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吧
疲惫地揉了揉干涩泛红的双眼,还觉口渴得紧,便抬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口口地喝着。
若是以往,为了腹中的胎儿着想,她断然不会碰凉水,更别喝凉水了。
只是如今
她低头看着自己圆滚滚的大肚子,眼里有温柔,也有决绝,“孩子跟娘一起走吧,下辈子记得找个好一点的娘亲,知道了吗?”
铺开一张信纸,随写了寥寥几句,压在其中一双鞋子下面。
上的脂粉早就脱落个干净,露出星星点点的红斑来,她却视而不见,甚至有些高胸哼起曲儿来。
“身如柳絮随风摆历劫沧桑,无了赖”
唱着唱着,又对着空气道:“翠我就要来陪你了,你再等等。”
一刻钟后,她把纪五福为自己做的易容洗掉,开始一件一件地挑拣着自己的衣服——
这件太素了,显得她很娇弱,不好。
这件又太鲜艳,穿上后跟唱戏的角儿似的,不好。
这件太端庄,她看着就累。
这件又太显嫩了她的心千疮百孔,又怎么配得上那么鲜活的颜色?
挑来挑去,最后选了一套跟纪五福平日里爱穿的淡青色颜色差不多的交领襦裙。
对镜抿了抿唇纸,头上只简单地插了一双木簪,就像五福平日里那样。
原来不知不觉,她竟受五福的影响那么深了呢。
若有来生,就活成五福那样子的好了。
做了这个决定的时候她就开始在想,是选什么样的方式离开这个肮脏的世界?
吞金,毒药,上吊?
吞金的话先死的是她,孩子却很有可能活下来,不好。
毒药,她弄不到
上吊,白绫未必能承受得住她的双身子。
所以,还是直接刺死自己比较妥当。
一切收拾妥当,李蝶慢慢地躺回床上,用里银簪子尖锐的银针部分对着自己的肚子,犹豫了一会儿,又往上对着自己的脖子,“孩子啊,你,是你先走,还是娘先走?”
“算了,一起走吧。”话音刚落,李蝶眸中寒光一闪,上握紧了银簪,用力往自己的肚子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