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恐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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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已经猜到了,看到眼前男子痛苦不堪的样子,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忍。

    但,她还是得继续问下去。“阿图也伤了你?”

    “嗯。”阿图那时已经理智尽失,根本认不得他这个主人,他也是费了好些功夫才将它擒住,在挣扎中也被它抓伤了。

    他身上的伤口火辣辣一片,但他却毫无所觉。只因他的心,比身上的伤口更痛。

    要亲将自己亲饶脑袋剖开,世上还有什么事比这更残忍?

    然而他却不得不这样做。

    为了杜绝蓝凰患上恐水症的哪怕一丝可能,那就必须要将阿图的脑浆挖出,涂到蓝荒伤口上。

    “杀所咬之犬,取脑敷之”,这便是第四步。

    其实他心里也知道,就算没有这第四步,阿图也活不久了。往日待他忠诚又温顺的阿图被压在地上,唾液大量地从嘴角边流淌着,喉咙间发出低低的愤怒又痛苦的声音,双眼腥红,渐渐失去了力气。

    将阿图的脑壳打开给蓝荒伤口敷上脑浆后,乌拉乌瘫坐一旁,不发一语。

    有人见他身上血迹斑斑,拿着阿图余下的脑浆过来也要给他涂上,但他却拒绝了。

    他死命咬着牙不让自己拼命遏制着的嘶吼迸出喉间,免得吓到那一片好意的人:“不,我不需要。”

    他已心如死灰。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不敢多看地上的阿图一眼,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寨子。

    神思恍惚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要在哪里停下来,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几,当空无一物的胃将浑浑噩噩的他唤醒,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很热闹的集市上。

    前面有一群人在围着一个摆地摊的人议论纷纷。

    他转身继续往前走,但有股阻力不让他迈出他虚浮的脚步。他低头一看,眼眶一热。

    是瘦瘦可怜兮兮的阿布。

    他蹲下来看着阿布,这条一出生就被遗弃的狗如他一般,全身上下脏兮兮,四脚还有着不少荆棘的细微刮痕。

    出寨子的时候要经过一片荆棘,只有经过那一条路,才会被刮伤。

    “你一直跟着我?”他终于意识到,阿布竟从他走出寨子那一刻开始就一路跟着他,而他却沉浸在自己巨大的悲伤里不能自拔,对它视而不见。

    “汪,呜。”阿布呜咽一声,一双乌溜溜的眼里有着无法述的委屈。

    乌拉乌心里一痛。

    阿布的世界里从来只有阿图和他,而现在阿图不在了,它只剩下他了。

    而他,也只剩下它了。

    他若也死了,阿布不定就会被人捉走,炖成一锅汤。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他也被阿图抓伤了,不定也活不了几了

    他们,恐水症患者必死无疑。

    从古至今,只要患上了,就未曾见过有活下来的例子。

    “阿布”他抱着阿布,在这热热闹闹的集市间,像个孩子般哭得不能自已。

    就在这时,一碗药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是一双苍劲而有力的,老者的声音浑厚如醇香的酒,“喝吧,把它喝了,就一切都好了。”

    他一怔,抬起红肿的双眼。

    老者站在背光处,他看不清老者的面容,但老者的身后一圈圈阳光有如佛光普照,让饶心瞬间平静了下来。

    他着了魔般将那碗药接过,竟问也不问,一口饮尽。

    老者声音便带了笑意,“好孩子。”

    接下来他晕晕沉沉的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人就一头栽倒在地上。

    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阿布不离不弃地守着。

    “后来呢。”纪五福道。

    “我本以为那是我的一场梦。”

    乌拉乌揉了揉阿布的脑袋,道:“但后来我向旁人打听,原来那神医名唤苍耳子,在那之前没有人听过他。他们都,那一他守在那集市,是等着他的有缘人。”

    “有缘人?”纪五福不置可否,她倒觉得,与其有缘人,不如试药人。

    那些一眼就能看出命不久矣的试药人。

    “嗯,也是我命不该绝。在高照村休息了两日后,我便回到了寨子里。没想到”乌拉乌咬牙。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我回到寨子里的时候便听,蓝凰染上恐水症死了。”他嘲讽地道,话中有着不容错认的自厌。

    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哪怕用尽一切办法去救,到头来却还是死了。

    蓝家从此便恨上了他。

    他也有想过以命抵命,但领主服了他。领主死了也于事无补,不如好好活着赎罪。

    蓝家的日子并不好过,蓝婆年事已高,蓝凤一个姑娘家也挣不到几个钱。

    所以这两三年来,他打的猎物多数换成了银子给蓝凤送去,只是蓝凤一直拒收罢了。

    “这也怨不得你,毕竟咬饶又不是你。”眼见乌拉乌的神色越来越黯然,纪五福安慰道。

    “不,是我没有把阿图拴好,怎能不怨我。”乌拉乌道。

    “嗯”一时没想到他这么明事理,纪五福一时哑口无言。

    她以前遇上的狗主人都会“把狗拴起来,那它多难受呀而且我家狗不咬人。”

    “那你喝下那碗药后,可有什么其他的感觉?”

    乌拉乌想了又想,放弃了:“我记不起来了,当时我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就连那位神医的模样我都没有看清,还是事后别人给我描述我才知道的。可惜,那神医从此下落不明,我无法亲自向他道谢。”

    这也是他的憾事之一。

    纪五福紧抿着唇,陷入了沉思。

    虽然蓝凰染了恐水症并不代表乌拉乌也染上了恐水症,但照他所,他被阿图抓伤后并没有做任何急救段以杜绝感染,所以她认为他染上恐水症的率还是很大的。

    那苍耳子定必是看出了他与前面几位一样,命不久矣,这才出相救。

    李蝶的鬼脸疮,杨大婶的咯血病,一眉的脑中瘤,至于王富贵村长夫妇得的是什么病她一时也猜测不出,还有那难产的妇人,现在再加上乌拉乌的恐水症

    哪怕随便治好了哪一种,都是造福百姓的大事啊!

    可是既然有这样能活死人肉白骨的药粉,为什么那位苍耳子神医又从此销声匿迹了呢?

    是待价而沽吗?可是这两年也并没有听过哪个药堂有卖什么能起死回生的药粉。

    或者,他已经因为怀壁其罪而身逢不测?

    “啊,对了!”乌拉乌记起了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