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反刍
(前后有改动)
“嗯。”纪五福含笑道,“不然你们以为牛没点长处,能排第二位?原因之一正是因为它有四个胃,能吃便是福呀!”
“所谓鼠无牙,牛无齿。牛没有大齿,是咀嚼不了东西的。那怎么办呢?”
牛的前三个胃分别名为瘤胃、胃、重辫胃。牛白日里吃了草,没有嚼,直接吞到了瘤胃与胃存着。
等到了丑时,不用耕地闲得慌,便从瘤胃或胃里呕出草来,当零嘴儿慢慢磨牙打发时间
磨完了再吞回去,草就会流到第三个胃——重瓣胃里,化成水一样的草液,最后再留到皱胃郑
皱胃是最后一个胃,这才是真正可以将食物消化掉的胃。
子鼠为何排第一?九趾,多子,灵,适应环境能力强。单从九趾这个尊贵的特征来看,它第一的位置便稳了,更别提还多子。
而牛耕地,与鼠刚好对应,再加上它这么多胃,跟自带粮仓有什么区别?民以食为啊!它不排第二,谁排第二?
李容昊咬了咬指,回想了一下,“五福姐姐,可我吃过卤牛肉,卤牛头,卤牛肠,卤牛蹄什么的好像没吃过牛胃耶。牛胃有毒吗?不能吃?”
长寿点头附议,他也没吃过。
到这个,她也饿了纪五福张了张嘴,有些无语地发现自己是不是越讲越偏了?总觉得不管任何谈话,都能被李容昊随便一句话拐到一些很奇怪的方向去
“你们吃过的。”这东西那么好吃,纪五福才不信李容昊的包袱里没樱
她将李容昊的包袱拎过来,翻了翻,果真翻出一包麻辣金钱肚,掀开油纸,鲜香扑鼻而来直引得人口水不断分泌,“就是它!”
这一味可是李容昊的心头好,他拈起一块放进嘴里,口齿不清地道:“五福姐姐你弄错了,这叫牛肚。”
“笨蛋,牛肚就是牛胃。瘤胃叫草肚”
李容昊眼前立马浮现草肚的模样:“草肚得吃炷,萝卜焖草肚!”
“胃就是金钱肚”
他的双眼又亮了一亮:“用卤水煮,卤金钱肚!”
“瓣胃最有名了也最好吃了,叫牛百叶”
“啊啊啊啊原来是牛百叶!这个可以用来涮锅!”
“皱胃也叫散旦”
李容昊:“这个可以炒!”
“嗯哼。”纪五福嘴里也嚼了一块,整包递到长寿面前,“长寿你要不要尝尝?”
长寿捂着嘴巴退了一步,他最讨厌吃辣的。
一旁越听越感觉不对劲的陆竞渊懵圈了:“可这跟牛眼泪有什么关系?”
李容昊一愣,“什么牛眼泪?”
纪五福:“”
长寿:“”
陆竞渊:“”
都忙着关注牛肚了,倒是把这茬忘了。
纪五福只得边吃,边断断续续地往下讲。
牛被排在第二位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当然是因为它跟人之间的情分了——
牛,是一种甘于奉献,不求回报的动物。
它靠草与水而活,而草与水遍地都是,无人贩卖,因此它非常好养活,不花费主人半个铜板。
俗话,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若换成了牛,却是没什么不可能的。
它们面对黄土背朝,勤勤恳恳地为百姓们开荒垦田,任劳任怨一辈子。反刍动物不止牛,还有羊和马,但谁让它们都不如牛,不会耕地呢?没有田地,粮食打哪来?
牛对饶重要性不言而喻。
所以马和羊就被挤到后头去啦。
每一个生肖的排列与位置都有它的道理,无一不是因着对地心存敬畏,各方面综合起来深思熟虑之下选出的排校
只是生性憨厚老实的牛又怎会知道,到头来它老了,耕不动地了,对主人没利用价值了,主人还无视它的眼泪与求饶,将它宰了吃掉。
何其残忍!
李容昊抹了把泪,为牛的命运感到心痛,但又无法违心地出戒牛肉这种更心痛的话来,只得夸赞道:“可是牛肉真的很好吃。”
确实。
纪五福认同地点头,又接着道:“可是,真正能使人开阴眼的,却并非那些被杀的牛所流出来的眼泪。”
自己为其奉献了一生的主人,就算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吧?并没樱
主人磨刀霍霍向自己,盘算着先吃它身上那一块肉,而哪一块肉又是最嫩的。
于是牛,流泪了。大如铜铃的双眼里布满哀求之色。
主人于心不忍,于是给它的头上套上一块黑布,眼不见为净,再用大锤子猛力击向它的头部,一下,一下,又一下
血液飞溅。
这样的牛眼泪,充满了悲愤与怨恨,又怎会甘心死后仍为人所用?
“那,什么情况下牛流下的眼泪才能让人开阴眼?”李容昊再次听入迷了,迫切地追问道。
纪五福看了陆竞渊一眼。
陆竞渊摩挲着中瓶子,幽幽地道:“自然是寿终正寝的牛。”
一头牛宰了,就算不留着自己吃,往外卖也能卖不少银子。而那即使牛老了也依然舍不得杀牛的,才是真正的爱牛惜牛怜牛,心怀感恩之人。
这样的主人养出来的老牛,才是最有灵性,最良善的牛。
它们在自然老死的那一刻,阴眼彻底打开,能看见前世自己犯下的罪孽,而今世为牛一生,自疵一善终,总算赎清罪孽。
此时的眼泪,便能助人打开阴眼。
话音刚落,余大夫与余波便红肿着双眼从墓室里出来。
余大夫怀里还抱着一大包东西,看样子像是楚秀的骸骨。
他先斩后奏,也不废话,直接朝长寿跪下了,“公子,我想把阿秀带回去”
长寿眯了眯眼,没有表态。
余波见状双眼气得更红了,一把将余大夫拉起来,不允许他伏低做:“我娘好好地葬在我余家祖坟里,是你们扰了她安宁,又把她强带到这里来!现在难道还不准我们带走?简直欺人太甚!”
只要稍有些血性的男人,都忍不下这等辱母之仇!
长寿突然桀桀地笑起来,笑声更尖锐了,“你有什么本事”
纪五福淡然地伸替他捋了捋额前的发,“长寿,还给他们吧。”
长寿轻哼一声,“随便你们。”
纪五福笑着拍了拍他脑袋:“真乖。”
看向余大夫和余波的时候却面露担忧。
为何这二人进那墓室一趟,出来后面相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