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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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庸还是没搞清楚这群人的来意, 中间几个他有点眼熟,是昨天的客人, 至于其他的, 倒像是拖家带口来的。

    景庸餐厅的客流量不大, 昨日大约有二十来名的女客,都接受了1848红酒铺的红酒。

    这中间, 约莫只有十来名喝了红酒,其余人就闲置在犄角旮旯。

    十来名喝了红酒的人, 都发生了程度不一的变化,不是每个人都像江善夫妻那般理智冷静,有的欣喜若狂,有的担心改变是短暂的。

    这些人的亲友自然也发现了他们的改变, 略一分析, 都察觉这红酒有点问题。

    一瓶被作为赠品的红酒,效果堪比有价无市的美颜丹?这其间必有蹊跷。

    众人觉得蹊跷,却偏偏梦想这种好事降临到自己身上, 于是大早就来餐厅排队,算领一份神奇赠品。

    景庸哪怕一头雾水,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中, 也听出七八分大概。

    陈咬之的红酒功效逆天?一夕之间改变容颜?还有人出价千万直接求购!

    景庸有种听天方夜谭般的感觉。

    “餐厅今天饭菜没有红酒赠品,但全场菜金九折, 还愿意入内的可以进来,不愿意的请离开,不要扰店做生意。”哪怕脑海里还是云山雾海, 景庸冷静道。

    现场有几分钟的寂静,但在景庸开启门店后,人群鱼贯而入。

    众人中,有不死心点菜品,发现确实没有赠送红酒的;有挤在厨房门口处,喊着重金求购,结果发现老板丝毫不愿意松口的。当然,也有如江善一般,索性认真享用美食的。

    景庸做完菜,通知服务生不再接单新客人,偷偷从餐厅后门溜出去,一溜跑到1848红酒铺。

    陈咬之正在逗狗。

    他拿着个橡木塞,纤长的手指一弹,橡木塞划出美好的弧线。

    没尾巴的狗纵身一跃,咬住了软木塞,柔软白皙的肚毛,像朵甜得发腻的棉花糖。

    若不是心底的疑问已经满满当当,马上就要一泻千里,景庸是不介意再欣赏一会“青年逗狗图。”

    陈咬之看到了景庸。“怎么来了,今天不开店?”

    景庸一路跑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你给我的那些红酒,是不是有美容功效。”

    “恩,对,我给你的时候不是过吗?”

    景庸一头黑线。他只当陈咬之的美容功效,就是普通食材轻微的功效,天知道是这种改头换面的功效。

    陈咬之走回店铺,将醒好的酒倒了两杯,一杯递给景庸。

    景庸接过大胖杯,偌大的杯口散发着淡淡的果香。景庸盯着杯内浓郁的颜色,不敢下口。

    “这不会也是有美容功效的酒?”

    “不,普通红酒。”陈咬之着,轻轻晃动起酒杯。

    这个世界的酒杯器形单调,陈咬之这几日特地订做了一批。酒杯的杯肚大,形状,玻璃厚度,都会影响葡萄酒的均衡,同时能将葡萄酒导向舌头不同的味蕾区,淡化酸度和苦味。

    景庸没陈咬之那心情欣赏酒具,低头缀饮许久,问道:“那酒到底是什么情况?”

    陈咬之摇晃着酒杯,品了一口杯中红酒,口感还不够顺滑,差了点年份。“那酒里包含异能,美容美颜的异能,可能效果一般。”

    陈咬之自觉一个成语兑了150瓶的红酒,估计效果不明显。不过想到这成语毕竟来历不明,又补充了一句:“那红酒是别人送的。”

    景庸瞅他:“你知道有美颜功效的食材药品价格多昂贵吗?”

    陈咬之不在意:“一般吧,整个容不更彻底,省心省力还随心所欲。”

    景庸终于发现两人的意识偏差。“你,要不搜索一下整容和食物美容的差距。”

    陈咬之也察觉出几分异常,登上星际网,快速浏览了一遍,心底暗叫不好。

    陈咬之是属于对相貌不甚在意的人,或许没到“不知妻美刘强东”的程度,但对皮囊的欣赏,也就是停留在皮囊的程度。

    正因为这个原因,他之前略微涉猎了联邦的美容科技,却没研究这后面的负面效果。杜康他漏洞百出,的的确确。

    景庸也看出陈咬之的懊悔。陈咬之的表情向来很淡,但那抹眉头微蹙,他还是察觉了。“酒大概还剩二十六瓶,我晚上烊后搬来给你。”

    陈咬之摆摆手。送出去的东西,定然没有收回的道理。“你留着吧,就当替我做宣传了。”

    “那多少钱,我折给你。”景庸也不想占这便宜,不过话出口,想到市场上效果远不如这的美颜丹的价格,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钱不多,可能没法一次性给齐。”

    陈咬之摇头:“不用了,这回买下这店面,我也赚了不少。开店就是找个营生发时间,不然活得太无聊。”

    这两层店面加地下室,陈咬之只用了九百万,现在立马转手,保守也能卖个一亿多的价格。他对钱不甚在意,并没有半点推诿。

    穿越前陈咬之开了那么多家红酒店,从批发到零售,最后甚至跑去法国包了个葡萄园。可是多年的净利润率算下来,还不如他在市区买的几套房子增值的比例高。

    然而真让他炒房,陈咬之却不情愿。人总有自己的喜爱和坚持,愿意在自己喜爱的事业上奋斗,并且能生存,满足感远大于纯粹的金钱带来的快乐。

    景庸不知如何接话,坐回椅子,量着店外的光景。

    陈咬之的店铺方位很好,若不是当初的鬼屋传,只怕是许多商铺争抢的地段。

    “对了,我对面右边那家是什么店,我在这这么多日,从来没见它营业过。”陈咬之指了指对街一家门庭古雅的店。

    景庸一下就知道陈咬之的是哪一家:“那家我们叫它鬼屋第二,别这几日没营业过,我在这几年了,也就见它开过几次门。有次我见他开门,好奇想要进去,结果被拦了出来。好像是家会所,估计是权贵开的,这样闲置屋子,至少是个不差钱的主。”

    陈咬之颔首,这事他也不甚在意,有几分好奇罢了。

    “对了,那酒再喝第二瓶,还会产生效果吗?”景庸离开前问道。

    陈咬之前些日子得闲,专门试验过这问题。一个成语兑换到七百五十毫升的红酒里,大约喝到五十毫升,就不会再有作用。

    实验了三个成语都是同样的结果,陈咬之有些遗憾,之前把成语直接注入能量球,可以吃了大亏。注入到红酒中,可以得到15个同等能量球的功效。

    陈咬之也没研究出为何红酒能有这特效,唯一的解释大概是,自己的精神力和红酒契合,远超能量球。

    “大概喝到第十瓶还有效果,超过就只能当普通红酒了。”陈咬之道。

    瓶红酒是用大瓶红酒承兑的,一瓶里面有五毫升成语红酒,换算下来到第十瓶也有效果。

    “不过效果是递减的,越到临界值效果越。”陈咬之补充,这原理大约就和“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一个道理。

    送走景庸,陈咬之搬出之前储存的两箱【千娇百媚】酒。原本是算再送给景庸的,不过景庸怕是不会再收,陈咬之算也拿来做营销。

    或许直接销售这【千娇百媚】酒,价值会更高一些,但他开的是个普通的红酒铺,而不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收藏品店。

    陈咬之抱起柯基,算关门一日。深觉自己对联邦约定俗成的东西了解不够深入,陈咬之算闭关两日,恶补一番常识。

    店门刚关,放下柯基,才走到街道中央,忽见远处黑压压的人群涌来。

    陈咬之急忙躲闪到另一边,就听那人群里发出“就是那家红酒铺”的声音。

    陈咬之不知道,原本在餐厅吃饭的客人,虽接受了今日用餐无赠品,也无法单买赠品的事实,但有善于观察者发现,红酒赠品上贴着1848红酒铺的标签。这家店虽是新店,但有人有印象,前些日子的节目上露过面,盘下了畅泉区著名的鬼屋,并且驱鬼成功。

    于是众人如黄河决堤般朝红酒铺涌来。

    眼看自己要被人海淹没,一只胳膊忽然搂住他的腰,将人往店内拉去。

    陈咬之这才发现,被称为鬼屋第二的铺子,不知何时开门了。

    “好久不见。”

    声音如同流泻的月光,清丽中带着魅惑,又有几分操劳过度的嘶哑。

    陈咬之挑眉,低头看着环在腰上的手。那手还算规矩,若不是两人旧识,只当是兄弟勾肩搭背。

    大约注意到陈咬之的目光,背后的笑容玩味的收了收手,让陈咬之的背部紧贴胸膛。

    身后的温热穿过软薄的衣物,一如这正午的和煦柔光。

    陈咬之看着包围住他店铺的人群,手指揪开了腰上那只胳膊。“你怎么会在这。”

    懒得转身,懒得寒暄,直入主题。

    身后人也不嫌弃,规矩的收起手,双手抱胸:“想你想得紧,这不偷偷来看你,谁知道一下就英雄救美了。”

    陈咬之确定涌来的人海没有做出敲窗敲门的念头,转身,目光炯亮看着眼前人。

    多日不见,杜康还是一如往昔,没有记忆点的皮囊包裹着吊儿郎当的灵魂。

    若一定要变化,就是这人近日肯定颇为操劳,眼下两抹乌青,像是浓墨的毛笔不走心的挥过。

    那日院一别,再无交汇,他还以为就是人生里一痕迹浅淡的过客,然而总在一些不经意的时刻,想起这人的笑容。如同藏在空气中的水汽,平日里察觉不到存在,一到南风天,水珠就落满了衣裳发梢。

    近三十年也未有过的奇异感觉,在心头叫嚣,在看到这人时,以摧枯拉朽的姿态,破着一直以来的从容和淡然。

    不过陈咬之终归是陈咬之,问出口的话却是:“这是你的店铺?”

    肯定句式的问句。

    杜康不否认,点头:“第一商会的店铺。”

    “黄金地段的商铺终日停业,第一商会果然是大手笔。”

    “哪里,老魏他就是败家,哪像你这么能干,轻松搞定鬼屋。”

    陈咬之耸耸肩,这人能把任何揶揄化为夸赞,然后还奉承回来的本事,也算是天上无双地上一绝了。

    “你现在专注开红酒铺?”杜康双眼微眯,眼底偏偏有璀璨的星河。

    陈咬之点头。“晚点这群人散了,我请你喝一杯?”

    “我哪用喝,看到你,我的思绪,我的心情,全都醉了。”杜康脸上每条纹理都在往上扬,看着陈咬之,如同在看一杯79年的罗曼尼康帝。

    陈咬之有些不自在,他爱美酒,可不代表自己想让人如红酒般品鉴。

    “你知道吗,遇到你之前,我如同一只空荡荡的酒杯。”陈咬之道。

    杜康眉毛一挑,有些意外:“遇到我之后,酒杯里盛满了美酒?”

    杜康知道,答案不可能这么浪漫,然而想到这种假设,他的心底还是一阵酥酥麻的感觉。

    陈咬之:“遇到你之后,酒杯碎了。”

    杜康装出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样,而后又故作坚强:“没事,酒杯碎了,我可以帮你一片片补上,不只酒杯,秋月春花,长河落日,你缺的,你想要的,我都会一点点帮你补上。”

    陈咬之活了快三十年,从没被人当过面讲过情话。

    大学校园里收过不少情书,女生的,偶尔也有男生的,文采斐然的,偶尔也有直白的“看到你就想干你”的狂野的。

    然而真真切切没有人,当着他的面讲情话,可能认为他喜欢含蓄婉转,也或许觉得他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空间内出现了诡异的寂静。

    “之之,我肚子饿。”腿边的柯基委屈的挠着陈咬之的裤脚。

    刚被黑压压的人群吓到,成语君的短腿好不奋力,才跟上陈咬之的步伐。结果他的主人和杜康攀谈许久,也没有要结束这场对话,共进午餐的意思。

    “改日再约吧,我有事,先走了。”陈咬之不得不承认,自己算是落荒而逃。

    章作者有话要:二更~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