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瑰兔早他们几个月加入了第一批“超级军人计划”。第一批“超级军人计划”只针对军校应届毕业生招募, 魏居安当初让胡瑰兔前去卧底时，胡瑰兔的眼泪差点没有往下飚。那眼泪不是为自己未卜的前程而流, 而是担心自己今后是否还有机会加入第九军, 继续瞻仰杜康的英姿。

    魏居安再三保证这只是过渡阶段，胡瑰兔才委委屈屈的同意当卧底。胡瑰兔也算尽职尽责，卧底几个月，送出不少物资和信息, 可惜分析后都无异常。

    胡瑰兔的信息是用暗密发来的, 魏居安快速翻译，得出结论：“第一批超级军人计划有些动静。”

    杜康和陈咬之顿了提起点精神, 毕竟这些日子风平浪静，不见任何风吹草动, 他们都快怀疑是否哪一步出了问题。

    胡瑰兔：“前些日子, 第一批的预备军被分派成一百八十六个组进星球清扫活动。”

    清扫活动是联邦军人的任务之一，主要针对联邦2046颗已命名星球进行清扫，清扫的内容包括人类居住区域和危险原生区域的边缘, 偶尔也会深入到原生区域内，对一些有躁动苗头的危险异兽进行镇压。

    “一百八十六支队伍派往三十六个星球, 进行为期一周的任务。胡瑰兔, 任务结束后，只有一百八十三支队伍归来, 剩下三支队伍没有回归提交任务。总指挥官的理由是三支队伍在清扫任务中遇到一些意外状况，受伤疗养，同时不继续参与接下来的计划。”

    杜康：“清扫任务倒也正常, 这项任务大多时候风险性较低，很适合新兵战斗意识的提高和团队默契的磨合。”

    陈咬之合上书，虚心求问：“一百八十六分之三的伤亡率，算是风险低吗？”

    杜康摇头：“确实有些奇怪。”

    魏居安：“瑰兔还弄来了这三支队伍的名单，我已经让人去调查了。”

    魏居安的情报系统效率极高，不多时就将三支队伍所有人的资料汇总到魏居安手上。当然，也得益于这些人的身份都是学生，较为清白，调查方便。魏居安将资料分享给身前两人。

    杜康快速翻阅：“来自不同军校，异能情况各不相同，看起来倒没什么共同点。不过这些人的异能水平最低也有双系六级，按理来，普通的清扫任务是不可能全军覆灭的。”

    魏居安：“可能命衰？”

    杜康：“不要对军部有误解，每项清扫任务都会在事前进行进行等级评定，不可能让新兵接触难度过高的任务。”

    魏居安一边继续翻阅，一般做着舒展运动放松筋骨：“可能你们第九军执行的严格，这新成立的军部比较随便呗。”

    杜康蹙眉，并未反驳。再不靠谱的军部也不会在这事上马虎眼，毕竟人命关天，如此高概率的伤亡率的确不正常。

    “我倒是有一发现，就是不知是不是我多想了。”陈咬之难得开口。在魏居安和杜康商讨事物时，他一般不发表见解。一来在联邦事物上，他是个门外汉；二来他也不希望自己肤浅的见解断别人的思路。

    杜康用鼓励的眼神示意他继续。

    陈咬之也不扭捏，随手翻了一页，指着家庭背景一栏：“我也是从之前第十军范映然那得到的灵感。我翻了大约两百个人的资料，没有一个是来自中央星，大多父母和家庭都较为底层，这情况是不是和第十军很相似。”

    被陈咬之这一点醒，杜康和魏居安立马快速翻阅了手中的资料。

    魏居安：“你的思路没错，确实没有一位来自中央星，更甚者，这些人出身的星球都是联邦较为贫瘠，发展较为落后的星球。可是没有理由啊……”

    这些学生大多来自各星域较为偏远，经济科技不发达的星球，家庭贫寒，能进入军部不一飞冲天，对原生家庭来无异于鲤鱼跃龙门，是至高无上的荣光。这些人的家人可能一辈子都没出过自己所在的星球，更不可能来到中央星。

    杜康和魏居安最初并未关注到这些人的家庭背景，在他们看来，最初招募的时候未暗中设置相关条件，对方显然并未算在这方面动手脚。

    杜康：“确实不通，若幕后之人一开始的算就是这批人，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魏居安则很快要来大数据：“第一批超级军人计划招募七万人，符合相似数据的不到七千人，这个比例和正常军校内同等数据一致。毕竟寒门难出贵子，同样背景的人自身资质和获取资源有限，这些人也算同样背景人里的天才了。”

    杜康接到：“如果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这类人，完全可以一开始就招募七万名同样背景的学生，没必要二次筛选，多此一举。”

    陈咬之耸肩：“我平日不谙于此，你们就当我没过。”

    杜康看着他，笑得温柔。他想最初他会被这人一眼吸引，就是因为他的气质太独特。冷清却不冰冷，温润却不热情，像一杯温度恰到好处的温水。若不是他爱上了他，拼命想把温水煮沸，他也会很欣然于享受这温水带来的恰到好处。

    魏居安抬头正想发表观点，就被杜康的眼神呛了一口。为何讨论个正事也能撒狗粮？

    ==

    第九星域。第九军基地。

    今夜星河灿烂。星光如流水，一点点没过了基地的房屋、树木和未收入空间纽的机甲。

    “陈咬之”大字型的摊在一堆凌乱无章的机甲零件上，一副破碎布娃娃的模样。

    “杜康”把要烫到嘴的烟头丢掉，嫌弃的撇嘴。“你别那副备受□□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陈咬之”从身下的垃圾里揪起一块布料，权当是块手绢般假装抹了抹泪：“什么呢死鬼，你让我这么累，现在反倒不认账了？”

    这两人自然是易了容的戚迎风和陆闻青。

    这些日子，陆闻青没日没夜的钻研生物机甲，下手的戚迎风也好不到哪去，忙得昏天暗地。

    戚迎风从零件堆里坐起来：“早知道当初是来做这活，死我也不会来。”

    陆闻青又点了一根烟，看着头顶的星空：“你不觉得，制造机甲是全天下最有趣的事情吗？”

    戚迎风呵呵两声：“我喜欢架。”

    因为之前有陈咬之【记忆犹新】红酒的辅助，陆闻青对于生物机甲的研究有了思路，一周不到的时间，进展就超过了萧家研究半年的成果。

    戚迎风：“这用活人来做机甲的邪术，算是异能吗？”

    陆闻青：“你都他是邪术了，其本质是什么重要吗？”

    戚迎风看着不远处那台被陆闻青拆得支离破碎，早已看不出原貌的生物机甲，一想到每块部件上印着血色花纹后都是人的魂魄，不禁一阵汗毛直竖。

    陆闻青正抽着烟，认证器收到新的信息。他这认证器的通讯名单只有寥寥数人，想来要么是杜康来和他秀恩爱，亦或者魏居安又来吐槽被迫吃狗粮。

    笑着点开信息，陆闻青的脸色沉了下来。

    信息并非私人发送，而是第一商会情报站实时更新的联邦信息，包括台面上的时政要闻和未公告的重大信息。

    【葛贤良正申请将生物机甲变成联邦保护项目】

    联邦保护项目，是联邦两百多年前提出的为鼓励私人组织创新发展，保护私人组织权利利益不受损害的政策。

    联邦保护项目的门槛极高，除了符合必须达标的十项硬性条件，还需要做公开的，有联邦认证机构公正的项目考核。

    而一旦被评为联邦保护项目，申请人将拥有该项目的全部所有权，任何人在保护期限内，即便破解了项目的奥秘做法，在没有申请人许可的情况下，也不能再进行生产，销售和使用，否则就算侵权。

    这些都不是陆闻青心情沉重的原因，联邦保护项目法则内还有一条，一旦被评为联邦保护项目，所有对该项目的解析、调查、质疑都是非法的，也就是，一旦葛贤良将生物机甲成功申请为联邦保护项目，陆闻青即便提交完备且硬性的证据，也难以从法律和公众层面否定生物机甲。

    陆闻青忍不住飚了几句脏话，引得戚迎风侧目。

    联邦保护项目会有这项条款，是因为早些年，曾有国家公器利用权力，伪造证据，迫害无权的创新者，致使联邦的产业发展受到重创。

    作为一名机甲制造师，他还曾大力夸赞过这个项目，鬼知道有一天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们要加快研究了，务必在葛贤良申请成功之前拆穿他。”陆闻青道。

    ==

    与此同时。

    中央星，超级军人计划第十训练场。

    杜康和魏居安也收到了葛贤良申请联邦保护项目的信息。

    “卧槽，这葛贤良看起来一副不大中用的模样，没想到还是个狠人。”魏居安不由自主感叹道。

    陈咬之和两人一起看完信息，自力更生的连上星际网查找何为【联邦保护项目】。

    查看完联邦百科，陈咬之也发出魏居安同样的感叹：“的确是个狠人啊。”

    这事放到陈咬之所在的年代，就等同一个国际制毒团伙研制出新型毒品，跑到各国专利局要求新型毒品技术保护，且拥有独家售卖权一样荒谬可笑。

    陈咬之好奇道：“我们能派个人去拆穿他吗？”

    魏居安：“怎么拆穿？”

    陈咬之：“我那红酒还有剩，让审核人喝下红酒知晓这生物机甲不人道的制作流程，立马就能否这项目，甚至寻这蛛丝马迹，抓到葛贤良身后制造生物机甲的人或团伙。”

    魏居安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陈咬之，这陈老板明明挺聪明，甚至还带点腹黑属性，怎么偶尔犯起傻来这么可爱呢？

    杜康搂过陈咬之，道：“这思路有三个问题，第一，你如何证实你用红酒看到的画面就是真实的；第二，还是老生常谈，连带性的要追究你红酒的来历；第三，一旦处理不好，对方倒一耙，告你个诽谤，你该如何应对。”

    陈咬之呛了一下。“难道就任对方无法无天？一旦葛贤良申请成功，所有针对生物机甲的调查都将变成非法行动，调查结果也不再具备任何法律性。”

    杜康安抚道：“你放心，陆闻青这家伙肯定快马加鞭研究解决方案，他这对机甲制造事业爱到深沉的人，是不允许机甲被玷污的。即便他找不到解决方法，我也会想方设法让那项目评审会黄掉。”

    陈咬之回想起那日在商务部大楼，用了红酒【记忆犹新】后看到的画面，忍不住一阵寒颤。恍惚中，记忆里几件事情交融在一起，变成了一团若隐若现的混沌。

    “等等。”陈咬之道。“你们还记得前几日胡瑰兔的事情吗？”

    “清扫任务中下落不明的新兵？”魏居安也反应过来。

    “那位来历不明的老者制作机甲要用中高级异能者，可哪有那么多异能者能任其操纵，制成机甲？”陈咬之道。

    电光火石间，三人将零星线索串成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