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贤良回头, 量着身后面如冠玉之人。这张脸, 联邦应该算无人不知不人不晓了。

    只是两人从未有过交集。

    不过美人前来恭贺，葛贤良自然心生欢喜, 谦逊道：“哪里哪里, 杜康元帅保家卫国，我这种老人家只能为联邦尽一点绵薄之力。”

    杜康今日穿了一身白, 显得整个人丰神俊逸, 风度翩翩。他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葛会长等会要上台, 不能喝酒，我先自干一杯, 预祝葛会长马到成功。”罢，一饮而尽。

    杜康这般恭敬，葛贤良自然特别受用。憋屈了太多年, 扬眉吐气的感觉让人心旷神怡。

    半时后，答辩会正式开始。

    葛贤良在全身镜前整理一番，意气风华的走上台。

    答辩会分成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由项目申报人就申报项目进行详细介绍。

    葛贤良这一套辞已经在四五个场合过, 再配上剪裁精心的视频，十五分钟的陈诉得到了满场掌声。

    第二阶段则是质询答辩环节, 也是答辩会最为关键, 最精彩的环节。在场四百席拥有质询权的各方代表可以就申请的项目提出疑问和质疑。

    葛贤良早在心底模拟了千万遍今日的答辩，务必做到滴水不漏。

    “请问葛老，生物机甲里降低使用者精神力的强度，是否会降低机甲本身机能的发挥。”一位来自联邦政府的代表提出问题。

    这问题水准不高, 葛贤良滔滔不绝，对答如流。

    “葛会长，请问生物机甲是否可能大范围使用？其存在是否有可能威胁人类的绝对掌控权？”来自军方的代表提出问题。

    这问题犀利了些，但葛贤良早就想好标准应答模板，落落大方的作了回答。

    紧接着又是十多个问题，基本是围绕生物机甲的原理、介绍里讲述不周全的地方提出疑问。这些问题大多不痛不痒，葛贤良流畅作答，得到了满堂喝彩。

    又有人举起了手，葛贤良的蚕豆眼微微眯起。是魏居安。

    这位富可敌国的青年才俊，葛贤良自然是知晓的。

    他之所以警惕，是因为昨日和乌老通话时，对方特意嘱咐过，要心这人的刁难。

    葛贤良十万分戒备心的看着魏居安。

    魏居安：“请问葛会长，这批机甲后续会投入市场吗？”

    葛贤良一愣，这问题和预想的大不相同。

    “目前生物机甲产量有限，无法大量生产，当前的专用权已被总司令部谈下，专门用于超级军人计划的合作。至于后续，还要再看是否能增大产量。”

    魏居安：“这太可惜了吧，这么好的东西，这么有跨时代意义的物品，我们第一商会不能谈到合作，我深表遗憾。”

    魏居安看似埋怨，又吹捧了这项目一番，让葛贤良心情愉悦。这魏居安不也在商言商，哪有乌老的那般洪水猛兽。

    随后又有几人提出几个不得要领的问题，葛贤良也都一一回应。

    很快，答辩会落下帷幕，全票通过，无人投出反对票。这在联邦历史上也能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葛贤良忍不住心花怒放，耐下性子沉住气走完剩下的流程，回到房间。

    出乎意料，乌老坐在房间内。

    “乌老，我们成功了！国家项目批下来，再也没人能对生物机甲进行调查和质疑，以后我们要异能者之类就方便多了。”

    乌老面无表情。

    “之前你提供给我的那些异能者，你那有名单吗？”乌老问。

    葛贤良好生奇怪。乌老向来只找他要异能者，不问来路，怎么忽然问起名字。

    不过葛贤良向来做事心细，他从储物手镯里取出一份名单。“这是我简单登记的名单，大多是来我求牵线治愈系异能者的，基本是黑户，联邦查不出来，也有几个有人口登记，家里背景单薄，失踪了也没大碍，估计就当野外历练葬身异兽之口了。”

    乌老点头。又问：“那些异能者，你后来如何处理？”

    葛贤良半晌才反应过来：“不是您找个异兽林丢弃即可，不细查看不出苗头，有人发现也只当是在异兽林中迷途病死吗？”

    乌老沉默良久：“地点有吗？”

    葛贤良拍着胸脯：“我做事您还不放心吗？鸡蛋不能都扔一篮子里，人也不能都丢一个地方啊。我分散在了七八十处场地，绝对不会显眼。我估计最早那几批，早就被异兽啃食得尸骨无存了。”

    又是许久的沉默。乌老问：“最近的几批在哪？”

    葛贤良觉得莫名，却也不想得罪这位得力搭档，毕竟以后自己的生物机甲和辉煌腾达，还要仰靠这位其貌不扬的老者。

    葛贤良回忆片刻，出了几处具体地点，又补充道：“您放心，我都是抛掷在高级毒性异植遍布之处，没那么多故意送死的会经过那。”

    葛贤良的精神力伴生物是八毒蝶，虽等级不高、作战能力也马虎，但有一优点，百毒不侵，承重能力强。用其搬运尸体至毒物遍布之处，可谓是水到渠成，轻而易举。

    乌老面色如常，盯着房间墙壁的装饰画，良久，又继续问：“之前是不是有一批超级军人计划的学员……”

    他的话音未落，葛贤良忽然感觉意识海一阵混沌，眼前的景物如同一颗石子落入水面，荡起了密密层层的水波纹。

    难道是这些日子太劳累？眼花了？葛贤良正想重新振作，忽然一道锐利从意识海刺入，一个辨不分明的男声在他耳旁响起：“傻逼，你进入幻境了。”

    什么？

    葛贤良晃着头，努力摆脱莫名的刺痛感，却发现徒劳。他感觉两股力量在他的意识海里角斗，半斤对八两，不相上下。

    等到那股焦灼感消失，眼前的景象令葛贤良大惊失色。

    他依旧站在答辩场的前方，前方是两百名质询员和一千两百名旁观者，直播设备布满了会场四处。

    和之前满堂喝彩不同的，是所有人都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看着他。那眼神里包含着不可思议、惊诧、愤怒、恐惧。

    他不知这种转变的原由，但他听到一个声音在——“你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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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回到一个时之前。答辩会伊始。

    蒋白莺和章鱼儿坐在专属直播间，对整场答辩会做全程直播分享。

    蒋白莺：“金池频道的观众朋友们，今天的答辩人，也是此次国家项目的申请者，异能者公会会长葛贤良走上了答辩台。”

    葛贤良的陈诉阶段颇为精彩，语调抑扬顿挫，内容丰富详实。

    自述阶段结束，就进入了舌枪唇战的质询阶段。

    和历史上进入第三阶段的其他项目不同，众人似乎对葛贤良格外宽容，提出的问题也是四分疑惑六分尊崇，全然没有过往的□□味扑鼻。

    其实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原因。以往的国家项目专业领域性较细，总有些不买账或者自以为是的人。

    生物机甲不同，能进入这会场的基本都是高级异能者，不人手一台机甲，基本也擅长机甲。连总司令部都迫不及待采购的东西，他们自然也看清其中利弊，不想得罪这位葛贤良。

    果然，整个答辩环节呈现出一派友好融洽的氛围，知道的是答辩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排练过的领导见面会。

    安静祥和的氛围一直持续到十五分钟前。

    蒋白莺：“答辩环节似乎进入尾声了，质询席上已经没有举手的人。哦，又有人举手了，镜头拉近些，是……魏居安？”

    蒋白莺卡了一下，倒不是认不出魏居安，作为一名想要摆脱家族光环的媒二代，她工作向来勤恳认真，比如这次答辩会，她就将四百名质询权人的资料背得分瓜烂熟，信手拈来。更莫论魏居安这人的名头之大，只要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基本也能认出。

    蒋白莺之所以卡壳，是因为二十分钟前，其似乎已经提过问题了。

    蒋白莺不确定的瞟了眼身旁的前辈。

    章鱼儿知晓蒋白莺的心思，熟练的接过话茬。“魏居安已经使用过一次质询权了，难道他还有其他疑惑？看来第一商会对生物机甲确实很感兴趣，拼命想要谋求合作。以往的质询过程中从未出现这种状况，不知道组委会是否允许呢？”

    约定俗成，质询权人每人使用一次质询权，以往的历史上从未出现过举手两次的状况，难以找到历史参照。可要直接否了魏居安，相关的法律条文内又的确未有明确规定。

    组委会极为头疼。这魏居安第一次的质询没多大营养，一听就是商人曲意逢迎的辞，尽透着一股圆滑世故。

    这么没价值没水准的问题还要提两次来两番，这魏居安真是个不安路数出牌的麻烦。

    心底吐槽归吐槽，组委会也没直接让魏居安把手放下，而是征询性的询问葛贤良是否同意。

    葛贤良立于台上，看起来沉稳持重，脸上面无表情，不喜不怒，让组委会难以捉摸。

    “葛会长愿意接受魏先生的二次质询吗？”组委会通过耳麦切入提问。

    葛贤良没有回话，依旧老神在在的站立原地。

    组委会一时无法掌握其中分寸，迟疑片刻，最后从葛贤良的表情里硬解读出“不惧任何质疑”的从容。

    “请0134席魏居安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