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自己认识吗？这种亲切又熟悉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人是地狱的使者吗，是来带他离开的吧。

    左又如此想到。

    呃

    毫无预兆的，左又口中发出一阵闷哼，面部扭曲成一团。

    扑通，左又单膝跪地，用捂住自己的额头，冷汗瞬间打湿全身。

    一抹银色的微光在指缝中透了出来，看上去分外灵异。左又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爆掉，身体止不住的抽搐起来。

    疼，太疼了，像是无数根细长的烧红的钉子刺入大脑，左又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

    啊

    左又终于承受不住巨大的痛苦，大声叫喊起来。

    只见他青筋暴起，睚眦欲裂，肌肉紧绷着一刻不曾松懈。

    疼痛感不知持续了多久，最后减弱了许多，这让左又不由的松了口气。

    左又最后直接摊倒在了地上，意识已经有些模糊。

    nnd，果然下地狱没那么舒服。

    豆大的汗水湿遍全身，左又的脑海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响起。

    混沌之法，玄于天，流于万古。

    这十二个字像是炸雷一样在左又的脑中嗡嗡震动，快要将他的灵魂震碎。

    nnd，谁悠闲地的在自己的脑海中作诗？你出来，保证不打死你。

    痛苦来的快，去得也快。正在左又快要坚持不住昏死过去的时候，脑中的剧痛之感彻底消失不见，好像未曾出现过一样。

    左又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口中微弱的喘息，神色凄惨，眼神悲凉，像是孤身病重的老人。

    他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眼前一片漆黑，就这样沉沉的睡去了。

    在熟睡中的左又并不知道，在他的体表能够看到一根根银色的细线在流淌着光辉，那正是左又的经络。

    他的身体开始被改造，血液也慢慢的恢复。

    如果此刻左又割破指的话，一定会发现，之前血液中的银色丝线变得多了不少。银色几乎与红色血液持平了。

    一切都在朝着史无前例的方向发展。

    啊嗯

    等到左又醒来的时候，气力倒是恢复了些，只不过浑身酸痛，好像在睡梦中被人暴揍了一顿，稍微一动便传来剧烈疼痛。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片

    虚无。

    这里就是地狱吗？是不是有点太黑了，怎么连盏灯都不点？

    左又测了测脑袋，发现误会了。远处还点燃几只火把，照亮了一片区域。

    只不过他没有看见任何人。这与那些玄学大师所讲的地狱景象完全不一样。

    他能看见火光照耀下的草席和兽皮，一地的碎石屑和雕刻的木雕。

    木雕很是粗劣，还有一道伤痕，连半成品都算不上。而雕刻的那个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等等，这个木雕刻的不是我吗？左又此刻才会回过神。

    难道每个到地狱的人都会被雕刻出来？

    左又总觉得那里不对，又看了看四周，才惊觉发现，这哪里是地狱，分明还是在月窟中。

    什么情况？左又的大脑有些短路。难不成传言是真的，月窟就是通向黄泉的路。

    左又努力回想之前的事。他还记得当时在水潭之下，因失血过多而昏迷过去。

    左又知道，以他当时的状态根本不可能被救活，流失的血液已经足够要了他的命。

    那时他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

    可是，现在的一切又该怎么解释？

    身上传来的酸疼感告诉他，这并不是梦。

    这一切都明了一个问题，他还活着。

    左又没有重获新生的喜悦，反而更多的是迷茫和不解。

    霓娜！对了她怎么样了？

    管不得那么多，左又想要挣扎着起身，发现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身上。

    左又一看，不是霓娜还是谁？

    左又心中似乎有些明了。

    自己能够活下来，一定与霓娜有关。

    左又也看了很多孤本古籍，上面也描述了许多关于封印和被封印着的奇闻异事。

    能够猜测到，封印被破除之后，霓娜很可能会不再受到制约想起什么，实力也会有所恢复，甚至导致性情大变，与他所熟知的霓娜完全背离。

    但左又还是选择了营救。

    在左又看来，至少是对他所认知的那个霓娜的营救。

    如此看来，他的猜想应该是真的。封印破除之后，霓娜的身上一定发生了某种变化。

    也正是因此，霓娜用了他所不知的方法将他救活。

    起死回生这种事情在左又眼中根本不存在的，这样做有违天道。

    就算通过某种秘法得以实现，也是

    需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霓娜“左又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慌乱茫然的呼唤着。

    霓娜啊霓娜，你这又是何苦呢。

    左又很少有这种六神无主的慌乱情绪。

    他是真的怕了。

    他害怕霓娜为了救自己而献出生命，他害怕霓娜就此离他而去。

    那他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他，间接害死了霓娜。

    左又心如死灰，悲从心来。

    左又努力的想要起身，可是身体像是不听使唤。

    他伸摸了摸霓娜的脸，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

    活着值得高兴，但以自己所在意之人的性命来换自己的命，是左又万万不愿见到的。

    左又将霓娜看作自己的亲人，看作自己的牵绊。一种难以名状的伤情之感让左又情绪几近崩溃。

    正在左又沉浸在悲伤之中的时候，突然脸上被扇了一巴掌。

    巴掌并不重，却把左又打醒了。

    左又的哭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凝固，狼狈又丑陋。

    他的视线一瞬间定格，久久不能离去。

    “左又”

    他听见了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没有幻听，他真的听到了。

    是霓娜的呓语。她睡觉还是这么不老实，总是喜欢翻来覆去的霸占地盘。抢不过就上巴掌了。

    愣了好半晌，左又才破涕为笑。

    “丫头睡觉从来也不老实，每次都会被打醒。”

    “这一巴掌算是把我给扇醒了。”

    “霓娜，你没事就好。”

    人生就像过山车一样，该喊就喊，该哭就哭。别憋着。

    左又觉得自己这短短二十年，把别人一辈子的波澜辗转都给过完了。

    他面临过濒死的绝境，面临过痛失好友，面临过天下人的唾弃。

    他也得到过深厚的友情，得到过绝境之后的惊喜，得到过问心无愧的心。

    所以，他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他得到的与失去的一样多。

    战斗是他的生活，悠闲是他的生活，谨慎心是他的生活，不拘节也是他的生活。

    他很感恩这样的生活。

    特别是，此刻他还活着。

    左又坐在霓娜身边，看着睡熟的她

    死死的牵着自己的，嘴角露出宠溺的笑。

    左又十几岁的时候曾有幸结识了两位了不起的人，一位是神厨大人，一位是医仙大人。

    当然，这是对于外人而言。

    在左又的眼中，李老头和宫老头是两位土埋半截的人，整天还把自己捯饬的光鲜亮丽，仙风道骨模样。

    还真是越老越不知道害臊。

    在厨神大人那里没有学到什么，做饭之类的太考验他的天赋，一次左又做的菜直接碳化，恼羞成怒的差点将厨神大人心爱的锅敲碎了，可把老李头心疼坏了。

    医仙大人那里左又倒是学到了不少东西，各种医学知识的提升，也算是为未知的逃亡做准备。要不然来到月窟左又也不可能认识那么多的药草，更不可能认出五轮叶。

    学会了识别草药，了解药方配伍和诊脉技巧。

    刚刚这些曾经所学便用在了霓娜身上。

    让左又松口气的是，霓娜并没有受到任何内伤和外伤。

    “你是怎么救活我的呢？”左又轻声呢喃，轻柔的目光落在霓娜身上，“你到底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没有人回答他，霓娜还在熟睡。

    看样子她是真的累了，竟是打起轻微的鼾声。

    左又不由想到，霓娜醒来之后会是什么样子呢？封印解除，她会不会也改变了什么。自己能否接受‘崭新’的霓娜。

    左又想了很多，也被他否定了很多。

    对他而言最好的情况，只希望霓娜万事无碍。

    左又望了望周围，摇头苦笑。

    月窟，呵呵，谁能想到会有如此奇遇。

    等到霓娜转醒，就离开吧。

    左又看了看那一片片的药草和遍地的珍惜材料，心中不由的有些惋惜。

    要是能够将这些东西一同带出去倒是不错，他会不会一瞬间跻身大陆上有钱人的行列。

    只是他知道，他们能够出去这里就谢天谢地了，这么多东西根本就带不下。而且就算带走，保存也是个难题。

    不过，倒是可以选几个喜欢的宝石，做成装饰送给白梦梦和几个友人。

    正在左又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的边轻轻的动了一下。

    左又转过头，发现霓娜的睫毛动了动。

    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有些茫然的望向左又，看的左又心跳漏了一拍。

    不会吧，中狗血的剧情不会出现在他的身上吧。

    霓娜一会不会开口问他一句。“你是谁。”

    感到庆幸的是，霓娜对他开口出的两个字是‘左又。’

    能够再次霓娜叫他的名字，左又真的很高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