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残忍的仁慈
满地肉泥,混合着残缺的肢体,散发出来的血腥味,令人不寒而栗。 赵老三的尸体,带着笑,对吕布来是莫大的讽刺。 “喝!” 高声一喝,掌中大旗再次提起,吕布血红着双眼,冲向拓跋邻,与那逃出生天的百余鲜卑兵。 “拓拔诘汾,我要你拓跋全族抵命。” 魏续也将中刀,狠狠的划向拓拔诘汾的咽喉。感觉到温热的血柱喷到上,湿透了衣袖,魏续轻轻放。 看着拓拔诘汾的尸体缓慢堕下马去。 剐了此贼,魏续紧了紧上与环首刀绑在一起的束带。 策马。 与表兄同报此仇。 陈治第一时间冲向赵老三,眼看赵老三再无气息,陈治将他的尸体平躺着放在地上: “三兄好走,此役屠灭这拓跋男丁,我将继续北上,灭他全族。” 败了! 拓拔匹孤,一直在鲜卑人的最后,冷眼旁观。见吕布已经杀红了眼,悄悄在夜色中遁去。 拓跋邻晚年丧子。 大哀,满目疮痍,密布皱纹的一张脸,写满了悲伤。 但他还有这百余族人,这几乎是仅存的青壮男儿了。 必须留下这些男儿。 拓跋邻从人群中快步走出,双膝缓缓跪地: “拓跋邻携拓跋部请降,恳求您,不要再徒增杀戮了。” 叩首。 起再言: “战场之上,死伤在所难免。我拖把部折了一半男丁,愿阁下给我拓跋部,留下这仅存的男儿吧。” 拓跋邻继续叩首。 叩首不止。 砰砰的响声中,迸发出夜色中可见的血色。 月光下的吕布,赤红的青丝,被风吹向一侧,好似群魔乱舞。时不时漏出的一双锐利的鹰目,扫视血染的战场。 “杀,一个都不留!” 吕布中挥舞着大旗,一击将拓跋邻头颅打碎。 一杆大旗挥舞,鲜卑人惊呼着四散而逃。 魏续、陈治得令紧随其后,中环首刀轮开了就是砍。 遍野的哀嚎声中,唯有鲜卑萨满,呆呆的现在那里。眼望一杆大旗横扫而来,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七杀格,极凶之煞,为何要招惹他。” 话毕。 人亡。 今夜杀戮,无止境。 前世,戎马一生,吕布从未屠城。 但在此刻,他停不下来。 只要停下来,他眼前就会浮现出保儿那稚嫩的脸庞。 “奉先叔叔,父亲呢?” 保儿歪着头,期待着他的答案。 吕布血红的双眼,湿润了。 中玉韘,不停的划过弓弦。仿佛只有鲜卑人的惨叫声,才能压住保儿那令他无法回答的问话。 逃无可逃,鲜卑人跑累了,认命了。 吕布挥刀斩了最后一个鲜卑人,策马走过那片尸横遍野,又走过那片血肉模糊。 天明破晓。 太阳探出头来,俯揽这片草原,一抹血色的杀戮,令凶狠的草原狼,都不敢来到近前。 沐浴着这新一天的第一缕阳光,吕布卸下双的杀戮,翻身下马,快步来到赵老三的尸体旁,满目疮痍。 “三兄啊,三兄。“ “你为何如此不心,我要怎么与保儿母女交代。” 吕布伸从赵老三怀中掏出了保儿刻得辟邪人面,人面已被鲜血浸润。 “你不是守护三兄的吗?三兄既死,要你何用?” 吕布咬着牙,挥舞着臂,用力一轮。 指却把这人面攥得死死的。 低头看去,周身上下,只有腰间束带没有被血浸润。 解束带,吕布轻轻擦拭人面。 这该死鲜卑血,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表兄,让三兄好走吧。” 魏续用划过赵老三面庞,让他最终瞑目。 相视。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奉先,这还有一儿。” 陈治搜索穹庐的时候,抱出来一个两岁的儿。 儿用丝帛包着,很是华美。在陈治血染的怀中,蹭得一身鲜血,他居然不哭。 “想必是拓拔诘汾幼子力微。” 魏续去年随父亲出塞打猎,在鲜卑部落中,听人讲过这拓跋力微。 传他是拓拔诘汾与天女所生,注定成为鲜卑一世君王。这传,也只是一传。 “斩草除根!” 吕布冷眸一闪:“天女?若敢来,我吕奉先一路斩了。” 拓跋力微似乎听懂了吕布的话,“哇”的一声,哭了。 这一哭,触动了魏续那根柔软的神经。 “表兄,收吧,我们已经胜了。三兄在天之灵,不会希望你变成一个屠杀儿的暴君。” 暴君这个词,不适用在吕布一个戍卒身上。魏续出来,陈治却觉得十分贴切。 杀红眼的吕布,可不就是那掌生杀的暴君吗? “表兄,你总霸王项羽残暴不仁,屠人城者,天道当诛。今,拓拔全军,仅剩这一儿。你就留下他,存些仁德吧。” 这话,似曾相识。 吕布想起了爱妻苓儿,虎步江淮之时,吕布数有杀降之意,都被苓儿劝阻了。 苓儿,若你在,也会这么吧。你总能把我在变成魔鬼的边缘拉回来。 “扔在这吧,他若能活,天不亡他。” 这是吕布最后的仁慈,却是残忍的仁慈。低洼处,血水汇聚成一个血湖。 两岁儿就在这血湖之侧,没等饿死,就会被走兽叼走。 但总算为这儿赢得一线生,魏续从陈治怀中接过力微,放入匹孤的狼皮穹庐中。 “嘎嘎!” 力微居然笑了,拉着魏续的指,咿呀着魏续听不懂的鲜卑语,不叫他走。 “年纪,这么有心。我已为你求得一线生,莫言再博同情了。” “放开!” 魏续狠狠的把抽走,快步走出帐中。 拓拔力微没有哭而是漏出了哀求的眼神,魏续却没有回头看一眼。 他为的不是这个孩子,而是吕布。纵杀人如麻,也不能泯灭人性。 “走吧,洗一洗这一身血水。” 吕布见魏续出来了,一把扛起赵老三的尸体,放到马上。 战马奔袭了一夜,马蹄上磨得全是血水。却毫无怨言的,驮着赵老三。 来到渠水边上,吕布抱死赵老三,缓缓走入渠水。 渠水中,蔓延开一道血色红霞,慢慢在水中散开,绵延到数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