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朝堂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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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大汉,关内侯以下爵位,不名存实亡,也是鸡肋一般。退宇文、斩拓跋,堪堪封个民爵之首? 朝堂之上气氛死一样的沉寂,一众公卿盯着太尉许训,想听他句公道话。 其中不乏关中人士。 万众瞩目,许训还是第一次。尤其是站在正义的一方,许训一脸肃穆: “杨伯献,吾有三问,烦请解答。” “陇西董卓杀敌有功,其中可有鲜卑大人?” “此其一。” “陈汤、甘延寿斩杀灭北单于郅支于康居。郅支北迁,遭遇雪灾虽有康居助阵,兵力对比几何?吕布四人,先退宇文鲜卑万骑,又在两千索虏之中,斩得主帅,兵力对比又是几何?” “此其二。” “陈汤甘延寿矫诏出兵,吕奉先乃冒死尽责,为何功不及他?” “此其三。” 许训完拂袖,立于朝堂正当中,一脸的大义凛然: “陛下,自陈汤之后,那句豪言又在耳旁回响。“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许训完用力一扶衣袖,瞪了杨赐一眼。此三问,看你怎么回? 明犯强汉,虽远必诛。宛如一道惊雷打在杨赐身上,震得杨赐哑口无言。 “好!“ 皇帝刘宏忍不住叫了一声好,激动不能自已,差点没跳起来。 鲜卑连年犯边,羌氐屡有叛乱。就在两个月前,益州郡诸夷反,扣押益州太守雍陟。御史中丞朱龟进讨,战败被擒。 明犯强汉,虽远必诛。 这是多少年,没有听过这句豪言了? 刘宏心中仿佛掀起一阵惊涛骇浪,真想亲赴边关去见见这吕奉先。若能为一良将,立即令他进讨巴陵蛮兵。 杨赐被许训三问,问得哑口无言,扭头望向司徒袁隗。 汝南袁氏,自袁隗官至司徒,已然四世三公,深谙为官之道。 督瓒奏报,未经御史台,直接传至皇帝刘宏中,定是宦官从中作梗。如今许训一句: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陛下热血沸腾,此时实在不宜提出异议。 “陛下,臣有一言,斗胆言之。” 袁隗见灵帝应允,方才心翼翼出:“四人之力退宇文、斩拓跋,仅有一人身故,微臣不敢妄议同僚。又不得不猜想,此事是否有些夸大?” 完,袁隗静静看着刘宏,见刘宏若有所思,似乎在用心考虑他的话:“不如遣一刚正之人,亲赴塞外。” 对啊! 杨赐差点没跳起来,还是人家老袁老道。这种事,总要先派人验证一番,再来讨论封赏之事。 如此一来,也有时间准备对策。 刘宏沉默了,袁隗这么一,他也怀疑起来。他不懂战争,但督瓒行书,四人杀敌上千斩得一部大人,实在是匪夷所思。 许训见刘宏听进去袁隗的话了,立即拱道:“臣附议,中常侍赵忠主持朝会数年,深得陛下隆恩,不如遣他为使。” 刘宏依然不语。自入宫开始,赵忠、张让不离左右。刘宏是被他们养大的,并州边地,又有鲜卑为患,遣他为使,还真有些舍不得。 杨赐见刘宏犹豫,又向议郎蔡邕求助。灵帝好诗赋,蔡邕是其中佼佼者,深得刘宏恩宠。 尤其是日前自创飞白体书法,枯笔产生“飞白“,使书写苍劲浑朴,刘宏赞他妙有绝伦。 蔡邕本不喜这些朝堂之争,若有谏言,也会在朝后上疏。不过既然杨赐有求,蔡邕也不会拒绝: “洛阳出塞,虽有驰道,也是山高路远。且核查功绩尚属其次,更要观其品行。臣斗胆,不如招此三人殿前面君。” “对!” 刘宏激动得站了起来,握拳击掌,而后看着满朝公卿异样的表情,坐下去、板起脸道:“蔡伯喈此言甚合朕意,着尚书仆射拟诏,招吕奉先三人陛见。” 罢朝之后,尚书令匆匆离去,拟诏。 杨赐、袁隗在殿外等到蔡邕。 “伯喈兄,诏书未经三台,直接在陛下中,着实打了你我一个措不及。”杨赐的语气转向责备:“陛下欲封这宦官徒附,你不知劝阻,为何谏言诏其入京啊?” “杨光禄此言差矣。”蔡邕眉头轻蹙:“吾听闻,文帝时有窦氏外戚长君、少君。时吕氏外戚专权才解,公卿恐这窦氏外戚比吕氏更不知起倒。” “周勃、灌夫向文帝进谏:窦氏兄弟出身寒微,不知礼、无才学,不宜封授官爵,不如择有学识、德行的长者与他们比邻而居,每天监督教导。 文帝纳谏,这窦氏长君、少君在日后,非但未曾参政,且都为谦谦君子。 这吕奉先比起窦氏长君、少君,多了几分武功。若能悉心教导,与你我同为陛下分忧,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文帝圣明之君,岂是陛下可比? 这话,杨赐没有出来,鄙夷的看了蔡邕一眼。 袁隗比起杨赐多了几分圆滑,向蔡邕拱道:“伯喈兄此言甚是,那就等这吕布入京,你我再共议一番。” “告辞。” 杨赐拂袖而去,心里骂这蔡邕迂腐。 如今大汉,宦官门第、徒附遍天下,为祸乡里,无人敢管。 若一处没有宦官势力的地方,那就是边军。北方边军,名义上归太守王智统领。 那却是普通的戍边部队,最精锐的两支部队,乃是渡辽营与乌桓校尉营。 这宦官徒附若入主二营,后果不堪设想。  当日,尚书台便拟好了诏书。 邮人行书,又是三日。 期间督瓒亲备车马,赠与三嫂。 先令券书言:勿告群僚,以密静为务。 三嫂不敢有所违背,带着保儿载棺椁驱车踏上归途。 头曼边军中,有人认出了三嫂,奔走相告。吏卒竞相出营相送,竟有四五百人之多。 送行十里,聊备赗(feng)礼,赠与三嫂。 吕布并未走近,以免徒增伤悲。他的赗礼,宇文莫那所赠金银,早已由督瓒以抚恤之名,赠与三嫂。 就这么策马远远的跟着,直到边军吏卒归返。 又送出十里,吕布掏出血染的辟邪人面缠于箭矢。 挽弓。 箭矢载着保儿为三兄刻得人面,穿过轿厢,射在棺椁上。 暖阳之下,马车渐行渐远。保儿从轿厢内探出头来,持辟邪人面,向吕布挥道别。 “奉先叔叔,守孝期满,保儿要随你赴战场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