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章 无一人生还
支就塞城头之上,吕布与杨彪匆匆而来,却看到远方,一骑绝尘而去。 郎伯当。 这个名字,无比的陌生。 “这人真是莫名,既然求见鄣尉,为何就这么走了?” 金甲当值,晃悠着脑袋,有些迷茫。 若不是城门紧闭,开门再追已经来不及了,他真想追上来人问个究竟。 “郎伯当” 吕布重复着这个名字,自报家门是不回只报字的。除非是张君游那种,深陷党锢,以字代名。 光武之后,名以单字较多。这是王莽做的孽: 王莽篡汉,除了一厢情愿的改革政策,热衷于改名。 吕布的家乡九原郡,这么边陲的城池都不放过,改名成平。中部都尉治所稒阳,非要改名固阴。 那个年景,苦了邮人。地名改得面目全非,鬼知道送到哪啊! 好在不久,行书之时,便回在新地名上,附上曾经的地名。 除了地名,还有官名。最狠的便是把匈奴单于,改成服于,还换了印绶。 搞得汉匈之间一场大战。 诸多的改革,至光武之后,便都废止了,唯有这名以单字,保留了下来。 王莽上台后,曾经下过“去二名”的“制作”,也就是以法律形式规定不准用双字名。 原本双字名,都去一个字。人犯罪后,恢复二字名,以示处罚。 中有这样的记载:王莽的长孙叫王宗,要是慢慢地等,靠死爷爷和爹爹,这个王宗是可以当皇帝的。 可是,他性子太急,等不得了。自己弄了天子的衣服、帽子,穿上让人画出了画像,还刻了铜印三枚,与其舅舅合谋,准备抢班夺权。 事败,王宗自杀。王莽下了这样一道命令:“宗本名会宗,以制作去二名,今复名会宗。” 可见王氏子弟,也不能免俗。 这样,双字名,渐渐成了贱名。就连田野村夫,也很少给子女取名双字。 当然,偶会有双字名,出身便是极贱。 张君游以字当名,留扎髯,这也是自贱之策。隐匿于军中,方人所不疑。 这郎伯当,此名总觉得蹊跷。 “郎伯当。” 杨彪眉头深索,来人求见,未曾见面又匆匆而去。显然,想要透漏的内容,都在这名字上。 “郎伯当当伯郎。” 杨彪倒吸一口凉气:“拓拔郎,他是拓拔部人。” “拓跋匹孤!” 吕布恍然大悟,原来对是拓拔氏长子,怪不得步步算尽、步步占得先。 “匹孤?” 杨彪在支就塞许久,当然听过这个名字:“一个拖把部逃亡的少子,如何掌握大汉边关这么多资源?” “真是看了这个拓跋匹孤。” 两世为人,吕布对拓拔匹孤的智略,一直不会忽视。却如何都想不到,短短数月,他能改名换姓,在汉地弄出这么大动静。 “如今这拓跋匹孤如此挑衅,恐怕朝堂之上,已经刮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杨彪面露担忧,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杨赐。那个温良恭俭的大汉良臣,杨氏的好宗主,严厉的父亲。 “他是想要告诉我,不要轻易独自离开支就塞。他拓拔部兵马,随时会来寇边。” 吕布看着匹孤绝尘而去,心中很复杂。如此明目张胆挑衅,吕布应该生气。 但实在是气不起来,心中有一种郁气舒解的畅快感。 几个月了,一直不敢离开支就塞。吏卒可以带着,仓中党人,男女老幼,却是带不走的。 如今,知道了匹孤最后的底牌,拓拔部人。虽一直留意西部鲜卑动态,匹孤尚未回到拓拔部。 但拓跋邻、拓拔诘汾两代人苦心经营,拓拔部才有今日。匹孤又少而多智,只要他返回故地,定有办法重聚拓拔部。 “匹夫,这拓拔匹孤如今匆匆露面,我看是一石二鸟之计。” 杨彪眉头紧锁,对吕布道:“若你在支就塞,那么便是瓮中之鳖。此时各方强援皆受掣肘,宛若十面埋伏、四面楚歌。若你离开支就塞,恐怕鲜卑大军压境,支就塞空城,鲜卑人可直入石门鄣。” “吾与匹孤斗智,斗得是未知之事。” 吕布双背后,踱着步子。本是无意为之,却赫然发现,这种状态话,整个人自觉高深莫测。 怪不得陈宫、张俭乃至现在的杨彪,一些有远见的话时,都爱这么呢。 “出塞一役,匹孤不知我武勇无双,搭上了拓拔诘汾父子,还有两千轻壮。” 背遥望远处,自觉有儒士之风,吕布继续道:“此役,我四面楚歌,瓮中之鳖,乃不知曹节与我有杀父之仇。” “如今” 吕布话锋转厉,回头俯瞰整个支就塞:“匹孤不知我支就塞,雄兵良将,少一个吕布不少!” “啊?” 杨彪看了看当值的金甲,又想到了童环,两个有勇无谋的糙汉子。 贪嘴的魏续、憨厚的宋宪、贪酒的侯成、老实人唐琳、处理文书的陈治。 再看看自己,不禁想问一句:“良将在哪?” 还有精兵! 这支就塞匪兵一抓一大把,城头貊炙一个比一个专业,突袭鲜卑抢些牛羊,也是绰绰有余。 到军纪严明,百战之兵,恐怕一个都找不出来。 “瞧不起我支就塞将士?” 吕布玩味的看着杨彪,八健将有其四。元节公在,凉州名士阎忠,在皇甫嵩帐下为谋,定也有些智略。 “匹夫,你要做什么?” 杨彪狐疑的看着吕布,总觉得他要开始反击了,就是不知如何反击。 “传我军令,一干军吏,鄣尉府议事!” 吕布一声令下,依然在身后背着,缓缓走下城头。 拓拔匹孤,你败就败在太自信了。 上一役,原本犯不上与我四人为难,折了你拓拔本部,全部精锐,还有你父与大父性命。 当然,你这狼崽子不在乎这个。 这一役,你败就败在,让中部都尉银印青绶到了我的里。 还在我城头露面。 郎伯当走得不远,身旁是近来鞍前马后的陈促。 “还以为你要入城与吕布一番唇枪舌剑。” 陈促这几日,跟着郎伯当,风尘仆仆,怨声在道,话多少有些不好听。 “孙坚至,至少还需四五日。” 郎伯当也不恼怒,玩味的道:“这四五日,他若提置鞬落罗人头,弛道洛阳面君。如今他知北有鲜卑威胁,必要部署几日。 恐怕还想来一个一石二鸟,弛道洛阳之时,兵马出塞,打一场胜仗,为自己面君之时,再壮盛势。” “那还要出塞返回拓拔部吗?” 陈促眉头深索,不知郎伯当得真假。吕布再强,也只有一人。他这支就塞二百吏卒,离开吕布,就算再精锐,也不可能出击鲜卑。 仔细想想,吕布现在可是五原中部都尉了。稒阳、石门鄣、支就塞、头曼城、呼河城,能调动的兵马万余。 “当然出塞!” 郎伯当脸上闪过一丝狠辣:“我要他弛道被擒之时,苦心经营的支就塞,无一人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