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啃嫩草
A组当天没有练到很晚。
江敛和温免被工作人员叫去拍广告,剩下林椰四人在教室各自练自己的。
程迟与祁缓关系好,两人多数时候都是腻歪在一起。林椰和颜常非却没什么交情,就连话也得少。
恰好B组有一人生病缺席练习,明让直接把林椰从A组叫过来给他们组填补队形。林椰索性就跟着B组练了一整个下午的舞。
晚饭也是和B组五个人一起吃的。从食堂里出来的时候,其他人算继续回教室练习,明让却摆摆手道:“你们去吧,我回去洗个澡。”
剩余四人又看向林椰,“你呢?回宿舍还是去教室?”
左右想着江敛与温免都不在,A组今晚大概也不会再集合练习。晚些时候宿舍其他五个人也要回来洗澡,免不了要排队等浴室。
林椰朝明让身侧走一步,“我也先回宿舍洗个澡。”
其他人便点头应下,转身朝练习大楼的方向走去。
明让转身勾住他肩头,一边将他带向相反的方向,一边聊起闲话来:“弟弟,你多大了啊?”
林椰张口要十九,却回想起数天前江敛皱眉询问他年龄的情景,不动声色地改了口:“二十。”
明让点点头,笑眯眯地问:“找女朋友没有啊?”
林椰:“没有。”
明让面上并不惊讶,只拍着他的肩头感叹:“还是朋友呢。”
林椰轻扯嘴角,“你们难道不也是我这个年龄吗?”
明让却不回答,只故作高深地量他两眼,而后才慢吞吞地开口问:“你这是想听我的年龄,还是想听江敛的年龄呢?”
林椰不慌不忙地回望他,“我只是随口一问,算不上听吧。”
明让眉尖微挑,吐出一个数字:“二十四。”
林椰先是面露诧异,而后又逐渐了然。先不明让平常话时喜欢以哥哥的身份自居,就单看江敛话做事,确实也不像他的同龄人。
天色已经渐黑,他将脖子缩在羽绒服里埋头往前走,却没有听见明让落后两步轻声呢喃:“江敛这是算啃嫩草呢?”
林椰回到宿舍,却没能看到一个空荡荡的浴室。多半是抱着和他相同的想法,几个室友赶在他之前先回了宿舍。他进门时,浴室里已经有人在洗澡了。
他躺在沙发上翻夏冬蝉带过来的漫画书,余光目睹第一个室友洗完出来,第二个室友又抱着衣服和毛巾进去。
林椰有些耐心耗尽,皱眉坐起来,将手中的漫画书盖在茶几上,起身朝门口走过去。
右手搭在门把手上,正要朝外拉时,门却先响了起来。林椰神色微愣,后退一步将门开,明让的脸出现在视野内。
对方披着羽绒服靠在门边,发尖仍在滴水,“吹风机先借我用用,我们宿舍的不知道被江敛收到哪里去了。”
林椰想了想,人站在原地没动,嘴巴倒是差点先脱口而出一句我知道。他闭紧嘴巴,转身去柜子里翻吹风机。
明让却跟了过来,极为随意地扫他一眼,“你还没洗澡?”
林椰将找出的吹风机递给对方,“室友还在洗。”
明让若有所思地点头,却不接他递来的吹风机,“你要不要到我们宿舍去洗?”
林椰有点心动,目光却落在宿舍内紧闭的浴室门上,“我的洗发水和沐浴露都放在里面,现在不好进去拿。”
明让不以为意,“你可以用我们的。”
本也不算留在宿舍浪费时间,林椰没有再推脱,转身朝自己的衣柜走去。
两分钟以后,林椰抱着衣服抬脚迈入对方的宿舍里。
他将毛巾和衣服放在浴室内的衣架上,出来时却见明让靠在椅子上吹头发,沙发上堆满了对方脱下来的衣服。
林椰脱羽绒服的动作一顿。
明让丢下吹风机,起身将江敛的椅子往桌外拖了拖,懒洋洋地开口:“你衣服脱了挂他椅子上吧,他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林椰把羽绒服挂在江敛的椅子上,“里面摆的洗发水和沐浴露,哪边是你的?”
明让眯眸想了想,开口道:“左边是我的,右边是江敛的。”
林椰穿着自己的拖鞋朝浴室里走,中途回头道:“我用你的。”
明让闻言,也只举着吹风机勾唇笑了笑,没有话。
洗澡时间不算长,却也不算短。林椰要洗头发,连带着洗澡时间也延长了一点。
他用了明让放在左边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洗完头发对着花洒冲泡沫的时候,林椰凝神一听,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明让吹头发的声音已经停了下来。
热水冲干净发顶和身体,林椰关掉花洒,扯过毛巾站在暖黄色的灯下擦头发。
却听见浴室外先后传来开门与关门的响动,明让似乎出门了。
林椰扯下另一条毛巾,不疾不徐地擦干身体,然后开始穿衣服。
浴室外却有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深色的人影投在水雾弥漫的磨砂玻璃门上。
原来不是出门,而是刚从外面回来。林椰套上卫衣,又弯下腰抬起一条腿穿裤子。
门外的人一只手拎东西,另一只手抬起来敲门,敲门声中夹裹着淡淡的不耐。
林椰系好卫裤上的抽绳,抬眸扫一眼对方侧脸映在玻璃门上模糊却流畅的线条。他转身抱起换下要洗的衣服裤子,朝门边走去。
门外的人终于开口,语气低沉不悦:“明让,我过多少次了,不要把你的衣服挂在我的椅子上。”
林椰一愣,落在门把手上的那只手动作顿住。视线再度隔着磨砂玻璃落在门外人的身影上时,先前所有的从容不迫瞬间消失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如擂鼓般响在耳边的心跳声。
他有片刻的失神,心中亦翻涌起些微惊异。却很快平静下来,握在门把手上的五根手指逐渐收紧,猛然拉开面前这扇门。
热腾腾的水汽大片大片地涌向门外,当中还混有熟悉的沐浴露和洗发水淡香。
林椰顶着一头湿漉漉的短发站在门里,仿佛就连瞳孔和睫毛也变得湿漉漉起来。
江敛一怔。
太长时间没有找过人了,他这样想,却眼眸微眯看向面前的人,“你用了我的洗发水和沐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