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三经饿道度魍魉
赵子墨和戚子姗只觉得中佛旨金光一闪,便被传送出地狱门。
再明白过来时,他们发现四周景色已与刚才大不相同。
脚下路面尽成暗红色,赵子墨一脚踏去只觉得鞋底潮乎乎,用一抹略闻了闻道:“是血。”
戚子姗赶忙从怀中掏出绢给赵子墨蹭个干净,将绢朝地上一丢。
那地上突然冒出一只青,将绢攥紧。
二人吓了一跳,赶忙闪在一旁,那青缩回土里,只听得里面一阵咀嚼声,便没了动静。
赵子墨问道:“刚才什么玩意儿?”
戚子姗摇头道:“没看清,好像是只。”
赵子墨疑惑道:“这里就是饿鬼道?饿鬼在哪呢?除了一地血也没什么特别的。”
戚子姗低声道:“嘘!地底下有东西。”
刚声有东西,只见那血色地面开始不断翻腾起来,塌陷出一个个深坑,不一会儿便从坑中爬出无数饿鬼。那饿鬼头大脖子细,肚圆四肢枯,干喇喇趴在地上,乱糟糟披头散发,独独吐出一根猩红的舌头,在头前甩来甩去。
其中一只饿鬼舌头上卷着戚子姗丢的绢,正不住地用舌尖在上面舔。
戚子姗见此情景恶心得要命,险些吐出来,惊叫一声道:“我们走我们走!我不要呆在这里!快走快走!”
赵子墨道:“答应了孝愿大士,还是送完了再出去,好歹不能失信。”
戚子姗哀求道:“那你背我,我不要踩这里,不要碰到这帮东西。”
赵子墨蹲下道:“上来吧,我背你,送完饭就出去。”
戚子姗脚酸软趴在赵子墨背上,赵子墨觉得她浑身发抖,这才知道她是真吓坏了。
他赶紧安抚道:“你这么高修为,怎么怕这个?”
戚子姗紧闭双眼呸道:“绝仙还怕狗呢,这跟修为没关系,太膈应了,赶紧送完饭赶紧出去,受不了啦!”
赵子墨摇头道:“容我找找,孝愿大士当时他母亲什么样来着?”
戚子姗道:“给你那个柳枝篮子呢?”
赵子墨下巴一点,道:“在我怀里,你帮我掏出来。”
戚子姗伸从赵子墨怀中掏出孝愿大士给的篮子,这篮子一掏不要紧,地面上饿鬼纷纷甩动舌头,仿佛品尝到什么味道一般,窸窸窣窣快速向他二人爬了过来。
戚子姗喊道:“子墨!不要让他们过来!啊——!”
赵子墨左脚猛地朝地上一踏,左顺势向地面一挥,三昧真火当时从地面裂出袄火焰烧向饿鬼。
那饿鬼们身上干皮占火就着,一个起火便点燃一片,不多时在场饿鬼已全部化为灰烬。
赵子墨道:“睁开眼吧,都没了。”
戚子姗把眼睛眯出一条缝来,发现四周没了饿鬼,这才道:“吓死我了,它们肯定是闻见这柳枝篮子里饭食的味道,这才围了过来,真不愧是饿鬼,见饭就精神,孝愿大士的母亲不会被你烧死了吧?”
赵子墨道:“没有,这柳枝篮子内含愿力,在指引我前进方向,我们且跟着这个篮子走一遭看看。”
他将篮子提到身前,那篮子顿时放出阵阵蓝光,拉着赵子墨向前走去。
走了约一个时辰,终于走出了那条血染的道路,踏入一片迷雾之郑
戚子姗问道:“你是不是又走错了?这里好像已经不是饿鬼道了。”
赵子墨摇头道:“我没自己走,一直是这个篮子拉着我走,想必是孝愿大士的愿力作用,只是不知道见了他母亲,这饭食会不会变成火炭。”
他背着戚子姗在迷雾中走了不知多久,忽然一阵清风吹散迷雾。
二人眼前出现一座茅屋,那茅屋前站着一个老妇人,满头白发,形如枯槁,目光呆滞,瘦的不像样子。
篮子飘到那老妇人面前便停住,老妇人白眼儿一翻,从赵子墨中一把将篮子夺下,掀起篮子上棉布伸在其中摸索起来。
不多时,她从篮中一一个,摸出两个馒头,张嘴便咬,三五口便将馒头续在嘴里大嚼特嚼。
戚子姗惊叫道:“她把自己指头都嚼了。”
赵子墨看着不忍心,连忙将她右从嘴边打开,只见那右上已缺了两根指。
那老妇人嘴里犹自咀嚼,却怎么也不咽下去,只将又伸向篮郑
赵子墨摇头道:“这就是饿鬼道,贪、戾之业盛行,不知孝愿大士的母亲生前做了什么,要在此处受难。”
忽然他耳边传来孝愿大士声音:“善哉善哉,一切众生未解脱者,性识无定,恶习结业,善习结果。为善为恶,逐境而生。轮转五道,暂无休息,动经尘劫,迷惑障难。如鱼游,将是长流,脱入暂出,又复遭。”
赵子墨闻言稽首道:“无量尊,不得真道者,为有妄心;既有妄心,即惊其神;既惊其神,即着万物;既着万物,即生贪求;既生贪求,即是烦恼;烦恼妄想,忧苦身心;便遭浊辱,流浪生死;常沉苦海,永失真道。”
戚子姗也掐法诀道:“心为神主,动静从心;心动无静,不动了真。心为祸本,心为道宗。不动不静,无想无存,无心无动,有动从心。了心真性,了性真心;心无所住,住无所心;了无执住,无执转真;空无空处,空处了真。”
她话音刚落,眼前便闪过一道金光,孝愿大士自金光中走出,双合十道:“二位居士果是得道真人。”
赵子墨笑道:“如今饭也送了,孝愿大士可还有其他事?”
孝愿大士摇头道:“多谢二位居士,此一饭之恩德,永不敢忘,二位虽已定居酆都,化城寺却随时恭候大驾光临。”
赵子墨道:“大士言重了,举之劳,不足挂齿,既然大士已无事,我二人便回去了,告辞。”
罢他打个稽首,拉着戚子姗捏动中佛旨,孝愿大士双合十深鞠一躬,赵子墨和戚子姗消失在饿鬼道郑
孝愿大士转身向老妇人叹道:“度人亦是度己,度饿亦是度魂。”
罢划开自己指尖,用血迹在那老妇人眉心一点,那老妇人便化作金光向西而去。
夫妻二人闪回地狱门传送阵,那佛旨便燃起一道火光。
赵子墨要收了那火,却发觉无法控制,只得眼看着佛旨烧成灰烬。
戚子姗道:“你刚才要干嘛?”
赵子墨心燃起火苗思索片刻道:“方才那火,带着一股恶业之力,我竟收不过来,不知是什么火。”
戚子姗奇道:“还有你玩不转的火?”
赵子墨笑道:“我玩不转的可多了,贪狼真君和太阴真君都有自己的本命仙火,我只是擅长三昧真火。”
戚子姗道:“饭也送完了,是不是可以上刀山找你哪吒师兄了?”
赵子墨左食指朝眉心一点,一道魂光打在墙上,照起两个殄文,传送阵便放出光芒,又将二人传走。
身形一转,他们便从法阵中走出,眼前景象和方才比起又大不相同。
二人位于一座高台之上,高台四面尽是山坡,山坡上明晃晃满是刀尖,下方有赤身孤魂在上面爬得鲜血淋漓,刚到顶端便被鬼差一脚踹下,浑身被刀尖割破,血迹斑斑滚落尘埃。
戚子姗捂眼道:“酆都还挺干净的,这地方是真的没眼看,难怪地狱门是禁地,谁进来受得了这个?”
赵子墨道:“孝愿大士过,不要在地狱门多停留,想必就是怕我们受不了。”
二人正话时,一个青面獠牙的鬼差走到面前问道:“什么人?来刀山有什么事?”
赵子墨掏出酆都令道:“大帝派我二人前来查访,哪吒何在?”
那鬼差见了酆都令连忙拱道:“上差容禀,哪吒哪吒”
赵子墨面上一冷,寒声道:“哪吒何在?受了何等刑罚?”
鬼差哆哆嗦嗦道:“上差哪吒他没受刑罚”
赵子墨奇道:“没受刑罚?莫非他不在第七狱?”
鬼差跪倒在地拜道:“上差,哪吒在谷底,本来爬这刀山便是刑罚,他他”
赵子墨道:“他啥?他在谷底干什么?”
鬼差低头道:“他在刀山下面打牌,懒得爬山”
赵子墨摇头道:“这的确是他风格,带我前去,看看他打什么牌。”
鬼差低眉顺眼引着夫妻二人寻无刀路下炼山来到谷底。
只见哪吒一脚高一脚低踩着风火轮,里抓着一把鬼牌,和眼前两个满脸白条儿的鬼差正打得起劲。
引路鬼差将赵子墨引到三者近前,哪吒忽然一声大叫,吓了众人一跳。
“四个甲!炸!”
“要不起。”
“过。”
“三到九,顺子!”
“要!要不起。”
“过!你气也忒好了!”
“两个乙,走了。”
俩鬼差一摔牌齐声道:“没了!都输光了!”
哪吒笑着把眼前丹瓶收在怀中,道:“方才有炸可翻番儿了,你们这不够输的,先欠着等发俸禄丹了还,我记一下。”
罢他竟真掏出一个本子,拿起笔刷刷点点在上面写起来,鬼差葫芦把脸,骂着闲街转身离去。
赵子墨大喊一声:“抓赌了啊!”
哪吒一惊,急忙收起本子将牌胡噜到地上,拍拍站起身来。
他定睛一看是赵子墨,这才弯腰捡牌道:“你瞎诈唬什么?”
赵子墨笑道:“你倒会躲清闲,跟这儿赌上了,打得什么牌?”
哪吒嘿嘿笑道:“斗阎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