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銮驾
左等右等,好容易等到他的銮驾走远,采和果然从殿内走出来向我招。不想她见到我,第一句话就是:“昨夜我趁四下无人,照姑娘画的图将棋盘摆了一遍,帝尊进殿时,果然走到近前看了看。”
我登时心咚咚跳,盯着她的眼睛问:“怎样?”
她再看了我一眼道:“帝尊只是走到棋盘前看了看,笑了笑,似是有些不屑,连一个棋子也没动过。”
我不免有些失望,只“哦”
了一声,便自顾自转身往回走。
到了晚间,我再将自己新绘的一张棋谱交到采和里,她接过后,将那张纸调转了一个方向,指着左下角一处深浅不一的印子问:“这里是什么?莫非这里也要放几个白子不成?”
我脸上红了红,低低咳嗽一声道:“你只管在这个角,照我画的放五个黑子,这些印子,”
我一面,一面再用指将棋盘外那些浅一些的痕迹抹一抹,“是我有一笔蘸的墨多了些,滴了几滴在这里。”
我一宿没怎么睡,方才又在房内绞尽脑汁新绘了一张棋谱,实在瞌睡得不行,就趴在桌上打了个盹,我总不好告诉采和,这几处浅一些的印子是我的口水。
第二日早起,我因睡过了头,稍微比前一日晚到了一些,待我赶到我与采和仙娥约定的地点时,她已等了我一会,我惴惴不安地问:“怎样?”
她先望住我不做声,我一颗心只差提到嗓子眼,就见她突然莞尔一笑道:“今儿后半夜,帝尊才批完那些簿记从碧霄宫回寝殿,进殿时特为走到棋盘前看了看,笑了一笑,取了一枚黑子落在此处。”
我登时松了口气,从袖中摸出帕,擦了把头上的汗道:“那就好那就好。”
这一局确实比昨日那一局奇巧多变,当日,我在休与山上上学时为将这局棋倒背如流,非但心挨了先生许多下戒尺,还前后被我娘饿了三日。不过,从他所应的这一子看,他要么也和我一样背过这本仙十录,要么确实棋高一筹。
待擦好汗,我当即问采和:“帝尊老人家看起来是不是很高兴?”
采和再看了我一眼,道:“依采和看,倒也不见得多高兴,怕是沉鱼还得再多想些法子才行。”
我便“哦”
了一声,心道,这也不难,他既然肯与我对弈,我就暂且多陪他下几日,反正我已将整本仙十录都背在肚子里,每日照棋谱画画图即可,他日日都有人陪着下棋,自然就会高兴。这样想,便依照十录上所注,在纸上又添了一个白子,要采和拿去照我所画的位置落子,我自己急急忙忙回房补觉。这一觉睡得甚是香甜,我心里有棋谱也就不着急,饭后,给西瓜苗浇好水,特地到四处逛了逛,权当消消食。
一宿无话,不想到了第二日,等我兴冲冲赶到与采和约定的地点时,接过采和里的棋谱再一看,哪知他今日所应的这枚黑子,却与仙十录上所注的完全不同,他应的这一比起先生当日教给我的更为凌厉。
采和见我只管望着中那张纸发怔,在旁好心问道:“我听闻帝尊的棋艺在四海八荒一向少有人能敌,若实在想不出应对之法,不如这盘先认输,重新换一盘再下如何?”
我愁眉苦脸地问她道:“那帝尊老人家有没有看起来高兴一些?”
采和顿时摇一摇头,我点点头,把心一横,将棋谱仔细卷好塞进衣袖内,一边冥思苦想应对之法,一边步步地朝前踱步。
下棋之人,若是难得下了一步好棋,对就立即推盘认输,只怕任谁都会觉得无趣,可若是我不认输,却又苦于想不出应招。我从吃过早饭就一直在想这盘棋,吃饭睡觉走路,头脑中始终摆着这盘棋,朝云喊我吃晚饭,我只推不饿,一个人埋头在房里研究棋谱。
不知不觉月已上中天,我支着下巴坐在桌前,里拿着一枚白子,这边放一放,那边放一放,心里想着再有一二个时辰他就要回寝殿,我若是再想不出应招,就只能认输,这样一想,不免心咚咚跳,急出一头一脸的汗。
烛影晃了一晃,我正绞尽脑汁在想,忽然困意上涌,头一歪,和衣趴在桌上打起盹来。睡梦中,似看见他徐步走进房内,依旧一身青色的袍衫,通身上下简素至极,拣起我放在桌上的画纸看了看,又再放下。另一只在我头上抚了抚,长指抚过我的双髻时,略微顿了顿。我仰脸一眨不眨地望着他,道:“帝尊老人家怎么来了,你不是很讨厌沉鱼么?”
他伸取过我放在砚台上的狼毫,一笑道:“何以见得我讨厌沉鱼?”
一边,一边执笔在我的棋谱上添了一枚白子,我顺着他所着墨的地方再一看,竟是我左想右想都苦思不得的应招。我登时大喜过望,拿起桌上的画纸自己端详了半日,一面看,一面抬头对他呵呵笑了两声。才一抬头,身边哪里还有他的身影,我一着急,当即拔脚意欲追出去找他,哪知刚一发力,竟一下惊醒,但只见门窗紧闭,原来是我做的一个梦罢了。
好在我还记得梦中他着墨之处,当下不及细想,照葫芦画瓢,也在此处用细狼毫描了一个圆圆的白子形状,再仔细卷好棋谱,一溜跑,惶急慌忙赶去找采和仙娥。
我原本以为他和自己下了千百万年的棋,一下棋逢一位素未谋面的对,终归会喜形于色一些才对,待我第二日早间再问采和,不想她仍是摇一摇头,对我叹了口气道:“依采和看,沉鱼若想要帝尊高兴,怕是还要再多想些法子才行。”
遇到一点难处便放弃,倒也不是我的个性,我听采和这样讲,信以为真地再望了望她,见她似比我还愁眉不展,只好打肿脸充胖子,乐呵呵地开解她道:“不急不急,容我再想想啊。”
不过,我刚想了不多时,就有与我共事的仙娥来告诉我,是太白金星的孙儿李下正在天门外求见冥帝帝尊。
报上的理由是,前些日子青骓神将转交给了他一封信,等他打开青色锦囊看时才发现信是写给帝尊的,是以就一直没敢擅自拆开看,现如今特地为此事上天庭一趟,将信呈与帝尊亲启。我听闻后,不觉暗自心喜,当下客客气气地谢过这位仙娥。因想着要同李下打听我爹娘和我二姐的消息,便一早等在碧霄宫外的长阶底下,远远往月台上张望。
果不其然,才等了一刻钟工夫,果真见李下从殿内大步而出。我便向他招一招,看见是我,李下登时眼睛一亮,随即三步并作两步走,几步走到我近前。
多日不见,李下的身量似比又前些日子高了不少,人也魁梧了一些,往我跟前一站,仍比我高出半个头。还未讲话,脸上又一红,伸挠一挠头,望住我笑道:“沉鱼你一点没变。”
我呵呵一笑,绞了绞衣带,道:“瘦了些。”
他再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道:“瘦倒没有瘦,我听你吃了不少苦,好在恢复得还不错。”
听他这样讲,我便有些不大爱听,抬眼再望了望他,也不好与他分辩,因见前后左右全是人,忙将他拉至僻静处。岂料不等我开口,李下便已抢先问我身上伤势如何如何,我脸上红了红,也不答他话,只管仰脸对他呵呵干笑了两声。
李下见我确无大碍,这才问我为何会将写给冥帝帝尊的书信托人带给他。我长话短,告诉他是那只凤凰鸟将我写给冥帝帝尊和他的信装错了锦囊(起那只金晃晃的家伙,自从我和它在重光池边摸鱼,我被冥帝帝尊罚在琉璃塔上受风刑之后,这厮就不知去向,依我看,十有八九是自顾自逃命去了)。
李下闻言恍然大悟,见四下无人,又将三界中关于我和冥帝帝尊的流言,以及世人以讹传讹我是二十八万年前已经灰飞烟灭的那个鲤鱼精转世一一一告诉我,完之后,又问我对此事的看法。我有些不乐意地转过眼珠,避开他的眼光,一时心里不上什么滋味,道了句:“流言不可信。”
李下顿时像舒了一口气,点头认可我这句话道:“你所言极是,”
一面再觑了觑我的脸色,接道:“如今你作何打算?”
我便细细询问他在下界可曾听到过我爹娘和我二姐的消息,他略微皱了下眉道:“我听有人在凡间一个叫郑国的国见过你父亲一面,后不知所踪,不过,你且放宽心,人言有时确实不可信,我再代你打听打听,不定还有其他人见过他老人家。”
接着又道:“我也曾托祖父帮我去瑶池打听过你娘亲和你二姐的下落,怎奈西王母身边的人口风极紧,是西王母有令,但凡有人私议沉氏母女者一律以杖责三十处之。”
我鼻头一酸,眼泪在眼眶中滚了滚,为免叫他看见,遂转过身去默不作声地绞了绞衣带。李下见我不接话,知道我心里难过,故意将话锋一转道:“我听闻你被冥帝帝尊绑在丹霄宫内三十三层琉璃塔顶受风刑,怎的好好的,塔又倒了?可是又有人故意要加害与你,你有没有求帝尊帮你彻查此事?”
我便再提醒他道:“我上回和你过,我这个人的劫数与旁人不同,非但多,还另有变数,不像寻常人那样便宜。”
哪知他将脸色一凛,道:“这是沉鱼自己以为,依我看,除去生死簿上记的命数,必定还有人祸,沉鱼若不去彻查,又如何得知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所为之?”
我听出他这是话里有话,当下定睛往他脸上打量了片刻,忽然想起一件事,忙再问他:“你去成山打听南极仙翁一事,打听得怎样了?照你所,我在来天庭的路上身中奇毒,可是这南极仙翁陷害我?”
我话音未落,他却将身子一转,眼光躲躲闪闪地避开我道:“总之你我当日遇见的这位‘南极仙翁’并非在成山设坛讲道的那一个,是另有其人。”
我问道:“那是何人?”
他道:“我尚无实据,还不能告诉沉鱼这人是谁,总之不是真的南极仙翁就是了。”
我见他得吞吞吐吐,待要再仔细盘问盘问他,不料他却顾左右而言他道:“沉鱼可曾打探到你左脚上的金铃铛到底是何人所为了?”
我闻言将裙摆拎一拎,露出底裙下的绣鞋,顺道也看了一眼自己左脚脚腕上栓的物什,一边踢一踢身下才积的落花。踢了一脚之后,仍不解气,只觉这两个金铃铛甚是碍眼,便再用劲踢了一脚。脚还未落地,却见远处的广场上,突然凭空冒出来一排黑衣冥将,朝我和李下大步走来,一个个执法器,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等环顾了一遍左右之后,又将视线落从我拎着的裙摆底下飞快地掠过,其中一人咳嗽一声,似没话找话地对李下板着脸道:“我等已是看在太白金星的面子上宽限了一些时间,此乃帝尊的禁宫,岂是寻常人可以久留?帝尊虽未发话,却不可因此废了法则,尔还不速速出天门去!”
李下闻言,并未疑他,执长剑的剑柄,再对这些人拱拜了拜道:“多些诸位神将宽宥,”
一面移目看向我,似欲言又止,我连忙也对他揖一揖:“你先走一步,我已经向冥帝帝尊提出请辞,只要一脱开身,便去下界找你啊。”
顿了顿,再又做出一脸景仰的表情奉承他道:我听闻太白金星一门在仙界名望极高,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不在时,还望你帮我多问一问,看可还有人知道我爹娘和我二姐的消息。”
先前我与他交往,很少这样当面奉承他,李下果然被我夸得很是受用,嘴巴不由自主裂开一道缝。
一连呵呵笑了几声才闭拢,将脸色正一正,正经开导我道:“沉鱼还是晚一些来找我为好,现如今我才将擎云三十二式练到第二十式,待真正练满三十二式还需不少时日,再则,近日下界纷争不断,动辄兵戈相见,沉鱼若此时来找我,路上恐有不虞,万一你再遭劫,我却不能保你无碍,反倒不好。
你既已知道自己劫数比旁人多,还另有变数,三界中,却只有帝尊身边多的是一等一的高,随便哪个神将都可轻易救你一命,你暂且待在幽冥殿岂不是比你到下界更好?
我被他得哑口无言,心道,你的道理我自然懂,不过我也不好告诉你我心里的难处,他见我有些怏怏不乐,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宽慰我道:“你放心,明年中元节前,我定会练满三十二式,不知沉鱼可还记得,我上次和你,帝尊曾亲口许诺我,倘若,倘若我――”
他再看一眼两旁的众位冥将,脸色越发涨得通红,转身欲走之际含含糊糊丢给我一句:“总之沉鱼尽管在这幽冥殿内安心等我便是。”
我正开着差,闻言收回视线,佯作不经意地叫住他道:“不知你会不会变幻之术呢?”
李下愣了愣道:“寻常的变幻之术尚可,变化尚不精。”
我再问了一句:“那能不能将我变成一只猫呢?”
我的意思是,我原本就是一个白虎,即便他变幻之术尚不精,大不了将我变成与一头白
虎有几分相似的猫,二者之间终归区别不大,若不是仔细看,想必分不出来。李下顿时张口结舌,半晌才问我道:“沉鱼为,为何要将自己变成一只猫?”
我抬眼看了看天色,此时正好日上中天,方才我远远看见一行仙娥捧食盒进到他的殿内去,千百万年来,他都是一个人用膳,只因他是天地至尊,旁人也不好与他平起平坐陪他一起吃饭。我若是能变成一只猫,他便认不出我是休与山沉氏女沉鱼,也不至于对我露出一脸嫌恶之色,以至我和他都食不下咽,反正他吃什么,我便吃什么,他贵为帝尊,需以仁慈为怀,我大大方方地往饭桌上一坐,他总不好拉下脸将一只猫赶走,传出去终归不好听。
再者,两个人吃总比一个人吃得香,万一他吃得一高兴,我便可大功告成变回人形向他提出请辞,这样一来,岂不是好。这样想,便将李下拉到那些花树底下,远远避开那些冥将道:“既如此,你走之前权且先将我变成一只猫。”
李下怔了怔道:“变是可以变,可我法术尚浅,最多只能将你变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你还是会现出人形。”
我答道:“那不碍事,一个时辰刚刚好。”
若是我一个人吃饭,最多一刻钟而已,便是变成猫,吃起来不大习惯,最多半个时辰也肯定能吃好吃饱,剩下那半个时辰刚好够我从碧霄宫走出来,走回房间再换回人形,这个我倒不担心。我脑子转了转,和李下道:“你将我变成猫后,你先走,我再走出来,免得被人发现。”
那日,等李下走了之后,我又从一数到十,才从那棵花树背后探身出来。我对着地上的影子,将自己上下左右端详一遍,李下将我变成的这只猫,却是只花猫,脸上和背上长着夹色的花纹,倒也不算太难看。只是身量虽比我的元身白
虎一号,却明显比寻常家猫大出许多,有些猫不像猫,虎不像虎,可见他所言“变化尚不精”
这句话一点不假。不过,我左脚上的物什仍旧脱不掉,我便用绢在那个爪子上扎了一个蝴蝶结,正好遮住那两个碍眼的金铃铛。待我走上石阶时,那些在长阶底下当值的仙娥以及在月台上负责守沉的冥将顿时齐刷刷将眼睛盯着我,我故作镇定地甩了甩身后那条粗尾巴,大大方方地踱着步子走进两扇大门。
门口那些冥将原本想上前一步将我擒下,却被凌渊神将伸拦住,道了句“且慢”
,一边脸色深沉地望着我。我这才十分心地将抬起的一个前爪落地,走几步,特意扭头再望了望凌渊,多日不见,我觉得他比以往清减了不少,心里顿时十分内疚,便再又回头对他望一望,心想哪天务必抽空亲自到他房里谢一谢他。
待走进冥帝帝尊日常处理公务的后殿,就闻见扑鼻的饭菜香气,我抬头一望,果真见一张圆桌上已摆放好了几样菜式,正热腾腾地冒着热气。采和疾步走过来,冷不防看见地上的我,先是吃了一惊,脸一沉刚要发话,我随即对她转一转圆眼睛,嘴巴张了张,用前爪指一指我自己,用唇语告诉她我是沉鱼。
她用衣袖掩住口鼻,似是忍俊不禁,随即对殿内随侍的几名仙娥挥了挥,示意她们先退下,随后走去对书案后的冥帝帝尊揖了揖,轻声请他示下道:“帝尊还是请先用膳吧。”
好在此时殿内并没有其他当值的冥将在,我趁采和挡在我面前,轻轻松松地从椅面上跳上桌,身子端端正正地端坐在饭桌上,咽了口口水,默不作声地两眼望着他。他似是有所察觉,一抬眼皮,刚好与我目接,我略微有些扭捏地挪了挪前面两个胖乎乎的爪子,稍微离那些碗碟远一些。
为了方便干活,她穿的还是那件去西山岭时穿的紫色水裙,破碎的衣裳上布满了大大的补丁与针眼,如若不仔细凝视,简直算得上是一件拼凑出来的百家衣。
夜铭熙不理会她的话语,头也不回,“换衣裳做什么,想要,街上有的是,更何况,本王都不嫌你,你还怕什么?”
“喂”她轻轻唤了一声夜铭熙,心里想着,如果只有你一个人,我才不怕呢,怕就怕,不仅仅只有你一个人,而是,熙熙攘攘地满街。
却在两人出门的瞬间,碰到了脚步刚踏入门槛的穆长风。
只见他拖着疲惫的身子,眉宇间满是疲倦,鲜红的眼睛被血丝充斥着,仿佛已经几夜未合过眼。
她的神色,瞬时变得有些尴尬。
而他看着她被握在夜铭熙掌中的,脸上,亦划过一丝哀伤。
只是一瞬,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夜铭熙未察觉到两人眼间细微地表情变化,热情地对着穆长风打招呼,“长风,一起去街上啊。”
她捏了捏夜铭熙的,想要提醒他穆长风的脸色不大好,今日不适宜逛街。
更何况,本是两个人的世界,骤然多了个人,又何尝不是破坏了氛围。
她想要的,是他们两个人的独处。
可是,刚想要开口,穆长风却经点头默许了,“好。”
她怔愣了一下,心只觉哑然无比,他不是向来最讨厌逛街的吗,可是为何今日,他,却想要跟他们两个去逛街呢,为了故意气她?
直到被一群街边杂耍和各色贩卖的玩意儿吸引住,她才瞬间如梦方醒。
街头上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擦踵,街头表演的皮影戏的地方,聚集了一大群举着糖稀玩得脸脏兮兮的孩子,望着葡萄树下的牛郎与织女欢呼雀跃。
原来,今日竟是,七月初七,喜鹊搭桥,牛郎与织女银河相见的日子。
亦是,洛城一年一度最为盛大的庙会。
也难怪,夜铭熙什么也要今日带她前来了。
一路上,她和穆长风都沉默少语,倒是夜铭熙性质颇为高涨,一直不停地扯着她和穆长风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