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让牺牲者死后有哀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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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劲飞答:“兵马已备齐,粮草分三部分准备,今日大军北征带了三分之一的粮草,三分之一的粮草在玉门关口准备着,剩下三分之一直接送到漠北。”

    朱玄基点点头,下令出征。

    沉鱼昨夜一宿未睡,紫兰嬷嬷她们忙进忙出,是皇上要带她北征。她暗想:怕是载醇不大好了,不然朱玄基不会亲自北征,不然他也不会带上她,怕是要她见上载醇最后一面,让她死心吧!难怪他昨日来元月宫,神色是那么的异常!

    今早沉鱼出了元月宫,没有看见皇上,出了城也未见到皇上,她悄悄撩开轿帘好几次,只看到她在铁骑之中,却没有看见皇上。她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想见到皇上,她想问皇上,载醇的病到了什么地步?

    沉鱼等了好久,朱玄基终于出现了,他脸色很是不好,进到车厢里默默看着她不话。

    沉鱼心地看着他问:“皇上,是不是八王爷身体有恙?”

    朱玄基点点头,低声:“八弟恐怕不大好了。”

    刹那,沉鱼晕了过去,林医女忙捏她的人中,给她喂药。沉鱼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朱玄基,这一刻,她竟见到了朱玄基脸上的痛苦!

    沉鱼咬着牙对他:“朱玄基,你好狠毒!你连亲兄弟都下的了,你是个魔鬼!魔鬼!”

    朱玄基默然,沉鱼接着又:“载醇死了,你打算把我怎么办?你是不是以为载醇死了,我就死了心和你好好过!魔鬼,我告诉你,就是天下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想见到你这个魔鬼。”

    碧痕她们吓得不住发抖,朱玄基悲哀地:“沉鱼,随大军走,怕是要七八日才到漠北。倘若我们日夜兼程,四日即可到漠北,你看怎么走?”

    沉鱼蓦然清醒,朱玄基是来和她商量行军路线的。载醇要去了,她一定要见载醇最后一面,她一定要冷静和清醒,她马上坐起来:“皇上,我们日夜兼程地走。”

    朱玄基担忧地:“沉鱼,你身子骨还没好,我担心你受不了长途跋涉。”

    载醇要死了,她独自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沉鱼坚定地:“皇上,我没事,您放心好了。”

    朱玄基不再话,出了车厢。沉鱼躺在车里不停告诉自己: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她不能让载醇看到她不好,她不能让载醇临死还牵挂她。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沉鱼忙命碧痕看发生了什么事?

    碧痕刚把轿帘打开,皇上出现了,他已换掉出征时穿的铠甲,穿上了宝蓝的便装。他温和地对沉鱼:“沉鱼,我们换车吧。”

    没等沉鱼反映过来,朱玄基把她抱上旁边候着的马车,这车比沉鱼现在坐的车要许多,但马却是善跑的蒙古马。

    马车周围有三四十人的马队,他们都没有穿铠甲,都穿着便服。沉鱼看见王希龄也在其中。

    沉鱼心惊,难道皇上要和她单独到漠北?皇上如今已不是当初的太子爷,他现在是一国的皇帝,又是北征的主帅。他兼负着百姓的安危!兼负着江山社稷的稳定!倘若他出了什么事,前线怎么办?朝中怎么办?

    她虽是恨朱玄基,但还是知道大是大非的。她岂能让朱玄基为了她,置江山社稷和百姓于不顾!她岂能让朱玄基为她,成为千古罪人!

    朱玄基身后的徐劲飞,木纳的脸上是深深的无奈和责任。

    沉鱼放低声音对朱玄基:“皇上,您是万金之身就不要送沉鱼了。您和大军一起走,如果您放心,沉鱼和马队走,沉鱼向您发誓,沉鱼绝不会逃走。见了载醇,沉鱼马上就回宫。”

    悲哀又浮在朱玄基的脸上,他黯淡地:“沉鱼,我相信你,只是我不放心你一人前行啊!”

    碧痕也进了车厢,朱玄基吩咐碧痕:“碧痕,好生侍候娘娘,倘若娘娘有什么不适,赶紧要马车停下来,知道么?”碧痕赶紧应承。

    沉鱼刚躺好,马车快速地跑起来。这一路到漠北,除了早晚歇大半个时辰,补给、换马、让沉鱼休息外,几乎是日夜兼程。

    白日里,随行的人骑着马,晚间换上马车轮流的休息一会。到了早上又换上马,他们前行的速度比计划的速度还要快。

    沉鱼想,怕是皇上要让她见载醇最后一面吧!

    朱玄基虽和沉鱼同行,但沉鱼几乎见不到他。朱玄基不再和她同坐一辆马车,他只是派人不停地问碧痕,娘娘可还好?

    沉鱼只在用膳时间才见的到朱玄基,而他总是一边用膳,一边听着军情和朝政的汇报,一边下着各种旨意。他处理政务冷静、果断和英明,政治上是那样的成熟、雄心和魄力。

    沉鱼虽不懂朝中之事,但她看得出,汇报政务的朝臣折服的眼光。

    这两日,沉鱼旁听了不少边疆的状况,她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往日她在平安的京城,感受不到边关百姓的疾苦。鞑靼军在边关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种种恶行令人发指!让人心惊!听得沉鱼都义愤填膺,恨自己不是男儿!不能上阵保家卫国。

    朱玄基见沉鱼情绪起伏,不再和她同桌用膳,他让碧痕单独和沉鱼在一处用膳,他在另一处用膳。他只是在出发前仔细观察沉鱼的身体,心把她抱上马车,认真检查车厢里的物品是否齐备,等一切觉得妥当后,他就会离开沉鱼的马车。

    第三日早上,朱玄基抱沉鱼上马车时,沉鱼看见了朱玄基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马上要到漠北了,朱玄基龙体的健康,关系到大军的士气。在朱玄基准备出车厢时,沉鱼拉住了他的。

    朱玄基看了沉鱼好一会,眼睛里全是挣扎。但他还是抽出了,温柔地:“沉鱼,我的马离你的马车不远,倘若你有事就唤我,我马上就过来。你现在好好休息,以我们现在的速度,明早就可到漠北,明日你就可见到载醇了。”

    朱玄基出了车厢,马车开始奔跑,不知为什么?沉鱼心里很是不好受!

    上午出了玉门关到了大漠。大漠一片荒凉,一路走过除了沙就是沙,半日才看得到一处人烟和集镇。在一望无际的沙漠里,感觉生命是那么的渺!

    黄昏时分,碧痕撩开了轿帘,她惊叹:“娘娘,快看,您快看呀,真是太美了!”

    沉鱼透过轿帘望去,太阳已悄然下行,无垠的金黄色沙漠,在风的吹动下荡开无数层层的沙纹,好像波浪一般。金红的落日余晖,如轻纱一样披在波澜起伏的弧形沙丘上,耀眼的光芒映照在天地之间

    沉鱼从未到过关外,从未见过这种壮观的落日,这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美,让沉鱼感到强烈的震撼!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怕就是这种写照吧!

    朱玄基骑着马跑过来,他下马轻声问她:“沉鱼,你想看日落么?”

    沉鱼点点头,他心把沉鱼抱到马上,一跃身也上了马。他一抱紧沉鱼的腰,一拽着僵绳向前跑,渐渐他们跑到最前面。

    太阳缓缓被无垠的沙漠吞噬,这凄美的落日,让再坚强的心,也会触动心底最柔软的脆弱。

    突然,沉鱼感到有水滴落进她脖子,她吃惊地转头望着朱玄基。朱玄基见沉鱼望他,马上闭了眼。

    沉鱼看到朱玄基眼角有泪珠在闪烁,她担心地问:“皇上,您怎么啦?”

    朱玄基无语,沉鱼慌张地用擦掉他的眼泪,问:“玄基,你怎么啦?”

    朱玄基抓了沉鱼的,把她的身子扶正,环着她的腰,声音发颤地:“沉鱼,我错了,我错得太厉害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载醇。”

    沉鱼大骇,马上拉了朱玄基的转身看他,朱玄基眼里有深深的内疚和悲哀。他这般坚韧、强势、不动声色的人,眼里竟有着深深地内疚和悲伤,沉鱼一下子怔住了。

    片刻朱玄基又:“沉鱼,今生载醇比我先等到你,来生你是我在奈何桥边,永远的守望和等候!”

    刹时,沉鱼的心被撞击得没了跳动,眼泪缓缓地滴了下来。

    朱玄基接着:“沉鱼,我好悔!我不该拆散你们,让你们忍受生离死别的痛苦,我害了载醇,我真的好悔!”

    沉鱼看着朱玄基眼里的痛苦和自责,往事一幕幕地回放在眼前。朱玄基虽是得到她,但他何尝又痛快地欢欣过?他的心怕是也被她伤得千疮百孔了!

    惠觉大师的话又响在耳边:“沉鱼,莫强求!沉鱼,你可知两生花么?”

    惠觉大师是先知的,惠觉大师一直提醒她,可她都置若罔闻!明知签上了不能白头,明知已害了子俊哥,可她偏偏不甘心!偏偏要去取不属于她的缘分,她才是害了载醇的罪人啊!

    半晌,沉鱼凄然地:“玄基,不怪你。其实是我的错,明知命里已注定,却一心想冲破注定了的宿命,到头来却是害了载醇!”

    朱玄基听沉鱼这么,脸上的痛苦更甚!他哽咽:“沉鱼,我真的好爱你,自那日元月夜里我见了你,我的心就迷失在你这里。沉鱼,今生我错过了你,来生你可愿意让我执你的?哪怕是在奈何桥边,空等一千个轮回我也愿意!”

    沉鱼无语看着朱玄基期盼的眼神,朱玄基见沉鱼无语,眼神瞬间暗淡下来,默默调转马头向马车走去。

    沉鱼抓住朱玄基握僵绳的,朱玄基的不停地颤抖。

    沉鱼把头靠在朱玄基怀里:“玄基,我大哥成亲那日,我对你的话是真的,我真的没骗你,我是真的想和你好好过的”

    朱玄基不等沉鱼话完,忙捂住她的嘴,他流着泪不停地:“沉鱼,对不起,对不起。”

    朱玄基的眼泪滴到沉鱼的脸上,又滑落到她心里,她抬头望着朱玄基:“玄基,来生我等你。”

    朱玄基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望着沉鱼,半晌不出话来!

    沉鱼抚着朱玄基满是泪水的脸:“玄基,来生我一定还你今生的情。”

    朱玄基搂着沉鱼不停地打颤好一会他才平静下来。他把沉鱼扶稳,拿出萧慢慢吹奏春江花月夜,在大漠的落日下,他一遍又一遍吹着春江花月夜。

    子时,朱玄基来到沉鱼的马车旁,:“沉鱼,还有二十里路,我们就到漠北大营,你身子可还好?”

    沉鱼掀开车帘看看他:“皇上,我很好,到是您一路很是辛苦!”

    沉鱼话还未完,见一对人马向他们奔来,领头的竟是载醇,他脸色泛着红光。

    沉鱼见载醇还能骑马,脸色也不是那么差,她略略安下心,看来载醇的病,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

    朱玄基下了马,载醇近来跪地请安。

    载醇身子还没弯下,朱玄基一把拉住他,:“八弟,你可还好?”

    载醇点头:“谢皇上关心,还能撑得住。”

    载醇看沉鱼下了马车,马上问:“嫂嫂你可还好?”

    沉鱼压着心里万分的激动,:“载醇,我很好。”

    沉鱼这么唤他,载醇马上一愣,望向了朱玄基。

    朱玄基平静地:“八弟,上车吧。”

    瞬间,载醇的眼睛湿润地:“大哥,我还是骑马吧。”

    朱玄基叹口气:“我也有些累了,载醇你陪我在车上会话。”

    完朱玄基上了马车,他看着沉鱼。沉鱼走到马车跟前,朱玄基和载醇同时扶住她,沉鱼也上了马车。载醇犹豫片刻,也上了马车。

    在车里,沉鱼才发觉载醇的脸红得很不正常!是潮红!而载醇的嘴唇却是惨白!她的心又坠到冰底。

    载醇上车后,仔细看了看沉鱼。

    然后禀报军情:“大哥,您的判断和分析完全正确!鞑靼军确实是不能姑息养奸。去年五月鞑靼军大败后,他们假意进贡臣服,暗地里却招兵买马蠢蠢欲动。我军这次北征虽大破鞑靼军,鞑靼可汗也写来降表,表示俯首称臣纳贡。要想一劳永逸,这次一定要彻底瓦解他们的势力和军队,决不能给他们有任何喘息的会!”

    朱玄基一直凝神听载醇汇报军情,没有发话。

    载醇歇一口气又:“这次我军已把鞑靼所有的联盟和残余势力逼到了漠北,鞑靼军虽知道气数已定,却负隅抵抗他们如红了眼的穷寇拼死挣扎,他们这种拼命地打法,我军也不敢掉以轻心!而我军的成败在此一举。打胜了,边关从此安宁,要是让他们逃走了,怕是以后又要耗费巨大的精力来打击他们。大哥,我原本不想上报朝庭再派主帅,只是”

    载醇到这里,马上住了嘴,看沉鱼。

    稍停,他接着:“大哥您这次到军中,正好熟悉一下我军的军情,了解一下我军将领用兵的才能和驾驭战争的能力。大哥,您以后带兵首先要慎选将领,将领的素质往往决定一支军队的命运;然后要合理编制搭配,优化的组合是发挥战斗力的保垒,是创造战争奇迹的根本;再者要勤加训练,特别要重视训,要使队伍思想上形成高度的统一;最后要厚给奖赏,不仅物质上要有丰厚的奖励;同时要给于精神上的激励,提高有作为的将领家人的政治待遇,让立功者看的到光明前程,让牺牲者死后有哀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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