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仗义每多屠狗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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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

    是谁!”

    院里传出警惕的低沉声音,听起来是个年轻人。

    “是我,牛温。”

    牛温的声音低沉,倒听不出与平时有什么不同。

    “牛大哥!”

    “是牛大哥!”

    “快开门!”

    “快开门!”

    院里忽然多出了几道声音,有男有女,似乎听到是牛温,颇为激动。

    “吱——”

    院门打开,露出一个憨厚的年轻男子,三十岁上下的年纪,看起来就是普普通通的百姓。

    “牛大哥!

    你怎么来了!”

    开门之人惊喜地道,似乎是没想到牛温会来。

    “这是?”

    开门之人看了看陈启和刘二叔,带着疑惑问道。

    “不是外人,进去再吧。”

    牛温着就要带陈启和刘二叔进院。

    “这些人躺着这里没关系吗?”

    陈启指了指被刘二叔打晕的一众鹰犬卫。

    “没事,反正东城门这边让鹰犬卫搅得晚上也没人敢出来。”

    牛温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这里边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既然牛温都没什么,陈启自然也犯不着为他们担心。

    跟着牛温进了院子,陈启这才发现,这的院子里,竟然藏着这么多人。

    不算抱在怀里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男女老幼整整十八个人。

    十八个人整整齐齐地看着牛温,眼神里没有陈启想象的恐惧,只有深深地感激。

    “这位是鹰犬卫新任校尉陈大人。”

    牛温熟练地接过一个妇人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给众人介绍陈启,言语自然,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

    这一院子的男女老少听见陈启是鹰犬卫的校尉,恐惧地往后退了退。

    甚至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嘴巴瘪了瘪差点哭了出来。

    “别害怕,大人跟我一样,与其他鹰犬卫不同。”

    牛温温柔地抱起那个要哭的孩子,轻声安慰了几句,又转头道。

    众人这才恢复了些,但看向陈启和刘二叔的眼神仍旧带着戒备。

    陈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又看向牛温,等他解释。

    牛温把那孩子放下,又宠溺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大人不是要我解释吗?

    这就是我的解释。”

    牛温指了指院里的男女老少,陈启陷入了沉默。

    “大人,这位是卢大爷,三个月前,他家的狗夜里狂吠,刀疤要我杀了他。

    我把他带到了这里。”

    老头头发花白,精神却极高,想来这段时间过的还不错。

    牛温又走到一个中年女人面前,这女人似乎有些惶恐,看陈启看过来忙低下了头。

    “这是孙家嫂子,她男人去年害了病去世了,从那之后寡居。

    三个月前她在家里想起过世的丈夫,不禁哭出声来,结果被刘类那王八蛋听见了。

    我借口托辞喜欢寡妇,把她救了下来。”

    “这个是”

    每个人的来历,牛温都跟陈启交代的清清楚楚,不管到谁,都一脸感激地看着牛温。

    最后牛温走到开门的那男子面前,道:

    “这是李四,他们一家四口人。”

    陈启往旁边看了看,正是那个要哭的男孩和递毛巾的妇人。

    妇人怀里还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正睡得安逸。

    “上个月,李四家的闺女刚刚满月,晚上饿得哭了起来,被刀疤听见,就要灭了他一家四口。。

    我主动请缨,假装杀了他们,带到了这儿。”

    牛温顿了顿,又接着道,

    “大人,这里是今年被我救出来的,前几年的或是被我送出京城,或是移居他处。

    卑下了这么多,不是求大人免我一死,而是希望大人多看看这些百姓。

    牛温本就生于市井,长大后没有一技之长,成了个游荡街头的泼皮。

    要不是街坊邻居可怜我,早就把我乱棍打死了。

    后来进了鹰犬卫,牛温虽多年不务正业甘做泼皮,却也分的清是非。

    奈何有心无力,世家压的我喘不过气,只有在夹缝里救些人,稍稍抚慰心中的愧疚。

    大人,牛温可以死!

    但希望大人以后秉持如今对世家之态度,莫要再伤害这些无辜之人。

    不要让鹰犬卫成为东城门百姓的梦魇!”

    牛温完,跪倒在地闭上双眼,任陈启宰割。

    跟着牛温跪下的,还有这满院的人,就连那襁褓中的女婴也哭嚎起来。

    陈启看着这一个个本该被杀了的人,这一双双感激的眼睛,听着这绵绵的婴儿啼哭。

    他忽然觉得在牛温粗犷跋扈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温柔的心。

    人的善恶不在于长相外貌是否和善,而在于心灵。

    君不见,吊着三角眼一脸猥琐的老男人,能为了一只流浪猫在雨中撑伞。

    君不见,衣冠楚楚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践踏着他人的尊严。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陈启到此时才相信了牛温的话,刘二叔也有些脸红。

    牛温的所作所为,怎么不让人为之动容。

    了解了世家的可怕,才知道这一切要冒着多大的风险,才明白这难能可贵的安宁。

    陈启伸扶起了牛温,有些羞愧的不敢正视这满院的人。

    就在刚才,陈启还一心想着怎么杀掉牛温。

    “你若早早告知,我又何至于此?

    我同样厌恶这些人草菅人命的做派!

    你放心,有我在,鹰犬卫自然不会如此。”

    陈启没有再多什么,陈启带着刘二叔匆匆离开了这院。

    陈启是不好再呆下去了,他以貌取人,总是用带色眼镜看牛温?

    若是还赖着不走,脸皮再厚也遭不住

    陈启叫醒了熟睡的杨彦峰,三人坐上马车匆匆往回家赶。

    那老者家陈启只有声抱歉了,来日再登门致歉。

    杨彦峰自然不必,爬上马车就睡。

    刘二叔也有些扛不住了,就是铁打的汉子,也经不住两天两夜地不睡觉。

    陈启接过马车的缰绳,夜里无人,虽有巡街的兵士,却也很好躲过。

    总的来,陈京的宵禁并不严苛,就算是被抓住,不过口头警告几句,也就放了。

    陈启坐在车前,看着前方滚滚而来的黑夜,陷入了沉思。

    鹰犬卫虽然一举解决了世家的侵蚀,但也几乎没有什么人了。

    陈启自己加上牛温和他的下,就算再算上营里的伙夫队,满打满算也没有五十人。

    要知道,鹰犬卫作为禁军十三营之一,满编的人数可有一千两百人,如今还不足二十分之一。

    况且,今天的事看似干净利落,其实也不过打了一个时间差,闪电战。

    趁世家还没有反应过来,快刀斩乱麻一般斩掉了鹰犬卫的烂肉!

    真正的麻烦还在后边,世家的报复会如狂风暴雨般袭来。

    今夜,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陛下,千万要给力啊!